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獻祭給神的禮物(9) (1)

親吻只是短暫的一瞬,歐尼斯特離開的時候沈醇踏上了臺階,伸手撩動袍角的時候拉住了歐尼斯特的手,藏在了寬大的神袍之下。

這樣的動作做的隐晦而又自然,沒有人發現端倪。

沈醇落座在座椅之上,歐尼斯特則坐在了他的旁邊,貴族們恭敬的行禮,無數的鮮花灑落,王城的每一處都是祝福。

教皇并不用游行王城的每一個角落,儀式結束的時候霞光緩緩散去,讓紛紛離開的王族們仍然回味無窮。

一個貴婦從地上撿起了一片潔白的花瓣放進了寶石的手包之中。

“哦,你在幹嘛?莉安夫人。”路過的貴族看着她的舉動驚訝道。

“這片花瓣曾經沾到了教皇陛下的袍角,我想它是擁有祝福意義的,想把它帶回去夾在書裏。”莉安夫人說道。

那個貴族露出了羨慕的神色:“那真是太幸運了,我也想要擁有這樣一枚花瓣。”

別的貴族都在熱情的讨論和訴說着今天的見聞,只有愛羅伊挪動的步伐有些躊躇,他甚至會停留在原地。

“陛下,您在想什麽?”門羅跟随在愛羅伊的身後問道。

“你還記得之前用一千金幣換那枚戒指的乞丐麽?”愛羅伊說道。

“您說那個比我們富裕的乞丐。”門羅說道。

“不用加前綴,門羅。”愛羅伊說道。

“好的,陛下。”門羅認真點頭道,“我還記得,他有什麽問題麽?”

“我好像看見他了。”愛羅伊喃喃道。

“在哪裏?”門羅左右看顧了一下,“他出現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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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愛羅伊在想自己是不是見到了神明,且與神明交談過。

難怪那個時候那個人說他将寶石戒指帶不回去,但是一千金幣可以。

那是神明的恩賜,他在寬恕利奧麽?

“說起這個,我好像在克裏斯托閣下的手上看到了那枚戒指。”門羅說道,“就戴在他的中指上,難道那枚戒指是克裏斯托閣下拜托那個乞丐買回去的麽?!為什麽?”

“因為愛情吧。”愛羅伊突然想明白了這件事情。

那是克裏斯托佩戴的戒指,而神明并不允許其他人拿走,所以他用金幣換回了那枚戒指,重新送給了克裏斯托。

他為他降下神谕,為他親自加冕,并在所有人的面前親吻他,愛着他。

門羅有些疑惑:“什麽?”

“這聽起來真是太浪漫了。”愛羅伊虔誠的禱告道,“希望他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因為克裏斯托閣下的存在,神明放過了利奧,這是怎樣的一種榮幸。

門羅更疑惑了:“陛下,您在說什麽?”

“禱告就好了,門羅。”愛羅伊說道。

“好的,陛下。”門羅同樣交握着雙手禱告道,“希望他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加冕儀式過後是城池三天三夜的狂歡,教廷賜下美酒和食物,讓人們可以歡樂的度過這幾天。

夜幕降臨時,人們化着各種各樣的妝容,或是穿着奇形的服飾走上大街,陌生人與陌生人也可以碰杯,人們分享着美食,在大街上跳舞,沒有人會在這樣的節日去偷盜或者做壞事。

籠罩教廷的霞光足以讓黑暗中的老鼠都心存敬畏。

漂亮的舞女們擊着手鼓,搖着鈴铛,引發一場又一場的歡呼,沒有人去亵渎或者用肮髒的眼神去看她們,圍觀的人們都只是充斥着喜悅的情緒。

愛羅伊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帶着門羅加入了這場狂歡,他喝着美味的果酒,吃着香甜的面包興奮道:“門羅,我在裏面吃到了美味的牛肉。”

“是的,陛下!”門羅往嘴裏大口的送着牛肉,“我也吃到了,陛下。”

“總有一天利奧也會變得這麽繁華的。”愛羅伊沒有指責他有些粗魯的行為,曾經他能夠吃到一顆新鮮的土豆時也是這副模樣。

“我也這樣希望着。”門羅好容易咽了下去說道。

愛羅伊給他端去了果酒想讓他別噎到,轉身的時候卻是碰到了過路的高大的男人。

“很抱歉。”愛羅伊說道。

男人穿着很普通的衣服,但是身材很好,他的頭上戴着獅子的頭套,做的惟妙惟肖,金發從他的頭套旁邊散落,看起來漂亮極了。

他的視線轉到了愛羅伊的身上,頭套之中傳出了冷質的聲音:“沒關系。”

他繼續随着人流離開,愛羅伊捧着那灑了一些的果酒愣在了原地。

門羅将他拉離了人群道:“怎麽了,陛下?”

“我又見到了。”愛羅伊喃喃道。

神明出現在這樣的狂歡中,有可能克裏斯托閣下也在,天吶,這是怎樣的浪漫!

獅子頭套的男人在人群之中穿梭,原本沾在他身上些許的果酒在無人看到的地方緩慢的消散。

他在尋覓着,可是看了一個又一個的人,也沒有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吶!”一只比人要高上很多的兔子端過來了一盤糕點遞到了他的面前。

盤子裏的糕點精巧極了,上面還放着紅豔的果實。

而這個粉色的兔子正在給所有人派發着糕點。

歐尼斯特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了糕點,然後看着整個身體都裝在兔子裏面的人轉身又去給別人送糕點了。

兔子是粉色的,頭上還戴着漂亮的蝴蝶結,裝在裏面的人很高,應該是男性。

但克裏斯托應該是不太喜歡女孩子的東西的,從他之前極為抗拒的神情之中就能夠看出。

歐尼斯特端着糕點繞進了一旁的小巷,躲過了過于密集的人群思索着克裏斯托的去向。

他說不能用神力尋找,才能夠顯示兩個人之間的緣分,歐尼斯特贊同了這一點,卻發現要在這麽多人之中找到那個人實在太困難了。

正思索着,小巷旁的光卻被一道高大寬敞的身影遮住了許多,歐尼斯特看到那只粉紅色的兔子時愣了一下。

兔子朝他走了過來,歐尼斯特站直了身體,正審視着對方的來意,卻見兔子從他的身邊擠着,裏面發出了極為悅耳的女聲:“請讓一讓,我要去解手。”

歐尼斯特微微蹙了一下眉,對方這麽高的個子,原來是女性麽?

粉紅色的兔子從他的旁邊擠過,歐尼斯特本來不是很在意,卻覺得腰的位置被戳了一下,雖然毛絨絨的沒有什麽重量,但是對方的确動手了。

歐尼斯特伸手扣住了兔子的肩膀,卻被對方輕松的躲過,毛絨絨的身軀并不好施力,歐尼斯特直接抓住了那兔子的耳朵,揪動的時候頭套脫了下來,鉑金色的長發散落,讓他瞪大了眼睛。

“真兇。”沈醇随意扒梳過有些淩亂的發,看着拎着兔子頭套的神明笑道,“我先找到你了,歐尼斯特。”

他裝在粉紅色的兔子身軀裏,明明是很突兀的裝扮,看起來卻帶着幾分可愛的意味。

歐尼斯特摘下了獅子的頭套看向他道:“你怎麽認出我的?”

“你根本就沒有好好裝扮。”沈醇靠近了他,用手臂撐着牆壁道。

那粉色的手臂十分的毛絨絨,歐尼斯特沒忍住看了一眼,卻被捏過了下巴直視着沈醇的眼睛,冰灰色的眼睛裏不含情緒,張口就來:“我有認真準備。”

他起碼戴了頭套。

如果真的變成另外一個人,萬一認不出來會很麻煩。

沈醇笑了一下,親吻了一下他的唇道:“我可愛的神明大人。”

厚重的毛絨手臂遮住了小巷之外的視線,人們路過那裏只是看到一對戀人在親吻,然後移開視線迅速的離開。

“克裏斯托,你真狡猾。”歐尼斯特伸手摸着他的臉頰道,“你知道兔子在聖典之中代表的意思麽?”

“淫亂。”沈醇笑道,“歐尼斯特,你弄掉了我送你的糕點。”

“抱歉。”歐尼斯特說道,“我可以将它恢複。”

“它是無價的。”沈醇笑道,“即使恢複了,也不是原來的那塊了,歐尼斯特,你得用另外一樣東西來賠。”

加冕教皇意味着成年,意味着一切生理機能的穩定,意味着可以做一些糟糕的事情了。

他眸中的意味十分的明顯,歐尼斯特在那一瞬間竟然有些緊張:“我想我們應該先回到教廷。”

“我也這樣認為。”沈醇提起了兔子的頭套戴在了自己的頭上,又将獅子的頭套戴在了歐尼斯特的頭上,然後牽過了他的手走出了小巷,從那裏離開。

街上的聲音沖擊可比小巷裏要大的太多,人們歡呼熱鬧着,也有戀人大膽的在人群之中親吻着彼此,周圍的人們歡呼祝福着,看起來熱鬧幸福極了。

“想嘗試那樣的麽?”沈醇詢問着身旁的神明。

“不。”歐尼斯特握着他的手微緊。

沈醇嗯了一聲,捏了捏他的手指道:“變個樣子。”

歐尼斯特疑惑的看向了他,沈醇已經在伸手摘下他的頭套了。

歐尼斯特眼睛瞪大,在頭套摘下來的時候面龐已經變得雌雄莫辨,沈醇笑了一聲,将自己的頭套掀起一些吻住了他的唇。

周圍的歡呼聲圍繞了過來,每個人都在起哄着,祝福着,歐尼斯特的心緊緊被抱着的人所吸引,掠奪争搶,果然像想象中一樣刺激。

他想要他,這種想法甚至是有些瘋狂的。

親吻并沒有持續多久,沈醇就牽着他的手離開了人群。

回到教廷的時候這裏很是安靜,沈醇脫下了頭套輕輕走着,轉角的時候卻聽到了盔甲響動的聲音。

沈醇停下了步伐,歐尼斯特伸手,兩個人同時隐去了身形站在了一旁。

俄爾從另外一邊轉了過來,手搭在劍柄上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

但周圍寂靜無人,他蹙了一下眉,還是握住了劍柄以一種戒備的姿态走了過去。

“怕他看見?”沈醇進了房間的時候脫下了身上厚重的衣服道。

“不怕。”歐尼斯特看着他穿着貼身衣服的身材道。

他無所畏懼,不論是作為雷柏特的時候還是作為神明,他從不畏懼人類的眼光,但他擔心那些目光會傷到面前的青年,人類總是會畏懼世俗的目光,而他不想讓他尚且年輕的戀人遭受那些诋毀。

沈醇将布套堆放在了一旁,走向了坐在一旁的神明。

卧室之中的椅子是很普通的,但是神明坐在上面的時候,讓沈醇想起了他坐在神殿前那把椅子上的場景。

居高臨下的,淡漠的看着這個人世,即使他變化着各種各樣的形象,也是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冷漠的看着生命的誕生與死亡。

神明應該是無心的,而能讓他動心,是一件讓他都覺得有些熱血沸騰的事情,很有……成就感。

沈醇扶住了椅子的柄部,低頭對上了歐尼斯特擡起的視線,今晚,他的神明将屬于他這個試圖以下犯上的信徒。

沈醇低頭吻上了他的眼睛,那裏的睫毛輕顫了兩下,重新睜開的時候,裏面的冷漠有些許的融化和消失。

“歐尼斯特,我們來玩一個游戲好不好?”沈醇輕聲問道。

他這樣放柔語氣說話的時候總是讓人很難拒絕,即使明白他這樣的語氣中含着陰謀。

“好。”歐尼斯特答應了,“你想怎麽玩?”

“這樣。”沈醇彎腰,将他從椅子中抱了起來。

歐尼斯特的眸光微微閃動,卻是任他施為,游戲輸了,自然要願賭服輸。

他被放在了床上,離開了那仿佛神座一樣的地方,被推倒在柔軟床榻上的神明像是跌落下來一樣的脆弱和無害。

“我想看看你穿着神袍時的樣子。”沈醇笑道。

歐尼斯特心中有些微妙沉澱的情緒在發酵,卻按照他的要求辦了。

神明穿着白金色的神袍,金色的發流淌在床榻上,沈醇擡起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唇。

歐尼斯特伸手撫摸着他的臉頰,帶着愛憐的味道,他喜歡着他的信徒,而他的信徒同樣也在渴望着他,這很好……

手被抓住,咔噠一聲,歐尼斯特擡頭看向了被縛的手腕還有連接床頭的漆黑鎖鏈時愣了一下,他微微掙動,卻發現鎖鏈在克制着他的力量。

力量流動,漆黑的鎖鏈上泛着七彩的光芒,讓歐尼斯特認出了那東西。

魔龍深淵的魔石。

與他共生的龍族死後的骨骼形成的石頭,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克制他的力量的存在。

“克裏斯托?”歐尼斯特擡頭看向他,眸中的碎冰在重新彙聚。

“只是一點小情趣,親愛的神明大人,請不要緊張。”沈醇取出了另外一條鎖鏈,輕描淡寫的扣在了他另外一只手腕上,低頭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您的信徒好容易将您從神壇拉下來,當然也會怕您跑掉。”

他的語氣暧昧極了,歐尼斯特在他擡頭時注視着他的眸,在其中看到火熱的意味時閉上了眼睛。

那雙眼睛裏只有愛,而沒有任何的殺意和惡意,就像他說的,只是一場游戲。

歐尼斯特的手微微用力,沈醇吻上他的唇之前笑道:“您不用白費力氣了,我連床都是用魔石整個打造出來的。”

“克裏斯托,你是個混蛋。”

“是的,神明大人。”

天色将明,街上的人群才緩緩的散去,帶來幾分清晨的冷意,鳥雀的聲音在窗外響起,讓歐尼斯特睜開了眼睛。

他的眸中并無困倦,也不會覺得有什麽難受的感覺,神明的力量足夠強大,但受制于人的感覺卻是第一次感受。

漆黑的鎖鏈從床頭掉落在了地上,歐尼斯特伸手觸碰了一下,卻被身旁翻身的人從身後抱住了。

他的鼻息很溫暖,只是聲音中帶着很濃的困倦和微微的沙啞:“醒的好早。”

“是你睡的太遲。”歐尼斯特說道。

“人類的身體不能跟神明比的。”沈醇打着哈欠道,即使他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常人很多,即使他可以動用規則之外的力量,甚至跟神明學會用神力做一些小清潔術那樣的法術,沒有神格的加持,怎麽都無法跟神明的身體相比的。

挫敗……倒也不至于,這只是認清事實。

“如果覺得累,下次你可以躺着。”歐尼斯特說道。

沈醇睜開了眼睛,笑了一聲道:“願賭服輸。”

“那只是一次。”歐尼斯特說道,“不是永遠。”

沈醇的神思清醒了,他看着轉過身來,眸中有幾分躍躍欲試的神明笑了一聲道:“可以。”

想贏還不容易,他會讓他的神明輸的心服口服。

……

中央教廷已經足夠光輝,但當沈醇跟随歐尼斯特踏入真正的神殿的時候,才發現人類的力量有時候是有限的,面前巍峨的看不到邊際,每一處都經過精雕細琢的神殿絕非現在的人力可以制作出來。

這裏很大,但是這裏太空了。

沈醇踏在神殿的地上,四周看顧,沒有找到一絲一毫的人氣。

“你這裏沒有侍從麽?”沈醇問道。

“不需要那些。”歐尼斯特走在他的身側說道。

他不需要任何的飲食起居,什麽東西都可以揮手造就,不需要侍從來到這座屬于他的神殿之中。

“嗯?”沈醇走到了神殿旁的一處光滑的地面前,那裏就像是水波劃動一樣,呈現出了人間的畫面。

熙熙攘攘的,和諧共處的,也有紛鬧吵嚷的,而更多的是人們在神殿之中祈福的畫面。

他們的嘴巴并沒有動,但是心願卻源源不斷的響起。

他們訴說着自己的愛語,同時祈求着各種各樣的東西,求財求子求生求滅,聽起來十分的吵鬧。

“你待在神殿之中會聽這些?”沈醇問道。

“嗯。”歐尼斯特應聲道,“很吵。”

很吵卻沒有關掉,就像是人類獨居在寂靜的家裏時喜歡開着電視卻不看一樣,是無聊,也是寂寞。

所以才會化成不同的人去人世看一看麽?

“你在變成控制俄爾之前有沒有再變成過其他人?”沈醇問道。

歐尼斯特的手指微頓,他知道他的戀人連他之前給俄爾一些教訓的事情估計也早就知道了:“變過很多人。”

只是控制別人身體的次數很少,有且只有三次。

“比如饞面包的孩子?”沈醇笑着問道。

歐尼斯特詫異的看向了他:“你連那一次也看出來了?!”

“還真的是。”沈醇笑道,“半個面包換一個神明,真劃算。”

歐尼斯特看着人間的畫面道:“并不僅僅是因為面包。”

只是的确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他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從最開始的感興趣到喜歡他,産生獨占的情緒,再到深愛。

“那還做了什麽?”沈醇從水鏡面前走過,邁上了放置着神座的臺階。

歐尼斯特看着他的背影道:“做乞丐的時候是乞讨,做畫家的時候是四處游歷,做吟游詩人的時候是寫作,做侍從的時候是服務……”

沈醇轉過了頭看向了他道:“還有呢?”

“還有……給兇悍潑辣的貴婦安排了品性惡劣的丈夫。”歐尼斯特在他等候的時候走了過去,牽過了他的手朝着神座的位置走了過去。

“她對你做了什麽?”沈醇笑道。

“她踢翻了我的畫具,弄髒了自己的裙子,叫仆人将我處理掉。”歐尼斯特說道,“丈夫是她自己選的,他們現在天天都在打架。”

“做的好。”沈醇誇獎道。

歐尼斯特坐在了神座之上,看着站在面前的愛人道:“我以為你會覺得無聊又冷漠。”

明明是可以動用神力解決的事情,明明他可以擡手就解決世間所有苦難的事情,卻變為人類去摻和其中,用波折的方式去解決那些事情。

“不,我只覺得你很會享受生活。”沈醇笑道,“很有情趣。”

“你也是。”歐尼斯特說道。

“我接受這樣的贊美。”沈醇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道,“但我現在更想做另外一件有情趣的事情。”

這可是真正的神座。

……

人世變遷很快,人類的壽命對比其他生命顯得很長,但對于神明而言又太短。

人類不能碰觸神格,歐尼斯特曾經嘗試将神格分享,甚至嘗試取出戀人的靈魂,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他只能用神力維持着對方的身體,使其能夠長久的活下去。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歐尼斯特足以讓對方跟自己永生下去,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力量越耗越大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或許他無法永遠的将他的戀人留在身邊。

這樣的發現讓他痛苦,甚至懷疑自己。

“歐尼斯特,不必過于沮喪,我已經活的比普通的人類久了很多。”沈醇摸着他的臉頰道。

神明的眸中全是痛苦:“可我不能接受。”

他無法接受愛人的逝去,那樣的痛苦比剜去神格還要難受很多。

“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但是他們的愛情卻可以達到永恒,陪伴或許不能是永遠的,但我希望我陪着你的每一天你都是快樂的。”沈醇笑道。

他的身體當然跟普通人類的身體不太一樣,本源世界倒是允許宿主永遠停留在一個世界,只是需要抹去關于本源世界的所有記憶,除此以外,就是兌換,一億星幣足以帶出任務世界的一個人,經過審核後可以前往本源世界。

如果不抹去記憶,在過了應該存活的年齡以後,除非跟系統用星幣不斷兌換購買時間,任何力量都不可能讓身體長久的留下來。

這也是他一開始并不願意招惹歐尼斯特的原因,但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封鎖了記憶,成為了雷柏特,而他剛好看上了。

“克裏斯托。”歐尼斯特抱住了他,沉聲道,“我們還會有再相遇的機會麽?”

“如果你願意的話。”沈醇摸了摸他的長發笑道。

“我願意。”歐尼斯特看着遠方說道。

“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我們去利奧聽樹精靈唱歌吧,他們唱的真不錯。”沈醇說道。

“好。”歐尼斯特答應了。

利奧的國度很繁榮,這裏的教廷綿延很廣,僅次于中央教廷,無數的綠植環繞,城池的繁榮甚至隐隐要勝過列夫王國。

這裏的國王已經不是愛羅伊了,但他卻是最受利奧人民追思的國王,因為是他帶領着利奧的人們走向了這樣的繁榮。

樹精靈們在叢林之中追逐打鬧着,他們長的很小巧,且一生都是這麽小巧,但卻很漂亮,且擁有着迷人的歌喉。

沈醇和歐尼斯特的到來獲得了所有樹精靈的歡迎,他們捧來了各種各樣的果實,幾只坐在樹梢上唱起了歌,每只都有協奏,協調成了一支美妙的曲子。

“克裏斯托大人,這是剛剛盛開的精靈花。”一個小精靈捧着一朵比他還要大的花飛了過來。

沈醇伸手去接的時候,一旁的歐尼斯特直接接了過去道:“謝謝。”

“不客氣。”那小精靈有些害怕,揮了揮翅膀直接飛開了。

“你知道精靈花的意思麽?”歐尼斯特問道。

“求愛。”沈醇看着他手中像是精靈淡金色翅膀一樣的花朵道,“有什麽問題麽?”

“你說過不會接受別人的禮物。”歐尼斯特說道。

他曾經還想過克裏斯托喜歡樹精靈的歌喉的話,可以帶他們去神殿,可是被戀人以他們喜歡叢林拒絕了,現在想想這個拒絕是對的。

“可這是送你的。”沈醇看着他笑道,“我拜托樹精靈們為我留意的,想要送給你的,歐尼斯特。”

歐尼斯特撚動着花莖的手指停了下來,突然覺得這朵花十分的漂亮,或許他可以将聖花從普羅花改成精靈花……不,還是他獨有更好。

“不要打讓精靈花滅絕的主意,樹精靈們會哭的。”沈醇看着在空中跳舞的小精靈們說道。

“好。”歐尼斯特打消了那個念頭,決定讓以後開出的精靈花都要比這朵醜一些。

可是又有哪朵還能勝出這朵呢?沒有,不可能有。

……

人類的生活充斥着各種各樣的變數,但總體是祥和安寧的,在一個天氣陽光都很好的清晨,人們紛紛出了門勞作的時候,天空之中卻驀然翻滾着烏雲,無數紅色的雷霆在其中閃爍着,劈開烏雲的時候隐隐能夠看到紅的刺目的太陽,大風呼嘯,人們紛紛回家的時候,瓢潑的大雨落了下來。

“這是怎麽了?從未見過這樣糟糕的天氣。”

“是的,這樣的雨下實在太可怕了。”

“你們看到太陽了沒有,紅的像是在滴血。”

“是神明發怒了麽?”

“真希望快點過去。”

海風呼嘯,一陣陣的巨浪随風拍打着岸邊,将本來拍打的圓潤滑膩的石頭擊成了無數的碎片。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哭。”孩子坐在很遠的屋子裏說道。

“那是海的聲音,不過浪頭真大。”一旁烤着火的漁民說道。

“是大海在哭麽?聽起來好傷心。”孩子說道。

“或許吧……”

這樣的陣勢很快過去了,天空恢複了晴朗,海浪也緩緩退去,陽光重新變得和煦,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一切還是那麽太平的模樣。

神座之上,一枚閃爍着光芒的神格落在那裏,等待着新的主人的凝聚和出現。

【系統評估,任務完成評估為S級,任務一賺取星幣五百萬,任務二賺取星幣五百萬,額外獎勵一千萬,特殊任務處理,星幣翻倍,共計四千萬,已彙入賬戶。額外獎勵原因:挽救無辜生命,保留了神明的火種。】

非本身生命的停留并不會計算在任務範圍之內。

盡管如此,沈醇還是在那個世界足足停留了五千年。

五千年讓歐尼斯特耗盡了幾乎所有的神力,只要有神格在,他就還能夠繼續存在,但他選擇了消散,将神格留給了那個世界。

五千年對于沈醇而言都不算短暫了,他閉眼靠在沙發上,手心中隐隐約約還有歐尼斯特淚水落下來的濡濕感。

他高高在上的神明因為拼盡全力也無法挽留他而傷心絕望。

【宿主,您很累麽?】521小心翼翼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我在想一件事情。】沈醇睜開眼睛說道。

五千年人世變遷,足以帶給人類巨大的變化,但他經歷五千年,那個世界的人世卻很少變化,仿佛一直在循環往複着那個制度。

當然,這樣的循環往複在其他世界也不是罕見的事情,或許是缺乏外力打破也說不定。

【您不覺得難過傷心麽?】521問道。

它明顯比老牌的系統神經更加纖細和脆弱一些。

但有同情心和憐憫心對于系統而言是好事,本源世界制作系統的時候從未想要将它們制作成完全冰冷的機器,那樣的機器對于宿主而言毫無益處。

【調節能力比較好。】沈醇說道。

他雖然不傷心,但也會感動,他說過,如果他願意的話,他們還會再相遇,即使他消散了,也不是徹底的消失。

至于會不會再選擇,還是要看緣分。

【宿主真堅強。】521佩服道。

【小可愛也不要難過了,不然系統進水就不好了。】沈醇笑道。

進的自然是數據水。

521數據卡頓了一下,覺得是這麽個道理:【好~】

它不能這麽脆弱,它要成為宿主的依靠!

【開啓下一個世界吧。】沈醇說道。

【好的。】521安排道。

【521系統提示,世界載入中,記憶傳輸中……】

八月正處盛夏,北方的天氣在正午的時候熱的沒人敢往太陽下面待。

火車站的地方人來人往,因為人擠人,偶爾曬在太陽下面,只會讓人愈發的煩躁,甚至催促和發生口角都有。

超市的冰水賣得格外的好,垃圾桶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飲料瓶。

這種天氣如非必要,很少有人願意出來。

漆黑的商務車停在距離出站口一段的地方,男人擡了一下手看了一下時間,正打算對照一下火車到站時間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上面顯示人名:沈勝男。

顧瑾白取過了手機接了起來,低沉溫雅的聲音在涼爽的車內流淌:“喂,勝男,我已經到了。”

“太麻煩了你了學長,差不多就這個點,謝謝您了。”女人的聲音中帶着全然的感激。

“你不是忙,正好我有時間。”顧瑾白笑了一下,“等你出差回來請我吃飯就行。”

“一定一定。”沈勝男恢複了平靜說道,“我打電話不是怕您接不到人,是想說個事,你接到人直接把他送到我家就行,他要是說了什麽話也不用客氣,也不要讓他借什麽由頭問你要錢,就……唉……您就把他當空氣就行。”

顧瑾白拿下了手機,從相冊裏調出了沈勝男發過來的照片,照片上的男生頂着一頭仿佛随時要爆炸的頭發,打着耳釘,被曬的漆黑,微側着頭看起來流裏流氣的,但是五官還是能夠看出來底子很好。

顧瑾白是知道沈勝男家裏的情況的,畢竟他曾經還受她所托,僞裝成她的男友見過她的父母,只是沒見過這個傳聞中被父母重男輕女寵壞了的弟弟。

“他能考上美院,說不定已經學乖了。”顧瑾白說道,“不用擔心,他要是真犯渾,我也收拾得了他。”

“也是。”沈勝男笑了一下,“學長确實很厲害,不過真要動手也別下手太重,讓他知道怕就行。”

“還是心疼弟弟。”顧瑾白笑道。

“畢竟是親生的,我也希望他能學好。”沈勝男嘆了一口氣道。

她讨厭弟弟一方面是因為父母的偏心,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為她這個弟弟被寵壞了,從小就喜歡搶她的東西,逃學,胡鬧,打架,揮霍無度,甚至有一次要花錢,偷走了她要交學費的錢……這種事太多,她只能遠離,沒想到他竟然會考上美院。

或許他是真的學好了也好,她雖然讨厭他,但從來沒想過真的去害他,或許小時候有過隐晦的心思,但當她脫離了家庭成年以後,也會為曾經的想法而羞愧。

“好,我知道了。”顧瑾白說道,“你還有幾天回來?”

“三天左右這邊的事情就能結束。”沈勝男說道。

“行,知道了,這三天我不會讓他闖什麽禍的。”顧瑾白說道。

他說這話就是暫且幫忙照顧的意思,沈勝男感激道:“太麻煩您了,謝謝。”

“好,時間差不多了,他應該也快出來了,我先挂了……”顧瑾白看向了出站口的位置,正打算挂斷的時候,靠右的車窗被輕輕的敲了兩下。

通話挂斷,顧瑾白按下了那邊的車窗,熱氣灌進來的時候,那穿着簡單白T的青年低下了頭看向了車裏,桃花眼好像天然帶着三分笑意,客氣道:“你好,請問你是顧哥麽?”

顧瑾白在那一瞬間愣了一下,心裏感嘆了一下男生的好樣貌。

男生的身高明顯很高,只是還帶着些許未完全長開的青澀,但手臂上露出的肌肉線條又足以證明他的身材極其的好,簡單的白T讓他在這個炎熱的夏日看起來清爽極了,尤其是那張臉……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讓他一眼驚嘆的人了。

“你是?”顧瑾白問的時候心裏閃過了不太可能的猜測。

“沈醇。”沈醇将手機頁面打開遞給了顧瑾白道。

顧瑾白看着手機短信上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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