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歸京了
官道,十裏坡。
一寶藍色錦緞長袍的年輕公子哥正騎在一匹雪色駿馬上,他遙望着官道延伸之處,眼神中流露出期盼。
莊九明低頭嗅了嗅自己。
一旁的貼身婢女穿着勁裝,一看就是會武功的,她笑道:“公子別聞了,這衣裳熏過香。”
莊九明側臉瞪了她一眼:“貧嘴。”
茉莉努努嘴,“世子,溫世子與溫二公子皆未定親,您與他二人走得太近,會不會被京城百姓造謠啊?”
要知道,自家公子可是出類拔萃的容貌,較之潘安,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家兩位公子亦然。
雖說溫家人常年駐守西北,但每次回京,那陣仗不亞于是游街。
前幾年,便有謠言肆起,說自家公子,與溫家那兩位,有着不可言說的陰.私呢。
莊九明覺得自己對仆從太過溺寵了,以至于她們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小茉莉,你再貧嘴,本世子明日就把你許配出去!”莊九明故意威脅。
茉莉終于閉上了嘴。
這廂,從遠處官道快馬加鞭駛來一群人。
須臾,百合騎馬過來,“世子爺,你等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她笑眯眯地,兩眼泛着光。
莊九明:“……”
這兩個婢女是不是太過明顯了?
莊九明不太放心,特意交代了一句,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這是要攔路打劫,“咳咳,一會溫家兩位公子至此,你二人不得多言。”
茉莉與百合聳聳肩,兩人相視一笑,皆甚是興奮。
說曹操曹操就到。
隊伍人數不多,為首是溫家兄弟二人,冠軍侯府的世子爺溫玉,以及溫二公子溫浪。
溫家人都生得俊俏矜貴,眉目之間總是透着似有若無的風流态。
溫玉,人如其名,總給人溫潤如玉之感,但其實腹黑毒舌,有領兵打仗之能,亦可撫琴書畫,是個文武雙全,幾乎樣樣精通的美男子。
而溫浪,同樣人如其名,從西北到京城,到處流傳着他的謠言,纨绔名聲名揚他國。
但凡消息有點靈通的人皆知道,大晉冠軍侯府溫家,有一個浪蕩纨绔的二公子,名字十分好記,就叫溫浪。
溫玉時常唇角含笑,尤其是那雙含笑桃花眼,他看着人時,會給人蠱惑人心之感,會讓對方覺得他深情又專注。
溫浪的相貌則偏向陽剛,他是暴脾氣,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他素來不喜多費唇舌。
溫家的男子,大抵有兩個共同點:俊美;以及寵愛溫舒瑤。
前方馬蹄停下,莊九明親自下馬相迎,抱拳道:“溫世子,二公子,我已等候多時,二位且先随我去朱雀大街的康悅酒樓吃個便飯,算是我給二位洗塵。”
溫家兩兄弟對莊九明并不陌生。
長成莊九明這副相貌,也鮮少有人會忘記他。
溫玉淡淡笑過:“有勞莊世子了。”
溫浪打了一個響指,欺身上前,眉梢輕挑:“莊世子,許久未見,你可曾想我?”
莊九明笑了笑,如實說:“尚可。”
溫浪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什麽叫做尚可?
莊九明為了給兄弟兩一個緩沖,道:“貴府二小姐入宮了。”
溫玉與溫浪二人對視了一眼,他們也是才剛剛收到消息,這便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楚湛那厮實在過分,趁着溫家男嗣不在,竟公然搶了溫家的小姐入宮!
奈何對方如今的身份再不是當初的不受寵皇子。
父親交代過,讓他二人回京後,切記不可莽撞行事,此番回來也是要告知楚湛,溫家還沒敗落,還有人在!
一想到妹妹一入宮門深似海,成了楚湛的後宮之一,溫浪一陣心絞痛,不亞于是自家的小白菜被豬給拱了。
溫浪握了拳頭:“等老子入京……”
“咳咳!”溫玉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溫浪的話。
溫浪咽不下這口氣。
小妹是家中幺女,若是出嫁,必當十裏紅妝,傳遍京城。
可楚湛不聲不響直接搶人,委實不把溫家放在眼裏!
而且,還僅僅封了個最末等的九品美人!
溫浪還像個暴脾氣的少年,卻當場哽咽:“小妹受委屈了。”
莊九明:“……”溫二小姐是入宮當了皇上的女人,豈能說委屈呢?
看來,溫家人,還是老樣子。
他笑了笑,眉眼間流露出風流氣韻,但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故友回來了。
一行人騎馬入城。
這一次,溫家兄弟是日夜兼程趕回來,只帶了随行幾十號人,但一入城門,依舊吸引了無數雙眼睛的注意。
畢竟,溫家兄弟二人太過惹眼,皆是七尺高大身段,容貌俊美,常年征戰習武的男子,與京城尋常公子哥的氣度是截然不同的。
溫玉穿着月白色錦緞長袍,白玉冠束發,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年輕戰神。
而溫浪素來招搖,寶藍色團花紋長袍,讓他看上去頗為接地氣。
“是兩位溫家公子!”
“溫公子回京了!”
“溫公子,你們還缺貼身丫鬟麽?!”
“不知公子是否已定親了?”
“……”
熙熙攘攘之中,随行的溫家護院十分娴熟的敞開了板車,入城之後,就是擲果盈車的場景了,每次回京都會上演這一幕,有些膽大的女子還會把自己的帕子與荷包,抛上板車。
對此,溫家兄弟來之不拒。
就在入城沒過多久時,長街不遠處迎面一輛華蓋馬車疾馳而來,這馬車由兩匹汗血寶馬拉着,撒了歡兒的一路狂奔,路上百姓被吓得四處逃竄。
“孩子!我的孩子!”一提着竹籃的婦人失控尖叫。
溫浪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在長街中央落單的稚齡孩童,那孩子三歲左右的光景,完全忘記了反應。
馬車繼續疾馳,無半分停下的趨勢。
溫浪直接從馬背上跳起,在衆目睽睽之下,催動輕功,直奔數丈開外的孩子。
整個動作快如閃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溫浪抱住孩子的同時,修長的雙腿蹬地,一躍而起,一腳踩在了瘋狂的戰馬上,将那兩匹馬踢開了去。
他抱着孩子落地時,華蓋馬車徹底失控,撞向了一側的茶樓。
“籲——誰人好大的膽子!蘇家的馬車也敢沖撞!”駕駛華蓋馬車的車夫高喝,與此同時,幾名蘇府護院拔劍圍了上來。
“嗚嗚嗚……”溫浪懷裏的男孩受驚過度,嚎啕大哭。
婦人回過神來,跑上前,連連道謝:“多謝溫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婦人正要跪下,卻被溫浪一手握住了胳膊肘,他挑眉,唇角斜斜一笑,有些難以自抑的驕傲,“你竟認得我,可是我長得太好看了?”
那婦人一愣,整條街都知道溫家兄弟回京了,她能不知曉麽?再者,溫家兄弟哪次回京不是人山人海。
“娘……抱抱。”男孩朝婦人伸出雙臂。
溫浪把孩子交給了婦人,又從懷中掏出一把小木劍,遞給了男孩:“莫要哭了,男兒大丈夫,日後是要頂天立地的。”
這把木劍,原本是他親手做給小妹的。
男孩破涕為笑,那婦人面頰紅了紅,看着溫浪的眼神有些癡,可惜了,她已嫁做他人婦……
這無關禮義廉恥,只是,誰會不喜歡馳騁沙場的俊美将軍呢。
此時,蘇家護院進一步挨近,溫浪對婦人眨眨眼,示意她避開一些。
溫浪看了一眼華蓋馬車,那上面的鎏金“蘇”字徽牌赫然羨慕。
是蘇家。
他又看了幾眼那兩匹戰馬。
要知道,戰馬價格不菲,饒是邊境也少見這種色澤油量的汗血寶馬,可蘇家卻直接用來拉馬車了,着實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對方裝作不認識溫家人,溫浪也依葫蘆畫瓢,嚣張道:“馬車內是何人?可知道我大晉律法上明文所寫,當街縱馬鬧事,無論身份,十五軍棍處置!”
馬車內的男子終于露臉了,是蘇家長公子,當今太後的侄兒,淑妃娘娘的嫡親兄長。
蘇昊天從馬車內走了出來,兩人算是老熟人,此前在京城沒少鬧出罅隙。
但如今不同了,蘇家已是本朝頂級權貴,蘇、溫兩家立場不同,今日碰面,可謂是狹路相逢。
蘇昊天生了一雙丹鳳眼,眼型狹長,笑起來有股邪性,他手中折扇一收,輕蔑的笑了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啊!這……我還真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溫浪舔了舔槽牙。
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溫浪最看不慣仗勢欺人的主兒,他扭動脖子,活動了一下筋骨,笑出一嘴白牙:“小爺我姓溫,名浪,你也可直接喚一聲浪爺。”
蘇昊天面色瞬間陰沉。
他的妹妹是當今淑妃。
而溫家女僅僅是個九品美人,他不懂,溫家如今哪來的底氣。
蘇昊天:“溫浪,你好大的膽子!我可是太後的親侄兒!你膽敢如此無禮,可是藐視皇家?!”
溫浪的手放在耳邊,稍稍側臉:“你說什麽?爺聽不清。”
蘇昊天忍無可忍,直接揮手,讓護院教訓溫浪。
溫浪終于等到這一刻。
是對方先動手,他只是自保而已。他這樣講道理的人,豈會先動手呢。
打鬥一觸即發。
不遠處的溫玉淡淡一笑。
莊九明多看了他幾眼,問道:“溫世子為何不去幫忙?”
溫玉意味深長:“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打架。”
莊九明:“……”曾經單槍匹馬闖入敵營,一夜時間血洗數千人大營的狠人,現在卻告訴自己,他不喜歡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