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玲珑（九）
有人找花滿樓？
京中花滿樓熟識之人并不多，可以說一只手也能數得出來，究竟是誰，在這個時間找花滿樓呢？花滿樓心裏不解，陸小鳳自然也不會知道來者何人。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陸小鳳無聊的跟在花滿樓身後玩着衣帶，衣服‘我對是誰沒有興趣’的表情，花滿樓即便是看不見，也能感受到陸小鳳身上的——不樂意。陸小鳳不高興，花滿樓卻意外的心情大好。
原來，看陸小鳳吃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來到樓下，花滿樓忽然笑了，陸小鳳可一下皺緊了眉頭，随後從後面站上前，與花滿樓并肩而立。
“原來是李大人。”
“花公子這般叫着怪奇怪的。”李尋歡倒是不習慣這般的叫法，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該如何稱呼，只能轉移話題道：“花公子，你們來京城恐怕不是來探親，京內近日也只有一事能引來兩人同時進京。”
“你想說什麽？”不待花滿樓回答，陸小鳳已經看出李尋歡前來的目的，無非是談金不笑之死一事。
李尋歡微微一笑，似乎陸小鳳剛才的舉動是件好笑的事，但依舊好風度的回答道：“若是兩位信我，便跟我去一個地方，可能會有你們想要知道的東西。”
花滿樓與陸小鳳皆是一愣。
李尋歡乃是翰林院的侍讀，怎麽會去查案情，這件案子不是已經交由六扇門處理了嗎？陸小鳳看向花滿樓，花滿樓微微點了點頭。
“請前面帶路。”
這便是答應去了。
盡管知道眼前這個李尋歡不會是歹人，但是陸小鳳莫名的不想和他一起行動，因為——各方面來說，花滿樓和李尋歡看上去才像是能夠一起吟詩作賦、暢談古今之人。
李尋歡可是察覺到了陸小鳳的敵意，但是，偶爾在翰林院辦事太過于枯燥，見到這般有趣的事，插上一手也是可以的。
三人走在京城街上，不少待字閨中的姑娘們見了，紛紛臉紅着偷瞄三個俊逸風袖之人，氣質溫潤二人，一人潇灑，再者，這面如冠玉的執扇的公子，唇邊一直帶着的笑，溫柔得仿佛三月春風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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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另外一個藍袍公子，這可是京內今年的熱門人物，殿試第三名的李探花，不僅貌比潘安，還學富五車，如今是翰林院侍讀，真是人中龍鳳。
至于紫色衣服的潇灑俠士，四條眉毛雖然逗趣，但……
“小姐小姐，回回神。”
“讨厭，你這個死丫頭！真是——”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被陸小鳳一雙眼盯着一會兒便呆立在原地，失了魂。
陸小鳳滿意的扭過頭，得意的沖花滿樓笑。
花滿樓無奈搖頭，收攏扇子道：“陸小鳳，你這性子到什麽地方都一樣，別改日我們離開京城，牽扯不清。”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花滿樓，沒想到是這樣的人。”陸小鳳說完，笑起來看向李尋歡道：“李探花，如今是京中貴胄，難道沒有人給你上門提親嗎？這可是怪事、怪事啊。”
誰人不知，殿試前三，若非是家中已有妻室，京內的宰相和院士、将軍誰不想在朝內提拔一個心腹，這種心腹當然是乘龍快婿最好。
親事？
“尚未得志，何談娶妻。”
李尋歡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溫柔了不少，不是平日裏客套的笑，多了幾分真實。陸小鳳一挑眉，瞬間來了精神，心情大好。
“想必是位絕色佳人。”
“說笑了。”
一行三人，李尋歡說是來找花滿樓，一路上卻沒和花滿樓說上幾句話，倒不是花滿樓疏離，只是陸小鳳這人——突然變了性情态度，與李尋歡稱兄道弟，侃了起來。
陸小鳳三人來到李尋歡所說的地方，李尋歡推開那扇已經有些破敗的門，走進院子後，一位老婦人坐在院內摘豆角，聽見推門聲後擡頭，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李尋歡身上。
“民婦見過李大人和兩位大人。”
李尋歡擺了擺手，道：“王大娘這是讓我下次再也不敢來了，無須多禮，我來，是有事相問。”
“大人有事相問，民婦一定句句屬實相報。”
陸小鳳打量着王大娘，忽然了然，随後看向李尋歡的眼裏帶了一些認可和肯定，至少不像之前那樣認為他是一個小白臉。
花滿樓在不熟悉的環境裏，想要形容自如有些不容易，進了院門之後，便站在原地不曾再往前走，一是擔心不小心弄壞了別人的東西，二是他的确是不知道院內的擺設。陸小鳳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喊道：“花滿樓，我身邊還有個凳子，你過來坐着，你這樣站着，大娘跟我們說話，脖子疼。”
耳朵靈敏如花滿樓，聽着陸小鳳的聲音，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點了點頭，朝着陸小鳳走去，分毫不差的在他身側坐下。
見了這一幕的李尋歡和王大娘都是一愣，李尋歡知曉花滿樓眼瞎，但也知道他的厲害，只是今日一見，遠比傳聞中的厲害許多。而一旁的王大娘則是嘆了氣搖頭道：“這位公子眼睛不好使，可惜了。”
“大娘無需替花某可惜，看不見也有看不見世界，我并未覺着我與常人不同。”
“如公子這般心胸開闊之人少見。”王大娘說完，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進屋給三人倒了杯水後坐下道：“三位前來，是因為我前東家的事吧？”
“大娘知道？”
王大娘似乎想起了在金不笑府內做事的時候，搖了搖頭道：“金老爺對待下人都不錯，那些幫他做事的人都對他很忠心，我是十年前進的進府，那個時候，金老爺似乎才來京幾年，但是玉器鋪子似乎是一夜之間便成為了京內的大商鋪，我進府的時候，老爺已經是城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城內的達官貴人與老爺交好，一直到半年前，我才被兒子從府內接出來享享福。”
一夜之間？
李尋歡對于這些事是不想理會的，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但花滿樓與陸小鳳不同，此事有關血玲珑的下落，也就帶着花滿樓的性命，不能錯過一點的線索。
“大娘，在金府的那段時間，金老爺可有和什麽人往來比較密切？”
“老爺很少出京，一般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沒什麽特別交好的朋友，府上的大夫人和幾位夫人都是前後迎娶進門的京內閨秀，不過四夫人似乎是老爺出京帶回來的，不過短命，三年前就去世了。”王大娘說着，陸小鳳皺着眉琢磨裏面的細微。
“老爺和夫人們的感情都不錯，幾位夫人也沒有什麽争寵，各自守着自己的院子過日子，兩位少爺和大小姐也沒有一般富貴人家的驕縱，只是年紀都不大……哎，這次老爺去世得消息，怕是讓他們傷心。”
“您可知道夫人少爺們送去哪了？”
“說是老爺的故鄉，也不知道是哪，府內的人都不知道老爺家鄉在哪，只知道老爺是年少出門闖蕩。”
花滿樓琢磨了一下，然後問道：“那您知道這位四夫人是金老爺從什麽地方帶回來的嗎？”如果一切事情都沒什麽特別之處，而金不笑又不常出京，那為什麽在已經有三個妻室的情況下要從京外帶回來一個四夫人。
一旁的陸小鳳盯着花滿樓，默契一笑。
“好像是南方吧，哎，那一次老爺出門，整整三個月，連大夫人生大少爺的時候都沒趕上，回來大少爺都滿月了，老爺為了補償大少爺，還大擺酒席三日，不限來客。”王大娘回憶起當年的事情，記憶清晰，讓花滿樓和陸小鳳不禁點頭。
再問了一些有關金不笑的事情，陸花兩人并沒有得到更多的線索。王大娘只是金不笑府內一個下人，再多的事情也接觸不到，過了一刻鐘，三個人就離開了院子。
花滿樓走在兩人中間，抱拳開口道：“這次多謝李兄。”
“舉手之勞，不過是恰巧對這件事有些興趣，不過，現在我沒時間陪二位繼續查真相，先行一步離開。”
“多謝。”
“花滿樓。”
“分頭行動。”
“正有此意。”
陸小鳳走在花滿樓身側，想到李尋歡此人，不由得問道：“依你看，為什麽這個李探花要幫我們倆的忙？這種事，既然要牽扯上朝廷，聰明的人都該明哲保身，不該摻上一腳，引火燒身。”
陸小鳳的話的确是有幾分道理。
他們相識時間并不長，不過是見過幾次而已，若是他與陸小鳳這般關系，情有可原，但一個輪不上朋友的朋友，有些牽強。
“我在京內繼續查此事，你去金陵。”
“嗯，務必小心，半月後客棧見。”
“陸小鳳。”
花滿樓叫住已經準備離開的陸小鳳，陸小鳳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見花滿樓正笑着盯着自己，了然的擡起胳膊，環抱在胸前，微揚起下巴道：“戒指我随身帶着，同心鎖你也別丢了。”
花滿樓母親的戒指一直在陸小鳳那裏，這東西可以代表花滿樓，自然就是代表了花家。江南屬于花家的勢力範圍，陸小鳳此去金陵，有了這東西，許多事情辦起來也就方便許多，至少，花家的勢力可以随意差遣。
随後陸小鳳消失在街道上，花滿樓轉過身，打開折扇，一如之前一般走回客棧，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啊呀啊呀，分開行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