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1)

“三哥呢?”白水心追問道。

“西涼并沒有他的蹤影,但可以确信他不是被宗政律抓了。因為他是在事發前就失了蹤影。”葉楓道。

“世子,雲影暗部來信。”青冥的聲音從馬車外面傳來。

宗政季雲起身,伸手接過青冥遞過來的信,拆開信封,略略看了一眼,便将信遞給了白水心,“白子淵深陷西涼皇宮之中,眼下只怕要兵分兩路才行。”

白水心看着宗政季雲,頗有些意外,他竟擁有自己的暗部。

她接過信,看了一眼,擡眼看向葉楓,“二哥,爹娘還需你與季雲再仔細尋找,我想去一趟西涼。”

“不行。”二人異口同聲的拒絕了。

“心兒,西涼在位的皇帝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豈能讓你輕易進皇宮。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宗政季雲道。

“如果真要去西涼,也是我去。你留在季雲身邊,我比較放心。”葉楓沉聲道。

“二哥,季雲。我與三哥是自小玩到大的,他是什麽樣的人,我最了解。他的氣息就算在一丈之外,我也能立即察覺出來。以我對他的了解,去西涼很快便能查找到他的下落。所以,西涼我非去不可。”白水心正色道,眸子裏竟是擔憂之色。

“就算要去,也要先應付完外面這些人。”宗政季雲目光一沉,伸手抱住白水心一滾,跳出了馬車。

葉楓随後也是破車而出,只見數百名弓箭手隐藏在樹林裏,朝他們放着暗箭。

“沒想到宗政律那老賊這麽快就發現了我們的蹤跡。”宗政季雲一邊施展內力擋開箭雨,一邊護住白水心,不讓她受到絲毫的傷害。

葉楓及南宮晨快速的閃身竟了樹林,不一會兒,箭雨小了一大半。

忽然,樹林裏人影竄動,弓箭手都一一倒地身亡。

白水心一驚,與宗政季雲背靠背的站在了一起,這一群人是敵是友?看起來功夫不差,都是上等的殺手,大概二十幾人。

清一色的蒙面黑衣人竄出了樹林,在宗政季雲面前跪下,“屬下參見主子。”

“嗯。”只聽宗政季雲冷冷的應着,“一切準備妥當了嗎?”

“回主子的話,一切準備就緒。”為首的黑衣人回道。

宗政季雲揮了揮手,二十幾個黑衣人立即起身,收拾殘局,護着馬車一路往聖溪不遠處的小鎮走去。

馬車裏的白水心一直閉着眼,沒有說話。

葉楓的魔教藏身之地竟是在西涼與聖朝的交界處,他此時已經趕回魔教,派人再探白孟浩等人的下落。

南宮晨也趕回了天下第一山莊,發動人尋找白孟浩的下落。

宗政季雲看着一言不發的白水心,伸手剛要握住她的手,忽然一道飛镖射了過來,他眼明手快的接住。

飛镖的尾部夾雜着一個紙團,宗政季雲解開紙團,只見上面寫着,‘白家之人于明日在午門暫首示衆。’

白水心一看,頓時心涼了半截,沒想到才回聖沄便得到這麽可怕的消息。那些人,可都是她最在乎的家人啊!

“我要去救他們!”她說着就要只身前往聖沄,卻被宗政季雲一把攬入懷中,抱得緊緊的。

“心兒,擔心有詐。葉楓連日來都未曾查的他們收押的地方,怎麽我們才剛剛着陸,就有人送來消息?而且剛才那些人,分明是皇帝的暗衛。”宗政季雲分析道。

“若這一切是真的呢?我必須前去救他們才行!”白水心此時毫無理智可言,她最在乎的人,她不能失去,一個都不能。她無法承受那樣的痛苦。

“心兒,我先派人打聽清楚情況,再動身不遲。”宗政季雲搖着白水心的肩頭,看着她如此慌亂的表情,心情沉重了幾分。

心底暗道,‘宗政律,你千萬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生不如死是便宜你的。’

白水心看着宗政季雲,眼神中仍然有些猶豫,但并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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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此時正與北穆交戰,兩國邊界處桑丘早已變成戰場。

北燕在慕容君臨的帶領下,終于走出了被動的局面,如今與北穆對持于桑丘。

桑丘本是邊境城市,又是兩國的交界處,所以被一分為二,素有上下之分。

北燕駐紮的地方正是上桑丘。

此時慕容君臨正在帳篷裏看着奏折,偶爾開口與慕容席讨論幾句。

“主子,白水心一行人已從海上返回聖朝,在一處小漁村着陸。”趙晉從帳篷外面匆忙走了進來,朝慕容君臨拜了拜道。

慕容君臨激動的放下手中翻看的折子,道,“我就知道她會沒事的。可有查清楚她消失的這幾日去了哪裏?”

“屬下無能,無法尋得她回來的路标,查不出她去了何處。但屬下卻看見宗政季雲猶如正常人般行走自如,與之前坐在輪椅上的人判若兩人。”趙晉道。

宗政季雲能自如行走?他的寒毒解了?慕容君臨眉頭一鎖,心裏竟有些悶悶的。

“哦?她着陸之後可有什麽動作?白家之人可有下落?”慕容君臨目光幽深的看着趙晉道。

“宗政律的人放出風聲,說明日午門處斬白家之人。白水心一定會前去相救,這一切只怕是宗政律設計的陷阱。”趙晉道。

慕容君臨沉默了一會兒,在帳篷裏來回走了兩趟,道,“你與楊鳳連夜趕往聖沄,務必護白水心極其家人周全。”

“可是,主子……這只怕是個陷阱。如今北燕與北穆正在交戰,我和楊鳳同時離去,如果您有什麽閃失,我們該如何向北燕子民交代?”趙晉面露擔憂,比起傳國寶藏,他更在乎慕容君臨的安危。

卻見慕容君臨眸子半眯,威嚴的道,“趙晉,你是在懷疑本王的能力嗎?”

“屬下不敢!”趙晉聞言,立即跪在地上,低頭請罪。

“我看你很敢!哼!”慕容君臨一甩衣袖,背對着趙晉站着,顯然是因為趙晉剛才欠考慮的一句話生氣了。

站在一旁的慕容席立即站了出來,笑道,“趙晉,你還不快些領命前往聖沄,難道非要主子趕你不成?”

慕容席與慕容君臨是同宗,二人有着血緣關系,說起話來自是親切些,如今慕容席竟然開口說了,那麽他再不走,主子可能真的會一掌将他劈出帳篷。

趙晉擡眼看了看慕容君臨的背影,低頭退出了帳篷,拉着楊鳳,連夜趕往聖沄。

“君臨,你可是确定了她就是皇姑母的女兒?”慕容席待趙晉離開,出聲問道。

慕容君臨轉身,看着慕容席,道,“我不會看錯。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一對玉镯,正是我從父皇那裏見過的那一副。顏色及款式與宣紙上畫的,是一模一樣。”

“可是皇伯伯不是說過嗎?二十五年前的那場大戰,皇姑母與他失散,如今就算那對玉镯真是皇姑母當年之物,也不能完全确認白水心就是皇姑母的女兒。”慕容席分析道。

“我曾在父皇那裏見過皇姑母的畫像,她與皇姑母年輕的時候有三分相似。席剛剛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事情已經過了二十五年,皇姑母也很有可能在那場大戰中……”慕容君臨頓了頓,又繼續道,“在沒有确認白水心的真實身份前,我不會輕舉妄動。”

“嗯。這樣甚好。”慕容席道。

語畢,慕容君臨又坐回書案前,認真看起奏折來。

二十五年前,北燕大旱,農作物顆粒無收,災難面前,北燕無奈開倉濟民,但濟民太多,長時下去糧倉只怕難以維持百姓溫飽。

無奈之下只好想距離最近的北穆借娘,北穆皇帝很慷慨的答應了,并且派軍隊親自送往桑丘之地。

當時北燕早已被饑荒鬧得人心惶惶,聞得北穆皇帝如此好意,送來糧食,都心存感激,對其毫無防備之心。

怎料那護送來的不是糧食,而是戰争。

北燕在位皇帝慕容修領着軍隊頑強抵抗,但饑餓使不少意志力薄弱的人臨陣倒戈,北燕連連戰敗,退回北燕最寒冷之地龍黑。

那裏四季寒冷,每一處都是冰天雪地。

北穆皇帝司馬久以為他們入了龍黑,必死無疑。便沒有繼續深入,而是派人駐紮在黑龍邊境地帶。

誰知黑龍裏別有洞天,當時慕容修也以為死定了。可是沒想到,黑龍卻是個食物豐富的福地。

慕容修派人在崖壁上砸洞,所有人居住進山崖之上的石洞裏,這一住就是十年。

十年後,慕容修積聚所有軍隊,只有一萬人,攻下黑龍的邊界之地,并重整軍隊,一步步奪回失去的土地。

而北燕完全被收複,還是在慕容君臨的手裏。

慕容君臨,十二歲登上皇位,首次征戰便全勝,全軍鼓舞,百姓更是敬重這位年少的皇弟。

十五歲收複全國,振興農業,發展經濟,使北燕快速的強大起來。從此與北穆交戰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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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抹白色身影快速的在屋頂上飛舞,來到郊外的一處樹林深處。

樹林裏寂靜一片,偶爾聽聞蟋蟀的低鳴聲。

“主子。”一個黑衣人跪拜在地,朝宗政季雲恭敬的喊道。

“嗯。明日之事調查得如何?”宗政季雲雙手背在身後,不怒自威。身上散發出的尊貴氣息,令人從心底的折服。

高大的身軀,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明日之事确實有詐。青風得知,宗政律是抓了白家的人,當那些人未必就是正真的白家人。”黑衣人道。

“在此之前,可有白文宣的消息?”宗政季雲幽深如海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深沉,看着黑衣人道。

“倒是沒有。不過,在此之前聖沄曾經來過許多的乞丐,吏部侍郎下令全部趕出聖沄,或許--”

黑衣人的話還未說完,宗政季雲似乎明白了幾分,沖黑衣人道,“去查一查那些乞丐的下落。”

“是。”黑衣人蒙着面巾,無法看見他的真面目,但他的一雙眼睛卻閃亮得很。

宗政季雲也不多留,轉身出了樹林,腳尖輕點,俊美的身姿便落在樹尖之上,白色的衣袂在風中翩然起舞,劃出一個個好看的弧度。

他飛身穿過窗戶,進了一間房間,房間裏的燈早已熄滅,看來已經睡下多時。

宗政季雲看着穿上側躺着的身子眼眸一沉,伸手拉開帷帳,掀開了被褥,只見床上躺着的哪裏是白水心,不過是個枕頭而已。

“白水心!”宗政季雲懊惱的一陣低吼。他早就該察覺到,那丫頭忽然變得那麽溫順,有些異樣。卻不曾想到她竟真的只身前往聖沄救人!

“世子,發生什麽事?”青冥聞聲,立即沖門外沖了進來,訝異的看着空蕩蕩的床道,“夫人她……莫非……”

“青冥,通知天下第一樓的所有人待命救人。”宗政季雲朝青冥吩咐完,一個轉身便消失在窗戶口裏。

那丫頭應該知道那是陷阱,她會小心行事的。宗政季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裏。

天微亮時分,便有士兵押解着犯人前往午門,路途上引來不少圍觀的人。

大家都只是圍觀,不敢多言。清晨人本來就不多,這樣一來,路上死一般的沉寂。

自從杏花村那一場大火後,逃出來的江湖人士便組織了反抗宗政律的天道教,旗號為‘替天行道,鏟除暴君,還皇家血脈,擁護正統即位’。

天道教收留所有對宗政律不滿的人,短時間內竟由之前的三千擴展為五千人。

教徒在聖朝各地傳播宗政律不是皇室正統繼承人的消息,并将其暴行公諸天下,不少人對宗政律心生疑慮及産生了恐懼感。

各地人心惶惶,所以在面對朝廷強加給白家的賣國罪名,竟無人敢言評論其中曲直。

白水心穿了一身青衣男裝,裝扮成一個平凡的農夫,并沒有引起人的注意。

她站在路邊,看着囚車裏的四個囚犯,幾人的身形看起來像極了她的娘親及大嫂,但卻無法看清囚車中人的面目。

囚犯身上布滿了傷痕,幹枯的血跡一條覆蓋一條,可見身受酷刑。犯人的頭發淩亂的遮住了面孔,仔細看去,那些然臉上都是斑斑血跡,看得白水心一陣心疼。

忽然囚車壓過石子兒,車身晃動了一下,被圍在中間的兩個小孩子半立即被白水心看進了眼裏。

那兩個孩子,面容幹淨,一眼就可以識別出是誰。

“逸飛,冰雨!”白水心低低的喊了一聲,極力的壓制着自己心中的沖動,乘着囚車行駛過一道陰暗處時,她迅速的出手,放倒了最後的侍衛,拖到了巷子裏。

“監斬官是誰?”白水心陰聲問道,眼神裏露出淩厲的殺氣。

侍衛不似一般的衙門侍衛,見白水心的手扣在他的喉結處,他依舊大喊道,“有人……”

白水心眸子中掃過一抹狠戾,不管是誰,只要敢動她家人一根毫毛,她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只見她纖手一緊,侍衛的頸骨盡碎,脖子一歪,瞪大着眼睛閉上了呼吸。

娘,大嫂,冰雨,逸飛……白水心的手緊了又緊,眸子瞬間清明,只見她伸手入懷,掏出埙來便放到了嘴邊。

她敢只身前來救人,不過是仗着近日來功力增加不少,快要跨越到第七層,所以想要用音律麻醉衆人,然後輕輕松松将人救走。

白水心隐身退到暗處,放在唇邊的埙立即發出幽深、悲戚、哀婉、綿綿不絕的聲音來。

人們驚覺一這麽悲涼的聲音從何而來,不由自主的循聲打量過去,卻漸漸的沉迷其中,不能自拔,陷入自身的幻境之中,脫離了現實的世界。

眼見着囚車附近的人猶如,夢游般在街道上行走,白水心從暗處走了出來,一步步的靠近囚車。

這樣的失真的世界,最多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所以她很快的将埙收入懷中,自腰間拔出一把軟劍來。

此劍與雪刃歸都是出自名師之手,兩把劍都是秦離的随身之物。

雪刃歸曾是秦離使用的劍,而白水心手中握着的這把正是秦離的愛徒使用過的劍--岚鳳。

岚鳳不僅有着雪刃歸一樣的認主本領,還有着一項特殊的力量,只要持有者擁有強大的內力并驅動岚鳳,岚鳳将折射出岚色的光滿,猶如火焰般燃燒主人想要毀滅的一切事物。

傳言岚鳳的前任主人曾是女帝,因為治理國家太過勞心而早亡。

也有傳言說,岚鳳出,天下亂。所以在武林大會上,南宮晨才将自己的劍借給她使用,免得她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白水心持劍朝囚車砍去,只聽哐當一聲,囚車被震碎,“冰雨……”她低聲喊道,伸出雙手首先抱住白逸飛及白冰雨。

她的手才剛剛觸及白冰雨的衣衫,二把鋒利的短劍從上方刺了下來。她靈敏的閃躲開,不可思議的看着襲擊她的二人。

這二人雖然身形極其像君蘭及沈瑜,但近看之下便發現根本不是,那二人分明是二個訓練有素的殺手裝扮而成。

白水心連退幾步,将殺手引至囚車外來,以免打鬥中誤傷了白逸飛及白冰雨。

這二人為何沒有被她的音律疑惑?白水心一邊輕松的應對這殺手的攻擊,一邊疑惑的看了看周圍的事物。

為何逸飛及冰雨會在這裏?爹和娘呢?大哥同大嫂呢?

二個殺手武功精湛,出手又快又準,絕非一般的殺手。這其中有何陰謀?

心中雖然疑惑,但白水心出手起來并沒有手下留情,她的劍微微向上一挑,勾住了一名殺手的脖子,不過眨眼間的時間,一挑細小的線出現在殺手的脖子上。

殺手還未反應過來,仍然持着匕首要刺向白水心,卻在一瞬間怔住,一股細小的血線從她的頸項間噴射了出來,下一秒,她已經倒地身亡。

另一名殺手見此情景被吓得一怔,不過很快恢複鎮靜。她轉身就要往囚車的方向奔去。

白水心見狀,哪裏肯讓她得逞,長劍一揮,在空中挽出幾個淩厲的劍花,劍身幻化出無數的劍影刺向了殺手的後心窩。

劍鋒鋒利的穿過殺手的身體,竟不帶一絲血跡。

白水心面無表情的上前一步,幹淨利落的收回自己的劍,殺手睜大着眼倒向地面。

不管有何陰謀,她今日竟來了,就必定要救出她的家人。

白水心将劍收好,踏上囚車便抱住白逸飛及白冰雨,心想着先将他二人送至安全的地方,再去打探其他人的下落。

她才剛将二個小家夥攬入懷中,背後便響起了一陣輕緩的掌聲。“白水心,你以為你今日救得了他們嗎?”

陰冷狠戾的聲音自背後響起,白水心回頭,來人正是宗政痕。

只見他端坐在高轎之上,他跟前的侍衛手中押着的正是正真的君蘭及沈瑜。

“娘,大嫂!”白水心擔憂的喊道。

“擔心嗎?呵呵……”宗政痕輕笑一聲,朝一個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便推着君蘭站到了白水心的面前。

“你這個妖女,那日風樂樓的好事可是你害的本王?”宗政痕吼道,一張俊臉看起來尤其猙獰。

白水心心底一沉,看向宗政痕沉聲道,“放了我的家人。”

“不解釋便是承認了嗎?你這妖女,竟然可以使用傳聞中的音攻,你到底有什麽是不會的?你這妖女!為何--為何寧願嫁給宗政季雲那個癱子,也不選擇本王?你這個妖女,為何要如此對待本王?!你說!”宗政痕似在抱怨,又似埋怨,又似不滿,又似怨恨的道。

他的一句話裏竟表現出那麽多種不同的情緒,平日裏那個陰沉,将真實的自我隐藏起來的三皇子殿下,如今這瘋癫的狀态,還真讓白水心有些擔憂起來。令她無法捉摸他此時的心思。

“宗政痕,你到底想要怎麽樣?”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會過去,街道上的行人已經逐漸清醒過來,訝異的打量着白水心。清醒過來的侍衛立即拔刀指向她,等待着宗政痕的命令。

行人見狀,紛紛倉惶躲避開去,不敢留下了多看一眼,怕又是一場杏花村的血雨腥風。

“我想怎麽樣?”宗政痕陰聲笑着,擡手指着白水心道,“用你一人,換他們四人,可是劃算?”

君蘭聞言,立即猛烈的搖頭,眼神擔憂的看着白水心,她的嘴被粗布塞住,只能發出唔唔聲。

沈瑜的嘴裏也塞滿了粗布,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白水心懷裏的兩個孩子身上,露出自責的眼神。

二人身上衣衫完好,并沒有什麽傷痕,只是面容憔悴得很。

“憑什麽讓我相信你會真的放她們走!”白水心緊緊的盯着宗政痕的眼睛,似要看進他的心裏,猜測出他的目的。

“哈哈……”宗政痕聞言竟大笑了起來,似乎白水心說了句很好笑的話似的,他朝挾持君蘭的侍衛使了個眼神,侍衛便将刀架在了君蘭的脖子上,鋒利的刀鋒在君蘭的脖子上劃出一條細小的痕,鮮血順着君蘭的頸項流了下來。

“你只能聽我的!”宗政痕笑得張狂而暴戾。

“不要!”白水心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心驚肉跳的,牙咬切齒的妥協道,“我都聽你的,只要你放了我的家人。”

宗政痕滿意的笑了笑,“是麽?”他意味不明的笑着。

白水心将白逸飛及白冰雨護在身後,眼見侍衛的刀就要架在她的脖子上,沈瑜忽然沖開了侍衛的挾持,猛地朝白水心沖了過來。

“大嫂!”白水心失聲尖叫。

一把鋒利的刀刺進了沈瑜的後心窩,她吃疼地倒吸一口氣,身子怔了怔,仍舊大力向前,白水心可以聽見刀子被她扯出來的悶響聲。

“不要亂動,大嫂!”白水心周邊空氣驟冷,竟憑內力便震開了挾持她的二個侍衛,将其震開在三尺之外,侍衛紛紛伸手護住心脈,口吐鮮血跪倒在地上。

宗政痕見狀,眼裏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沈瑜為了救孩子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他跳下了高轎,搶過侍衛手裏的大刀,挾持住君蘭,怒道,“白水心,你若再敢輕舉妄動,本王就要了你娘的命。”

可是此時白水心的眼裏只有沈瑜胸口的窟窿,那個窟窿裏不停的冒出鮮血來,染紅了她桃紅的衣衫,使其更加豔紅,猶如桃林裏的一支紅梅,尤其惹人眼。

刺穿沈瑜身體的侍衛見她仍要前行,又在她的後背上狠狠的砍了兩刀。

“住手!”白水心一雙好看的鳳眸睜圓,不敢相信那麽柔弱的沈瑜,竟然不顧背後的殘忍,一步步堅定如一的朝她走來。

她的厲聲喝止的同時,左手入懷,掏出一枚尖細的銀針,直刺那名侍衛的眉心,侍衛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倒地不起。

眼見着沈瑜搖晃着倒向地面,白水心的心狠狠的抽了抽,似沒有聽見宗政痕的話語般,一邊護着身邊的兩個孩子,一邊用劍掃擋開幾個侍衛的攻擊。

“娘!”

“娘!”

白逸飛及白冰雨乘着侍衛被白水心一劍封封喉的空擋,紛紛撲向了沈瑜,在她倒下的地方跪下。

白逸飛劍眉微蹙,伸手拿掉沈瑜嘴上的粗布,哭喊道,“娘……”

才一會兒的時間,地面上已經留下一灘血跡,白冰雨伸出顫抖着的小手,捂住沈瑜胸口的窟窿,哭道,“娘,您別怕。有姑姑在,我們不會有事的。”

可是她的手掌太小,竟不能堵住整個傷口。

沈瑜吃力的從地面上爬坐了起來,将兩個孩子攬入懷中,含着淚珠兒道,“逸飛,冰雨。都是娘不好,娘不應該信了皇上的話,出賣你爹。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娘不僅沒有救出你們的外公外婆,還連累了你們的爺爺奶奶一家,娘真是該死……”

她頓了頓,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很是吃力。“逸飛,冰雨……你們會恨娘嗎?”

“不會!”白冰雨猛然搖着頭,早已泣不成聲。小小年紀的她,第一次面對親人的離去,她那顆弱小的心髒疼到了極點,也害怕了極點。她的小手緊緊的捂住沈瑜的心口,不讓鮮血流出來。

但傷口太大,鮮血順着她的手掌滑進她的衣袖裏,将她嫩綠的袖口染紅一片。

“娘,您不要說話,堅持住,姑姑一定有辦法救您的。還有爹,娘難道不想知道爹的安危嗎?”白逸飛雖然只有五歲,但說話卻十足的老成,冷靜且鎮定。

他自小便随白文宣習武,對于處理傷口這種事,他心裏清楚幾分。隐約知道沈瑜的傷很嚴重,嚴重到……或許他會就此失去--娘!

他幼小的心靈似被人重重的砍了一刀,疼得他不敢大力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沈瑜越來越蒼白的面色。

他害怕他一眨眼,她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侍衛越聚越多,白水心一一将其擊斃在外,避免他們傷害到她的家人。她的眉峰緊蹙,眼神冷凝而充滿殺氣,出劍果斷而淩厲,不給侍衛絲毫可以還手的機會。

宗政痕冷眼瞧着如此冷血無情的白水心,忽然心裏一顫,後背一片寒涼。他傷了她最親的人,她如此絕情的反抗他,他的心裏竟閃過一絲快意。

不能讓她愛他,就讓她徹底的恨他!

他拿着刀的手又逼近了君蘭的肉裏,割除一個更深的傷口,若他稍微一用力,君蘭的頭将與身體分開,“白水心,你再動手試試!你難道不想你娘活命了嗎?”

白水心回眸看着那割進肉裏的刀鋒,心漏跳一拍,目光狠狠的射向宗政痕的臉上,如果眼刀可以殺死人,她此時早已将宗政痕千刀萬剮了。

她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手中緊緊的握住劍柄,鳳岚全身散發出嗜血的劍氣,可見她多想殺了宗政痕。

從宗政痕身上收回目光的一瞬間,她忽然半眯起眼睛,一道透明的絲線劃過空中,準确無誤的纏繞住宗政痕的刀上,往後一拉,大刀立即脫離了宗政痕的手心。

一切不過眨眼間的時間,宗政痕似乎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的看着手裏的劍被一股強勁的內力掙開,并脫離了他的手掌。

侍衛見白水心持劍妥協,拿着劍想要架上她的頸項,卻見白水心忽然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手中的劍立即飛舞起來,淩厲的殺氣直逼他們的心口處。

待他們反應過來,宗政季雲白色的身影已經飛落在了宗政痕跟前,将君蘭從他懷中救了出來,并護在身後。

“你--不是癱子!”宗政痕驚訝的道。

宗政季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絲線從大刀上收回,纏繞上宗政痕的頸項上,并一圈一圈的收攏,“拜你父皇所賜,我在輪椅上坐了十年。如今我是不是該盡數還在他的兒子身上?”

他的聲音冷飕飕的,猶如冰天雪地裏的冰窟窿,透着陣陣刺骨的冷風。

圍攻白水心的幾個侍衛還未聽見宗政季雲開口說話,便已經被白水心一劍刺中心中,倒地生亡。

剩下的二三十個侍衛見宗政痕被擒,都不敢輕舉妄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有了主意。

“心兒……”沈瑜吃力擡起手,白水心收劍,一臉擔憂的來到沈瑜的跟前蹲下,“大嫂!你感覺怎麽樣?不要再多說話,我這就替你療傷。”

白水心說着暗自運功,将丹田的真氣逼到手掌上,渡給沈瑜。

“不用了……心兒……”沈瑜伸手抓住了白水心的手掌,端莊的清秀的面孔上不見絲毫血色,慘白如紙。

“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來不及……對你大哥……說聲對不起……我本是罪臣之女,不忍父母流放在外,信了……宗政律的鬼話,才中了他的圈套。害得白家被我連累……娘,心兒,我不懇求你們能原諒……好好善待我的孩子……”沈瑜的氣息越來越弱,看着白逸飛及白冰雨的眼神裏充滿的遺憾及留戀不舍。

君蘭雖然被反綁着手,但腳卻是能自如行走。她驚慌的來到沈瑜跟前,發出唔唔的悲憫聲,眼淚不停的從她的眼眶中流出。

“大嫂,我一定會保護好逸飛及冰雨的。大哥那麽的愛你,他不會虧待你與他的孩子的。”白水心柔聲安慰着,反手握住沈瑜忽然下落的手掌,緊緊的扣在手心裏。

“娘……”見沈瑜微笑着流淚,白冰雨被吓了一大跳,那樣釋然的笑容令她心底害怕極了。“娘……”

她一遍一遍的喊着,哪怕是一個微弱的回應,她弱小的心髒也會好受幾分,不會那麽難受,但是那個最疼她的人,最愛她的人,就那麽釋然的笑着。

畫面定格在她的笑容上,她的眼眸半眯着,最後的一點時間裏,她深深的記住了兩個孩子的面孔。

“娘……”白逸飛低沉的喊了一聲,小小的手臂張開,将沈瑜攬入了懷中,聲音低壓的道,“娘,你安心睡吧!逸飛會好好照顧冰雨,你放心。”

白冰雨稚嫩且悲鳴的呼喊聲猶如一把把尖利的刀子,刺進了白水心的心髒。這麽小的孩子,竟輕眼目睹了娘親的離去,該是多年的難受啊!

白水心猛然起身,冷冷的掃了一眼舉着刀子對着她的侍衛。

侍衛們雖然距離她兩米外的距離,但仍然被她身上的殺氣震懾住,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着,手中的刀子都有些拿不穩了。

“她死了!”白水心冷然開口,絕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含着陰冷之氣看向宗政痕。

“心兒……”宗政季雲好看的眸子裏亦是一片幽深,手中的絲線又繞緊了幾分,深深的陷入宗政痕的肉裏,勒出血痕來。

宗政痕因此變得呼吸困難,卻依舊睜大着一雙鷹眼看着白水心,心裏的快意更甚。血液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叫嚣着,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能解恨。

“所有人都得給她陪葬!”白水心的聲音剛落,身形一閃,人已經到了二三十名侍衛跟前,手中的劍一起一落,一顆人頭哐當落地。

鳳岚在她的手中鳴叫,發出陣陣陰冷的嘶叫聲。

劍在她手中不停的變換着招式,每一招都快若閃電,絕無虛發,招招斷人性命。

她白色的衣裙被鮮血染紅,墨黑的青絲随着她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幹淨利落的幅度,如此絕美的她,猶如從地獄深處盛開的曼陀羅花般,陰暗而狠毒。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侍衛全部陣亡在她的劍下,她卻連眼睛都未曾眨過。

白水心舉着劍,一步步的逼近宗政痕,厲聲道,“宗政痕--”

宗政痕笑着閉上眼,迎接着她鋒利的劍鋒。得不到她的愛,恨他也可以。這樣一來,她就會永遠記住他。

“你想死?”白水心陰沉着一張臉看着宗政痕,“想死在我的劍下?”

她說着,将劍尖指向了宗政痕的心窩處,一用力,劍鋒進入他的血肉中,卻只是傷了他的真皮,沒有繼續往下,刺向他的心髒。

“你不配!”白水心嘲弄的一笑,将劍收了回來,“宗政律今日安排的一場戲是想要活捉我嗎?我對于他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這我倒是很好奇。”

“心兒,住手!”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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