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頭像就是一塊簡略的黑白線條畫,陳言理想了想:【你知道我是誰嗎?】他這次回的挺快:

【…】

【知道】

陳言理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頂上就又出現正在輸入的字樣,而後蹦出來一句:【陳言理】【你怎麽知道是我?】

初中那會她還了他的衣服後,從同學那裏要來他的聯系方式,加上之後只說過一句謝謝,再沒聊過別的。在他的通訊錄裏泯然這麽久,以為他不知道呢。

姜凜則回她:【備注】

“……”

她簡直對自己無語,是犯傻還是壓根就沒長過腦子呢?

問的話一句比一句笨。

“言理……”對面床的李枝輕聲喊了她一句。陳言理趕忙說:“啊,不好意思。”她把手機調成靜音,将被子扯過腦袋。

許是見她許久不出聲,他又發了一條過來,【有事?】

她能有什麽事啊。

只是她有好多想跟他說的,以至于有點無從開口。

陳言理想了想,幾乎是沒話找話,【明天要交物理課時作業,晚自習老班說的。】【你不要忘了。】

他這次沉默了許久,估計是有點無語。

陳言理也覺得自己有點蠢,正想着怎麽補救,手機再度彈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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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睡覺,就為了跟我說這個嗎?】

明顯不信的語氣。

【你在笑我嗎?】

【倒也沒有】

陳言理又想了想,【還有,上次謝謝你。】

外面雨越下越大,她的床鋪靠着牆,跟打在頭頂似的,陳言理側身看了一眼,又鑽回去,【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姜凜靠在床榻上,看見她的信息,他還真扭過頭看了看外面。他的房間不大,只有床頭一扇又小又窄的窗戶,深色玻璃外面罩着幾根防盜欄杆,雨水稀啦啦的流落,留下幾道水痕。

忽然收到陳言理的信息,姜凜還挺驚訝的。

可又覺得有點順理成章。

這幾年家裏事情多,他差點忘了,原來她就是初中那個總偷偷看他打球的女孩。

那會她還沒有現在這麽漂亮,很腼腆,總躲在人堆裏,他偶爾看過去,她就跑掉。

那天在網吧裏,她紅着臉來還衣服,姜凜忽然就記起來了。

是她啊。

他出神之際,有人輕輕叩響他的房門,而後“咯噠“一聲,宋玉華小聲探進頭來問,“樂樂,還沒有睡嗎?”

“馬上。”姜凜放下手機,擡頭問道:“藥吃了嗎?”

宋玉華點頭,推門進來,給他遞了瓶純牛奶,“今天剛買的。”

“好。”他接過,順手放在床頭,“回去睡吧。”

宋玉華原本還想囑咐他早點喝了牛奶睡覺,可看他表情,不像多說的樣子,就沒敢多說別的,出了房間,又小心翼翼的給他帶上了門。

宋玉華出去後,姜凜将窗戶推開了點,風雨沿着縫鑽進來,他也沒在意,從抽屜裏拿了煙和火機出來。

一根煙抽到一半他才想起信息忘了回,側身去被子裏摸,兩條未讀信息,十分鐘前。

陳言理:【你睡了嗎】

陳言理:【那我睡覺啦,晚安】

【沒,剛才有點事】姜凜敲上這一行字,正要發過去,卻猶豫。想想還是删掉,重打了幾個字。

點了發送。

【好,晚安。】

剩下半根煙抽完,對方沒再回複。

這雨下了一夜,他家離學校遠,早上公交車将近一小時,下雨花的時間更長,即便提早出門,到學校時早自習也過半了。

他還沒進教室呢,半道就被班主任揪住了。

“凜哥進去了。”孫路窺得情報,第一時間彙報給了其餘三位同志。

潘明輝:“咱凜哥吧,你說他混他也不混,說他狂也不狂,但他就是有種誰都幹不翻,什麽無所謂的氣質在。”

張世詠推推眼鏡,“那是因為他長得帥,還什麽有種氣質。”

陳言理前面沒吭聲,後面就忍不住撲哧笑了。

姜凜倒不是江周和那種混混,不惹事,但他也不學習,他不會頂撞老師,但老師說的他也不會聽進去。

保持着不好不壞的成績,游離在班級,同學,老師之外。

班主任老許也覺得他有潛力,浪費了可惜,但也對他完全無從下手。

“今天怎麽遲到了?“

姜凜答的規規矩矩的,“下雨,公交車路上堵了。”

老許捧着保溫杯喝茶,“你家裏住的挺遠的吧,怎麽不住校?這每天路上耽擱的時間不短,可都浪費了。”

“家裏有事,不太方便。”

“你初中在英禮的成績沒掉過後,即便初三沒怎麽學,也還是能考進四中。說明你是很聰明的,至少比這裏大部分學生都聰明。你初二就拿過英禮校內數學競賽一等獎,現在數學實驗班的學生,可能那時候還不如你。”

老許說到這頓了頓,隐晦的提醒他,“你家裏的情況我也有點了解,可是越這樣越不能放棄學習,不然還怎麽改變處境?”

姜凜擡了擡眼,老許給他解釋,“我愛人是英禮的老師,她覺得你挺可惜的。老師也覺得你是個好苗子,現在才高二,什麽都來得及。”

姜凜說知道了,“謝謝老師關心。”

老許也只能點到為止,見他還算聽勸,又叮囑幾句就放他回去上自習。姜凜剛走進班裏就打了下課鈴,班裏就跟繃緊的弦倏地斷了似的,沒吃完吃早飯的接着吃早飯,各科代表叫嚣着收作業,陡然喧鬧起來。

一般都是每一列最後一位同志,從後往前的收。

可姜凜懶得幹,收作業的光榮任務就移交給了他正前面的潘明輝。

雨下的大,姜凜早上一路跑進學校,鞋上沾了泥,他翹着腳去擦,潘明輝就站在他面前伸手,“哥?”

姜凜倒是挺利落的,頭都沒擡,“沒有。”

潘明輝:“物理英語化學語文,一科都沒有?”

“沒有。”

張世詠往後一仰,“凜哥啊,這回課時作業是老許點名要的,你不交,我真得寫你名了啊。”

“沒事,寫吧。”他說。

陳言理恰好收齊一組作業,站在座位上整理,回來聽了個滿耳,她忍不住瞥他一眼,姜凜本來是對着潘明輝的,可能發覺有人拿眼神殺他,冷不丁回頭,對上她的眼睛,“你跟我說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

陳言理問,“那我九點半和你說,你就會寫嗎?”

她以為他會像和潘明輝張世詠說話那樣,愛咋咋的态度,可姜凜想了想,腿一放,往後仰靠在椅子上,正兒八經的看着她,“不知道。要不你下回試試?”

漫不經心,還似乎帶着點調笑的意味。

陳言理抿着嘴角。

“嗷吼。” 孫路和潘明輝立馬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齊刷刷鬼叫起來,“不太對勁啊這?”

張世詠邪魅一笑,“我班一花一草終于……”

陳言理手上一摞四散的作業本哐哐在桌子敲整齊,一眼瞪過去,那仨糊狲立馬閉了嘴。

她想怼他一句,關她什麽事。可一出口就三百六十度大轉了彎。

“行。”她對姜凜說。

她說完就将一沓物理作業扔給張世詠,抱着剩下的去找別科課代表,并未揮一揮衣袖,可也潇潇灑灑。

倒是把姜凜給“行”愣住了。

潘明輝趁她走了才敢吱聲,戳戳姜凜,“哎,團支書什麽意思啊?”

姜凜說,“我能知道?”

行?行什麽行。

潘明輝心說你怎麽就不知道了,但他跟姜凜開玩笑行,不好去編排女生,就沒再說了,扭頭撒歡似的去收作業。

上午課一完,林婉婉立馬沖過來,拉着陳言理就奪門而出,“餓死了餓死了,早上下雨都沒來得及買早飯。”

食堂去晚了都得排隊,班裏學生也呼啦的散了。

雨還在下,食堂地上都濕漉漉的。

林婉婉和陳言理買好飯坐下,陳言理是背對着買飯窗口的,林婉婉沖陳言理一挑眉,站起來就揮手,“老潘老潘,來坐這,這剛好有四個位置。”

她一回頭,張世詠,潘明輝和孫路端着餐盤在後,中間還夾着個姜凜。

原來她的四位鄰居跑的也挺快的。

“你坐這你坐這。”林婉婉指着陳言理身邊的位置熱絡的對姜凜說,其他三個也心領神會的火速搶占其餘位置,局面立馬變成五個人夾着個空位,眼巴巴瞅他。

姜凜只好擱下餐盤。

屁股還沒坐熱呢,林婉婉語不驚人死不休,對着姜凜就說,“你倆處的咋樣啊?”

一言出,桌上立馬就炸了。

姜凜&陳言理:“?”

張潘孫:“???”

張世詠差點沒被食堂那齁死人的奶茶給嗆死,連咳數聲,也就失了發表意見的先機,孫路搶先發問,“我靠你倆不會真是一對吧?”

當事人還沒答話,潘明輝接着說,“我就說團支書怎麽好端端來搶鄭子揚那厮的位置。”

陳言理依舊不服,“那位置怎麽就是鄭子揚的了?”

張世詠震驚,“所以你沒否認。”

林婉婉笑的眼角褶子都快出來了。姜凜倒是想說話,但這局面他出聲好像挺下女孩的臉面,他就沒吭聲,林婉婉逮住機會意味深長的挑眉,“這位帥哥還默認了呢。”

陳言理制止那三位的起哄,“沒有的事,林婉婉精神失常在班裏也不是秘密了吧。”

又威脅似的瞪了眼林婉婉,“你也不要在這信口開河。”

林婉婉也見好就收,對着一衆八卦的眼神聳聳肩,“我是在問他倆做同桌怎麽樣。你們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

林婉婉咋咋呼呼也不是第一次,潘明輝失望的長嘆一聲,“咳,這話讓你說的。”

姜凜敲敲桌面,發表本場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講話,“飯不吃都去倒了。”

陳言理其實挺奇怪這三位話痨怎麽很願意跟在姜凜屁股後面,天天哥啊哥的叫着,明明她也沒見過姜凜對他們仨多特殊。

這個疑問她之前倒也問過張世詠,憨厚卻悶騷的物理課代表不好意思的推推眼鏡,“你不知道,是因為愛和敬畏。”

當時的陳言理:“……”

後來才知道,其實是因為他們三偷吃了不少別人送給姜凜的零食,姜凜也沒說什麽。敬畏則是出于姜凜個高視野廣,在他們三上早自習吃鴨血粉絲湯的時候,望過風。

她實在不知道青春期的少年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可是眼下姜凜一出聲,總算驅散了飯桌上濃到辣眼睛的八卦氣息。

陳言理低頭吃飯。

食堂裏人聲鼎沸,有人走到她身邊她也沒注意。

“同學。”

陳言理擡起臉,見是個男生,他只是想叫陳言理,沒想到惹來六雙眼睛直勾勾的凝視。

男生挺無辜的眨眼,無視另外幾個,對着陳言理繼續說,“陳同學,我是1班的段嚴哲,可以認識一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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