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麽普通、卻又這麽自信
過了很久，邵南齊才意識到，他大概是所有戀愛綜藝節目裏最幸運的男苦力。居然搶在女嘉賓之前就見到了男嘉賓，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付小西，小西大人。
付小西和邵南齊搶先來到了約定的場所。
這是一個浪漫的餐廳，暗色的燈光就着橙色，将一切都顯得朦胧而美麗。世界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籠罩在這個世界上，讓一切都變得暧昧而不可言說。玫瑰鮮花鋪滿了周圍，花香四溢的時候，還隐隐約約能夠聞到店內香氛的味道。
餐廳今天被包場了，專門用來拍這一場綜藝。
付小西和邵南齊來的時候，被餐廳派來接待嘉賓的工作人員都傻愣住了。
【不是說是一檔戀愛綜藝嗎？】
付小西拉着邵南齊的手，自我介紹道：“姐姐你好，我們是今天來拍節目的。”付小西說完話，就伸手撞了下邵南齊的腿，暗示讓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可是邵南齊也有點摸不清情況，張嘴說話的時候坑坑巴巴。
邵南齊：“呃，那個，姐姐，我們——”
付小西長嘆一口氣，終于意識到求助邵南齊還不如求助自己。
付小西上前一步，對着工作人員說：“你可以帶我們去見面的地方嗎？”
工作人員耐心地詢問：“小朋友，你為什麽要過去呀？”
付小西哀怨地回頭看了一眼制作組的導演，知道他們大概是故意沒有提前跟人溝通，才導致了現在的情況。
好壞心眼的大人們呀！
付小西回過頭來，看着工作人員臉上溫和的微笑，扭了扭身子，小聲地對着工作人員說：“今天本來是我媽媽要來的，可是姐姐，我想先幫我媽媽把把關的。”
節目組幹嘛讓人說這些難為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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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這件事就是她和劉月生阿姨一起聯合密謀的小手段啦，要是當真所有人的面把小手段都講出來，那豈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啦！到時候媽媽也會知道！
工作人員看着付小西局促的樣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沒問題噢小朋友，姐姐帶你過去。”
工作人員把付小西領到會面的包間裏，包間四周已經潛伏着各式各樣的攝影師，好幾個機位，就等着捕捉可以使用的綜藝素材。
工作人員想要把付小西抱上椅子，付小西卻拒絕了。
她說：“姐姐，請給我兒童座椅。”
工作人員愣了下，忙把兒童座椅搬過來。原本充滿了羅曼蒂克氛圍的餐廳包間，一下被這一張彩色的卡通的兒童座椅給弄得四不像了。付小西靠自己爬不上安全座椅，只好伸手朝着邵南齊要抱抱。
“抱抱。”
邵南齊這輩子頭一回聽見女孩子對他說這種話，雖然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但他還是面露喜色，得意洋洋地把付小西給抱上了安全座椅。
“謝謝齊齊哥哥。”付小西坐得穩穩當當地對邵南齊道謝。
邵南齊笑得燦爛，正想說什麽，就聽到付小西說，“現在你可以先走啦。”
邵南齊臉上的笑容一下如冰凍般凝固。
付小西解釋說：“讓男嘉賓進來看到你，好像不太合适诶。”
邵南齊懂了，他來這裏，就只是充當抱抱工具人的。
他悲傷欲絕地離開，沒走兩步，就被付小西叫住。
“齊齊哥哥。”
邵南齊一回頭，滿臉寫着高興。
“是要我留下來嗎？”
付小西揚起一抹笑容，說，“可以幫我要個圍兜嗎？”
邵南齊又好氣又好笑。
“你這樣還有心情吃飯嗎？”
付小西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啦。”付小西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來餐廳當然要吃飯飯。”
邵南齊從命地幫她把圍兜拿過來，又貼心地問，“你會點菜嗎你？”
付小西搖了搖頭。
“我有你呀齊齊哥哥。”
邵南齊這下徹底被拿捏住了。
他認了命，縱容地嘆了口氣，拿起菜單，替付小西點了菜。點完後還問導演，“我能多點一份，拿回去吃嗎？”
導演笑他，“你直接去隔壁桌吃不就好了嗎？”
邵南齊有些別扭，側過頭撓了撓腦袋，擠出幾個字來。
“我這不是擔心她嗎？”
看着人小鬼大，滿腦子心眼，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合他眼緣的小孩子。
邵南齊最後還是被安排混進攝影師團隊裏，戴着一個黑色的鴨舌帽，穿了工作人員的夾克，喬裝打扮一番，配上黑色的口罩，倒也是看不出來這是曾經在選秀節目裏叱咤風雲一面登頂的偶像。
付小西看着工作人員把菜上齊，光是看着，就有些餓了。她饞意頓起，但是知道自己此刻不是吃東西的時刻，于是捧起自己的小臉蛋，對着自己自說自話道：“我不餓，西寶不餓。”
“西寶要工作，西寶不餓餓。”
這一幕，看得人怆然而涕下。
這麽小就這麽有社畜精神了嗎孩子？
付小西等了大概五六分鐘，終于等到了有人推門進來。她正襟危坐，小背挺得直直的，就好似一片松柏，又像是一位面試官。
進來的第一位男嘉賓叫霍周，在這之前，已經有貼心的導演組的姐姐跟付小西朗讀了霍周的簡歷。
付小西清楚地記得，他三十六歲，已離婚，家裏有個八歲的男孩。
職位是什麽話劇導演，付小西聽得雲裏霧裏，也沒徹底弄明白。
霍周進門前，特意整理了自己的衣襟，推門而入的時刻，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畢竟他已經事先知道今天要和他見面的女性是付雲佳了。付雲佳的長相是他喜歡的，而且也是一個女強人，工作上有許多他接觸不到的人脈。要是兩個人能一拍即可，這對于霍周來說，是最好的事情。
付雲佳的年紀也符合霍周的想象和要求。他不想要在節目裏和年紀輕輕的小女孩談戀愛，那樣會顯得他這個人不成熟。而且他也不喜歡粘人的女孩子。付雲佳這樣的，正合适。自身也有經濟條件，外在條件也不錯，聽人說，她性格爽朗也好相處，想必問題不大。
霍周自信滿滿，笑容燦爛，哪知道一進門，就見到浪漫的餐桌對面，坐着一個小屁孩。
桌上燭光閃爍，燈影晃蕩，好似風吹過湖邊蘆葦，搖搖擺擺。
霍周的想象中，推開門，能看到一個明豔大方的美人。
哪知道就見到一個皮膚白嫩的小奶團子，脖子上還挂着圍兜，也就是口水巾。兩只小肉肉手攥得緊緊的，交叉在一起，放在兒童座椅的小餐桌上。最好笑的是，她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一個不合尺寸的黑色框架。眼鏡框放在鼻梁上，老要往下滑，付小西只好一本正經地伸手把眼鏡框給扶上去，用她在電視和動畫片裏學到招數，翹着小手指，用一陽神功給弄上去。
場面正經又滑稽，讓霍周有點想發笑。
他心想，【這小屁孩誰啊。】
付小西聽見了他的心聲，先發制人。
“請問是霍叔叔嗎？”
霍周拉開椅子坐下，心裏多少是有些輕視付小西的。但是當着這麽多的鏡頭，沒好說什麽。端着一派溫文爾雅好叔叔的樣子，回答道，“是啊，你又是誰啊？”
“我叫付小西，付雲佳是我的媽媽。”
霍周一愣，雖然節目組說過付雲佳有小孩，但是霍周沒想到，今天先見到他的付雲佳的女兒，付小西。
“這是什麽意思？”霍周沒對着付小西說，而是轉頭問導演。
【玩我呢？】霍周想。
付小西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和工作人員對話，出聲解釋：“叔叔，我媽媽在來的路上。我先幫她把把關。”
霍周笑着說：“沒問題啊。你想問叔叔什麽啊？”
【小屁孩能把什麽關？她懂什麽啊？】
付小西眼底的笑意更深。
霍周終于落了座。
付小西問他：“叔叔，你為什麽來參加這個節目啊？”
霍周說：“因為我不想錯過這個尋找真愛的機會。”
【才怪呢。這難道不是很好的宣傳我自己的機會？】
付小西哦了一聲，說：“叔叔平日裏沒辦法交女朋友是嗎？”
霍周一噎，說，“叔叔平日裏是話劇導演，工作很忙的，沒什麽時間。所以也錯過了很多對我有過真情的人。現在我不想再錯過了。”
【平日裏接觸到的那些倒貼我的女人能跟節目裏接觸的一樣嗎？再說了，話劇圈的人，能接觸的都接觸了。早就不新鮮了。】
“既然叔叔工作這麽忙，要是和我媽媽在一起了，也會沒有時間和我媽媽談戀愛吧？”
霍周忙改口到：“以前都是我沒時間，沒辦法平衡好照顧好現在的生活。我現在事業已經基本穩定了，所以以後的時間會多一點。”
“我會花更多的時間精力在家庭上的。”
瞧着多麽善于反省和有耐心的一個男人啊，其實此刻，他心裏卻不耐煩地想着，【怎麽所有女人都要問這些問題啊？談戀愛了要問，離婚的時候還要問。】
付小西眨了眨眼，直截了當地問：“叔叔有很多女人嗎？”
霍周端起紅酒的手一抖，猛烈地咳嗽了兩聲，沒料到付小西能這麽語出驚人。他有些心虛。
“為什麽這麽說？”
付小西裝乖着說：“叔叔這麽一表人才又這麽自信，一定覺得有很多人喜歡自己吧？”
付·殺人于無形·小西。
霍周顯然有些生氣了，臉上的笑意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好僵持成一抹尴尬的假笑。
“哈哈，你瞧瞧，你這小孩，人小鬼大，說話可真有趣啊。”
【這破小孩想幹嘛呢？】
導演見此情況，心裏七上八下地問，“還要拍嗎？”
劉月生兩眼放光，說，“拍，怎麽能不拍？！”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付小西會在面對霍周時這麽尖銳，但是通過霍周的反應來看，這其中，或許有更多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