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家，蓋房子
趙家分家了。
這個消息如同炸雷般在整個趙村大隊響起。
第二天大家在搶收的時候，都在議論趙家的事情。
一開始很多人都在替趙添祿一家抱不平，認為他們得的東西太少了，畢竟洛洛一家可是得了錢還有工作。
可是在聽到趙多福要給趙添祿一家蓋宅子，還給兩個孫女一人二十塊錢的嫁妝，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趙添祿這是哪來的好命？爹娘替他把宅子蓋好，還替他把閨女嫁妝準備齊？”
“我看今天他老婆就不罵了？這是得了甜頭了吧？”
“這幾天他家事鬧得，确實不像樣子。”
“你們算一下，這次洛洛得拿出多少錢？”
“估計衛慶撫恤金得花完了。”
“也就是說，洛洛也沒落啥錢啊？以後孤兒寡母的也沒錢，可咋活？”有人開始同情起洛洛來。
“怕啥，等娃長大接了衛慶的工作，就有好日子了。”
“我聽張翠花罵王鳳和洛洛的時候聽了一耳朵，說洛洛一個月還能拿十塊呢。”
“十塊不老少了，夠他們娘倆吃喝了。”
“娃剛滿月，得熬十幾年。等娃成人了，老趙頭也老了，吃藥看病的，那都是大錢。洛洛不容易……”
“我說句不好聽的話，那娃能不能熬出來還是個問題。滿月的時候我看過一眼，黑瘦黑瘦的，聽說洛洛還沒奶，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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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
是啊，孩子能不能成年，是個很大的問題。
現在缺衣少食的醫療條件也不好，生的孩子再多，也不知能留住幾個。
只能多生，能留一個是一個。
衛慶可就這一個後……
想到這裏，很多人都唏噓起來。
搶收之後就是曬場，生産隊又開始忙了起來。
趙添祿一家想着這月的工分全部算到他們的身上，非常有幹勁，甚至也沒人說洛洛不下地是吃白飯的了。
只有王鳳極為落寞，整天唉聲嘆氣的，覺得自己這輩子算完了，被人戳着脊梁骨站不起來了。
洛洛根本就不理會她，只當她是個陌生人。
這幾天，孩子每天都喝奶粉，身子漸漸好起來。
看着這個可憐的既無父也失去了親生母親的孩子，洛洛心頭滿是憐憫。
“寶寶，既然做了你的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的！”洛洛在孩子額間落下輕輕一吻。
孩子的眼睛裏仿佛閃着光，朝她露出一個萌萌的笑容。
洛洛的心，汪成一灘水。
從超市裏拿出一個不起眼的銀鈴铛，找了根繩子編成手鏈，戴到孩子的手腕上。
孩子的手只要一動，鈴铛就會發出脆響。
孩子看了看洛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激動壞了，一直不停地晃動。
洛洛還以為家裏人會問她鈴铛的事情，可是家裏的人都在忙着分家的事情，沒一個人注意。
也就只有趙紅梅無意中問了一句。
“我出嫁的時候，嫁妝裏的東西。不值錢，鍍銀的。”洛洛如是說。
趙紅梅也就不當回事。
如果是條銀手鏈，趙紅梅興許還會下手。可是一個用紅繩綴着的鈴铛，她懶得下手搶。
等到搶收完，交過公糧。
趙中意來到趙家主持分家一事。
趙添祿雖是不願意，可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能選了兩塊宅基地。
他和張翠花一直陰沉着臉，幾個孩子卻極為高興，甚至憧憬着家裏怎麽布置。
這個年代蓋房子很少用磚，都是用土。
先用黏土活成磚塊，曬幹之後，一層一層往上蓋，等到房梁上完之後，用泥糊滿牆，就算是蓋完了。
講究的人家，屋裏會用磚鋪平，不講究的，就胡亂用泥糊地。
趙添祿的宅子蓋五間半，東屋和堂屋他們夫妻住。
一間是給趙家姐妹住的，兩間給趙國慶夫妻和狗蛋住。
給趙立功夫婦蓋了三間半。
那半間是指廚房。
除了曬泥磚的時候有點久，蓋房子很快。
等到房子蓋好，進入秋伏，只有中午熱，早晚漸漸涼快起來。
趙中意又領着隊裏的人幫着趙添祿一家把家具什麽擡出去，糧食也按比例分好，幫着送到新宅。
這個家，就算是分完了。
等到晚上，老宅吃飯的人，只剩下四個人外加一個嬰兒。
王鳳吃着吃着就哭了起來：“好好的一家人，四分五散的……”
趙多福心情煩躁的一把将筷子摔到桌上，想要罵王鳳，又罵不出口：“不吃了。”
轉身出去遛彎了。
趙老太瞪了一眼王鳳：“舍不得，你跟過去住啊。”
王鳳抽抽噎噎的：“我是弟媳婦，哪能跟着大伯哥過？”
她瞪了一眼洛洛，“都怪洛洛，要是她肯把工作讓出去。”
趙老太怒吼：“你個蠢貨！”氣得也不吃了。
洛洛三兩口把飯扒完，轉身抱着孩子出去，懶得跟王鳳這個腦筋不清楚的人說話。
轉眼間，只剩王鳳一個人。她更是傷秋悲春的，一邊流淚一邊吃：“好好一家人，咋就四分五散的？”
洛洛抱着孩子到趙老太屋裏：“奶，我要不要把錢取出來？”
趙多福雖然對外說給趙添祿一家蓋宅子的錢都是她出的，實際上都是趙多福拿出來的。
趙老太将孩子接過來，晃着孩子的手腕，鈴铛不停的發出脆響，孩子激動不已，咧着嘴沖着太奶奶笑。
“我們有錢，啥時沒錢了再問你要。這次借着蓋宅子的名義把你的撫恤金全部花出去，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惦記這個錢了。”
趙添祿根本就不知道，他現如今的這兩套宅子，都是用趙建業的津貼蓋起來的。
衛慶的撫恤金，依舊好好的在洛洛手裏攥着。
可是這話，又不能給別人講。
趙老太越是憋着不能講，越覺得自己的兒子貪得無厭：“我提出給他兩個閨女嫁妝，他慌不疊的答應了。他就不想想，你爺把他分出去，又是給他蓋宅子又是給他閨女置辦嫁妝……他的名聲，怕是臭得要飄上百裏了。”
難道是老趙家的種不好？要不然為啥建業這一房的，比她親生的要強？
趙老太低頭親了孩子一口：“娃啊，快點長大，長大以後太奶就指着你孝敬了。”
孩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洛洛挨着趙老太坐着：“奶，我一定會好好孝敬你和爺的。”
趙老太欣慰的笑了一笑：“你能把衛慶的娃養出來，就是孝敬了。”
“等前進長大了一定給奶考個大學生，讓奶也光榮光榮。”洛洛低頭看着娃，輕輕地笑。
趙老太抿嘴笑：“我等着。”
這時，趙多福遛彎遛到了趙添祿父子的宅基地旁。
他這次把趙添祿分出去，就是明打明的告訴所有人，趙添祿有多不像樣子。
趙添祿在分家的時候得到的東西越多，将來還回來的就越多。
今天笑得有多開心，将來就有多後悔！
趙添祿，這輩子都被釘在恥辱柱上了。在農村，名聲壞了，可是大事。
這是趙多福給他的懲罰！
趙多福轉過身，頭也不回。
趙添祿這時正蹲在院外和人說話，遠遠地看到他爹的背影，站起來想要追，又停下腳步。
過了一會，他回了院子。
“這做的啥飯啊？”二閨女趙紅梅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了出來，“豬都不吃吧？”
自從分家後，家裏做飯的事情就落到大閨女趙紅英身上。
趙紅英哪有洛洛的手藝，聞言就急：“有湯有菜，豬難道會吃這個？”
趙紅梅斜着眼睛瞪她：“你要是頭豬，我早就把你宰了吃你的肉了。”
趙紅英站了起來：“你說啥呢你？”
張翠花煩躁地敲了敲桌子：“不吃都滾。”她低頭扒了兩口，艱難的咽下。
真難吃啊。
沒有洛洛一半的手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