第18章 芥子納虛彌

今天的言府跟往日不太一樣，言如斯言語桐都沒有去習院，言府暫閉門謝客，所有家仆侍衛得到指示不得随意走動喧嘩，特別是言老爺子的居處，嚴禁任何人靠近。

當然這任何人并不包括楊遠之，楊遠之一大早便來了言府，跟言旭鋒言勇毅交談一番後，開始着手驅除滅靈珠。兩人盤膝坐定，先将自身狀态調至最佳，楊遠之取出納氣丹服下，對言旭鋒正聲道“言老爺子，我要開始了”

納氣丹一入喉便化作數道清涼之氣向着楊遠之體內經脈盡數充斥而去，藥效一瞬間被激發，楊遠之感覺此時自己經脈內正發生着一些微妙的變化，一陣如漣漪般的波動之後，經脈還是同一條經脈，但其內可接納勁氣的程度卻變得令人咋舌，身體仿如無底之洞一般，等待着承受即将到來狂風暴雨般的勁氣。

楊遠之滿意的點點頭，對于一粒納氣丹能夠産生這般變化感到由衷的佩服，藥效激發時經脈中漾起的特殊波動讓楊遠之似有所悟，佛家有雲芥子納須彌，如今自己修習的功法《虛彌經》暗藏空間法則，是否自己的身體也能夠芥子納虛彌，諸相皆非真實，巨細可以相容。

心裏将這一刻的感悟記下，楊遠之運起功法，手掌虛空穿透了言旭鋒的腰腹來到丹田之中。一段時間不見，那滅靈珠琉璃色的光暈似乎又明亮了一些，楊遠之回憶起上次推動滅靈珠時的力道，并起劍指用勁氣推着滅靈珠挪動出了丹田。

繼續保持着勁氣的輸送，滅靈珠距脫離言旭鋒的身體只有一步之遙，但楊遠之知道最危險的一步也即将到來。心念一動，一顆空間小球凝成等候在外，只待配合着滅靈珠脫體的一瞬間把其收入空間小球。

原本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但此刻滅靈珠似乎知道自己即将被驅逐出寄主，突然暴動起來，言旭鋒體內的勁氣連帶着可怕的生命之力瘋狂的被吞噬而進，只一瞬，言旭鋒的身體便如同被刺破的皮囊，眼看着幹癟起來。在滅靈珠這等反撲之下，言旭鋒悶哼一聲身體往側面一栽便昏倒過去。

楊遠之見狀暗罵一聲“該死！”手指間勁氣猛地一彈，滅靈珠便被擊出直直落到了準備好的空間小球內。

滅靈珠一脫體立刻變得暴烈連帶着周遭天地之氣也紊亂起來，楊遠之在空間小球外又凝了數十道空間屏障，這才将滅靈珠引自身體之中。僅僅三息時間，滅靈珠便炸裂開來，巨大的沖擊力将包裹在外的空間小球震碎之後一層層的空間屏障也一個挨一個地破碎。

雖有數十道空間屏障包裹，但爆裂産生的能量漣漪在楊遠之身體之內散開震得五髒六腑都如移了位般痛苦。而這時候先前如冰雪般消融到經脈之內的納氣丹也開始顯現其威，對逃竄到四面八方的勁氣圍追堵截起來。

在兩股力量的博弈之下，楊遠之身體內變成了一處戰場，不斷有經脈被勁氣切割碎裂，楊遠之生生忍受着冷汗如雨下，不能也不敢讓自己昏厥過去。

當越來越多的勁氣被納氣丹藥力吸收，進而在楊遠之體內重新凝結成珠，是為納氣珠。與滅靈珠不同，納氣珠內蘊藏的巨大能量能夠反哺給擁有它的人，成為其修煉之途強大的能量源泉。而沒有被吸收進納氣珠的勁氣在楊遠之功法引導下全身流轉着，修補着破損的經脈，最後再彙入丹田。

待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已經是過去了一日一夜，楊遠之體內的經脈不僅都被修補更甚如初，其內勁氣鼓蕩，經脈內漾起一陣細微的空間波動，原本奔騰不止的勁氣早已無影無蹤，但楊遠之知道這些勁氣并非消失不見，而是以一種玄妙的狀态存在于經脈之中，自己心念一動便可調動出遠超自己現在修為的勁氣。

“這用在對敵之戰中倒是個出人意料的後招”楊遠之心想，探察一番一旁言旭鋒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是勁氣虧損太多直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将言旭鋒扶過躺好，楊遠之便推門出去了。

言勇毅從昨日就一直守護在門外，心裏雖然着急但明白其中的緊要之處，除了留神戒備再沒有多餘的動作。見楊遠之滿臉精神的推門出來，連忙上前面帶喜色的問道“楊公子，一切可還順利？”

“幸不辱命，言老爺子體內的滅靈珠已經成功驅除，只是現下言老爺子虧損甚重，還在昏睡之中。好生調養些時日就沒什麽問題了”楊遠之說道。

“大恩不言謝，以後楊公子若是有用得着言某的地方，言府上下必當竭力相助”言勇毅抱拳道。

“那小子就先行告退，過幾日等言老爺子身體恢複些了再登門拜訪”楊遠之知道接下來言府将有許多事情要安排，便不再打擾告辭了。

回到楊府，季紅妝出現在楊遠之面前，還不待說話，楊遠之便搶着對季紅妝說“滅靈珠已被我成功轉化為納氣珠了，只等過些時日待我将之煉化，突破三段之氣應是水道渠成！”

季紅妝望着楊遠之滿是希冀的臉，仿佛密密麻麻寫着“快誇我”三個字，靜靜盯了她一會兒才開口道“你知不知道先前情況有多危險，我曾告之于你如若滅靈珠氣機太盛便不要引入體內強行煉化，若是你承受不住兩股勁氣的沖撞，就會爆體身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我是有把握才繼續行動的。”楊遠之反駁道，然後接着把隐藏在經脈中特殊的波動一事告訴了季紅妝。

“芥子納虛彌，你竟然對空間力量的領悟到達這一步了”季紅妝見楊遠之一語将之前的危險之處帶過，也就不再多說，聽楊遠之講到隐藏在經脈裏的強大勁氣時，連見慣了無數修行天才的季紅妝也不得不感嘆楊遠之在空間之道上如同妖孽般的天賦。

人身體內經脈是承載勁氣的基礎，而經脈又最是容易受損，修煉中只有兩個方法能改變經脈的強度，一為實力進階，每一次進階經脈會相應洗經伐髓從而達到匹配實力的強度。二為一些武者使用空間力量将經脈容納勁氣的程度變得寬深，而這種方式雖然更難，但卻不受功法等階限制，比如像楊遠之現下修為雖只是二段，但經脈內能調動的勁氣卻是連普通三段之氣修為的武者都比之不上。

數日後，楊遠之來到言府。言老爺子醒來後就發現自己體內時刻吞噬勁氣的滅靈珠已除，雖然實力下降但對武道的感悟卻反而有所提升，調息幾日後身體便慢慢恢複過來，實力再回巅峰只是時日問題。言旭鋒與言勇毅親自将楊遠之迎入內室，又道謝一番。

楊遠之推辭不過兩人感恩的熱情，想到言如斯房裏的養魂硯，便對二人說道“不瞞言老爺子，小子還真看中了府上一物”

“哦？不知楊小友看中了何物？”言旭鋒想答謝楊遠之但他執意什麽也不要，好半天才見他松口，立馬問道。

“此物便是如斯姑娘房間裏的那盞養魂硯”楊遠之面上一喜道。

本以為言旭鋒二人會一口答應，卻沒料到自己開口說完老半天，整間屋子都保持着一種詭異的沉默，楊遠之向着言旭鋒瞧去，卻看見言老爺子一臉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再向言勇毅瞧去，言勇毅嘴角噙着笑，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楊遠之心中一緊，不知道二人為何會出現這種表情。

而這時言旭鋒跟言勇毅心中想到的都是同一個念頭：這楊家小子定是看中了自家的如斯，卻不好意思直接要人，拐彎抹角的打探自己的态度，還如斯姑娘房間裏的養魂硯呢，那養魂硯算個屁，言府上下要多少有多少，非指定要如斯房裏的那一盞，這年輕人還真是不會含蓄呢，呵呵呵，不過這年輕人是越看越順眼，不錯不錯。

言旭鋒跟言勇毅用打探女婿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完楊遠之，然後相互對視着，笑呤呤地對了對方一個肯定的眼神，言旭鋒這才笑着對楊遠之道“原來楊小友看中的是如斯......房裏......之物啊”

這莫名的其妙的停頓讓楊遠之心中一緊，又聽言旭鋒繼續說道“楊小友不若直接去找如斯，如斯丫頭點頭了我們自是不會反對，年輕人要敢于追求”

聽完言旭鋒這番話再回想起剛才兩人盯着自己的暧昧表情，楊遠之暗道一聲不好“莫非他們以為我在打如斯的主意？！蒼天作證，我真的只是想要如斯房間裏的那盞養魂硯吶！”于是忙對二人道“言老爺子言伯父，我不是那個意思！”

言旭鋒哈哈一笑打斷她，用手拍拍楊遠之的肩膀道“老夫也曾年輕過，老夫懂得，不必多說，直接去找如斯丫頭便是”

楊遠之見言旭鋒似乎已咬定自己打着養魂硯的由頭暗示喜歡言如斯，忙望向言勇毅希望言如斯他親爹能夠多為女兒矜持一下，卻得到言勇毅一個鼓勵的眼神，和一個充滿了慈愛的笑容。

楊遠之覺得自己腦仁突然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