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張照片當天晚上流出來，一個晚上的時間發酵。
再加上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足夠營銷號鋪天蓋地大做文章，陳恹在網上被千夫所指的時候，頂上熱搜第一，那會還在呼呼大睡。
app視頻的系統被人鬧得癱瘓。
殷潔的聯系商務的手機被打爆，談妥的品牌方大部分來解約，也有要求回應的，簡直打得人措手不及。
殷潔忙得焦頭爛額，聯系陳恹聯系不上，她沖到雅彙的時候。
門鈴按爛了，都不見開門，打電話也不接，殷潔心裏害怕出事，幹脆出示了她和陳恹的工作聯系證件，雅彙的人才把門打開。
陳恹蒙着頭睡覺，好幾天沒有睡得這麽實在了，天天晚上閉上眼睛都是噩夢，進行了一場劇烈運動，回來以後她沾床就倒下了。
“陳恹！”
殷潔掀開她被子，把她拉起來。
扯垮了她身上寬松的裙子領口，裏面的痕跡沒怎麽淡，青青紫紫的，看着非常恐怖。
殷潔叫不醒，就拍她的臉，“陳恹！陳恹！陳恹！”
“……”，疼痛使陳恹迷蒙睜開眼睛，她渾身酸疼，腦子也混沌。
“怎麽了？”
殷潔在床邊坐下，不知道從哪裏講起來，她也深感無力和憔悴，“你自己看吧。”
幹脆把手機翻頁面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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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萬萬沒想到，殷潔又氣又惱，損失大了，陳恹看的時候，她在旁邊劈頭蓋臉罵。
“你說你跑出去幹什麽？啊！”
“被人拍了！”
“方清明的事情還沒有決斷，你這邊就先塌房了姐姐，現在他在暗處指不定怎麽搞我們。”
“來得太突然了。”
事态發酵得比夜晚還要快，熱度持高不下，不知名的id爆出那張照片以後，陳恹的賬號淪陷了。
營銷號就這那張照片給陳恹打了一個勾搭未成年高中生的标簽，明明沒證實的事情，還有人說實錘了，說要把她送局子，說她私生活混亂，饑不擇食，連未成年高中生都能下手。
看到照片陳恹反而松了一口氣，主要是周弟弟長得嫩，就一張背影，他身上的氣質和男人始終差點，那些人捕風捉影說他是未成年。
沒有人在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未成年，在乎陳恹和他有沒有事，只要聯想到了，說兩人之間有事，說的人越來越多，信的人也就多了，陳恹身上髒水一瓢接一瓢，給她标簽訂的人越來越多。
躲在網絡後面看好戲，自以為是自己是世界的主宰，是偵探，打着正義的旗子，行所謂的正義，替天行道。
那些人沒有想過，輕飄飄的一兩句話會對當事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陳恹看着那些觸目驚心的評論，說得極其難聽，無數把隐形的刀子一樣，通過眼睛，捅進她的心髒去。
看着就很生氣，氣到手指發抖，她甚至翻不下，是了，她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都氣成這樣，周景延看到了會怎麽樣？
陳恹想給他打電話，躺在黑名單的號碼翻出來，終究沒有拉出來撥過去。
想想，沒動。
這事情一出，差不多是真的完了。
沒必要再節外生枝。
他的臉沒被扒出來就是萬幸。
殷潔看盡她的動作，哪裏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恨不得敲醒她的腦袋瓜。
“你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周景延尚有喘息之機，倒是陳恹，露了個幹幹淨淨，就像是自拍。
照片拍得太暧昧了，別說是事後，的的确确也真是事後，這裏她無從辯解。
陳恹嗓子又幹又疼，啞聲問，“周景延呢？”
“他也暫時安全，沒被人扒出來。”
殷潔說，“我打電話給他了，他沒事，就顧着問你呢。”
陳恹低着頭哦一聲，“你怎麽說的？”
“我說你在我這裏，叫他自己小心點，他說他知道。”
他還巴巴要過來，殷潔沒讓。
叫他在學校小心。
眼下焦頭爛額的不止這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更是，殷潔直接操。
“你女兒被扒出來了。”
陳恹正在看，往下滑第二條熱搜就是單周小別姬未婚先孕。
她看到照片前面都還算穩，聽到喬瓷被牽扯，那張臉擡起來仿佛瞬間被人抽幹了血。
大驚失色，慌不擇路忙摸手機，邊打電話，邊拿包，腳在地上薅鞋子。
“我回去。”
殷潔費力按住她，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又心疼又沒辦法，“你他媽冷靜一點。”
瀾水灣安不安全說不定，網上的牛鬼蛇神，誰知道下一秒會做出來什麽。
“你別出門，我剛剛過來找你，都廢了很大的勁，外面都是一些挖料的媒體，你出去找不到喬瓷。”
她忽然有點理解陳恹為什麽不接受周景延，這麽多年沒考慮結婚的事情了，也許并不是過去的事情太難忘，而是怕喬瓷受到傷害吧。
她最緊張的還是她女兒。
也是，當媽的誰不愛護自己的孩子呢。只是方式不同，有些人難以理解。
性格不一樣，表達愛的方式也不一樣。
“那…”，撥出去的電話接通了，喬瓷軟軟的聲音傳過來，“姐姐。”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陳恹松了一口氣，把鼻子湧起來的酸意按回去。
裝作鎮定的樣子，和往常一樣詢問喬瓷。
“今天有乖乖聽話嗎？”
殷潔朝陳恹搖頭，用唇語跟她說：你女兒不知道這件事情。
喬瓷說，“沒事哦，我在吳叔叔這裏。”
“殷阿姨說，她跟吳叔叔買了新房子，讓瓷瓷過來玩。”
陳恹長呼出一大口氣，仰頭喘氣，閉了閉眼睛。
喬瓷安全就好，如果喬瓷出事，她真的不敢想象，會變成什麽樣子。
陳恹細細跟小姑娘囑咐說。
“在吳叔叔那邊好好聽話，不要瞎跑，寫作業，不要玩手機，可以看電視，但不要上網知道了嗎？”
對于陳恹的交代，小姑娘都是聽的。
喬瓷說好的，“把手機給吳叔叔，媽媽有話跟他說。”
吳越接過電話，“喂。”
陳恹朝他道謝，“麻煩你了吳越，替我照看一下喬瓷。”
吳越笑着說，“我在的，不怕。”
他安撫陳恹說，“你不用擔心，我帶着喬瓷過來京市邊環，這裏很安靜，沒什麽人。”
“謝謝。”
“不用謝，你和小潔要小心，可以把手機給小潔嗎？我想和她說幾句話。”
陳恹把手機遞給殷潔，吳越囑咐了殷潔幾句，電話才挂斷。
陳恹切換到小號翻看網上的文章，尋找切入口，對策。
她的大號已經被艾特爆了，登號浏覽不安全容易出事。
喬瓷被人扒出來，還好現在人沒有什麽事，外面的聲音她捂不住，只需要捂住喬瓷的耳朵和聲音就好了，拗過這一陣。
以往跟她有點過節的網紅為了蹭熱度捕風捉影故意說一些有的沒的話，那些鍵盤俠躲在手機後面瘋狂朝她進行攻擊，輿論的偏激化，帶節奏的，愈演愈烈，幾乎達到了陳恹所遭遇的網暴，前所未有的高度。
當年在吳縣，說她的還只是吳縣的那一撥人，圈錢的時候人數也沒有這麽多。
這一次就好像大風暴席卷了她，連她自己看着都恍惚。
她這麽劣跡斑斑的人生，有什麽出衆的地方嗎，會招來這麽多恨她讨厭她的人。
她們指責她的那些話多麽惡劣，恨不得她去死。
陳恹眼圈發漲，莫名的想哭，是不是她真的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些人嘴裏莫須有的事情她是不是真的做過。
真相是什麽，已經不重要的了。
沒有人會在乎真相。
有人說喬瓷是照片裏面未成年的孩子，瘋狂扒倚在洗手池洗手的男生。
那些人只在乎自個嘴裏捏造的真相。
“陳恹，你沒事吧？”
殷潔看着她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擔心。
“你打算怎麽辦？”
陳恹看到一半眼睛漲得疼，沒看了，她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淚水摻合冰冷的自來水沖去下水管道。
她兩只手伏着休息了一會。
臉擦幹淨，收拾好情緒，把頭發紮起來，走出衛生間。
殷潔給她煮了一碗速凍水餃。
陳恹吃了一個，不能倒下，如果就這樣倒下，喬瓷怎麽辦。
沒有人會保護她的女兒了。
還有……
那個總是叫她姐姐的男孩子，他總是無辜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她必須要站起來，去面對，陳恹打開電腦，“現在外面怎麽樣？”
殷潔搖頭，“不樂觀，事情是昨天晚上發酵的，賬號新注冊，發表了這張照片。”
“我查了一下ip地址……”
陳恹翻看着之前和方清明對接的營銷號賬號，“地址是哪裏？”
“京市一中。”
陳恹點鼠标的手頓了，轉過來，眼神疑惑，“你說什麽？”
“位置沒有錯嗎？”
殷潔點頭，“嗯，我還找吳越讓他們公司技術部的人幫忙弄了一下，ip地址是最原始的，沒有疊加雙層，照片就是在那裏發布的。”
陳恹挑開話，“你懷疑是周景延？”
殷潔打量她的臉色說，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側面問了一句，“我只問你，如果是他…”
陳恹沒聽完，直接轉過頭，“不會。”
“他不會這樣做。”
殷潔扯了扯嘴角，挑眉，“你就這麽确定？”
陳恹面不改色，“他不會。”
殷潔又問，“為什麽呢？”這并不是疑問句，而是試探。
“……”
“他為什麽沒有可能性這樣做，你一直拒絕他，他可能劍走偏峰，用這個辦法逼你就範。”
“不會。”
陳恹凝視着電腦，頁面沒動，良久眨了眨眼睛，找了個迷糊的話回複。
“大概是他年紀小，又不夠聰明吧，做不出來這樣的事。”
殷潔說，“真的是你說的這樣嗎？”
殷潔又接着問，“陳恹，是因為你足夠了解他，你相信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篤定他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還是你對周景延…”
早就動了心。
殷潔沒說完，但是差不多了。
陳恹看似沒有逃避，她轉頭看殷潔，特別認真，“不是。”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殷潔說，“當然有，你對他有感情，他對你也有感情，周景延壓根就不是未成年，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背後推波助瀾的人都不用查，方清明首當其沖，殷潔來的時候已經摸明白了。
她現在要的是解決方案，事态發展成這樣，要麽控制發酵，不控制發酵，那就用這把火，點燃之前她們的準備。
“我不會和他在一起。”
“陳恹。”殷潔聲正言辭叫她的名字。
“你如果推開他，會廢很多功夫，為什麽不遵從內心呢？一切水到渠成。”
“……”，陳恹捏着鼠标的手一緊。
殷潔的意思她明白，她只要答應和周景延在一起，未成年本來就是莫須有，澄清就好了，談戀愛的人被抓拍，這并沒有什麽，過段時間就好了，至于孩子只要陳恹說出來。
都是過去的事情，說出來就好了，沒有人會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
“不行。”
“那是利用。”
殷潔反駁她，她看着陳恹已經開始躲閃的目光。
“不是利用，而是讓你面對自己的心，你對周景延的感情，根本不比他對你的感情少。”
“他性格內向，對你的感情卻熾熱，你外表外向，內心卻封閉，我不知道你過去的事情，不知道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要膽小？為什麽不去面對，這或許會是一個契機。”
“……”，陳恹依舊沉默。
“你是在擔心？”殷潔問她。
“擔心什麽？”陳恹喃喃問。
“你說呢？你會不明白嗎？”
殷潔眼睛毒辣，看事情太透了。
對啊，她就是擔心，擔心這次事情的沖擊，她擔心周景延對她的感情，會被這件事情沖散，她其實就是害怕。
殷潔說得對，她喜歡那個男孩子了。
也跟他一樣，害怕面對，害怕對方不會選擇自己的結果，她寧願就這樣，選擇另一條不參與感情的路。
陳恹其實是一個25歲的膽小鬼。
她總說周景延年紀小不懂事。
其實，她才是最不懂事的人，她一點都不用勇敢，她總是逃避，一次次落荒而逃。
少年灼熱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打動了她的心，她早就動心了。
她的不動聲色，藏在蛛絲馬跡裏露出來的馬腳，在她對周景延的有意無意的注意，縱容，對他的擔心，她為他的前途着想。
也為自己的過去介懷，結婚，她自卑啊，她不敢。
故而一次次把他推遠。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更清楚，周景延是多麽好的一個男孩子。
她陳恹，何其有幸。
配得上這樣好的一個少年。
只有真正的喜歡才會自卑，才會這樣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224 23:56:13~20220225 23:57: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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