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女柚月之煩惱

夏油傑不置可否,只是開口提醒道:“去找悟吧。”

“你看起來好像跟五條悟很熟。如果我把你的存在告訴他呢?”柚月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他大概會覺得你在開一個惡意的玩笑。”

眼前的男人如此雲淡風輕,好像她立刻捏碎時空媒介也無所謂的樣子,讓柚月惡作劇的心思消去大半。

她把耳釘放到口袋裏,催動「蒼」,瞬移出現在五條悟公寓的客廳。

茶幾上已經放着兩瓶冰鎮過的汽水,五條悟窩在單人沙發上随意地交疊雙腿,襯衣領口往下掉露出一點鎖骨。

客廳只開了一盞半明不寐的氛圍燈,伏黑惠待在自己的房間裏,給兩人騰出單獨談話的空間。

“從哪裏開始問好呢?”五條悟拉開拉環,汽水泡泡破裂的“呲呲”聲仿佛在奏樂。

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柚月大概率是某位姓五條的男子在外情人誕下的非婚生子,而見到她的時候,這個猜測被六眼得到的信息推翻。

因為術式的微妙不同。

五條悟所有的常用咒術都屬于無下限術式的變式,運用原則上都是幹涉原子等級的物質進而支配空間。柚月也有「無下限」,但她多了一層看不穿的咒意。

就像禪院家傳承下來「十種影法術」只有特定的十種,沒有第十一種,“無下限術式”的力量體系本來自成一派,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然而柚月擁有的更多一些,好比禪院家出現第十一種影法術,單機游戲贈送dlc光盤,玩MOBA手游買了個皮膚多了十點物理攻擊。她被強化了,上帝給她的那杯可樂溢出了。

“我現在呢,是咒術高專的老師。”五條悟說,“當世最強的咒術師,主要工作是處理些別人解決不了的詛咒,順帶培養下咒術界的新苗。你呢?”

“我在帝光中學讀三年級,放課後會去靈幻相談所兼職,做除靈的工作抵押在那的住宿夥食費。”

顯然是做過些功課,五條悟從善如流地接話:“喔喔,就是時薪只有四百元的那份工作……嗯?我背後有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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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而且是個活人,正在抽賽博空氣煙,甚至往五條悟頭頂吐煙圈。

柚月把忍不住往夏油傑身上瞟去的目光收回,随口解釋說:“只是在看你的發膠。”

“最強才沒有那種東西。”

“那就是我看錯了。”

夏油傑單手攏了攏五條悟的頭發,只造成一點微不可查的彎曲,很自然地把虛空煙灰彈到了五條悟的頭頂。

柚月:?

這得是仇人吧?

五條悟相當自來熟,說既然都姓五條不如互稱名字,讓柚月喊他“悟哥哥”,柚月覺得有些惡心,提出同伏黑一樣叫老師。

“明明我們才是家人,你卻跟相處了一周的惠更親近呢。”五條悟裝出一副傷心憂郁的表情,“在惠偶遇你之前,我好像從沒在東京發現痕跡,之前小柚在日本嗎?”

在另一個時空的日本橫濱,三個月前才來到這個世界——自然是不能說的。

哪怕六眼在不斷提醒眼前的俊美男人與她力量同源,連血液裏的細胞都仿佛在說“你該信任他”,她也不敢貿然表明自己異世界來客的身份。

“在。”柚月說。

五條悟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轉而向她介紹起咒術界常識和咒術師來。

惡靈與詛咒同是人類情緒的産物,相較起來前者危害性要小許多,當一個惡靈不斷吸收怨念等惡性情緒、或者是吞噬其他惡靈壯大自身,就會逐漸進化成咒靈。

靈幻相談所接到的委托大多是除惡靈,一般三級以上的咒靈都會被咒術界及時偵測、祓除……又或者說,詛咒的受害者,是沒有機會向他們求助的。

哪怕五條悟說到曾有特級詛咒三天內害死數千人,柚月也只是波瀾不驚地聽着。

他笑了:“你跟我在高專念書的時候真像。”

夏油傑把煙頭在他的頭頂擰了擰,說:“別信他,他高中的時候欺負學姐、頂撞老師,可招人讨厭了。”

“不關心、不在乎、對人間苦難無法共情,是這樣的吧,柚月。”

空氣煙頭很快因為五條悟前傾的動作,滑落到地上變成了一小縷輕煙。

夏油傑繼續拆臺:“他确實都不在乎,大半夜闖進我房間只為了炫耀自己合成三星寵物,鬼叫了整整一個小時,吵醒左右的室友。”

——但是啊,确實是這樣的。沒有關心的能力,無法共情。

在別人童言無忌地說着“我想做科學家”、“我想做宇航員”的時候,柚月的內心一片空白。

世俗的是無趣的,她很難被騙,早早分辨出孩子是充話費送的、壓歲錢存着長大還給你之類的說法全都是謊言。

很努力不一定能考取東大,上東大生活也不會變輕松,人在一個個謊言裏長大。

“我說你啊,能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點?銀桑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愛想很多,把那些都丢掉吧,沒有喜歡的事情就先模仿周圍人的做法,說不定哪天突然就成為火影了哦?”

坂田銀時說:“去吧,看看別人是怎麽生活的,晚上回來告訴我收獲。”

早年風俗店業務并未完全集中在吉原,歌舞伎町多得是粉紅場所,濃妝豔抹的花魁坐在二樓臨街窗口彈三味線,曲調婉轉多情。

柚月在街上走走停停,晚上問登勢婆婆借了放在店裏作裝飾用的琴,奏了幾段香豔委婉的小曲。

“這是我今天學會的。”她說,“還有幾段,要聽嗎?”

登勢:?

銀時:?

登勢婆婆拿着煙鬥繞着店裏追殺了銀時好久,嘴裏大罵“究極人渣”、“比青蛙小便還要下流的垃圾人”,銀時則大喊冤枉說我只是讓她上街看看同齡人小孩都在玩什麽,結果被揍得更慘了。

“放心吧,柚月。”登勢婆婆憐愛地撫摸她的臉頰,“我不會同意銀時把你賣到那種地方去的。”

“我從來沒想過要賣掉她啊!小柚,別聽老太婆胡說。”

銀時看着她面無表情的臉,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看過你的眼睛,我都要懷疑你有寫O眼了。之前有接觸過三味線嗎?”

“沒有。”

“好的我明白了,這孩子是音律方面的天才啊,以後不如就做這方面的工作養活自己吧。”

坂田銀時像個孩子第一次學會叫爸爸媽媽的傻父親一樣,高興地又點了幾壺酒,在鬧騰的小酒館裏多磨蹭了快兩小時,最後趴在桌上像具新鮮的屍體。

彼時柚月不到十歲,和登勢婆婆一起把醉醺醺的男人扛到二樓,禮貌地向她道歉。

“小柚,跟這家夥一起生活真是太委屈你這個好孩子了。”登勢嘆息着說。

剛目送登勢婆婆下樓梯,身後的男人就在玄關處吐了個昏天黑地。

柚月麻利地清理掉污穢,又打開煤氣竈煮了醒酒湯,然後把銀時拍醒喝湯。

如果有正常的養父母收養她,大概她現在過得就和街上翻花繩的女孩們一樣,無憂無慮,睡在普通的榻榻米上,不用擔心吃完這頓沒下頓。

也許銀時的體溫熾熱,也許是他買的醜棉服真的很保暖,柚月本有很多次離開的機會,但就是同他一道流浪了許久,說到底可能是在羨慕——

羨慕銀時好像一柄刀,從不會失去方向。刀尖永遠只會向前。

柚月扭捏地問:“銀時。我很奇怪嗎?”

正在喝醒酒湯的坂田銀時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我沒辦法理解很多事,大家覺得好笑的事情,我不會笑;悲傷的事情,別人都掉了眼淚,我也不會難受。很多時候只是在假裝合群,我這樣,是不對的嗎?”

銀時咂摸了一會,耷拉着死魚眼說:“有什麽好不對的,所有人都不想上班,還要假裝認真工作,大人都是這樣的啦。”

“我也沒有夢想,沒有方向,不知道做什麽事才好。”

“銀桑也沒有,只想打小鋼珠。”

“啊,問你也是白問呢,畢竟是社會底層無業游民來的。”

“喂!我可是在正經解答你的困惑啊!怎麽突然就人身攻擊了!嘁,可惡的丫頭。”

柚月開始做一些能夠融入周圍人的事情,兼職打工、斤斤計較地花錢、把剩下的錢買漂亮的裙子和甜品。

因為銀時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笨蛋,她也會在別人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

可是啊……

“我做的這些事,是有意義的嗎?”

貧瘠的生命被上天祝福,六眼是禮物也是束縛。

是否拿着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就要去保護所有的弱小呢?如果不想這麽做,就是錯的嗎?

“嗯,我明白了。”五條悟放下汽水罐,朝她伸出掌心,“來做個約定吧,我會幫小柚找到答案的;相對的,你也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才行。”

“呃……”柚月有些警覺地看着他,像流浪的小狗偷偷從紙盒的縫隙中觀察人類。

“就放心地交給我吧。同樣作為這份祝福的擁有者,放眼整個世界,不會有人比我更懂你——”

五條悟微微仰起頭,藍眸裏盛着一整片海洋的澹意。

“畢竟,我可是最強啊。”

作者有話要說:傑哥:你裝你馬呢,看我不把你黑歷史抖完。

285還是太靠譜了,反向沖分看以後185的發揮。

把靈能和咒回的世界觀縫一起了

要開始走原創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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