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獻祭給神的禮物(4) (1)
兩人打過招呼,禱告一如既往的進行。
神殿之中的神像屹立,卻好像比平日多出了幾分生氣。
“你确定利奧的國王已經回去了?”沈醇問道。
“是的,我去了一趟,雖然那個地方十分的貧困,但是據說他們的國王帶回去了很多的糧食,讓他們可以用種植樹木來換取。”密克半跪在沈醇的面前說道。
看來神明取回戒指并不是直接拿走的,而是給了金幣換的,也就是說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允許他帶金幣回去,意味着利奧的事情已經撕開了一道口子。
至于有沒有擦出火花,從神明還他戒指,替他出俄爾的那口氣來看,歐尼斯特對他的興趣可能比對愛羅伊更大。
“麻煩你跑一趟了。”沈醇伸手扶起了密克說道。
“不麻煩,反正我在教廷裏面也待的很悶,還不如多出去跑跑。”密克順着他的力道站了起來,匆忙後退笑道,“別弄髒了您的手指。”
“不會,密克是很善良的人,神明又怎會在意一個善良的人的外表。”沈醇笑道。
密克被他誇的有些臉紅,抓了抓頭發道:“真的啊?”
“密克,你去哪裏了?!”俄爾聲音的傳來,讓這裏的談話終止。
“騎士長,我出去幫聖子辦事去了,我應該讓多瑪跟你說了。”密克朝沈醇點了一下頭,轉身跑了過去道。
俄爾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向了沈醇道:“聖子閣下,聖騎士并不在您的調配之中,請安分守己。”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密克解釋道。
沈醇笑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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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容中完全不見陰霾,俄爾深深地看着他,眉頭擰的很緊,最後只能拎着密克的後頸大步離開了。
而沈醇想的是騎士長今晚可能又得在野外睡一晚了。
事實如沈醇所料的那樣,第二日清晨俄爾再度滿身草,滿臉怒氣的從神殿前經過,渾身散發着擅擾者死的氣息。
侍從們并不敢說話,貝蒂也捂住了嘴,眼睛中全是驚訝,只有沈醇眸中笑意微深,開口問道:“俄爾騎士長,您怎麽了?”
俄爾的視線調轉了過來,在看到沈醇無辜的臉色時拔出了劍,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猛的沖過來,将劍朝着沈醇劈了過來。
“小心!”貝蒂驚呼了一聲。
沈醇未動,那劍落勢不減,卻是穩穩的停留在了他的腦袋上面。
貝蒂看到結果時重重松了一口氣,人已經要暈,然後被旁邊的侍從扶住了。
“是不是你?”俄爾看着面前淡定的少年問道。
比起沒有反應過來,他更相信面前的這個人壓根就不怕他真的劈下去。
即使是聖騎士團中,面對他的劍能夠站在原地不動的,一個也沒有。
這不是普通的少年應該會有的心性。
“不是。”沈醇擡眸,看着頭頂的劍,伸手将其撥開道,“不過我可以預感,您明天會比今天早上還要慘一些。”
俄爾的臉色扭曲了一下,擡手收回了劍,看着沈醇道:“不管是什麽,我都接的住。”
“俄爾,你太無禮了!”貝蒂看着他說道,“你這樣是對神明的不敬。”
俄爾握緊了劍柄,低頭喃喃道:“列夫真的有神明麽?”
“什麽?”貝蒂問道。
“抱歉。”俄爾鞠了一下躬轉身大步離開了。
“你!”貝蒂的胸膛起伏,明顯被氣的不不輕。
“尊貴的聖女閣下,你不必為這樣的人而大動肝火,俄爾騎士長的脾氣差是衆所周知的,但是他的力量強大也是事實,連教皇都對他很是器重。”一旁的侍從憂心道。
“貝蒂,不要生氣氣壞了自己。”沈醇笑道。
貝蒂平複了一下情緒,皺着眉道:“你都不為那樣的事情生氣麽?”
“不,如果我生氣了,那麽高興的會是他,這裏是神殿,答應我,帶着快樂的情緒去向神明禱告好麽?”沈醇笑道。
“好。”貝蒂柔和了眉眼,深吸了一口氣道。
教廷的白日一如既往的平和和充滿光輝,月光灑滿的夜晚,教廷仍然是寧靜而祥和的,然而今天的夜幕降臨,天空的月亮趨近于無不說,還被厚重的雲層遮掩了所有的光芒。
除了神殿內部的燭火,教廷完完全全隐沒在了黑暗之中。
貝蒂醒來的時候外面很黑,她起身點燃了燭火,想要倒水的時候卻發現壺中的水是甜膩的蜜水,這種水喝下去不僅不解渴,反而會讓喉嚨更幹。
侍從們已經睡了,貝蒂端起了燭臺出了門,想要去廚房所在的地方找一點兒水,可是步伐走到了一處拐角,卻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音。
步伐轉了一下,貝蒂朝着那處走了過去,越走越深,聲音也越來越大,教廷裏會有各種各樣的神異傳說,她心裏有些沒底,但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默默的向神明禱告了一番,繼續往前走去。
通道的盡頭又是一處右拐,貝蒂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在看到通道盡頭透出的亮光時輕輕松了一口氣,她湊了過去,聽着聲音從門縫裏看了進去,卻在看到其中的東西時瞪大了眼睛。
一個年輕貌美的修女敞着裙子坐在上半身赤裸的莫裏斯主教懷裏,她平時戴着的帽子去掉,散落着漂亮的發絲,不像平時那樣的端莊而聖潔,而像是被魔鬼附了身體。
“哦,琴,你真是最漂亮的天使,沒有人可以跟你媲美。”莫裏斯主教握着她的腰肢說道。
“琴是最美的女神,是被我們調教出來的傑作,不像這些女孩兒們,她們還太青澀了。”另外一位敞着胸膛喝着酒的主教說道。
酒水喝了一半倒了一半,灑落在倒在地上的年輕修女的臉上身上,濡濕而又污穢。
“不,處女是最難得的,她們醒來時哭叫又不得不認命,最後享受其中的樣子最是讓人興奮。”麥倫主教拎起了一個閉着眼睛的年輕修女。
貝蒂看見那個修女的面容時深吸了一口氣,因為那個女孩兒就是跟她同一天進入教廷之中的,呼吸不斷的顫抖,貝蒂沒有注意到她的燭臺磕到了門的地方。
“誰在外面?!”麥倫主教看向了門口,直接丢掉了手裏的修女,大步朝着外面走了過去。
貝蒂匆匆後退,卻是手腳麻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快速靠近開門,心髒都要驟停的時候卻是被人驀然扣住了腰肢,想要出口的尖叫聲被一只手捂住,人已經被拉到了拐角的旁邊。
她就着落地尚未熄滅的燭火看着捂着她嘴的人,在看到那雙湛藍的眼睛時瞪大了眼睛。
“噓。”沈醇的手放在唇上示意她噤聲。
貝蒂渾身發抖,卻是點了點頭,然後被推到了他的身後。
通道深處的那扇木門已經被猛的打開,麥倫主教厚重的身體走了出來,甚至大步朝着通道處走了過來。
貝蒂站在沈醇的身後,少年的身軀還有些單薄,但是卻比她高了不少,此時他站在這裏,比那些騎士給的安全感還要強。
“哦,是哪個小可愛撞破了這裏的秘密。”麥倫主教踢到了燭臺,朝着影子灑落的地方走了過去,聲音之中全是有恃無恐。
貝蒂拉了拉沈醇的手臂,卻沒有拉動,而麥倫主教已經轉了過來,貝蒂閉上了眼睛向神明禱告,卻沒有聽到對方的聲音,而是聽到了像什麽沒入了什麽地方一樣,緊接着就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
她試圖睜開眼睛,卻被一只手捂住了,身體被調轉,少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貝蒂,從這裏往前走,不要回頭,今晚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看到過,回去睡一覺,忘記今晚發生的事情。”
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溫柔,被重新點亮的燭臺被那只手遞到了面前,貝蒂伸手接過,被輕輕推了一下後背,呼吸輕顫了一下只能往前走去:“克裏斯托……”
“不要回頭。”沈醇說道。
貝蒂咬了一下唇離開了這裏,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沈醇才轉過了頭,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麥倫,揮動手中的劍割下了他的頭顱。
血液噴灑到了牆上,沈醇踏過了屍體,朝着那扇門走了過去。
“麥倫,是誰,解決了麽?”莫裏斯聽到動靜的時候看了過去,在看到少年的身影時瞪大了眼睛,“怎麽是你?麥倫……”
他的聲音在看到少年手上提着的劍時戛然而止,幾個主教正抱着年輕修女的主教紛紛看了過來,他們皆是不可思議的看着沈醇。
“克裏斯托,你做了什麽?”一個主教顫抖着聲音道。
“替神明懲罰了罪惡而污穢的人。”沈醇踏進了房間,他的劍上還在滴着血,面孔仍然像是天使,可眸中的光卻讓幾個人心靈都在顫抖。
“不,神明是允許這樣的事情存在的。”莫裏斯将懷裏的修女推了下去道,手握住了一旁的劍柄道。
“是麽?”沈醇歪了一下頭,伸手将身後的門關上了。
“是的!”莫裏斯握緊了劍,猛的拔出朝着沈醇劈了過去,可是眸中猙獰的光卻在少年單臂提起的劍輕輕擋住他用盡全身力氣劈出的劍時轉為了錯愕。
“這不可能……”莫裏斯的眼睛瞪大到了極致,可下一刻他的劍被格擋開,再下一刻便是自己的視線飛了出去。
只是一劍,剛才還活生生的莫裏斯已經頭身分離,直愣愣的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液流的到處都是,那攏着衣服的修女尖叫了起來。
“不,請不要殺我!是她勾引我的,她勾引我背叛神明!”一個主教驚慌失措的拉過了琴的頭發,将她擋在了面前說道,“她是放蕩的化身,她讓這些女孩兒吃下了藥,然後帶她們來到了這裏!克裏斯托,神明不喜歡手染鮮血的孩子。”
“所以我很小心,一滴血也沒有沾到我的身上。”沈醇揮劍道。
慘叫聲并沒有發出幾聲,幾個主教就已經紛紛倒了地。
血腥味彌漫的到處都是,裹緊衣服的修女已經面色慘白,再不敢發出尖叫的聲音:“克裏斯托……閣下,我是被他們脅迫的。”
“琴,我在白日聽到了你對幾個女孩兒發出的邀請,你熱心的請她們喝你釀的蜜水。”沈醇垂眸看着她笑道。
一片血水之中,他手中提着的劍在不斷的滴血,可是身上卻沒有絲毫的血污,就像是站在地獄中美麗而又危險的天使一樣。
“如果我不這樣做,他們會打死我的。”琴看着沈醇,眸中全是可憐的意味,“我也不願意成為現在的樣子,是他們将我變成了這樣……都是他們!”
“所以你也要将這些孩子們變得像你一樣麽?”沈醇笑着問道。
琴啞口無言,梗着脖子道:“我沒有辦法,她們早晚都會變成這樣的,沒有人能夠躲得過,接受總比反抗好,這個教廷早已污穢不堪,你殺了我,殺了他們,可那些留下的孩子照樣難以逃脫魔爪,這個王國,這個教廷已經爛透了!我只是想活而已……”
沈醇揮了一下劍,琴渾身顫抖瑟縮,卻發現少年只是甩掉了劍上的血跡,然後将劍丢在了她的面前:“你自己選擇自己的路。”
“什麽?”琴擡頭看着他道。
“做你想做的事。”沈醇擡步從屍體上跨過,走到了門口打開了門,在他關上門的那一刻,聽到了房間裏傳來的劍沒入肉中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去死,去死,去死吧!”
“都死了!都給我死!”
沈醇從通道中走出,遮月的雲緩緩散開,露出了一些光影,沈醇站定,在看到坐在臺階上,身旁放着燭臺的少女時開口道:“在等我?”
“嗯。”貝蒂應了一聲,端起燭臺站了起來。
她轉身的時候沈醇瞳孔微縮了一下,走上前去道:“快回去吧,夜裏很冷,待的久了會生病。”
少女擡頭,碧綠的眸中有燭火跳躍,像是碎冰之中的火焰一樣惑人,她抓住了沈醇的肩膀,微微墊起了腳後跟,向沈醇湊了過來。
“貝蒂閣下,我對女性并不感興趣。”沈醇按住了她的肩膀笑道,“請回去吧。”
“那為什麽救我?”貝蒂的聲音中帶着些冷意,“你對我很好。”
“我對所有善良的人都很好。”沈醇屈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在那眸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錯愕時道,“但這并不代表我喜歡你。”
幫忙只是順手的事,事情發生在眼前,他願意順從自己的心意去幫忙,僅此而已。
貝蒂緊抿着唇看着他:“同性戀在教廷之中是會被燒死的。”
“那只是人類制定的規則,神明從來不認為同性是肮髒的,按照我看過的一些故事,神明甚至可以跟牛生下孩子,這可不僅僅局限于同性。”沈醇扶住了她的肩膀推道,“快回去,如果你生病了,我就只能去照顧你,而不是去向神明禱告了。”
貝蒂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邁開了步伐離開了。
【貝蒂喜歡您?】521問道。
【那是歐尼斯特。】沈醇笑道。
521再一次感覺自己很廢,還沒有宿主來的敏銳:【神明做女孩子是什麽感受?】
【嗯,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沈醇啧了一聲有些感興趣,【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可以問一下。】
【他喜歡您麽?】521再問道。
要不然也不會專門變成女孩子來接近宿主。
【也許,但更大的可能是碰上了一件感興趣的東西。】沈醇笑道。
因為特殊,所以就會感興趣,但這樣的興趣能夠持續多久兩說,如果可以,他寧願神明對他并沒有什麽興趣,這樣他的任務反而會完成的順利一點兒。
【哦……】521說道。
它覺得為了接近宿主,寧願體會變成女孩子的感覺,一定是很喜歡了。
但是宿主的感覺比系統敏銳,相信宿主準沒錯。
月色落下,太陽重新升起,這一日教廷的喚醒靠的不是鐘聲,而是尖叫的聲音。
尖銳到令人難以忽視,衆人圍了過去,聖騎士們也紛紛趕到,所有人都被那蔓延流淌的血液駭得面色蒼白。
“發生了什麽事?”俄爾匆匆趕來,在聽到進入通道的聖騎士彙報後面色沉了下來,“封鎖整個教廷,保護教皇的安全!”
整個教廷被封鎖,屍體被一具又一具的擡出來,每一具都沒有頭顱,每一具都被切的七零八碎,身體同樣的厚重,根本無法辨認誰是誰的頭顱。
“天吶!”有修女看到這樣的血腥直接暈了過去。
“這太殘忍了,到底是哪個魔鬼在教廷之中殺了神明的信徒!”
“騎士長,還有幾個被喂了藥還沒有醒過來的修女在裏面。”密克匆匆出來彙報,臉色很難看,“琴也在裏面,她渾身赤裸,生前還被……”
俄爾臉色黑沉的厲害:“将人抱出來安頓好,琴蓋上東西,事情不要外傳。”
“這種事情堵不住的。”密克蹙眉道。
“那就拼命堵住。”俄爾說道。
“發生什麽事了?”沈醇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侍從阻攔道:“聖子閣下,請不要靠近那裏,那會污染了您的眼睛。”
“沒關系。”沈醇走到了近前,在看到那些血腥的畫面時眸中閃過了一絲悲憫,雙手合起來禱告道,“真是太慘烈了,希望神明保佑。”
讓他們下地獄吧。
少年的到來給這裏提供了一口清新的空氣,俄爾的目光定格在了沈醇身上有些深,他的手指摩挲着劍柄,抓緊的時候對上了少年含着笑意的眸,其中滿是笑意,可俄爾感受到的卻是滿滿的挑釁。
他在得意他以這樣天使的外表欺騙了所有人,而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少年會殺了那些比他高大強壯很多的主教,即使他們腦滿腸肥。
可是他是怎麽做到的?
即使麥倫主教并不強,可是莫裏斯主教的劍術連密克都無法輕易擋住才對。
俄爾松開了劍柄,在所有屍體被搬完時道:“這件事情我會告知教皇處理,在結果出來之前,不要随便議論。”
他的話擲地有聲,仿佛帶着血腥的味道,所有在場的人都噤了聲。
教皇的卧室十分的華麗奢華,裏面堆砌着各種各樣奢華的擺件,滿滿當當,給人幾乎無處落腳的感覺。
教皇坐在王座之上低頭看着俄爾道:“俄爾,莫裏斯和麥倫的死你要負起責任來。”
“是。”俄爾半跪說道。
“你是最優秀的孩子,也是教廷最優秀的雄獅,去将那個随意屠戮教廷神職的人找出來,他的存在會讓我寝食難安。”教皇說道,“我甚至該慶幸自己昨晚去參加那場宴會,否則倒在血泊之中的可能還要多我一個。”
俄爾低着頭的牙關咬緊:“是。”
“我親愛的俄爾,為了這個國家能夠長時間的存在,為了你的家人不受戰亂的苦,為了不回到那個肮髒的貧民窟中去,你都要為之而努力。”教皇慈祥的說道。
“是。”俄爾說道。
沈醇路過長廊的時候看到了停留在上面的鴿子,雪白的羽毛像是雲朵一樣,他走了過去,嘗試伸手,那鴿子落在了他的手指上,黑溜溜的眼睛看起來可愛極了。
“真是漂亮的鴿子。”沈醇摸了摸它的頭。
“咕嚕嚕。”鴿子叫了兩聲,在他的手臂上跳躍了兩下,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咕嚕嚕。”
“好,知道了。”沈醇摸了摸他的頭朝着前方走去,在那道突然停下來的劍鋒前停下了步伐,劍再近一寸,他的喉嚨就有可能被割斷。
“你到底是什麽人?”俄爾的聲音從劍柄那邊傳來。
沈醇側眸,手指仍然撫摸着那鴿子,仿佛抵在他脖子處的不是劍,而是花朵一樣:“克裏斯托。”
“基諾。”俄爾沉聲說道,“我派人去過羅拉王國,你是一個小村莊出身的孩子,名字叫基諾,但是你跟我所查到的完全不一樣。”
基諾是一個可憐的孩子,而面前的少年一舉一動都像是尊貴的王族。
“你的意思是我殺了他,取而代之麽?”沈醇勾起唇角笑道。
“難道不是麽?你是魔鬼的化身!”俄爾沉聲說道。
沈醇眸中的光微微冷了些,他帶着笑意前進,完全不顧抵在脖頸處的劍鋒,俄爾連忙收劍,卻被他抵到了近前。
少年的身量比不上他,可此時對上他的眼睛,俄爾卻有一種被俯視的感覺。
“那麽為教廷助纣為虐的你,又是什麽呢?”沈醇看着他說道。
俄爾收緊了手指,咽了口唾沫,他低低笑了兩聲道:“我也是魔鬼。”
他早已經将心靈出賣給了魔鬼,一生也無法贖清自己的罪孽,但這個世界本就是黑暗的,連光明的教廷都是污穢至極的,哪裏還會有光明呢。
“你不怕遭報應。”沈醇退後了一步說道。
“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俄爾冷笑道,“你不也不信麽,聖子閣下,如果這個世界有神明,為什麽他不懲罰那些罪惡的人呢?”
“騎士長,道德綁架不是一個好習慣,如果照這樣說,我也可以問您為什麽不去懲罰那些罪惡的人呢?”沈醇笑道,“以你的能力,應該能夠輕而易舉的殺掉那些罪惡的人吧,畢竟您曾經赤手空拳馴服了一頭雄獅。”
“那是因為……”俄爾脫口想要說話,卻是戛然而止,“你不會明白的。”
“那您又怎麽打包票,您就明白神明呢?”沈醇說道,“他創造了人類,卻不意味着他該為人類的一舉一動負責不是麽?”
俄爾握緊了手,面上有些狼狽和難堪:“沒錯,我将自己的責任推到了別人的身上。”
以此來為自己的作為找借口,其實真正罪惡的人是他。
“離開教廷吧。”俄爾看着沈醇說道,“不要再去試圖殺什麽人,你殺得了一個,就會有新的人替補上來,殺不幹淨的,而且你留在這裏,當你成年的那一天,會被獻祭給神明,你應該明白獻祭的意思吧。”
獻的意思有多層,但獻祭的重點在祭。
沈醇看着他不語。
“帶着貝蒂離開這裏,以你的能力,足以逃脫教廷的追捕。”俄爾說道。
人性是很複雜的,有善良的一面,就會有罪惡的一面。
功過并不相抵,會被懲罰的,都是罪惡不可饒恕的。
“我不會離開這裏。”沈醇抓住了他的劍柄,随手丢進了他的鞘中道,“罪惡不會結束,但是會随着殺戮而減少,只要有人敢做,我就敢殺,你只需要待在一旁好好看着就行了。”
他的話很輕,卻讓那站在肩頭的鴿子撲騰着翅膀,帶着幾分倉惶的飛向了遠方。
沈醇轉身離開,只剩下俄爾還待在陰影之中,久久未曾離開。
他好像被暫時寬恕了,留着性命去看着這場争鬥的末尾。
這件血腥的案件最後以琴為兇手宣告了終結,原因是在那幾位神職人員的身體中發現了迷藥的成分。
修女殺掉了主教,這樣的事情再遮掩也會傳的沸沸揚揚,只是其中的事實卻被抹成了錢財的事情,更是對琴的污穢和肮髒加以渲染,讓她的屍體被烈火焚燒殆盡。
“肮髒的靈魂就應該永遠的下地獄。”教皇站在火堆前,看着火焰吞噬着那些身體說道。
“是。”貝蒂緊握着雙手,臉色有些蒼白。
“是。”沈醇看着火焰中消失的人影道。
琴的過錯也是很難判定的,即使活着,也必須用一生贖罪,幹脆決斷的死去,也是一種解脫。
這罪惡和肮髒為正道的人世,的确是該清理一番的。
琴的死似乎讓一切緊張的情緒塵埃落定,民衆的心情也被安撫,他們願意重新相信教廷的聖潔,然而三日後,神職人員在酒館的房間被殺的事情卻讓這件事情重新被翻了出來。
他們不僅叫了妓女,甚至用鞭子抽打着那些可憐又無辜的姑娘們,然後在她們的身上灑滿了酒液。
血液是一滴滴滲過木頭的地板落下去的,發現的時候整個酒館都混亂了起來,消息以一種教廷根本無法控制的速度傳播了出去。
“到底是什麽人!”教皇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了俄爾,他全身都在诠釋着暴怒,“俄爾,你想讓你的妹妹停藥,死在病痛之中麽?”
“不!”俄爾擡頭看着他道,“我們找不到對方的蹤跡,這或許是神明的處罰!”
“不可能!神明根本就不會管這種事情,他只需要貢品而已,只需要貢品,就可以繼續保佑着這個世界。”教皇疾聲厲色道,“俄爾,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想想你的妹妹,你那可憐的母親,她曾經被你的父親打斷了腿也要保護你,去找出那個人,俄爾!”
窗外的弓弦拉了起來,沈醇看着窗內的人影,驀然松開了箭。
箭羽穿過了玻璃,在俄爾下意識反應之前,已經穿過了教皇的胸膛。
教皇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卻又無可奈何的倒了下去。
一只白鴿落在了沈醇的弓弦上,沈醇看着它冰灰色的眼睛,摸了摸它的頭道:“其實教皇說的有的話沒錯,神明的确不會保護一個特定的人,啊!”
他的手被那鴿子啄了一下。
沈醇看着手指處微微的小坑,擡手将那鴿子抓了起來笑道:“突然想吃烤乳鴿了。”
“你真的很有恃無恐。”那鴿子被他捏在手上并不掙紮,而是張開了嘴開口道。
是男人低沉的聲線,透着冰冷無情的意味,在夜色裏卻很好聽。
“鴿子成精了。”沈醇松開了抓着的手,看着那原本被束縛了翅膀的鴿子垂直落下,在半空中消失不見,而在沈醇所站的樹幹一側,一個男人驀然出現在了那裏。
他的個頭很高,穿着白金色的神袍,其上鑲嵌着璀璨的寶石,勾勒出勁瘦的腰線,金色的長發蜿蜒下來,每一根都具有着美感,而最為人稱道的是他的眼睛,冰灰的色澤,像是蘊藏着碎冰,不會駐進一絲一毫的情緒,但真的足夠漂亮。
【宿主,大美人!】521說道。
評分可以直接評十分的那種大美人!
【小可愛,淡定。】沈醇笑道。
“現在的鴿子都長的這麽好看麽?”沈醇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影笑道。
俄爾從房間內奔了出來,四處找着人,房間處已經混亂了起來,卻還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被重重樹蔭遮擋的樹幹。
“你真的覺得我是鴿子?”歐尼斯特開口道。
他的聲音帶着一種很特殊的韻味,沈醇将弓弦負在了身後笑道:“也許吧,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回見。”
他打算從樹的背後跳下去,卻被歐尼斯特抓住了手腕。
沈醇垂眸看向那裏,再擡頭時道:“你想暴露我麽?因為我殺了你的教皇?”
“不。”歐尼斯特說道,他拉住了沈醇的手腕将他重新拉上了樹,在聖騎士們朝這裏趕來之前,連帶着沈醇從這裏驀然消失了。
再出現時是在教廷的塔尖之上,下面就是定時的大鐘,兩個人站定時是相擁的狀态,只有歐尼斯特的腳站在塔尖,而沈醇無處着力,只能抱緊他的腰身。
“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沈醇抱緊着他的腰身笑道,“你選的地方不太對。”
“你剛才就是這麽丢我的。”歐尼斯特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沈醇眸中的光流轉了一下笑道:“你也想把我丢下去麽?”
“是的。”歐尼斯特期待從他的臉上看到驚慌失措。
但是沒有,一點兒也沒有。
“如果能讓您愉快的話,我可以自己跳下去。”沈醇松開了抱着他腰的手,又将歐尼斯特扶着的手掰開,在他錯愕的神色中從塔尖上垂直墜落了下去。
歐尼斯特下意識的趕了過去,可是到達的時候卻是看到少年用身後的弓挂在了塔邊的一處,順着窗戶的位置跳了進去,安然無恙的落地。
“你瘋了。”歐尼斯特落在了他的身邊沉聲道,“如果你沒有抓住,真的會死。”
“我會抓住的。”沈醇笑道,“就像您落在半空中可以自救是一樣的,現在開心點兒了麽?”
歐尼斯特的心裏只有郁悶,完全沒有開心的情緒,他對克裏斯托……無處下手。
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嘗試着劃清界限。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歐尼斯特站在他的身側問道。
“花車游行那次,或者更早。”沈醇笑道。
一面之緣,應該不足以讓神明特意來歸還他的戒指,那就是更早一點兒,沈醇将他來到這個世界所見到的人全部梳理了一遍,連那頭熊都沒有放過,最後鎖定了那個站在他馬車外對着他的面包流口水的孩子。
“你能夠識破,為什麽?”歐尼斯特看着他有些疑惑。
他的确是疑惑的,因為少年的身體和靈魂是完全契合的,但他的性格和武力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能夠擁有這樣的洞察力,這不是他能夠創造出來的靈魂。
“因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沈醇轉眸,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您的眼睛一看就是神明的眼睛。”
冰冷的甚至有些無機制,對世間的一切都是冷漠而平等的,是為神明。
但世界上并不存在真正的神明,即使是本源世界也不存在,有心有情,不能為神,說到底他們都是人類。
他身旁的這位,也只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人們認知範圍內的神明,因為他确實掌控着這裏的一切。
“你的心在抗拒我。”歐尼斯特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是的。”沈醇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并不贊同您将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即使對方長的非常的完美,他也沒有打算招惹。
非他定義的神明,但對方的确是永生的,招惹了人類,就會浪費時間精力。
如果在他死後,對方欣然忘卻,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開始來的好,因為沒必要。
如果對方入了情,難免神傷,更沒有必要。
再如果對方願意他為延長壽命,甚至不惜耗損己身,那就是完全沒有必要了。
【宿主,您不喜歡這一型麽?】521好奇問道。
【不,挺喜歡的。】沈醇笑道。
【那為什麽?】521更疑惑了。
沈醇笑道:【因為對方是1,逼1成0是不道德的。】
521:【可是……】
您不道德的次數也不少啊,每次它被關小黑屋還挺久。
【那是因為能武力碾壓。】沈醇無奈解釋道,【這個是真的打不過。】
對方完全是他的菜,一想到能夠亵渎神明,就足以讓他的心興奮起來,但是打不過是很重要的原因。
即使他知道神明的弱點,但那種事沒有那麽幹的,碾壓不了就有被壓的風險,招惹了以後萬一雙方型號不匹配,想分手都很難。
521:【……這是慫的意思麽?】
【該認慫時就要認慫,強出頭并不是什麽好事。】沈醇說道。
他是純1,不管生理還是心理,都無法接受在下的那種方式。
他拒絕的太幹脆,歐尼斯特在那一瞬間竟然感受到了沉悶的感覺,他甚至覺得不甘心:“為什麽?”
“因為我只處于上位。”沈醇笑道,“您看起來并不像是下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