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2鄭強的消息

郝衛國将車停在了路邊,主動說:“活人比喪屍難預料,要不我等車上,你自己去那房子裏看看?”

餘念安很明白郝衛國的好意,萬一裏面情況不對,郝衛國在車子裏馳援比跟在他身後更靈活。他們這一車東西說多不算太多,若是被旁人白拿了去,肯定會覺得可惜。一看情況不對,帶着東西抓緊跑路就好。

餘念安說:“用槍瞄着點,聽我哨子聲,情況不對你先走。再不濟我跑回倉庫也能躲上幾天,死不了。”

“嗯。”郝衛國點點頭,又燦爛一笑,“知道你有本事,不過你受傷也會痛的。我不想再看到你忍痛的樣子,小心一點。”

餘念安剛要下車的身影一頓,心尖蕩漾起了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甜蜜。這就是被人牽挂惦念的滋味麽?郝衛國明明知道他有自愈力異能,不怕受傷,卻想到了他會痛,不希望他痛。是郝衛國本就細心體貼,陽光暖男對誰都會如此關照,還是說,郝衛國對他有那麽一絲不同。

不過眼下肯定不是探讨這個問題的好時機。餘念安握着砍刀,背着槍,跳下車子向有人說話的房子跑去。頭也沒回,怕回頭就會流露出更多的不舍。

房子裏的确有三個人,餘念安能分辨出其中兩人呼吸節奏都還算正常,剩下一個人出氣多進氣少,或許是有傷在身。

餘念安輕手輕腳繞到後面,從遠離那幾人的一面破損的窗子往內看去。

有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衣服還算是幹淨,兩人面色都不太好看,站的很近低聲說話。地上躺着一個少年人,面色慘白閉着眼睛,胳臂上纏滿了紗布。

女人抹了一把眼淚,懇求道:“季先生,求求你,帶上我兒子,我……我什麽都聽你的。”

那男人不屑道:“他被變異蟲子咬傷了,萬一路上變喪屍你能下狠手殺了他?你又不會開車,我開車,你在後面管不住他,萬一拖累我怎麽辦?”

“我,我可以将他捆上。”女人咬了咬牙,又堅持道,“你不帶我,我就不告訴你那個村子怎麽走。”

“哼,你以為我自己找不到路麽?要不是看你們母子可憐,我才捎帶一下。現在出了事,讓你丢下那随時變喪屍的,你又不肯。”男人的态度越發嚣張。

“沒了導航你根本找不到路,附近村子轉悠了幾天了吧,如果不是遇到我,你還在同一片山溝裏打轉了。而且今天早上要不是我兒子替你擋了那片蟲子,他怎麽會被咬?”女人再也不控制音量,尖銳指責道,“做人不能這樣沒良心!你若不帶我,我自己背着兒子用腿走的,等我走到地方,你也到不了,肯定又迷路。”

男人的确是路癡,以前開車出門嚴重依賴導航,現在手機信號沒有,大家出門也早就不習慣帶什麽紙質地圖了,又是喪屍又是大雨,他的确迷路了。車子上有吃有喝他一開始并不着急,後來發現到處都是喪屍,他一個人沒有伴,夜裏都不敢真睡過去。這才在女人攔車的時候,心軟讓他們上來。好歹能有活人一起說話,這女人又是個知道路的。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給指了明路,男人恐怕還真就在同一個地方鬼打牆,且開不出來了。開到這個村的時候,車子徹底沒油了,只能先停下,看看有什麽物資能用。結果還遇到了一堆變異蟲子,男人心中害怕縮在後面,反倒是少年點着了一個掃把,拼命趕走了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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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說的都在理,可男人才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就算找到汽油,繼續開車,他也不想帶上被咬的少年。他還埋怨這女人怎麽就想不明白呢,自己的命更重要,她兒子眼瞅着就不行了。他于是又站在自己認為對的立場勸道:“我若真是沒良心,現在早扭頭走了。算了,那我陪你等着,等你兒子咽氣。我們将他或燒或埋,然後你跟我走。”

餘念安已經确認,這三個都不是ZL的人。既然是幸存者,他不可能坐視不理。他吹了平安哨讓郝衛國放心在外待命,自己推門進屋,主動現身。

站着的男人和女人突然看見握着大砍刀背着槍的餘念安,都吓得全身一抖。那姓季的男人更是下意識就想往那女人身後躲。

那女人無奈,只能是大着膽子說道:“你想幹什麽?我們什麽都沒有,也是來找吃的。”

餘念安并沒有開門見山就說杏林新村,只安撫道:“別怕,我們也是搜索物資的。這村裏有變異動物,我們剛才殺了一只變異大老鼠。你們沒遇到什麽事吧?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那男人一聽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比剛才更警覺,四下張望,一方面是想觀察新來這個全副武裝的人究竟有幾個同夥,二來對于變異的東西心有餘悸,唯恐再遇上命就沒了。

餘念安進來前就吹了哨子,肯定不是一個人。不管他同夥怎樣,就這大砍刀和槍都有,裝備精良的樣子,尋常人見着肯定不敢輕易招惹。

那女人沒想太多,立刻轉變态度,求誰不是求,她自己不會開車,背着兒子能走多遠?所以她走上前兩步,對着餘念安懇請道:“我兒子被怪蟲子咬傷,整個人昏迷,手臂起了疹子潰爛。但是這都半天了他并沒有變喪屍,應該也不會變的。求求你,若是可以,能不能帶我們去找醫生,給我兒子治療?只要能救我兒子,讓我幹什麽都行。”

那男人自诩比餘念安年長幾歲,見餘念安說話聽着還比較講道理的樣子,頓時挺直了腰杆,站了出來,還自以為是的勸道:“小夥子我勸你慎重。我是被這膏藥粘住,算我心腸好,沒丢下他們,還與她在這裏磨叽。你啊,真想救人,不如一會兒等這小子斷氣,幫着把人埋了。”

女人一聽就急了,吼道:“我兒子還活着,你看他只是高燒昏迷,別的沒被咬的地方都好好的。”

“那要不你把他被咬的那條手臂砍了。”男人賭氣的怼了一句。原以為這女人做事幹淨利索,任勞任怨頭腦清醒,結果一遇到兒子的事就這麽夾雜不清了呢。這年頭是妥妥的末世,被咬傷随時變喪屍,自己能活着就行了,何苦為了別人的命這樣糾結。早死早解脫,說不定死了才是最好的。

女人見餘念安一直沒說話表态,眼中滿是絕望,咬了咬牙說道:“能不能把你砍刀借我,我砍就砍。反正你們都不肯帶他走,丢他自己在這裏,也沒活路。”

餘念安嘆息道:“刀不能借你,砍過喪屍的不幹淨。對了,你們自己有車麽?我倒是知道個村子有醫生,那邊村裏規矩多,能不能留你們我不敢打包票。你們若是信我,就跟我走。”

女人一聽,雙膝跪地,膝行幾步,向着餘念安磕頭:“帶我去,我沒車,如果帶不了那麽多人,只帶我兒子。捆了他放在不礙事的地方,怎麽都行。只要告訴我怎麽去,我自己想辦法走過去,不用管我。”

男人也反應過來,一個人在外邊亂竄哪有去有醫生的村子靠譜,他立刻也湊上前說道:“我有車,會開車,不過我車沒油了。你若分我一點油,我車上還有些硬貨可以與你交換。”

餘念安斜睨了一眼那男人,輕松道:“你們看,問題解決了。如果你們想跟我走,那你就開上車,帶上這個女人和她兒子。否則,我們想走,你們肯定追不上……”

說完這些他目光如電盯着那男人,用刀柄指了指身上挎的槍,這無聲威脅的意思男人再看不懂就是真傻了。

男人被餘念安刻意散出的威壓吓得矮了一截,卻為難道:“可那個被咬的人,萬一變成喪屍,我還開着車,肯定是對付不了。這女人又舍不得砍死親兒子。”

“他母親不是同意捆住這少年麽?讓她在後座看着兒子,你只管專心開車。要不這樣吧,我坐你副駕駛壓陣?”餘念安抖了抖手裏的刀子。他深切的知道這種時刻講理沒用,還是以武服人吧。

“……”男人頓時熄了火,點頭如蒜,不敢再叽歪。

餘念安又問那女人:“如果你兒子屍變,我肯定出手清理。倒時你不能攔着,知道麽?”

那女人咬着嘴唇,重重點頭。

條件都說明白了,餘念安打橫抱起了地上的少年人。

那男人驚訝道:“啊,你力氣真大。這小子別看才十三四歲,身材壯實長得高,特別沉。我剛才扶了他一下就特別吃力。”

餘念安笑了笑沒理那男人,腳下行動如飛,抱着個人也絲毫不見遲緩。

那男人知道這個年輕人不一般,不敢再聒噪。那女人平時也看晉江的小說,猜測着這帥哥沒準已經不是普通人。昆蟲和動物都能變異,人類沒變喪屍的會不會也能像小說裏寫的那樣,激發什麽異能?

到了車邊,餘念安将那少年用安全帶捆在了後座,讓那女人先上車等着。不用他再多說話,那男人已經打開了自己車子的後備箱。

這是一輛老款的帕薩特,當年一手車賣四五十萬,二手也不便宜,性能還不錯,開山路很穩。後備箱也很寬敞,塞個人肯定沒問題,不過此時裏面放滿了所謂“硬通貨”,竟然是一大箱子真空包裝的知名扒雞,幾十條上好的煙和一小箱四瓶裝的名牌白酒。

那男人讪笑着介紹道:“我原本是公務員,前幾年辭職下海在海龍大廈開了公司幹點小買賣。老領導退休在附近的幹休所療養。我趁着公司不太忙,特意來看看,送點禮物表表心意。”

“海龍大廈”這四個字,餘念安有點耳熟,昨天翻車那個ZL組織的人死前交代過,存放那種米國疫苗的據點好像就是在海龍大廈。餘念安唇角抽了一下,上下打量這個跑去幹休所送名貴煙酒的男人,心想着這人開的買賣多半也有問題,心虛的用這麽多硬通貨去走門路表心意。

可惜比起喪屍和變異動物的威脅,末世之前那些髒污破事,餘念安現在也沒精力再去盤問。他不動聲色道:“我是有汽油,能給你一些。你打算拿什麽換?”

“兄弟喜歡抽煙還是喝酒?我這都是真貨,絕不糊弄人。末世前一條大幾百的名煙,酒也是我從貴州那廠子裏直接拎來的,絕對保真。零買這款酒,幾千上萬一瓶,還未必買得到這麽多這麽好的。”

“末世裏還是吃的值錢。我不好煙酒。”餘念安正氣凜然的回答,心中卻想着扒雞看起來真不錯,拿出來讓郝衛國烤一下會不會變得更好吃?

末世裏當然是吃的東西最值錢,這道理大家都明白。那男人見餘念安只對扒雞感興趣,他也就把心一橫,打腫臉充胖子裝大方道:“你若是肯坐我副駕駛,幫我看着後面的情況,帶我去你說的村子,我這些扒雞分你一半。汽油還請你給我加滿。”

餘念安也不甘示弱:“你倒是豪氣,扒雞我不推辭多多益善。不過半箱油足夠到那個村子,沒必要給你這車子那麽多油。将來汽油恐怕比吃的更難找。”

“你也說不敢保證他們收留我,萬一我只能離開,不是還要開車自己再找落腳的地方?”男人試圖讨價還價。

餘念安故意裝作不耐煩的将刀往男人面前晃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得冰冷:“此前我不僅砍過喪屍和變異動物,也殺了不少活人,才有現在這些裝備。你若是再叽歪,不用帶你,這車東西不是照樣全歸我?”

男人頓時不敢聒噪,乖乖上了駕駛位置。

餘念安又說道:“你別急,跟我去附近店裏找找還有沒有食材。”

男人搖頭道:“或許有人比我們早來一步。我剛才沿街的幾個飯館與小賣部都翻找了一遍,能吃的東西和藥品一樣沒找到,冰櫃裏的東西都臭了沒法吃。”

“那你上車坐好吧。”餘念安轉頭吹了一聲哨子。

郝衛國将大切開了過來。

餘念安從大切裏拿出路上積累的一桶汽油,給那男人的帕薩特灌了一些,又從後備箱裏騰挪了半箱子扒雞,拎回了大切。

那男人剛才被餘念安吓唬的不敢有別的心思,乖乖等着餘念安倒騰完,坐回副駕駛那裏,還陪着笑臉客氣問道:“您看還有啥需求盡管提?若沒事,咱們趁着天亮趕緊上路吧。”

餘念安其實很餓,原來打算是先吃點東西墊墊再往回走的,現在遇到了這三個人,安全起見,只能将吃東西的事往後排了。不過有了扒雞,也不算一無所獲,晚餐可以期待了。

餘念安讓郝衛國開車走在前面,他坐在後邊這車,刀不離手,态度卻不像剛才那麽嚴肅,與那男人和車後女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問了這兩人名字之後,餘念安又順口問道:“你們認識叫鄭強的人麽?”

“鄭強?”那個叫季中的男人面色一變,“您說的那位難道是開軍車的一個軍人麽?”

餘念安驚訝道:“沒錯,難道你認識?”

季中點頭:“算是見過吧。大昏迷那天我迷路了,醒來後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幸好我車上就我自己,人沒事,車上有吃有喝我還能支撐。撿了這對母子之前,我先遇到的是鄭強他們,他們車裏就兩個人,車子翻倒在路邊,鄭強清醒着,另一個人似乎受了重傷。”

“只有兩個人麽?”餘念安關切的問。。

季中猶豫道:“似乎只有兩個人。穿軍裝的說他叫鄭強,我以為他會讓我順便搭載他們去找醫生。結果我親眼見鄭強擰斷了那個受傷人的脖子。我當時吓壞了,哪敢再停留,開車就跑了。鄭強好像腿上有傷,也沒追我。”

“……”餘念安心中隐隐有了一種猜測,“那另一個人穿着軍裝麽?”

“那時我太害怕了,沒太注意,好像是與鄭強服裝不一樣,短發也是個男人。”季中現在回憶,或許是自己誤會了什麽,如果鄭強真的是軍人,他殺的人多半是壞人。所以現在遇到了餘念安,光是看他說話狠戾,卻并未真的傷害旁人,季中才不像當初那麽慌亂。

餘念安又問:“季中,還記得是在哪裏遇到鄭強的麽?哪一條公路?”

季中額頭冒出冷汗,态度誠懇的解釋:“這還真說不清,我離開了導航東南西北都不分。要不也不會困在山溝裏這麽多天。”

這時候後座那女人接話了:“我記得路,如果你有地圖我能标出來,季中的車子來的那個方向只有一條大路,順着去找不難。他撿到我的時候抱怨過,說半小時前遇到了怪人。應該就是鄭強。”

“對,我當時是吓得亂開了半小時,遇到這女人帶着兒子站在路中央攔車,差點沒剎住,才清醒過來。這女人說她認識路,還知道有個村子大概能落腳,我才肯帶上他們的。”

那女人叫劉爽,并沒有否定季中的話,而是接着說道:“你若真是亂開,也開不出那一片地方。你描述的翻車地點,是一處90度折角彎道,又開過一處隧道才遇見我。那條路我熟悉。你當時還說千萬別再回去,我也不敢忤逆,只能給你指了別的路。”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昨天傍晚。後來我們在一個路邊小店過夜。”季中答了一句。

餘念安能理解季中這樣膽小的人當時不敢理會鄭強的做法。大多數生活在國內的普通人乍然見到一個陌生人殺死另一個人的場景,肯定會害怕,會懷疑殺人的不是好人。其實季中後來肯讓這對母子搭車,心腸就不算壞。

而鄭強如果腿受傷,車子翻了不能開,同行的人還可能是ZL的武裝分子,他身上或許被強制裝了什麽追蹤裝置。因此鄭強才一直不曾主動靠近基地,或者與其他人聯絡。必須要早點找到鄭強才行。

可是急歸急,做事情的順序不能亂。新找到的物資與需要救治的幸存者要先送回杏林新村,到時候再讓劉爽标注一下鄭強可能會在的區域。向村長說明情況,再帶些藥品和補給準備妥當,他們再出來找鄭強才更穩妥。

理清了思路,餘念安的态度又和氣了幾分,仔細打聽道:“你們這幾天一直沒遇到別的幸存者麽?劉爽,你一個人帶着兒子,之前在哪裏躲着了?若是還有其他人在別處躲藏,我們順路接一下。我朋友那邊車上還有地方。”

沒想到劉爽面露痛苦之色,掩飾不住恨意的說道:“遇見季中之前,我的确是還有幾個同伴。不過他們都被一個人害死了,那人的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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