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玲珑(六)

血玲珑(六)

金不笑,死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這才前腳到京城,進城時倒也是聽聞近日城內有案子要辦,上面沒敢洩露風聲,百姓也只是茶餘飯後一輪而已。這司空摘星的消息不會有錯,怕是這金不笑的确是死的莫名,其中必有內情。

但這線索,又是斷了。

“司空兄,可知金不笑是怎麽死的?”花滿樓側首面向司空摘星,問道:“這事發生,剛才我去二哥那兒,二哥也并沒有提到此事,上面可是壓住了消息?”

司空摘星換了個姿勢坐着道:“這裏面還真是有些奇怪,我半月前來到京城,當晚就潛入了金不笑府邸內,一家子還是其樂融融的,但是過了兩日,這金不笑卻把老婆孩子都給送走了,還是連夜送走,我就奇了怪了,守着到了第二夜,金不笑房裏還有走來走去的人影,但天明後,一個下人進去,叫着跑了出來,我趁着還沒人來,窗子翻進去看了一眼,金不笑躺在地上,死了。”

憑借司空摘星的本事,要想打贏高手可能只算平局,但論起暗中監視一個人,對于司空摘星并不是難事,所以司空摘星死活沒想到,在眼皮子底下,這金不笑就死了。

陸小鳳皺了皺眉。

別人不知司空摘星的本事,他陸小鳳可是清楚得很,所以……究竟是什麽人能夠瞞過司空摘星的眼睛,殺死金不笑。

“陸小雞,花滿樓,我當時也沒細看,但是,我發現兩個東西,還順了一件東西。”

花滿樓和陸小鳳都笑了。

司空摘星,就是司空摘星,絕不會空手而回。

“司空,我就說你肯定不會讓我失望,說說,是什麽東西。”陸小鳳手裏把玩着茶杯,臉上帶着笑意,倒是不着急。

金不笑死了,但死人也是會開口說話的。

陸小鳳的褒獎司空摘星還是很受用,從腰間摸出兩件東西往桌子上一放,陸小鳳和花滿樓當即皺起了眉頭。

血腥味。

Advertisement

血,沾了血的一塊布。

還有一封信。

“金不笑身上有沒有傷口?”

“心口一劍。”

一劍斃命,而且沒有掙紮,窗外的司空摘星也沒有看到有人進去,那麽,是在屋內熄燈後,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內殺了金不笑?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花滿樓讓陸小鳳把信拆開,随後道:“據我所知,金不笑雖是天下第一玉器商,但武功不弱,一般人想要這樣殺他,不是件易事。”

“信內的內容……奇怪。”

“什麽?”

“金陵秦淮樓。”

金陵秦淮河盼出美人,詩情畫意,富有才情的女子輩出,風月之地的人也都是滿腹才學,其中當屬這秦淮樓為首。這等風月之地,陸小鳳行遍天下,倒是好奇進去過,住了一個晚上,而且——

“還提到了……花滿樓。”

這下司空摘星可奇怪了。

要說這秦淮河畔的風月之地,陸小鳳認識幾個名妓不奇怪,但是花滿樓那可就有些讓人費解。誰人不知,江南花家七少爺風度翩翩儀表不凡,恍若世外仙人一般的人,怎麽會出沒在青樓那種地方。

陸小鳳自己也奇怪,花滿樓不是他,閑下來的時候喜歡四處溜達,花滿樓的心思都在百花樓,哪裏有空去金陵,還能扯上這件事。

“花滿樓,你說,這封信誰寫的。”

“既然提到我,想必與花家也有一些幹系,怕是——”花滿樓忽然想起今日到花滿軒府內時,花滿樓只字未提此事,怕是知道些什麽,卻不願意說給他聽。花如令對花滿樓向來疼愛,家中的幾位兄長亦是,便不願意花滿樓牽扯到江湖紛争內。

陸小鳳注意到花滿樓尚有話沒說完,但不便多說,搶過話頭道:“我說這件事,京城內怕是已經暗流湧動。”金不換雖不是皇親貴族,但也是京內數一數二的大戶,尤其是玉器供給皇家,這當家的金不換死于非命,不知又要牽扯出多少事。

“陸小雞,你們從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回來,怎麽花滿樓還染了怪東西。”

“哼,那個五毒聖女美是美矣,也夠溫柔,偏偏手段厲害,讓我和花滿樓栽了一跤。”陸小鳳想到藍雨在不知不覺中給花滿樓下了蠱,心裏氣結,饒是花滿樓一路上安慰,也沒能釋懷。

陸小鳳氣結,花滿樓怎麽會不知道。

苗疆蠱毒在身上,若非下蠱之人,天下能解其毒的怕是找不出幾個,何必為了既已成事實的事情煩惱。

“陸小鳳。”花滿樓想,一塊普通的布,決不至于讓司空摘星給帶回來,還留作證據放到今日,伸出手,攤開後,在話音剛落,手裏已經多了一塊柔軟的布,但有的地方因為血液凝固的關系,有些硬。

布條剛落入手中,花滿樓本來舒展開的眉頭又皺到了一起,這塊布——

“花滿樓。”

“沒事。”

金不笑之死,絕非偶然。這血玲珑到底是什麽東西,竟然能讓藍雨不惜千裏請他們前去,又設下圈套逼他們出手攬下此事,而這金不笑究竟是什麽身份,除了大掌櫃,背後……還隐藏了什麽。

一件件事情發生,都跟血玲珑有關,金不笑擁有盒子,卻不見裏面的東西,而金不笑死了,是殺人滅口還是——

“這是花家布莊的布,只有花家有,而且,客源……”花滿樓停了下,才繼續道:“怕是牽扯上了不小的麻煩。”

“跟花家有關嗎?”

“明日我去二哥府內問下這種布的客源名單。”

“嗯,剛來京城,先休息下,不急。”陸小鳳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到唇邊,小口的喝着,眯着眼,一臉享受。

花滿樓放下東西,忽然道:“既然來了這裏,司空兄不如也留下,我讓人備一桌好酒好菜,你和陸小鳳好好喝一杯。”

“還是花滿樓懂我,知我酒瘾犯了。”

“花滿樓,陸小鳳這輩子就是酒鬼,而且你還慣着這個酒鬼,真是……啧啧,陸小雞,也只有花滿樓才這樣對你,換做西門吹雪,早一劍架在你脖子上了。”司空摘星對于花滿樓這種無條件縱容陸小鳳的行為感到不值。

陸小雞風流債無數,和花滿樓這種俊逸淡雅的公子本就不像是一路人,翩翩兩人走在一起,還分外的養眼,怪事一樁。

花滿樓對于司空摘星的說法,搖了搖頭,笑着走出了房門,去吩咐掌櫃的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送來。

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讓花滿樓有些不自在,只得輕微的搖了搖頭,和夥計交待好事情,便折身準備回房。手剛觸碰到房門,指尖如同放在千年玄冰內一般,刺疼後只剩麻木,向來處事不驚的花滿樓口中溢出一聲低呼。

房內的二人聽到花滿樓的呼聲,哪裏還能坐得住,起身打開門,卻見花滿樓呆站在門口,像是七魂六魄丢了一魄。

“花滿樓?!”

怔怔的回過神來,花滿樓嘴角的笑意斂去,但依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對視一眼,沒繼續追問。花滿樓不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但是剛才的事情……

陸小鳳斂去眼裏的擔心,拍了拍花滿樓的肩道:“花滿樓,你說,這京城裏有什麽好玩的,上次來也沒仔細瞧,不如明天我陪你去拜見你二哥,然後你帶我在京城內轉一圈,哪家的酒香,我們買回來。”

“陸小鳳……”頗為無奈的說話口,花滿樓卻也只能由着陸小鳳胡來。

和陸小鳳是過命之交,而且,兩人同生共死這麽多次,要是陸小鳳某一日不在身邊這麽欠扁的說着讨打的話,怕是還有不習慣那份安靜。花滿樓喜歡安靜,卻也喜歡熱鬧,和陸小鳳在一起,也不僅僅只有吵鬧。

剛才盯着自己的那人,直覺告訴花滿樓,是在客棧一樓遇上的白衣男人。

那男人什麽來歷?

“我說花滿樓,你怎麽又走神,最近總是怪怪的,還不會是還惦記着藍雨那個蛇蠍美人吧?”

“陸小鳳!”

“哎哎哎,我不說了,別怒。”陸小鳳可是看出那個藍雨對花滿樓不單單是有求于人,眼睛裏的那份愛慕,啧啧,這麽大膽的女人在中原可不常見。

司空摘星看看花滿樓再看看陸小鳳,搖了搖頭,道:“嘿,完全不懂你們兩個說些什麽,我還是先吃點東西,這客棧可是京城內的名樓,菜貴得很,我一個大偷,雖然不缺錢,但是來這裏還是犯不着。”

“司空兄見笑了。”

菜不一會兒上齊,司空摘星盯着桌上的魚,筷子下不去,猶豫了半天,才移開筷子,一邊嘆氣一邊道:“哎,這魚有點倒胃口,怎麽和金不笑那人那麽像,金不笑死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陸小鳳一不小心被剛喝下的酒嗆到,花滿樓正在夾魚肉的筷子頓住了,然後收了回去。

金不笑的死相,不怎麽好看。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