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寒夜裏她獨自賞湖

三月天,冬意漸褪,陰雨綿綿,乍暖還寒。

風雨難測,即使衣衫厚重仍是容易染上風寒,梁纖纖卻不顧春夜裏天氣濕冷,身穿綿紗寝衣便走到離廂房最遠處的湖邊小橋,從知道這湖以後,她每逢傷感總來看看平靜的湖面,仿佛唯有這般才能撫平心裏的蕩漾。

新婚不久時她沒有好好走遍顧家大宅,這些天倒很空閒,也因為先前尋他的原故,才發現這清澈漂亮的大湖。這裏的主宅比娘家大些許,她原以為婚後得花費許多時間适應新生活、适應他,但他很快便冷落她,甚至待她比以往更淡漠。

嫁來整整一個月,她只是愈發憂愁。她沒敢再奢想與他當相敬如賓的夫妻,早早退了一步,只盼能舒坦相處,打破那層厚重的隔膜,讓他不再冰冷相待。結果顯而易見——她失敗了。顧鎮棠不再接近她,不再理會她,比以往每一刻更加疏離,他倆的關系甚至不比朋友。

要她承受他每天更甚的冷漠,仿佛是拿着一張利刃慢慢宰割淩遲她的心……她很軟弱,只想一走了之。

為甚麽不讓她走?

梁纖纖握着橋欄的手冷凍如霜,瘦削若柳的身子不住發抖,滾燙的淚水滴痛了手背上的水泡痂,停不下來。

她不想這樣傻愣,為着不愛自個兒的他哭泣,但她沒法控制。

以前也許能承受他的忽略,但打從某一天,也許是肌膚之親那天,或是成親那天,她的心蓋過了理智,變得愈來愈渴望他的關注,盼望得到他的愛。

心裏聲音早就勸告她別寄望太多,但發現時早已遲了。她沒法懸崖勒馬,只能讓愈來愈多的期望侵蝕她躍動的心,為着他的笑已喜,為着他的惱而悲。

她甩了甩頭,以冰冷的手背擦去眼角的淚,逼使自個兒停止啜泣。

她不要哭。哭對於現下於事無補,她不要哭!

梁纖纖整個人趴着,胸脯壓在交疊於橋欄上的雙手,用覆了水氣的眼睛欣賞景色。

月色被烏雲遮蔽,卻無損她的雅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景致美麗與否。

其實眼前畫面迷迷蒙蒙也挺美的。她噗嗤一笑,笑着這般傻的想法,壓根底兒沒察覺湖畔站着英俊的他。

站得久了,迎面的風似乎不再冷冽,假如她面對久了他的冷酷,是否也不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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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覺得寒風吹得她搖搖欲墜,這刻湖邊景色晃動,樹葉遍布漫天,而非零星落下,一切變得淩亂不堪,卻又那麽理所當然……

眼前一黑,梁纖纖昏倒在橋上了。

那雙熟悉的臂彎不消片刻便趨前抱起她,他脫下滿是馀溫的皮裘裹覆懷中人兒,不容她受寒風凍着。

顧鎮棠心疼地凝看那蒼白的容顏,心裏嘆他不過少看幾眼,她就走了出來。他當然留意到她近來有賞湖的習慣,才悄悄跟着,就不知她心裏怎麽想,居然會穿得如此單薄,冷得昏厥。

抱她進了多天沒踏入的廂房,他急命仆人端來熱水,又取來毯子蓋在她身上,試着暖和虛弱的梁纖纖。

他心急如焚,見她過了半個時辰仍未醒來,便褪去他倆的衣衫,只剩亵衣,同裹於一張毯內,以體溫烘暖她。

這方法果然奏效。一刻鐘後,她的珠唇微啓,聲音軟弱:「鎮棠……」

從後擁着她的顧鎮棠稍微松開了手勁,察看她的表情。她仍閤着眼睛,但至少還有點意識。

他舒一口氣,拿了放置在床頭櫃的水杯,準備喂她喝水。

她卻在此時醒過來。

「你……」她啞着嗓子,不太能發出聲音。

「喝。」他把杯緣緊貼那無色的唇瓣,只有只字命令。

她手無縛雞之力,無從反抗,乖乖服從他的意思,咕嚕咕嚕地喝了整杯水。直到他移開杯子,她才能夠說話。

「我們怎麽了?」她神色疑惑,沒有忽略兩人的赤裸,臉上滿是霞色,有種做夢的感覺。

「沒甚麽。」他不作解釋,迅即穿回原本的衣裳,又為她拉上毯子。

本來還有少許奢祈的梁纖纖霎時臉色大變,一顆心兒從高處懸垂掉落,萬般委屈地瞠着美目。

他就這樣走了。

她惱怒地躺在寬闊的床上,想着他的壞,氣自個兒竟仍盼望他親近,想着想着,便熟睡了。

作家的話:

寫完這章吓倒了, 我很久沒有寫過這般少對話的章節...

最近寫得挺順的, 算是得心應手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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