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明

“嗯,雖然那家夥總是不幹人事,這個決定做的還不錯。”

“你去哪裏了?”

柚月用幹毛巾按了按發尾,将裝有電吹風的束口袋丢給夏油傑,“莫名其妙消失大半天,小心被陰陽師抓去當式神。”

還帶了一個裝得滿滿的黑色的塑料袋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出門偷偷做違法的事了。都沒人能看到的半透明能做殺手嗎?

對方不提塑料袋裏是什麽,柚月也沒興趣主動問。

“去确定一些事。”

他穩穩接住束口袋放到書架頂層,把柚月按在椅子上、接過幹發巾,阻止她繼續用暴力手法蹂/躏頭發。

“小柚是在擔心我嗎?”

如果是別人問這個問題,柚月已經點頭說“嗯”,然而在夏油傑面前承認,總有種不戰而降的感覺。

對方什麽事都不主動告訴她,真是個高深莫測的眯眯眼,作為報複,她說話也得藏藏掖掖的。

“沒有。”她說。

“沒有就沒有吧。”

夏油傑說。

他在心裏補充了一句:你知道你說謊其實很明顯嗎?

“明天我還要出去下,下午再來陪你學習。”他說。

“哦。”柚月說,“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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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仔細觀察她的表情,補充道:“我會早點來的。”

“都說了随便你了。快點給我吹頭發,濕噠噠的好難受。”

打理長發是很花費時間的事。他耐心地用熱風把頭發吹到八成幹,轉溫檔小風慢慢烘到全幹,發尾擦上橙花味兒的護發精油,做完這一切的時候柚月已經呼呼大睡了。

夏油傑把她抱到床上,輕聲說了句晚安,然後把帶回來的黑色塑料袋塞進了床頭櫃裏。

第二天補習的時候,柚月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雖然她認真學習也是做題紅叉一片,屢做屢錯,但也沒犯過在日本史答題橫線上默寫英文作文模板“I’m glad to receive your letter……”如此離譜的錯誤。

“五條同學,有什麽心事嗎?”赤司問。

柚月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用水筆戳橡皮,把可憐的黃色橡皮戳出一個又一個小孔。

小隊長見不得別人這麽糟蹋東西,默不作聲地移開橡皮,道:“有事的話,可以跟我說。”

她緩緩地說:“嗯……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

聽到标準開頭,正在各自做題或者輔導隊友的少年們紛紛放緩了手上的動作,豎起耳朵傾聽。

“我的那個朋友,她有一個關系很好的男性朋友,像大哥哥那樣。”

所有人內心:嗯,是柚月自己和她哥哥五條悟。

“大哥哥一直都挺正常的,結果我朋友昨天半夜發現,他似乎有些奇怪的愛好。”

“你這個朋友跟你關系挺好的,這麽私密的事都會跟你說。”

青峰忍着笑,然後被桃井打了一下。

柚月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裏,搖了搖頭道:“這不重要。”

橡皮被赤司拿走了,她用水筆在草稿紙上畫着無意義的曲線和圈圈。

“大哥哥他,在沒有告知我朋友的情況下,往我朋友的床頭櫃裏偷偷藏了幾包嬰兒尿布。”

頭發色彩各異的少年面面相觑。

黃濑問:“你哥哥他結婚了嗎?有女朋友嗎?”

“說了不是我,是我朋友她一個有大哥哥感覺的朋友。”柚月不忘嘴硬,“他是情況很特殊的那種,不清楚有沒有女朋友,就算有,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因為夏油傑是魂體,除了她誰都看不見。

五條悟出手之闊綽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昨天一餐懷石料理九個人吃了六十餘萬日元。

結賬的時候,他們遠遠地看見顯示屏上的數字都覺得觸目驚心——自然除了赤司。

少年們:懂了,五條悟要為家族事業搞豪門聯姻,不能和自己的女朋友在一起,并且已經和女友有了孩子。

“還有啊,除了尿不濕以外,袋子裏還有一盒藥,上面似乎是。”

她回憶了一下:“什麽24小時緊急……”

“我知道了。”桃井打斷道,“請務必告訴你哥哥,要勇敢追求愛情,聯姻是不會有愛的。”

衆少年:她A上去了!

青峰默默地為她豎起大拇指。

“啊?”

“而且都有孩子了,這樣對孩子不公平吧。”

“桃井,你在說什麽啊。”柚月茫然道,“我懷疑……我朋友是懷疑她朋友一樣的大哥哥可能有難言之隐,悄悄生病經常失禁,所以要穿嬰兒紙尿褲,那個藥就是緊急情況下防止自己尴尬用的。”

話音剛落,她發現大家的眼神都變得憐愛起來,從前也經常有這種情況,只是說兩句話就莫名其妙被人憐憫了。

桃井問:“五條同學,你是不是生理保健課沒有認真聽講過?”

柚月果斷地承認,并且理直氣壯地說這種課不就是睡覺用的麽。

青峰吐槽你哪節課沒有睡過覺,坐在他前桌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是趴在桌子上的,剩下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玩游戲機,要麽就是逃課。

“沒有逃課,是在校園裏玩Pokemon Go。”柚月解釋道。

青峰無語:“你還不如不解釋呢。”

“保健課還是建議你要聽一下。”

赤司委婉地說了一句,然後把話題轉移回補習上,因為沒幾天就要考試了。

柚月自然也沒問到答案,但經過這麽一打岔,她也把夏油傑的奇怪行徑抛到腦後。她向來忘性很大,再者,考試當前,柚月總算發現自己是學習白癡。

一個人成績爛到登峰造極的時候,其實是感覺不到自己廢柴的。

被帶着學習幾天,她才認識到原以為的查漏補缺是女娲補天,可五彩石要經過九天九夜的燒制,留給柚月的時間只有一周,尚且夠上帝創個新世界出來。

“還是不信神道教了。”

所以柚月開始睡前虔誠地禱告。

夏油傑哭笑不得:“前幾天不是還在想要天照大神的眷顧嗎?今天怎麽就祈求主保守你了?”

“現在是都相信的。”

柚月把佛龛放到書架的第二層,和淺草寺求來的禦守放在一起。

“哪位神明可以保佑我考試通過,我以後就信誰,太宰告訴我,用人用賢,那我信神也要信最厲害的。”

“這可真是大不敬啊。”夏油傑說,“不怕神明降怒麽?”

“不會,我是神子,虎毒不食子。”

夏油傑:

其他的科目尚且好說,到最後考數學的那天,柚月果然穩定發揮——攤開試卷的時候,大腦立刻一片空白。

先用滾滾鉛筆把所有選擇題的答案搖出來,然後把簡單的計算題和應用題都寫好,做完全卷只用了30分鐘。

柚月開始精算,四分,六分,選擇題三十分,好,還差三分及格,老師會不會送三分呢?平時分或者人情分總得給點吧。

筆尖停留在函數第二小題的題號上,拿下這道,就能過關。

如果解題方式都有魂O羅刷命的作弊碼那麽好記就好了,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這誰能不會啊。

手被人握住了,膚色比她深一些。柚月扭頭,小半臉頰蹭到對方溫熱的胸口,然後被掰着肩膀正了回來。

“不許動,寫着字還回頭多奇怪。”

夏油傑把她圈在懷裏,握着她的手慢慢寫下決勝及格關鍵的四分題解題思路。

通過她的手寫出來的字也和夏油本人一樣飄逸隽秀,他耐心地把柚月沒寫出來的題目們的題幹部分有用條件圈出,所用公式、大致思路用簡單易懂的方式寫在了試卷上。

“說了我會幫你的。”他在柚月的耳邊小聲說,“要加油啊。”

松開她的手的時候,夏油傑的掌心和貼到她手臂的內側皮膚已經紅了一片,甚至起了幾個血紅的小點,仿佛被燙傷。

夏油站到講臺邊上,朝她微笑了下,揮手離開了教室。

柚月只好鎮定下來繼續做題。好在帝光的補考試卷并不算難,有了夏油傑的提示,把這幾天學的技巧用出來、默寫到答題卡上就可以了。

收卷鈴聲響起,大家三三兩兩背着包出門。

“數學背面倒數第二題你們算出來多少?我是八。”

“啊我是三分之根號二!”

“什麽!數學卷子還有背面!”

“倒數第二題是什麽來着?”柚月開始懵了,“不過應該沒問題吧。”

青峰哈哈大笑:“沒關系,反正你也沒什麽可能及格。”

然而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盈滿心口,柚月很堅定地回答道:“我會的。”

沒想到赤司站在樓道口等他們。

“諸位,你們補考能否通過直接關系到下周的海邊集訓能否正常舉行。所以我拜托了國木田老師,現在就替大家改卷。”

柚月便沾了籃球部的光,一同去到老師辦公室,進門對上國木田冷淡的視線,瞬間變成小鹌鹑。

老師,你是好人的吧?

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十來分鐘,腦袋裏的歌從拉德斯基進行曲播放到了黑人擡棺,她越來越不安。

終于,國木田理了理試卷,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在少年們期待的眼神裏平靜地說:“恭喜你們,全員通過。”

“哇!”

“好耶——”

“海邊集訓萬歲!”

“烤肉!我晚上要吃烤肉!”

“五條同學的進步很大。”國木田說,“你考了七十八分。”

“這麽高?!”青峰驚訝地說,視線非常複雜,“你沒用寫O眼的話……是去求神拜佛了麽?還是求淺草寺的學業禦守?”

柚月這才想起來這幾天晚上睡前因為太困,都忘記禱告了,她搖頭否認。

屬于他們的假期總算要開始了,扔掉試卷和成績單,擁抱汽水、空調和海灘。

花木間陽光照耀,仿佛能聞到金黃色梨子正在軟化的果漿散發出的甜絲絲氣味。

少年們擠擠挨挨、有說有笑地一同走出校門,而夏油傑在門口最高的榕樹下抱着肩等她,笑容溫柔。

初夏光線明媚,最亮的那一束仍然穿過錯落的葉片輕輕鋪在他的鼻梁上。

仿若神明……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換了我室友給我畫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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