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恹開車挺快,滴滴打車均速一個小時到瀾水灣,她壓了一半的時間,差不多就停穩了。
喬瓷在一樓客廳落地窗沒關,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熄火的聲音,她鞋都沒穿,穿着聖誕襪的毛絨襪子跑去陽臺伸着脖子從栅欄那地方探腦袋。
擠得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本來頭就不小,也不怕卡裏邊。
嗓子喜悅而顯得尖銳,“姐姐!姐姐!”邊說話邊朝她招手,興奮得很。
陳恹看她的毛躁舉動,皺眉。
提着飯,鑰匙沒拔,開門下車,還沒開口說她,小姑娘又火急火燎把她的腦袋縮回去,很快從裏面打開門,飛奔出來抱着陳恹。
“姐姐回來了。”
兩條腿都被她抱住,陳恹一時無語,把飯扣她耳邊貼着她臉,換一只手拔車鑰匙。
“皮得你,不怕頭擠爛了。”
小姑娘頭搖得像搗蒜的棒子,“不怕不怕,姐姐回來了嘛,瓷瓷高興。”
陳恹早上給她買了很多吃的,說她餓了可以吃,別的話沒說。
出門以後,她就在家裏自己待着,想着陳恹是不是生氣了,不把肖阿姨接來的話,會把她送回去,或者不要她了,所以才買那麽多給她。
以前小班裏有個可憐的小女孩,她去幼兒園的時候,書包裏都裝滿了棒棒糖棉花糖好多誘人的小面包和牛奶、桃酥、小蛋糕,喬瓷可羨慕了。
但是小女孩抱着零食一直哭,喬瓷問她為什麽有這麽多吃的還不開心,還要哭呢?這是誰給她買的,對她真好,她很羨慕。
陳恹沒賺錢的時候,對她自己虧待,對喬瓷卻好得很,偶爾從夥食費房租錢水電費裏摳出來的錢給她買的那點零食量,和小班上小女孩子比起來,實在太少了。
別人有好幾個法式盼盼面包還有很貴的好麗友面包,奧利奧,香蕉牛奶。喬瓷常年不換只有一個小攤1.5元買來的3+2面包。
Advertisement
以前她都吃不上這麽多零食。
小女孩抱着書包裏的零食,張嘴哇哇哭得好大聲,老師都哄不好她。她說是她媽媽給她買的,她媽媽給她買這麽多是因為不要她了,再也不回來看她了。
喬瓷小孩子不懂什麽不要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小女孩的媽媽去了哪裏,為什麽不要她了,只知道如果她有一天,有了那麽一書包零食,她的媽媽也會不要她。
果然,陳恹換了工作。
後來能吃上很多零食的日子,住的房子房子也越來越好了,陳恹陪她的日子卻越來越少。偶爾來看了也沒陪她怎麽玩,隔天就會離開。
她開始有一些能懂得小班小女孩說的媽媽給她買很多零食就不要要她的意思。
她很害怕,肖阿姨開始也陪她睡,後面有了铛铛來家裏,也不怎麽理她。
在雲市的時候,肖阿姨不經常做飯,也是經常給她買很多零食,裝起來一大袋子。
喬瓷心裏記着那件事情,她開始鼓起勇氣想說讓肖阿姨別買那麽多零食,她想給媽媽省錢,有了省下來的錢,媽媽就會回來陪她了。
肖阿姨笑眯眯抱着她說不貴。
還帶着她去超市一起買,這些東西加起來都很便宜,快過期放在打折區的面包薯片酸奶小零食,瓷瓷不也是愛吃嗎?
吃完了就可以給她的媽媽打電話。
“吃完了就能和媽媽打電話了嗎?”
肖阿姨說對,“就可以和媽媽打電話了。”
喬瓷很用勁在吃,每一回肖阿姨買回來的零食她都吃得很幹淨,她吃得越來越胖。
小姑娘貪戀可以和陳恹打電話,家政阿姨惦記的是她打電話和陳恹報備轉賬以後,那點可以貪下來進腰包的錢。
陳恹把她接回來,又給她轉了學校。
昨天晚上陪她睡了!
可是早上她把陳恹惹得不開心了。
喬瓷越想越害怕,又不敢自己出門,像一只委屈的小可憐,只能眼巴巴盼着門口,就希望陳恹快點回來,電視開着,她最喜歡的狗狗運動隊動畫片也看不下去。
姐姐回來了,姐姐沒有生氣不理她。
“撒開腿,媽媽挪不動道了。”
“你這腳…不穿襪子就出來,是不是又皮癢了,讨打?”
喬瓷縮着腳,怯着眼睛。
她又犯錯了……
“趕快回去把鞋穿上。”要不是陳恹這會沒手閑着,又要拍她屁股教訓。
“媽媽買了好吃的飯,聞聞香不香,等久餓了吧,拿去吃。”
陳恹讓她自己抱餐盒,她要去後備箱拿快遞。
喬瓷搖搖頭,擡頭露出一嘴好看瑩白的牙齒。
“瓷瓷不餓。”
抱着就黏了賴上,不撒開了。
對那張笑臉,陳恹還真難開口訓她,只淡淡說,“你不餓,媽媽還沒吃,去替我嘗嘗。”
果然她說完,小姑娘就松開她的腿,乖乖食盒抱在懷裏。
陳恹繞去後備箱拿快遞。
喬瓷像個小尾巴,走哪跟哪,跟在她後面進門,積攢的快遞多,陳恹松不開手去好好脫鞋,等小姑娘進來,用後背把門撞了關上。
喬瓷抱着食盒,也想幫忙關門,差點夾到她的手,幸好陳恹手急眼快給她薅回來了。
她用氣音帶出一聲嘶,看她手沒事,沉聲發話。
“乖乖去坐好,吃飯。”
“哦。”
陳恹兩只腳胡亂掙脫鞋,也不管鞋子飛哪,襪子沒脫,套上拖鞋就走。
小姑娘跑過去把飯放下,趁着陳恹上樓的時候又跑回玄關處,把陳恹胡亂脫下來左飛一只右飛一只的鞋擺正,理好。
又到回到茶幾上把飯菜打開。給陳恹撕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乖乖盯着電視機看,挺直腰板等她下來吃。
這一等等了将近一個小時。
陳恹上樓拆了快遞,有一些是寄拍的衣服還有品牌方給她寄的彩妝,包括一些之前下單買的日用品。
給殷潔買的咖啡換了一個包裝,待會給她帶過去,這個牌子搜羅出來挺費勁,拿送人,懂行的就會開心。
要過去拍照,她沖了個澡化了僞素顏的淡裸妝,p家新出的唇釉顏色特別挑,水蜜桃的色,皮膚特別挑,黃皮和黑皮上臉就是災難現場,陳恹白,塗上去真給她家水蜜桃三個字打招牌了,比模特圖還靓。
房間裏東西太多,一下找不到吹風機。
陳恹裹着頭發下樓,她去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裏找到了吹風機和卷發棒。
轉身上樓的時候,發現喬瓷一口沒動飯菜,目不轉睛看着她。
她把吹風機放下來,走過去,用手貼了貼飯盒,涼了,上面的油凝了。
“怎麽不吃飯?”
乖寶寶說,“瓷瓷想等姐姐一起。”
陳恹來的路上吃了能量棒,在樓上泡了一杯蛋□□喝。
她尋思弄好下來的時候,喬瓷也吃好飯了,一起趕過去梅隴,差不多三點。
“你把媽媽早上買的零食都吃光了?”
垃圾桶滿了,裏面全是零食袋子,購物袋裏一包不剩。
喬瓷點點頭。
“少吃點零食,會長不高,要多吃飯。”
小姑娘得寸進尺,“瓷瓷想吃姐姐做的飯。”
陳恹嗤笑了一聲,她會做什麽飯,她只會買火鍋底料放水煮開,菜洗了全部丢進去一鍋炖。
“這家菜不合你胃口?”
喬瓷搖搖頭,她的肚子零食吃多了,還圓鼓鼓,把衣服都抵了供起來。
高高的,像個吉祥小胖墩。
陳恹熱給她吃也來不及,“把盒子蓋上,媽媽吹好頭發,待會帶你一起出門。”
喬瓷眼睛忽然變得亮堂堂!
追問着陳恹确認,像一只小麻雀在屋子裏轉來轉去,“姐姐要帶瓷瓷出門嗎!”
“是啊,臭小鬼。”
“下面等着,飯盒蓋上,待會媽媽拿了放冰箱。”
冰箱很高,就怕她又自作主張自己去放,拍她腦袋,“蓋好就行。”
十分鐘吹好頭發紮個丸子頭。前面播出來幾縷卷成小卷。
她穿着一套白色泡泡袖露背镂空蝴蝶結短袖的韓風連衣裙。
蝴蝶結系在後面,收出她的螞蟻腰,後背嫩又白,站出去跟十七八九歲的小姑娘。
身材好,線條滿,仄平起伏,看起來又純又欲。跟喬瓷站一塊,跟姐妹似的,說母女都沒人信,完全不像。
陳恹早到二十分鐘。
她從高架橋那邊過來,路上車不算多,除了下高架橋那會岔路口車多了一點。
這邊新開發,規劃不錯,停車位也好找。
入座後,拍桌號發給殷潔。
喬瓷在一邊慢吞吞吃東西,陳恹給她點了很多限定小吃,披薩,奶茶,還有雞腿意面。
有香氣,陳恹留意看了一下,整個咖啡館都沒有放香薰,也不是噴的香水,剛剛她過來的時候手蹭了一下屏風面,确認了味道是屏風散發出來的香。
殷潔沒回,陳恹翻到周景延的微信,點開,看了一會,關閉。
她沒發消息,不知道周景延給她删除了。
微信還能有,只是因為微信有保留聯系人這個讨厭的功能。
陳恹把手機鎖屏,放在一邊。
手托着下巴接着打量周圍。
這家咖啡館的裝潢有特色,主現代的簡約風,有別具一格的小心機,比如放了餐具的隔層,是很好看的古代花簍。
這種設計,陳恹在京市幾乎沒看到有。
用手機找了個很好看的角度拍了一個照片。
隔間不是全包式,而是用大扇的屏風隔開了,看不清隔桌是什麽人,只有模糊不清的身影。既開放,又能給人保留隐私。
陳恹當時挑這約殷潔喝咖啡,別的都次要,這才最主要。
梅隴這家咖啡廳地理位置優越,比古城康地更好,當時陳恹也來看過,但是梅隴當時商鋪招租的時候,她還沒想開工作室,後來再選,地段優加的基本都被挑完了,就剩一些雜七雜八的角,陳恹看不上。
最近天天左右跑來跑去累得慌,但是比戴上面具直播要閑。
至少不用字斟句酌講那麽多話。什麽款式都要端着裝模作樣。
她這麽個爛人,網上還得給她個純欲天花板的稱號,陳恹覺得她真的太配不上了。
飛娛給她裝了一層皮,別人因為這個皮都高看她。
脫皮了,就希望飛娛不要太難纏。
想起來爛事,心裏就煩,陳恹眯着眼睛虛空盯着對面桌上的插着的那朵含苞待放的臘梅假花。
眼神迷離飄忽,喬瓷都能看出來她走神。
從包裏拿煙,剛劃燃火機要抽,旁邊的吃蛋糕小姑娘扭頭看着她,陳恹熄了火,火機和煙一起丢進包裏。
喬瓷用勺子給她挖了一口奶油蛋糕,湊到她嘴邊。
“姐姐吃。”
桌上的食物都被她消滅大半。
陳恹扯了一張紙,“饞死你算了,嘴邊都是奶油。”
殷潔過來的時候,陳恹正在給喬瓷擦嘴。
她确認看了桌,才坐到陳恹對面,手裏的包還沒擱,看一眼喬瓷,用下巴揚對着陳恹問。
“這小孩誰?”
陳恹細心給喬瓷擦幹淨嘴,招手叫來服務員,沒問殷潔,做主給她點了一杯她平常最愛喝的藍山咖啡。
“我剛剛替你嘗了,這裏的藍山味道還真不錯。”
她又一只手托着下巴。
“你要好好品一品,好喝下次還來。”
殷潔不理,她當陳恹說這些話是在轉移話題,目光停在喬瓷身上一直沒收回來,就盯着,盯得小姑娘都不敢吃東西了。
放下手裏捏着的叉子,屁股墩往陳恹那挪,手拉她的衣服角。
面前這個嘴巴塗得很紅,的大姐姐,是姐姐的朋友。
姐姐的朋友好像很不喜歡她……
陳恹把刀叉重新遞給喬瓷,低着頭小聲哄,讓她接着吃,別害怕。
喬瓷一手捏着叉子柄,一手拉着陳恹,沒動嘴。
殷潔有些年紀,風韻猶存,說她是陳恹的助理,更不如說她是陳恹的管理上司。
她長相明豔,很英氣那一挂,往她身上一看,就知道她閱歷深,不是好惹的一般人,殷潔翹着腿,大剌剌靠着椅子背。
“咱倆談事,你帶個小孩是什麽意思?”
“你就打定主意打算一直這樣搪塞我?”
局外人在這,就是個小孩話也談不開,殷潔氣的是陳恹的态度。
“喏,這才叫賄賂,廢了我不少功夫。”她把禮物拿出來,推過去。
殷潔看了,是滿意,收下。
“不作數,你丢給我多大攤子你最近留意沒?”
從上回和人打pk贏了以後,對面氣不過被,畢竟陳恹這邊的粉絲挺寵她的,眼看着pk要輸了,就關鍵最後幾秒鐘,愣是把陳恹這邊的號刷了一堆嘉年華火箭炮,生生偷塔贏了。
這波騷.操作,按理說是不管陳恹的事,但對面就記仇了,人也是差不多段位和陳恹一樣的。
甚至混網比她更早,被這麽個剛出道沒多久的新人擺了一道,心裏不爽了,私底下買了一堆水軍整陳恹,陳恹賬號底下的評論區簡直不能看了,營銷號收錢給她描黑成什麽樣子。
罵她整容臉,說她隆胸婊,爛公交,搶人男朋友,為多少人流産。
兩家的粉絲掐得不可開交。
她倒是好,悠哉悠哉躲了幾天,工作號的手機不開,發微信不回,賬號也不理,對面賣慘給她發了個模棱兩可的視頻,加上水軍帶風向,陳恹這邊不回複就是心虛的表現。
不知名的網友被輿論帶得紛紛站那邊風向,也開始在陳恹評論區舞,好多個對接的品牌方合作,紛紛找上門要搞清楚情況,有一些正在談的合作也被搶了。
殷潔忙得不可開交,甲方爸爸難纏,公司高層的壓力只多不少,再加上運營號那邊還真挖出來不少陳恹以前的黑料。
殷潔甩錢給她處理了,眼看着合作要到期了,本來以為陳恹這波pk給公司賺得不少,殷潔可以好好幫她跟飛娛談談她的分成。
這姑娘以前的事,她多少知道點,看她年齡擺哪,人也可憐,陳恹當她知心姐姐,殷潔也讓她靠。
本來以為給她時間喘息了,誰知道今天見面帶個小孩整這出。
看她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态,收拾幹淨了也沒用,臉蛋上得頹廢和喪氣,殷潔一開始見她的時候,她就這樣,沒什麽盼頭,整個人像一條喪家犬,窩着像一條茍延饞喘的狗,一模一樣。
分明25的年紀,她到今天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在這個花開得最吸引蝴蝶的年紀,在這種老天爺憐憫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眼神太滄桑了,一眼活到頭,看她委屈又覺得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情況,但她嘴很嚴,從來不說,殷潔不是沒問過。
“到底出了什麽事?”
殷潔的視線終于從喬瓷的臉上挪開,語氣很無所謂。
“能出什麽事。”
跟他媽放了個屁,殷潔一點不想聽這句話,目光冷得像陳恹欠她錢沒還,追債。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
服務員端來了藍山咖啡,正要放到殷潔面前,陳恹半路攔截,親自起身給殷潔端過去,兩只手端,恭敬的姿态。
看她這樣,殷潔直覺,她或許要開口了,事可能還很嚴重。
果不其然陳恹坐了回去,殷潔剛剛嘗第一口藍山咖啡,她還沒咽下去。
到嗓子眼裏。
對面的陳恹單手拍喬瓷的背,讓她喊殷潔阿姨,喬瓷喊了,陳恹對着殷潔交代。
“殷潔,這是喬瓷不是外人,我女兒,親生的。”
殷潔這一口咖啡匆匆咽下燙得她當場懵了。
“你在說什麽,她是誰?”
陳恹淡然重複了一遍,“我女兒,親的。”
她從旁邊包裏拿出來一張親子鑒定單,放到殷潔面前,“前不久剛做的,沒蒙你。”
殷潔撂了咖啡,攥着單子看。
一個字眼都沒有放過,看到最後的鑒定結果,發現基因座均符合遺傳規律,支持存在親權關系,殷潔吊上去的一口氣沒下來。
她還喝什麽咖啡!當場把鑒定單重重拍桌上,一時直接沒壓住情緒,聲音很大。
“陳恹!你他媽還當我是你朋友了?”
“這麽大的事情你瞞我?”她豎着食指指着喬瓷。
小姑娘被她指得驚慌害怕,往陳恹身邊撲,“姐姐……”
“沒事,阿姨和媽媽開玩笑呢。”
周圍的客人被這一舉動吓得回頭查看,還有人在小聲議論。
咖啡館的服務人員,猶豫要不要上來查看,等了一會,沒動靜了,才沒過來打擾。
只是豎起耳朵,留意這邊的動靜。
“……”
殷潔真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真是瘋了!她也瘋了,這麽說下來,她才被陳恹擺了一道。
營銷號有瞎寫她什麽外面亂.搞.男女關系,早給人搞大肚子生了好幾個,竟然瞎弄成真的了。
這要是被捅出來,她剛給她談的分成割比和穩住的品牌方合作,全他媽要吹。
藏這麽大事情,她一點沒發覺。
想要提包就走,但理智又在隐約提醒她別沖動,今天負氣走了,按照陳恹的脾氣。
她只坦白這回,下次不可能再說。
殷潔坐在座位上大口深呼吸,平息胸腔翻湧的怒火,陳恹重新給她換了一杯果汁,剛剛點給喬瓷,喬瓷沒喝的。
殷潔冷笑,“現在呢?什麽打算?”
陳恹還在無所謂笑,“殷姐不愧是飛娛的頭牌公關助理,攤上你,我的福氣。”
殷潔聽她拍馬屁,氣極反笑,“我攤上你,真他媽晦氣!”
調整情緒這麽快,在最核心的利益面前,永遠可以保持理智清醒,事業至上的女人。
陳恹到她這個段,估計都沒這功力。
她沒志氣。
“不想擱飛娛呆了,打算解約。”
殷潔點燃一根煙慢條斯理抽了一口,問陳恹,“你主意大了,有想法有膽子,來說給我聽聽,你打算怎麽和方清明談?”
方清明是飛娛的頂頭。
陳恹搖頭說沒想好,所以一直沒準話。
殷潔把煙掐了,“你他媽就想拖、躲,我當你朋友心疼你,有時間陪你耗,方清明能陪你耗?之前簽的品牌甲方能陪你耗?之前打pk沒擦幹淨屁股惹的一身臊,能給你耗?”
陳恹安靜聽完,“有人搞我了。”
“何止搞你,你他媽接着躲了裝孫子,看你最後耗得個什麽結果。”殷潔翻開手機丢到她面前,讓她自己看。
陳恹冷靜刷完,關上手機一言不發。
“當初你來我身邊的時候,我簽你,就和你說過,這個圈子來錢快,但水很深,你來了一趟,不會容易,咱倆綁在一起了,你現在跟我說,你要自己跑。”
“多大能耐啊你?腳跟都沒站穩呢,就想着要自己造船了。”
“陳恹啊陳恹,能不能掂量掂量自己,你還當自己有這個護了這麽大的女兒,就當給她再過段安生日子,別他媽作了。”
殷潔心裏不爽要出氣,陳恹全程默然聽完。
殷潔拿出來一份新合同。
“我找方清明給你談的分成,之前他八你二,現在□□開。”
殷潔掏出這份新合同,陳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方清明是出了名的鐵公雞,骨頭難啃,能在他身上扒一層肉……
“不要辜負我對你的看重。”
陳恹翻閱浏覽完,看向窗外,“你給方清明什麽讓步了?”
四六開,她估計是飛娛第一人。
殷潔也不瞞,“着手要帶個新人,你的續約簽十年。”
“前面那個條件我收了,跟在你身邊帶着,給她引流,後面那條件我說看你的意思。”
陳恹被這兩個字逗得忍不住嘲諷嗤笑。
“那新人多大了?”
殷潔說,“02年的,19歲,比你當初進圈子的時候條件差點,但是底子在新一票裏,算很出頭。”
方清明還真是了不起的一把手,割他兩層肉,要她賠進去十年,網絡直播誰能保證一直火一直有流量,十年以後,她都35歲了,最好的年華都耗這給他當搖錢樹。
不管十年不十年,就是要榨幹她的血。
陳恹後期拉跨的話,這個新人就能頂她的位置了。
“十年不可能。”
殷潔面色嚴肅,往後一癱,沒轍。
“我知道不可能,還在幫你争取,網上爆黑料太多,你這次飛太高,方清明沒怎麽管,一直是我在處理,公關部那邊催了好幾回,只壓了一點。”
“估計也是礙着合同到期,方清明交代了公關部,想要給你壓力,就怕你用流量訛他。”
真他媽老謀深算。
殷潔資歷擺那,對付比她段位低和平級的還行,對上資本家太吃虧了。
兩個女人沉默了很久,誰都沒有開口。
桌上只有小姑娘在乖乖地吃披薩喝牛奶,牛奶喝見底了,吸了個空,發出突兀的聲音。
陳恹還在思考,殷潔率先回過神,她擡起瓷杯把咖啡一飲而盡,招手叫服務員上三杯熱牛奶。
牛奶很快上了,喬瓷小小聲對殷潔說。
“謝謝阿姨。”
殷潔拉拉嘴角,勉強算是應了。
“簽三年,五五分成。”
陳恹話一出,殷潔眉頭皺得更深,她都不敢看這個口,五五跟方清明開,不是幾乎不可能,是完全談不攏。
“你做夢呢,五五開,拿什麽跟方清明談判?”
“我不跟他談。”
“你打算找我?陳恹,你太高看我了,人一資本家。”
陳恹淡定搖搖頭,拿出化妝鏡慢悠悠照鏡子端詳今天的妝,“林惟聲老婆跟他談。”
林惟聲的船廠公司,能抵五個飛娛。
林惟聲跟陳恹的事情,殷潔知道,她說這十年要問陳恹,也是想讓她找林惟聲拿主意。
“林惟聲老婆肯?”
陳恹冷笑一聲,啪一聲合上鏡子,“不肯辦?她那些破事我全給她捅了,辦不成一起下水,看誰比誰淹死快,我一輩子在爛泥塘打滾,比髒還怕?”
她跟林惟聲的事,林惟聲老婆當初可是答應她,只要離了婚,會幫她解決飛娛的解約。
雙方各退一步,林惟聲出軌的證據她有,離婚早晚的事,飛娛的事情她就得辦。
辦不了,玉石俱焚。
她一個不要命的,會怕死?
“說得也是。”
大人物往往不怕大人物,更怕那些豁出去命的小人物,棘手難纏。
資本壓資本,夠方清明喝一壺。
殷潔心裏有底了,堵了幾天的氣才算是順了一點,她問喬瓷。
“多大了?跟那頭姓?”
親子鑒定上有名字,姓喬,這個圈還真沒有姓喬,讓殷潔有印象的。
看她的歲數,早就生了。
陳恹沒回,喬瓷說,“阿姨,我跟外婆姓的。”
陳恹老家還有個媽,不說殷潔都快忘了。
最近事情太多,殷潔不得不擔心出岔子,“你之前的屁股擦幹淨沒有,最近少帶着她抛頭露面,省得被人抓住把柄。”
陳恹不知道背前後那句話點了性子,不耐煩得很,就給她丢了個知道。
誰是喬瓷爹,看她一點不想提,殷潔只字沒問。
看樣子喬瓷更像男方一點,她臉上有一些陳恹的小特征,但整體不算很出衆,長開的話指不定清秀。
殷潔帶了相機給陳恹拍了一組圖,叫她掂量時間發,就當做個回應。
三人吃了飯才分開,陳恹換了一身衣服,戴着口罩墨鏡帽子,差不多下午五點左右去了清和廣場附近的商場帶着喬瓷買衣服。
逛了一圈,收獲滿滿,她腿都繞酸了。
準備回去的時候,剛踏進去電梯,瞟見一家男士用品店,陳恹收回腳,帶着喬瓷進去看了一圈,買了一套她覺得适合周弟弟的。
顏色,深藍,碼數最大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