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獻祭給神的禮物(1) (1)
沈醇經常坐的位置采光很好,但在大熱的天氣陽光卻不至于直射,而是在店前留下一地的陰涼。
地面折射的光芒讓靠窗的位置格外的亮堂,沉靜的青年坐在那裏,視線微轉看向窗外,側臉像是一副完美的剪影,幹淨而美好。
錢小滿不自覺的扛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将這副美好的畫面記錄了下來,只是相機放下的時候卻是對上了青年看過來的視線。
他的瞳仁很黑,又很亮,透着幾分剔透,讓錢小滿在那一瞬間想到了老板的貓。
如果老板娘跟老板的小白貓争寵,誰能更勝一籌?
這真是一個值得人深思的問題。
“不好意思,老板平時坐在這裏的時候有讓我自己挑時機拍照,剛才一時手快。”錢小滿拿着相機走了過去道。
“沒關系。”白鴻擡頭看着面頰微紅的姑娘道,“就按你平時的做吧。”
他之前做貓待在店裏的時候已經被拍習慣了,剛才也只是餘光掃到了,下意識看鏡頭而已。
“好,謝謝。”錢小滿聽着這微冷的聲音動了動耳朵,然後回到了櫃臺的後面。
老板娘的性格很溫柔嘛,聲音也很好聽,她們老板真有福氣。
也不過是一會兒的時間,沈醇端着托盤走了出來,同時落座在了白鴻的同一側。
“水果沙拉是用酸奶拌的,熱量不高。”沈醇笑道。
“嗯,謝謝。”白鴻感覺到因為他在身旁的落座,一旁看着的目光明顯灼熱了很多。
他端起了咖啡看着其中的液體,以往都是看着沈醇給別人上咖啡,這一次卻是親自品嘗。
黑咖啡不加糖,味道十分的苦澀,白鴻蹙了一下眉,艱難的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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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要慢慢喝。”沈醇坐在一旁看着他蹙眉的模樣笑道。
白鴻點了點頭重新嘗試,卻仍然只覺得苦澀。
“給你換我這個吧。”沈醇将他的咖啡取走放下,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将自己面前的鮮榨果汁放在了他的面前。
白鴻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會喝咖啡。”
即使想要學,可這種東西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成的。
“不會喝就不喝。”沈醇笑道,“不用勉強自己。”
白鴻垂眸,扶住了那微涼的鮮榨果汁點了點頭。
午後的太陽有些毒,進了咖啡館的人很少還有人再願意出去,閑暇而安靜,沈醇坐在一旁用電腦處理着事情,白鴻看不懂那些,索性取了一本書坐在了他的旁邊翻看着。
皮質的沙發很舒服,旁邊鍵盤的聲音很輕,白鴻翻看着書頁的手指緩緩停了下來。
沈醇肩膀處一重,轉頭的時候看到了正側靠在肩上已經睡着的人,他的呼吸綿長,心神放松,跟小貓曾經趴在懷裏睡覺的模樣一模一樣。
沈醇停下了動作扶住了人,伸手将他腿上的書取過,然後看了錢小滿一眼。
“老板,什麽事?”錢小滿走了過來小聲說道。
“能幫我拿一條薄毯過來麽?”沈醇說道。
“好,稍等。”錢小滿匆匆去了。
薄毯被送過來,沈醇說了聲謝謝将毯子抖開蓋在了白鴻的身上,或許是因為動作過大,本來熟睡的人側了側頭,在錢小滿都下意識屏住呼吸的時候,卻是伸手很自然的抓住了沈醇的胳膊。
薄毯蓋上,沈醇沒有再動,而是取過了一旁白鴻正在看着的書拿過來翻着頁,講美食文化的,科普較多,難怪他看的無聊。
耳邊呼吸淺淺,似乎連店裏都愈發的安靜了起來。
只因為面前的一幕實在美好的太像是一副畫了。
沈醇有一段時間沒有在店裏久坐了,他的回歸引發了官博上評論區的爆炸。
而更爆炸的是那窗邊的青年靠在他的肩頭熟睡的照片。
青年閉着眼睛,看起來沉靜而安然,照片記錄的那一瞬間,沈醇正是低着頭去看他的模樣,唇角挂着笑容,眸中是不同于對他人的溫柔。
如錢小滿所料的那樣,這樣的畫面果然讓評論區爆炸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我賭五毛錢,這絕對是老板的對象!
橡膠軟枕批發價:不用賭五毛,這就是。
讀不盡的書:老板的男朋友長的真好看,看這個側影,睫毛是成精了麽?
糖糕:果然男神都跟男神內部消化了,嗚……
一串大香蕉:我不能接受,我貌美如花的老板就這麽名花有主了,雖然老板娘很好看,但是我不接受!
你好像有大病:同性戀啊,真惡心,這家店也不知道有沒有艾滋。
草上飛:一個P圖修圖怪,也好意思稱男神,真就網絡男神呗,還跟男的在一起,走後門,也不嫌惡心。
榴蓮吃個夠:樓上兩位是吃屎了麽,嘴那麽臭?
插線板:不好意思,根據數據顯示,艾滋這種的大數據是在男女之間傳播比較廣泛,別異性戀高人一等了好麽?
熊熊抱:就是,同性談戀愛,還影響到你異性找對象了?
冰棒:我以前還去那家店呢,反正以後不去了,膈應。
扣你大草框:哎,我就樂意去,你愛去不去。
溫柔:你們都在吵架,只有我在感慨老板的體貼麽?睡着了還給蓋個被,我家那口子都是用腳把我踹醒讓我自己蓋,人比人,氣死人。
仰天大笑:加1,羨慕,我未來男朋友有這一半我就知足了。
……
網絡上的紛争不斷,咖啡館的确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是常客不變,即使月流水有所減少,沈醇也只是擺出了全然不在意的态度出來。
他仍然喜歡坐在窗邊,白鴻偶爾會來,就坐在他的身側,大庭廣衆之下兩個人并沒有什麽過于親密的舉動,但是一舉一動都能夠讓人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默契和親密。
“先等一會兒,我去一下洗手間。”沈醇摘下了耳機說道。
“好。”白鴻應了一聲,伸手點下了電腦上的暫停鍵。
最近新上了一部很火的劇,平時的看書也轉為了坐在一起追電視劇。
頁面暫停,白鴻有些無聊的看了看暫停的畫面,又看了看手機,手指無意識的點上了畫面右上面的縮小按鍵。
點下去,再打開,點下去,再打開,十分符合貓咪爪賤的本性。
沈醇的電腦對他是開放的,從來沒有避諱,白鴻很少去翻看他電腦裏面的文件,就算是戀人,有些隐私也不能随意窺探的。
白鴻的目光掃過,卻是在一個間隙看到了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上面備注的是:小貓的日常。
記錄他的?
白鴻手指一頓,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進去,無數剪輯過的視頻呈現在了裏面,很多頁面呈現出來的就是他變貓時候的樣子。
白鴻按照最初的日期打開,然後看到了令他十分窒息的一幕。
不是別的,就是他剛到家裏開電視,跳躍茶幾與沙發,并且将電視遙控板拼命推下去的畫面。
整個畫面是一氣呵成的,還囊括了他翹着尾巴往下瞅,滿臉迷茫,以及拼命關電視機裝無辜的畫面。
當時做的時候只是下意識,現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白鴻覺得整個畫面都好像透着一股淡淡的蠢意。
“我回來了,在看……”沈醇的話語一頓,在看到畫面上的內容時挑了一下眉,頂着白鴻審視的目光坐的十分的安穩,“被你發現了。”
521打開了攝像機的鏡頭,記錄宿主翻車實況。
白鴻:“……”
這家夥是怎麽做到被發現做壞事還這麽有恃無恐的?
“你……你剛開始就發現了?”白鴻問出口的時候有幾分羞恥。
“嗯。”沈醇應聲道。
白鴻此刻十分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他以為沈醇發現的很遲,之前一直是把他當貓的,他也就是貓,也沒想過自己還能變成人,索性就順從貓咪本性放飛自我了。
之前知道沈醇聽得懂貓語的時候羞恥過一次,但已經過去了也就算了。
但是現在那些畫面被記錄了下來,說不定還被反複觀看。
可要動手删除,白鴻又舍不得,他看着沈醇糾結欲死,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你,你就不為此感到羞愧麽?”
“這些都是我對你一見鐘情的證據,為什麽要羞愧?”沈醇笑着說道。
白鴻還記得他說過的一見鐘情,愣在了原地,他原本以為這人是在哄他的,可如果他一開始就發現了自己是人類,一開始就聽得懂貓語,一開始就在記錄着那些過往和相處的畫面,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情緒在心裏發酵,白鴻一時竟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滋味。
【宿主,您真的一開始就對小貓咪感興趣麽?!】521驚了。
【對呀。】沈醇笑道。
521:【!!!】
跨物種的戀愛,誰與争鋒!
【逗貓多可愛啊。】沈醇笑道,【誰能拒絕小貓咪的魅力呢?】
甜言蜜語是戀愛之中必不可少的,能讓他開心,多說幾句又有何妨。
521:【……】
視頻到最後也沒有删掉,反而被加了密,時不時為沈醇換來撸貓的福利,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
六月天裏,熱的路邊的葉子都在打蔫,灑水車偶爾經過,留下了一地水跡的陰涼,可不過是片刻,地面又重新恢複了之前幹淨灼熱的樣子,仿佛從未有水落下過。
白鴻的演出在即,沈醇是打算提前去的,只是剛坐上車,車窗就被人從旁邊敲了敲。
窗外的男人長的很高,穿着短袖的襯衫,頭發梳的齊整,在這大熱的天裏好像渾身都透着冷氣。
是傅城。
沈醇降下了車窗,看着窗外的男人道:“傅先生,有什麽事麽?”
“我有話想跟你說。”傅城看着沈醇沉聲道。
“去店裏說吧。”沈醇示意了一下車的開關,在傅城讓開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順手摘下了用來遮擋刺眼陽光的墨鏡。
這樣的動作随意而又潇灑,透着獨屬于沈醇的慵懶,這樣的男人,絕不會輕易屈居人下,傅城眸光閃了一下,跟随他走進了店裏。
對面而坐,沈醇摩挲了一下服務生放過來的冰水道:“傅先生有什麽事直說吧。”
“是羅芸的事。”傅城雖然心裏遺憾,但他已經知道了沈醇有戀人的事。
對方有了喜歡的人,再去糾纏實在失了格調。
“她的判決下來了,我知道。”沈醇笑道。
教唆強奸,以共犯論處,證據确鑿,情形極度惡劣,判了十二年。
十二年,一個女人青春都毀在裏面了。
“我之前并不知道她做過的事情,因為我的原因給你造成麻煩了。”傅城開口道,“我對此感到很抱歉。”
他只是以為羅芸只是排除異己,用金錢也就算了,可是動用武力,毀人人生,實在可惡。
“不知者無罪,傅先生只是受牽連的人。”沈醇說道,“不用道歉。”
傅城沉了一口氣:“我來的目的其實是告訴你小心羅家,這事雖然羅芸有錯在先,但是幫親不幫理是常事,羅家因為這事日後也會大出血,只要功勞捐的夠,羅芸可能會減刑提前出來,她罪有應得,你要不要跟我聯手?”
他對那個女人真的是厭惡至極,甚至想想身邊曾經盤着一條毒蛇,打着喜歡他的名義去傷害無辜的人,那種粘膩的感覺就讓他覺得惡心。
“很感謝傅先生的好意,但是不用。”沈醇笑道,“他們敢來,我就敢接着,他們大可以去減刑,只要她能活着從那裏出來。”
“你……”傅城看着他的笑容瞳孔微收,“你買通了人?犯罪的事情不要沾手。”
“謝謝傅先生好意,我只是讓人将她進去的原因宣揚了一下而已。”沈醇笑着起身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回見。”
他起身離開,唯獨留下傅城一人坐在原地,想要起身的時候卻是感覺背後有些汗津津的,明明開着空調,也不熱……
同在女囚中間,有監獄的看管,未必有人會明目張膽的動手打人,但是有時候暴力并不僅僅是明面上的,排擠,欺負,暗傷,哪一個都不會讓羅芸這樣嬌養出來的人好過。
就像是一個正常人被關進精神病院都得瘋一樣,羅芸她撐不了多久。
沈醇這個人夠狠,夠絕,跟傅城最初對他的印象并不一樣,但能夠看到他這樣的一面,傅城覺得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車子驅動,在炎熱之中疾馳而過。
演出的舞臺之上正在進行着熱場,絲帶紛飛,曼妙絕倫。
底下的觀衆坐的滿滿當當,只是在前排的位置上卻是空出了一位。
白鴻站在帷幕一側看着那裏,目光不住的往入口處看。
“加油,這可是你複出的第一場獨舞。”團長在一旁鼓勁加油道,“不要洩氣。”
“嗯。”白鴻收回了視線。
沈醇沒來或許是有事耽誤了,即使他不來,他也得跳好這一次,每一次。
熱場停下,舞者們紛紛退出了舞臺,全場的燈光滅下,只剩下中間的一道落在了舞臺的中央,舞臺的後面山河萬裏,雲霧飄蕩,舞臺之上也同樣有白霧缭繞,一瞬間恍如仙境。
絲帶從空中垂落,其上有一人順着落下,仿佛是那剛從天宮之中降下的仙人。
墨發如雲,衣服純白而飄逸,落地時輕如鴻毛,動作定格看向臺下,已然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臺上人的眼睛看似看向了所有人,可目光卻是定格在了前排,對上了沈醇含笑欣賞的目光。
他不知道何時坐在那裏,但是他坐在那裏,白鴻的心就定了。
舞名醉仙。
要的是飄逸灑脫,情态似醉非醉,端的潇灑自如,卻讓人看的情緒澎湃,柔腸百轉。
沈醇坐在臺下看着臺上的畫面,他記得白鴻練過的每一個動作,但是當他穿上那身純淨的衣服,用一種平時沒有的狀态揮灑情緒時,那種酣暢淋漓是極為蠱惑人的。
醉仙,仙人落下凡間,醉酒當歌,引人入勝。
絲帶蔓延天際,那醉酒的仙人抓住了絲帶,仿佛重歸天際,燈再亮起的時候,一切都仿佛是一場美夢。
天亮了,夢也該醒了。
“好!!!”一瞬間的怔愣,衆皆嘩然,鼓掌聲不斷。
白鴻站在高臺之上,聽着大廳中絡繹不絕的掌聲,知道自己這一場演出成功了。
“小心點兒下來。”工作人員在下面說道。
後臺的上方吊着綢帶,白鴻抓緊了往下滑,停在一半的時候仍然下意識看了一眼前排,卻不見那裏坐着的人。
剛才明明看見了,總不能是錯覺。
“這裏。”沈醇的聲音從下面傳來。
白鴻低頭往下看,在看到他的身影時眸中浮現了驚喜。
“慢點兒下來。”沈醇說道。
“嗯。”白鴻一點一點下落,将落地的時候對上了沈醇有些深意的眸,那一瞬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伸手躍下。
那本是飄逸的人翩然落下,眸中帶着義無反顧,汗水津津,像是經歷了千山萬水,然後落于懷中。
沈醇伸手将人抱緊,笑了一聲:“接到了。”
“哇哦!!!”旁邊的人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而在監獄之中的廁所角落,一個女囚正滿頭亂發的抱膝坐在那裏,手臂身上都帶着傷痕,嘴裏念叨着什麽。
“我是……羅家的……”
“你們不能……”
“錯了……”
“媽的,話真多,拿襪子把她嘴堵上。”正在睡着的一個粗壯女人吼了一聲。
幾個人走了過去,在那亂發女人的尖叫聲中用襪子堵上了她的嘴。
一切歸于無聲,只有低低的啜泣聲響起,但是無人去理會。
……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匆匆的消散了所有人的年華,只有情貫穿始終。
曾經的咖啡館已經翻新了幾次,即使拆遷過後重建,模樣也跟原本一模一樣,只是來往的客人不同了。
白鴻坐在窗邊看着人來人往,偶爾有鴿子落在窗邊,卻是引不起他的絲毫動靜。
“不是喜歡抓鳥?”沈醇坐在他的旁邊問道。
“見過世面了,不想抓了。”白鴻說道,“就是最近有點兒想跑。”
貓狗有靈,到了生命快要終結時就會自己選擇離開家,不會死在家裏,一旦走了,就永遠不會再回來。
他也受了一點兒影響。
“你跑不掉的。”沈醇抓住了他的手道。
“嗯。”白鴻牽住了他的手道。
貓想跑,他不想跑。
鴿子遠飛,沈醇低頭的時候,他的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面容雖然生了皺紋,卻一如既往的恬淡,唇角揚着笑意。
【系統評估:任務完成評估為S級,任務一賺取星幣五百萬,任務二賺取星幣五百萬,額外獎勵三百萬,特殊任務處理,星幣翻倍,共計兩千六百萬,已彙入賬戶。額外獎勵原因:拯救萬千無辜生靈。】
【恭喜宿主圓滿完成任務。】521說道。
系統空間內有些安靜,沈醇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回憶着那一生的經歷。
【宿主累了麽?要休息麽?】521詢問道。
【不用。】沈醇睜開眼睛笑道。
即使經歷了一世,他的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清亮有神。
一生看起來很長,但于他而言還是短暫,短暫的就像是彈指一揮。
【真的不用麽?】521擔憂問道。
回憶對于很多宿主而言都是很沉重的,這也是很多新晉宿主需要系統引導陪伴還有休息的原因。
【不用,謝謝小可愛。】沈醇從沙發上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笑道。
他跟新晉宿主不同,他只看眼前和未來。
情出自願,事過無悔。
更何況有些事情哪裏是那麽容易結束的呢。
521看了一下宿主的心理大體狀态,在發覺良好時松了口氣:【那就好。】
【嗯,開啓下一個世界吧。】沈醇說道。
【好的!】
【521系統提示:世界載入中,記憶傳輸中……】
沈醇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感覺到落在身上淅淅瀝瀝的水滴,想要動身時卻發現手腳沉重,渾身發冷,而那從天而降的雨水還在不斷沖刷,帶走他身體的熱量。
【檢測宿主瀕臨死亡,是否兌換恢複藥劑?】521詢問道。
意識被沖刷的有些模糊,沈醇唇角往上扯了一下:【兌換。】
本源世界出售的恢複藥劑效果很好,如果在周邊有人的情況下,會以一種人類認為的可以稱之為奇跡又不至于太離譜的方式修複當前的身體,直到巅峰狀态,如果是沒有人的情況下,恢複的速度會大大提升。
藥劑使用,沈醇逐漸恢複了力氣,手臂撐着從泥濘之中爬了起來,遍地的煤渣黑土,身體沒有一處不是烏黑的,身上破爛的布就像是抹布一樣沾在身上,天空中落下的雨水不斷順着其上滑落,沖走了部分的泥土,看起來卻愈發的肮髒。
這副身體實在有些瘦骨嶙峋,沈醇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都難以控制的踉跄了一下,胃部餓的幾乎沒有知覺,身上又燒的滾燙。
而從雨幕中看出去,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四周空曠的只有土石和歪倒的樹木。
【宿主,需要兌換食物麽?】521問道。
像是新晉的宿主只是兌換恢複藥劑就有可能清空積蓄,很少會去兌換食物,或者是像有些宿主,為了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也會很少兌換食物。
【我需要一間幹淨齊全的屋子,以及食物。】沈醇說道。
521數據卡頓,他都做好被宿主拒絕的準備了,這跟高級系統說的不一樣啊:【兌換這些東西需要十萬星幣。】
【嗯,兌換吧。】沈醇笑道。
【好的。】521說道。
在這個寂靜無人的曠野之中驀然出現了一間幹淨至極的小屋,沈醇打量着這間小屋的格局,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在洗過熱水澡後,沈醇裹着毛毯坐在了火堆旁,享用着柔嫩多汁的牛排。
521更改着自己的小筆記,宿主不是艱苦樸素的人。
【寫什麽呢?】沈醇問道。
521認真說道:【對宿主性格的分析,有助于更好的為宿主服務。】
【內容呢?】沈醇吃過了牛排,在一旁的床上躺了下來,靜靜的聽着窗外的雨聲。
521誠懇回答:【宿主不習慣艱苦樸素。】
沈醇失笑:【你的意思是以往斷緣組的宿主在遇上這種情況時會強撐着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離開這裏?】
521老實點頭,1都快點成7了:【是的。】
那種精神真的非常的堅韌不拔。
【圖什麽?】沈醇問道。
他之前經歷的三個世界,雖然剛去就受了傷,但剛開始都不是處于這種孤立無援的情況。
現在的原身名叫基諾,父親在戰争中死掉了,母親抛下了他消失不見了,十四歲的少年在這個紛争的時代艱難求生,幹着瑣碎又艱難的活,幾乎賣掉了家裏所有的東西,最後在這個十六歲的年齡死于往家趕的暴雨之中,連砍下用來燒木炭的木頭都被人撿走了。
【圖磨練自己的能力,如果碰上系統斷聯的情況,也能夠獨自生存下去。】521說道。
【等斷聯的時候再說。】沈醇笑道。
【宿主,請未雨綢缪。】521憂心忡忡。
沈醇打了個哈欠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會把你的宿主丢在任務世界,然後斷聯消失?】
【這個當然不會了。】521認真說道,【但我們要以防萬一。】
【唐博士的專業水準我還是相信的。】沈醇說道,【你不相信麽?】
521無法反駁:【我相信。】
這麽多的任務派遣,本源世界的系統從未從硬件上出現差錯,只是有權限高的有将權限低的系統關起來的先例,但是那個一般也不被允許的,除了組長們的系統,大家都是一樣的。
【那還有什麽問題?】沈醇笑道。
521:【……沒什麽問題。】
宿主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
記筆記。
【所以說,該享福的時候就要享福,何苦為難自己。】沈醇笑道。
521刷刷刷瘋狂記筆記。
窗外落雨,淅淅瀝瀝,沈醇裹緊了毯子睡了過去,這個世界的任務可是相當的遠大,在這之前他需要保持充足的體力。
睡眠到了一半,卻是隐隐約約有震顫的聲音傳來。
【宿主,有熊!】521提醒道。
沈醇睜開眼睛時翻身坐起,随手抽出了旁邊的砍柴刀,在看到從窗戶處探進來的濕漉漉的棕熊時笑了一下:“真是一個大家夥。”
棕熊明顯察覺了他的動靜,牙齒撕咬,直接用強而有力的爪子撕碎了窗戶,朝着沈醇撲了過來,濕漉漉的水跡帶了進來,直接濺的屋內的火堆散落一地,火際蔓延,那棕熊明顯有些忌憚,卻仍是堅定的想要将沈醇這個闖入地盤者咬死。
沈醇放低了身體,在那極為大的身體撲過來時揮出了柴刀。
頭顱落地,咕嚕嚕的在地上滾動着,那熊的身體來勢不減,直接壓在了身上的身上,被他單手托住推開,咚的一聲震的整個屋子發出了一聲巨響。
顧不得那頭熊,沈醇直接跨過屍體,在火勢蔓延更大的時候将水潑了過去。
火勢熄滅,屋裏卻是一片的狼藉,不僅有燒焦的味道,還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窗戶處破了一個大洞,雨水随風飄搖,直接被吹了進來。
沈醇随手一甩,将刀上的血液甩掉道:【小可愛,本源世界的屋子都這麽劣質的麽?】
521開口道:【宿主,再堅固的屋子也頂不住不可抗力的。】
沈醇将濕掉的柴踢到了一旁,又弄了些幹淨的柴放在了還比較幹燥的地方,用剛才未滅完的柴點着火笑道:【你這說辭聽起來真像無良客服。】
火焰重新燒了起來,灌進來的寒意被驅散了。
沈醇撿起了熊的頭顱,将那噴灑着血液的傷口堵住,然後挑選了一個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了下去。
【宿主,想要修複的需要三萬星幣。】521小聲說道。
因為聽起來真的很像無良客服。
可是如果是因為本源世界的質量問題,當然可以退換,但是因為不可抗力,原因不在本源世界,宿主也只能怪自己倒黴。
【不用了。】沈醇往火裏丢着木柴道。
等雨停了,他還是要離開這裏。
這個世界戰亂,紛争,三大王國争鬥不斷,即使有教廷的存在,王國的争權奪勢某種程度上也是難以控制的。
而他的任務目标是一個落魄王國的國王和……神明。
待在這裏倒是可以安然無恙的過一輩子,但是毫無意義。
雨勢漸漸轉小,最後停下,風吹過的時候帶着水意的清涼,沈醇打開了門開始拆這件房屋。
釘子被拆下,還有結實的木板,叮叮當當,做好了一輛板車。
熊屍被放了上去,還有各種各樣還算有價值的東西也被放了上去,沈醇穿着幹淨整潔的衣服,擡起了板車的扶手,推了兩步道:【我覺得我需要一匹馬。】
【活物兌換價值很高,需要五萬星幣。】521彙報着數據。
【換吧。】沈醇說道。
駿馬套上,沈醇坐在了板車上,一揚馬鞭,板車朝着記憶中的路跑了過去。
黑色的道路不斷的後退,不遠處零落的村莊出現在了眼前。
基諾所在的王國叫羅拉,想要從這裏趕往王城,只能通過村莊的這條道路。
馬匹停在了所謂的村落之中,說是村子,更像是廢墟,連在一起的小屋破破爛爛,門的高度還比不上成年女人的身高,想要進去就只能彎腰。
人稀少的厲害,沈醇進村的時候沒有一家的門是開着的,只隐隐約約看到有人從窗戶處在往外看。
沈醇拉住了馬缰,從板車上跳下,将上面的一些毯子雜物取了下來放在地上,只留下自己的那一套和那巨大的熊屍,然後重新駕馬離開。
這個村落太窮了,男人都被征走了,只留下女人,苦守在這裏的很多,原身能夠活夠兩年,一是靠自己,二則是一些人的恻隐之心。
東西留在了馬車後面,直到馬蹄聲遠去,才有一戶家門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一身灰白衣服的女人看着那罐子和毯子,小心翼翼的将東西撿起,抱着鑽進了屋裏。
其他門戶也是這樣的如法炮制,直到東西被取光,路上還是空蕩蕩的。
馬車一路疾馳,路上不是沒有遇到試圖打劫的,只是大多自己成了被吃的黑戶,也讓沈醇板車上的東西愈發多了起來,馬匹也從原來的一匹變成了三匹。
【宿主打算去哪裏?】521問道。
【列夫王國。】沈醇笑道。
那是中央教廷的所在,也是國王愛羅伊遇見唯一神歐尼斯特的地方。
愛羅伊并不是列夫王國的國王,而是一個小國度的國王,名叫利奧,他之所以離開自己的國度前往中央教廷,是因為國家太過于貧困,企圖尋求幫助,但是卻被教廷拒絕了,用的理由是利奧王國是被神抛棄的國度。
那裏甚至不能稱之為國度,因為那裏甚至沒有一間屬于自己的教堂。
愛羅伊與歐尼斯特的相遇在他被教廷拒絕後,失魂落魄的他在路邊遇到了一個乞丐,想到了自己的國民,将僅剩的一枚銅幣給了他。
而這個乞丐就是歐尼斯特,一個酷愛将自己變成世間任意人的神明。
一次的善意與神結緣,他們成為了朋友,随着感情的加深,愛羅伊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不斷的奔襲其他國度請求着援助,但是一直無果,相随的神明不想看他去為了一件無望的事情努力,告訴了他利奧王國落魄的原因,那并不是一個被神抛棄的國度,而是一個被神懲罰的國度。
原因是那裏的百姓過度砍伐,毀滅了一個物種。
神愛世人,世人萬物皆是平等。
一場陰謀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神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自己的弱點,有心算無心,愛羅伊趁歐尼斯特不備的時候,剖出了他的神格。
只有成為神明,才能夠解除神明降下的神罰。
但神格這種東西為神所有,即使神格被剖出,也不能被人類所觸碰,愛羅伊消失在了神格的光芒之中,而那唯一的神卻是捏碎了神格,自那以後,唯一的神明也抛棄了這片大陸。
後悔相遇,因緣巧合成為了斷緣組的任務。
一個人類怎麽剪斷神明的紅線,說簡單也簡單,不能從神明下手,就從那個人類下手,但以他現在的身份,即使到利奧王國,對方也不會相信他。
羅拉王國的城池就在眼前,尖頂的建築看起來恢宏極了,馬車駛到了跟前,沈醇取出了一枚銅幣放在了士兵的手上,可還沒有再拉馬缰,卻是被一堆士兵圍住了。
沈醇的手指勾住了背後的砍柴刀,覺得自己是該換一把更加鋒利的武器了:“我已經交了進城的費用。”
“和平一點兒,和平一點兒孩子們,你們要吓壞他了。”一個穿着教廷衣服的人走了過來,用手壓着那些士兵們的刀劍,走到了馬車旁,看着沈醇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來,“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沈醇微阖了一下眼睛,将背後的砍柴刀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