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徒然醒悟
“滋,滋。”
終端機的那一頭傳來嘈雜的風聲和電流的聲音，依稀有輪胎摩擦着地面發出的刺耳聲響。
“我和龍園翔分頭行動，各自引出了一隊港黑的分隊。不确定神秘的首領到底在哪邊。”
黑發的少年披着黑色的長風衣,站在沒有燈光照射的頂樓,涼風習習吹過,無聲刮動黑衣。月華清冷地落在他的身上,将其籠罩出神秘且淩冽的光彩。
“我知道了。”
太宰治淡淡地回應了一句，挂掉了電話。身邊靠在陽臺邊緣的橘發少女側頭看過去，冰藍色的眼睛透着好奇。
“怎麽了。”中原中也說道：“你看上去并不是很高興。”
因為首領的我推測到了陷阱,所以只是派出了人去追蹤啊。我了解自己的同時,自己一樣了解我。
不過,問題也不大。
“沒什麽。”太宰治瞥了眼距離不遠的高聳建築：“他們已經分散了一部分的注意力，你可以進去了。”
中原中也支起身體，“但你的神色看上去不太樂觀？”
“中也這麽了解我呀？”太宰治彎了彎眼睛：“沒錯，“我”沒有跟蹤過去，應該是預料了這是我設置的陷阱。”
中原小姐眉頭一挑：“但你好像不擔心。”
不愧是中也,盡然能夠從他的表情覺察到這麽多訊息呢。
太宰治也沒瞞着：“沒錯。因為首領的我時間不多了,另一個中也同樣沒有時間了。”
中原中也冰藍的眼睛透出不解。
Advertisement
太宰治卻側過頭看了眼燈光籠罩着的五個建築物，那裏的外形被度上了一層金光，但卻讓每一塊內裏奇黑無比。
“既然他的時間不多,也看透了我的想法，我們不如順水推舟給他這個機會。不過”
少年的身形颀長,內裏穿着白色襯衣，外搭着一件黑色的西裝，在月下清冷且單薄。
微揚的唇角冷漠又嘲諷。
“絕不會是他想要的結果，成全他不過是想看到他更凄涼的結果罷了。我可對另一個自己沒有那麽好心呢。”
中原中也不太明白太宰的意思，但憑借她收集到的殘頁訊息,依稀可以到太宰治反感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厚此薄彼……不，太宰治才沒有那麽好心，他不過是不高興身為“自己”，無法完美的保全摯友跟喜歡的人。
單純的感覺到廢物罷了。
中原中也對于太宰治的話不置可否，但她到底是相信他的判斷力的：“現在要做什麽。”
“出發。”
中原小姐略微颔首，手指按在陽臺上微微用力，整個人便已經一翻身輕巧的踏上欄杆，夜風細微，吹拂起一頭燦爛的橘發，像是火焰一般缭繞開來。
她正準備一蹬欄杆跳下頂樓，卻在轉身之際歪着頭看向黑發的少年。
“喂，太宰治。”
太宰治擡頭：“嗯？”
“等任務結束，”中原中也道：“我們去度假吧。”
港黑勞模居然會主動提及度假？
太宰治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女朋友想跟我約會？”
中原小姐怒道：“你這家夥！！我再遲鈍也知道你和boss之間不愉快啊！”
被太宰治惹得暴怒脫口而出的話，被風一吹就散了，中原中也一直沒有親口告訴太宰治她知道這一點，太宰治也允許了她的逃避和不面對。
但是她又不是傻子。
中原中也沖口而出之後，反而就沒有了顧慮，別別扭扭的用指頭扣了扣欄杆。
“我其實知道，boss一直在利用我牽制你。一方面他想要利用你獲得更大的利益，一方面他卻忌憚你在港黑的成就和功勞……所以早晚會對你的朋友下手。”
太宰治很平靜：“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啊。”中原中也咬了咬唇：“再繼續呆在港黑，總有一天boss會對你下手。就像是平行世界裏的一樣結局。可是我不想你走，也不想你因為摯友死了難過”
“中也是傻瓜嗎。”
中原小姐滿臉糾結的時刻，聽到了少年恹恹的聲音，愣了愣，冰藍色的眼睛裏還有未曾散去的茫然，眼睜睜的看着太宰治爬上了陽臺。
颀長又單薄的身形在夜風裏搖擺。
好像一陣風就能把他從頂樓刮下去似的，弱不禁風。
但眼前的少年卻又是強勢的。
“chuya。”太宰治伸出手捧起中也的臉頰：“我說過很多次，收起你沒有必要的擔心。我和他不一樣，我很清楚我要什麽。”
我很清楚我要什麽。
這句話太宰的确不止說了一次。
中原中也睜着純藍的貓眸，臉頰被溫熱的手捧在掌心裏，繃帶粗糙的質感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莫名的讓人感覺到狠安心。她下意識的蹭了蹭太宰治的手心。“可是太宰也難得有在意的人吧。”
因為有被好好地安撫，所以中原小姐的這句話聽上去有些像是小貓嘟嘟囔囔的抱怨，和軟軟的撒嬌。
“戀人和摯友是不一樣的。我怎麽也不能在16歲死纏爛打要跟搭檔睡覺，結果在晚上發現自己對你有了沖動，傻乎乎的避開你幾個月。如果是對着織田作和安吾……”
太宰治認真的想了想：“大概只會覺得有點變态？”
中原小姐嘟囔：“你本來就是。”
“是是。”太宰治并不反駁，溫柔的用額角貼着中也的額角，蹭了蹭，語氣綿軟：“我又黑又病占有欲爆棚，還天生愛算計人。好了嗎？”
中原小姐哼了一聲。
“不過中也。”
太宰治道：“我可不覺得憑借我的能力，會跟另一個世界的我一樣恃才傲物失去摯友，也失去留在愛人身邊的權利。我和他不一樣。”
中原中也沉默。
被一只纏滿了繃帶的手強勢而不失溫柔的捏着下颌擡起頭，望進一雙沉靜的鳶眸裏。
他說：“我怎麽舍得讓我的女朋友一個人呆在港黑。一個個的算計企圖接近你的人，我豈不是要忙死了？果然，還是守着你最放心啊。”
中原中也已經忘記說過多少次：但凡是太宰治願意哄人，很難不讓人感覺到開心。
之前的所有顧慮都煙消雲散。
中原小姐努力壓下想要瘋狂上揚的唇角，傲嬌地擡了擡下颌：“那你跟不跟我去度假？最年少的幹部大人。”
真是天真的女友啊。
森鷗外在算計他的時候，他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否則憑借他的能力，為什麽三年之久還未曾找到他的中原中也。
他籌劃了這麽久，不過是趁此機會恐吓森鷗外順便達到他別的目的罷了。
太宰治想起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鳶眸裏冷漠而薄涼，他淺淺的掀起眼皮盯着看着自己的中也，露出一絲笑：
別人的死活跟他有什麽關系呢。
都不過是旗子罷了。
“好。”太宰治輕輕地道：“我們去度假。”
“說好了。”
中原中也心裏的重擔也被卸了下去，露出輕松肆意的笑，猛然一個後空翻，竟然從洋房別墅的欄杆上一躍而下，強勁的風刮得人睜不開眼，暗紅色的光芒浮現在身體邊緣。
“太宰治，等着我完成任務。”
中原中也在狂風中笑容絢爛，在身體極具下落之際猛地一蹬牆面，那嬌小的身形像是風筝一般輕巧的躍起，中也冰藍的眼眸裏帶上認真的色彩，在牆頭借力幾個回合後，潛伏進高聳的五棟建築裏。
借着夜色的掩蓋，飛快的消失。
太宰治站在陽臺之上，目送中也消失在夜色裏，輕巧的跳下陽臺拿出了追蹤器：
上面清晰的顯示着一個綠色的圓點，旁邊顯示街道和路段，正朝着港黑建築的方向緩慢的移動。
太宰治看了一眼便收起了追蹤器。
“目前為止，都推測到了。接下來我也應該去前線被捕捉了呢。”
事實上中原小姐從潛入港黑，到摸到幹部樓層都非常的順利。還是熟悉的綠植陳列，就連各個部門安排的辦公室也沒有變，全部都是原來的模樣。
看來對方不在于改變港黑，一心想着尋人。
中原小姐這樣想着，貓眸染上冰冷和銳利，左右巡視了一番後貓着身子準備潛入地下監牢“唰”地一聲，中原中也面前的一堵牆出現了細微的聲響，表面的一層薄粉落了下來。
數百個圓形的東西出現在中原中也的面前。
有陷阱！
中原中也猛地一個激靈，訓練有素的身形比她自己意識更快，飛快的就地一滾，在她滾去綠植背後的時候，圓形的東西裏“噗噗噗”地射出箭，上面有黑色的物體，應該是塗了毒藥。
對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她會來。
中原中也腦海裏冒出這樣的念頭，嬌小的身形縮在綠植的後面，冰藍的眼睛不忘在四周掃視了一眼，借機尋找下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
可是對方像是早就看破了中原中也的想法，又是細微的機關觸動的聲響響起，不僅僅是中原中也躲避的地方，每一塊正對着她的牆面都出現了圓形的機關，随着“叽”地一聲轉動，露出了密密麻麻的機關孔。
像是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頭皮發麻的同時，讓人感受到了無盡的危機。
這個人果然知道她會來。
所以特意的安置了機關守株待兔。
如果一開始中原中也只是抱有這樣的想法，現在幾乎可以說是确定了這一點：所以太宰治
“他明知道我已經看破了他的套路，卻還是讓你來。你說他是不是故意讓你被我抓到？”
中原中也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刻，一道投影出現在長廊。看着對方周圍的布景，可以判斷出他本人還坐在首領辦公室內，那副好整以暇機關算盡的模樣，真是讓人讨厭。
坐在老板椅的男人把玩着鋼筆，他的身體是夜鬥的，但是表面虛浮出另一個人的模樣：他的模樣長得和中原中也熟悉的少年一模一樣，只不過看上去更加成熟穩重……也更加的黑暗。
這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反感的盯着他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只感覺鮮紅得太過于不祥。
“他的确非常有可能是故意的。”中原中也饒是如此，也認同對方的觀點：“這家夥心黑起來，連自己都算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中原小姐表面上看起來是在順着他的話說，但是裏面內涵的意思明顯是帶着嘲諷。
作為被算計的太宰治：“你說得對。不過我要謝謝他把你送到我手上來，讓我多了一顆棋子。”
中原中也不客氣地嗤笑：“送上門？你怎麽知道他沒有把這一茬都算計在戰術裏。你應該很了解自己的心髒才對吧。”
一語說完。
中原中也傲然冷笑，從躲避的植物後面站起身來，身上浮現出暗紅色的光芒，這些光芒足以隔絕掉所有的攻擊。
“還沒有捉住我，就想到了利用我？你也想的太美了一點吧。”
“是嗎。”
投影裏的男人輕慢的笑着，将把玩的鋼筆捏在手中，用尖頭部分輕輕地敲擊桌面：“中也的确是港黑戰力的天花板，但是不知道你的重力對着這些人能否下手呢？”
什麽意思？
中原中也不解的盯着投影儀，眼前的牆壁忽然從兩邊打開，裏面烏壓壓的走出一群人，分別是黑蜥蜴成員、芥川龍之介、等等。他們每個人都埋着頭，看上去陰沉沉的，肩頭分別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異形怪物。
這個太宰治居然利用異形控制他們！
中原中也的眼睛裏迸發出熊熊的怒火：“你還是人嗎？！他們在另一個世界還是你的部下啊！”
“我早就不是人了。”投影裏的太宰治淡淡地垂下眼睫：“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有需要的時候犧牲一點無關緊要的人，是必要的。這個道理你的太宰治應該也告訴過你吧。我的時間不多了，我要見到他。”
“為此犧牲一些人，也沒關系。”
這家夥是瘋了吧
中原中也緊緊抿着唇瓣，瞪視投影裏的太宰治。
投影裏的太宰治正準備問中原中也打算怎麽做，他的視線卻在下一刻掠過中原中也，看向了她的身後。不太清晰的腳步聲。
沒精打采的腔調懶洋洋的。
“啊呀。不要對我的女朋友胡言亂語啊。我可不像你失去了才知道狗急跳牆。”
太宰治？
中原中也狐疑的轉過頭，果然看見一身正裝的太宰治走進了長廊，盡管被另一個太宰治弄得很生氣，但顧忌到長廊的機關還是出聲道：“太宰，小心。”
太宰治給她一個“放心”地眼神，從西裝外套裏摸出追蹤器，慢條斯理的打開來，高高舉起讓投影裏的自己看到：
“我在離開之前，讓相關的異能者給你的中原中也設置了追蹤器。他正在港黑。你應該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要繼續欺負我的中也嗎？”
太宰治的嗓音始終透着閑散，腔調很淡，卻有着好似料定了對方會就範的游刃有餘。
他就不擔心對方在懷疑嗎。
果不其然，投影裏的太宰治唇角勾起嘲諷的笑意，面露譏諷。鳶色的眼睛卻偏開來，不知道看見了旁邊的什麽儀器，平靜無波的眼眸徒然升起了驚濤駭浪，手一撐椅背便離開了座位。
背景匆忙。
“他怎麽了？”中原中也狐疑：“他不是不相信你嗎。”
太宰治淡淡道：“他的确是不相信，但是他身邊有全港黑的監視系統。所以親眼看見了他的中也。”
“中原中也為什麽會來？”
“因為要離開了。”太宰治道：“所以過來給在意的紅葉大姐、boss告別。”
中原中也其實還是不太懂，但腦海中卻浮現出太宰治淡漠薄涼的話。
他不是想見中原中也最後一面，我就成全他好了。只不過，到底最後不會是他想要的結果罷了。
中原中也定了定神：“紅葉大姐和boss在地下監獄吧？我們也去。”
中原中也趕到地下監獄的時候，見到了亡靈狀态的首領太宰，他似乎不願意用別人的身軀去觸碰他的愛人，所以丢掉了夜鬥的軀體。
“中也！”
随着他略顯慌亂無措的聲音，中原小姐看見了同樣是亡靈狀态的背影，那個他有着蓬松的橘發，酒紅色的襯衣穿在身上，顯得脖頸和露出一截的手腕白得惹眼。
他背對着所有人。
中原小姐對他升起了不知名的感覺，一個疑問卻在心底埋下：“奇怪，為什麽這個中也不像是殘頁裏的ega。”
因為他本身就是alpha。
很久沒有冒過泡的系統忽然上線，不知道是不是中原中也的錯覺，系統的聲音似乎虛弱無比。
中原小姐：alpha？為什麽。
因為殘頁裏都是許多平行世界裏的故事。中原小姐以為她已經收集到了所有的殘頁碎片，知道了所有的故事。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
系統是由首領太宰給的殘頁制造的，所以最後一張殘頁并不是收藏家的。而是系統本身。
真正的屬于首領太宰的故事是：
首領太宰在18歲的時候得到了主線世界的記憶，從那天起開始籌劃着去死，并且将親密無間的搭檔推到了最高幹部的位置，兩個人逐漸疏遠。中原中也茫然不解，太宰治卻忽近忽遠，中原中也選擇放棄後，太宰治卻放出了喜歡中也的消息。中也決定回頭，卻得知了太宰治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像是逗寵物一般調笑着“我早就知道中也的心意，但是我還是會為了摯友去死，真是可惜啊，中也明明那麽喜歡我。”
中原中也不再回頭，太宰治采取了極端的手法謀害中也的朋友，最終兩個人決裂。太宰治将自己死去的計劃提前，想要利用書的bug将靈魂寄托在貓身上，這樣就達成了“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的條件”。縱然不能再親口聽中原中也喊太宰治也沒關系。
但誰也沒想到中原中也死在了鎮守西方的戰争中。
太宰治在中也死後，放棄了港黑，放棄了摯友，拼命用書許願。可是中原中也已經去了別的世界，于是太宰治自殺前許願，來到這個世界用亡魂的姿态去找中原中也。
可是
系統閉上了眼睛。
中原小姐不明白一向愛逼逼叨叨的系統，為何如此安靜。只能靜靜地站在入口看着亡靈狀态的首領太宰，眼裏浮現出久旱逢霖的喜悅，跌跌撞撞的向着亡靈狀态的中原中也跑過去。
“中也，中也。”
首領太宰的手怯怯的伸過去，想要搭在中原中也的肩頭，嗓音低低的。“中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
亡靈中也不為所動。
首領太宰終于是忍不住，将手放在他的肩頭。亡靈中也卻在他的手即将觸碰到自己的一剎那，化為無數粉塵。
消失在首領宰的面前。
“從此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煙熏嗓斬釘截鐵的話在耳邊重現。
首領太宰站在原地，鳶眸裏露出茫然，低下頭看着自己已經逐漸透明的掌心，一滴透明的液體落下。
他昂藏的身形也跟着化為粉塵。
“中也他曾經最聽我的話，也最愛我。我弄丢了我的神明。”
他不見我。
連最後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中也為主角的16風暴，我殺朝霧！太宰為什麽把資料給大舅哥啊，氣死我了，中也那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