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并非良人
第二天，趙金銀趁上班之前給家裏挑水，在井邊遇到了王二富。
趙金銀一看到王二富，淚水就流下來了：“二富哥。”
王二富幫她把水桶打滿，悶聲問她：“你和趙寶根，有沒有啥？”
趙金銀用力搖頭：“沒有，我和趙寶根一點事情都沒有，是別人誣告我的！”
王二富想起自己親媽和他說過的閑話：“那為啥不誣告別人？非得誣告你？你是不是做了啥不該做的事？”
“是郭興榮……”趙金銀沒聽出王二富話裏未盡的意思，差點脫口而出郭興榮把她給欺負的話，連忙收回。
“是郭興榮在報複爺，因為爺說過要把他腿打斷。他就用這個辦法害我，因為他知道爺疼我。是巡邏隊小兵親口和洛洛嫂子說的，就是郭興榮舉報的。”
王二富擡起頭，眼中帶了歡喜：“真是誣告你的？”
“當然是誣告我的，我昨天進山，趙寶根在家裏呆着，我們都沒見面，怎麽可能會有事？”趙金銀加重聲音。
王二富松了口氣，飛快的捏了捏趙金銀的手，又縮回來：“沒有就好，我信你。”
他用扁擔挑好水：“我送你回家。”
趙金銀嗯了一聲，跟着王二富往家裏走。
水井離趙金銀家很近，幾分鐘就到。
王二富将扁擔放下，猶豫了一下：“我媽讓我問你，你那個工作……”
趙金銀心裏有些難受。
王二富和她說過好幾次，等結婚之後就要把工作讓給王二富，讓王二富去。
趙金銀垂下頭：“等結婚後，工作就要給家裏重新分配的……但是……我工作的錢家裏一分不要，說全給我做嫁妝的。”
“呃……”王二富沉默了。
“二富哥？”趙金銀見到王二富不說話，喊了他一聲。
“我，我回家了……”王二富将扁擔遞給趙金銀。
王二富走的很快，趙金銀都來不及喊他。
眼見王二富的背影沒入黑暗中，趙金銀的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趙中意剛起床，聽到院外的動靜，長長嘆了口氣：“不是良人啊。”
趙金銀擔着水回來，趙中意低語：“郭興榮的事，爛死在肚子裏。”
趙金銀點頭：“我知道的。”
是洛洛教她的，一定要把事情真相和趙中意說，讓趙中意知道郭興榮差點欺負到自己。
趙中意知道之後，果然和洛洛的反應一樣，不許她和任何人提郭興榮。
因為趙中意知道，一旦讓別人知道趙金銀差點被郭興榮欺負，倒黴的不僅是郭興榮自己，還有趙金銀和趙寶根。
趙寶根救了趙金銀，他怎麽能忍心讓趙寶根被巡邏隊傷害？
這個時代，根本就不是講理的時代。
七十年代李寶城曾接連作案380件——雙橋老流氓案，接連犯下這麽多的案子，卻沒有多少受害者主動報案。
就是因為當時的社會風氣！受害者大多不敢說出來。
報案，就意味着被人指指點點。
上班的路上，洛洛和趙金銀都沒提及昨天的事情。
到了農機局院裏，就見到機械堆旁坐了很多人。
“美華來了？”一個農機局工作人員不好意思的站起來。
“沒事，你們聽你們聽。”洛洛微笑。
“不聽了不聽了，該上班了。大家都散了吧！”
一個工作人員站起來，沖着洛洛豎起大拇指，“美華，你是這個，太厲害了！”
“你這腦子咋長的啊？會組裝車子還會裝收音機……”
就連何主任也聞訊過來聽了一會，笑容滿面：“不錯！不錯！”
又問洛洛：“這個東西，真的不花啥錢？”
“不花錢！小配件都能在機械堆裏找到，導線可以從鎮流器和變壓器裏拆。”洛洛将四個配件指給何主任看。
“好！”何主任眼放光芒，“這個收音機，你能不能拿到721課堂上講講？”
收音機也不算是什麽值得保密的技術，可以教給別人。
“周日的時候讓學員們來機械堆旁上課，我一邊講理論一邊實地操作，您看這樣可以嗎？”洛洛看向何主任。
何主任轉頭看了看機械堆：“可以，但是要保護好機械堆，這裏的每一個零配件都是國家財産，不允許私人染指。”
“我會看好他們的。”
等何主任走後，洛洛從超市裏拿出來一個複制出來的收音機喇叭。
裝上喇叭之後，原本微弱的廣播聲變得很響。
洛洛滿意的點點頭，把收音機拿到大門口。
看門大爺沒想到洛洛把收音機放到他這裏，激動壞了：“真的可以放在這裏嗎？會不會不合規矩？”
“是何主任說的，何主任說大家上下班可以聽廣播。”洛洛教看門大爺調臺。
調臺很簡單，一學就學會。
看門大爺聽着廣播裏的音樂，激動的老淚縱橫：“好聽，好聽！這是誰唱的？”
“郭蘭英的《我的祖國》，《上甘嶺》的主題曲。”
看門大爺用力點頭：“好好好，好聽。”
“行，我下班後過來寫廣播時間段。”洛洛笑着走了。
看門大爺找了一個凳子，将礦石收音機放到凳子上面，如同保護珍寶一樣保護着礦石收音機。
一臉的嚴肅。
卻又一臉的陶醉。
“真好聽！”看門大爺微微眯上眼睛。
開始了一天工作的農機局工作人員，紛紛打開窗戶，探頭朝外瞧。
“真好聽！”
“這唱的是啥？聲音有些小。”
“是我的祖國！”
“噓，不要說話！”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有人輕聲跟着哼唱。
今天，農機局工作人員的幹勁特別足。
路上的行人也紛紛駐足，站在農機局大門口聽音樂或者新聞。
蔣文柏從地區回來，聽到這裏的收音機聲音，愣了一下：“農機局竟然能搞到收音機？不對，這應該是昨天李美華弄的那個礦石收音機……”
蔣文柏面上露出笑容：“真厲害。”
跟在他身後的小張，有些心不在焉的。
他在想望田中學，那裏每隔幾天就會銷毀一批抄出來的東西。
到底該用什麽正當的借口過去呢？
蔣文柏回到縣府，先去向何主任彙報工作，然後才回到自己辦公室。
過了一會，他想起一件事情，把小張叫過來：“你和小齊去望田中學看看，我聽人說那裏銷毀東西的時候，把課桌也給一起銷毀了。課桌是國家財産，絕不允許任何人毀壞。”
小張喜出望外，極力壓抑着自己的心情：“如果巡邏隊阻攔怎麽辦？”
“這是何主任的條子，你拿過去讓他們看看。”蔣文柏語重心長，“國家還很貧窮，一針一線得來不易。公與私，要分清楚！”
小張接過條子，用力點頭：“我會保護好課桌的……”猶豫了一下，又問，“那些老師怎麽辦……”
蔣文柏的手指攥了一下：“去了望田中學，不該說的不要說！你的任務就是保護課桌。”
小張走後，蔣文柏以手支着額頭，發了半天的怔。
“對不起，我只有找到機會，才能保護你們。現在……沒有機會……”
蔣文柏低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