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末世菟絲子(7) (1)
“談不成合作不影響麽?”白禪真有些乖巧的坐在沈醇旁邊問道。
之前的一幕因為纏在沈醇的手腕上而看的無比的清晰,那個人的脖子是怎麽在一瞬間被擰斷的,現在畫面還能夠清晰的想起來。
沈醇很少生氣,可是剛才的那一刻,他覺得他好像是動了氣的。
“不影響。”沈醇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怎麽突然這麽乖?”
白禪真拉住了他的手腕,說話的聲音有些軟:“你看起來有點兒生氣,那個人傷害的是你很重要的人麽?”
“嗯。”沈醇笑了一下。
他倒不至于生氣,只是恩将仇報和斷人後路這種事情該得到制裁而已。
恰好碰到了,也省的他滿世界去找了。
“人死不能複生,傷害他的人也死了,你不要生氣。”白禪真摸上了他的臉頰,軟着聲音說道。
那雙眸中不是害怕,而是擔憂,含着如水一樣的情意,軟綿綿的輕易就能戳動人心。
沈醇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懷裏伸手摟住,本打算揉捏欺負兩下,卻被坐在腿上的人抱住了頭按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上,背還被拍了拍:“好了好了,不難過了。”
作為菟絲子,偶爾也要給堅強的大樹一點兒依靠。
沈醇唇角的笑意深了些,抱緊了他的腰身,又得了幾下安慰的撫摸。
……
醫院的病房外排着隊伍,有序的等待着那間病房的重新打開。
“白醫生今天确定會來麽?”打頭的人問道。
“确定。”負責的人說道,“已經通過電話了,确定會來。”
“那就好,那就好。”後面排隊的人說道。
而在房間之中,白禪真正賴在沈醇的身上,像只樹袋熊一樣不下來:“我想辭職。”
工作一點兒都不好玩。
“王濤那邊打過幾次電話了,說排隊的人都快從醫院排到家門口了。”沈醇扶着他的腰笑道,“你要是辭職,家門口可能就要拉橫幅了。”
“我不想跟你分開。”白禪真擡起了頭,眼巴巴的說道。
“那我多帶你出去狩獵喪屍,名正言順,慢慢的他們就會習慣了。”沈醇笑道,“怎麽樣?”
“……親一下。”白禪真臉頰微紅,眼睛卻有些發亮。
沈醇抱着他抵在了門上,給了他一個暈頭轉向的深吻。
白禪真回過神的時候沈醇已經走了,菟絲子想着自己本體在沈醇那裏,勉強打起了精神去了醫院那邊。
一路步行,路過的人打着招呼,卻是難免比平時多看上兩眼,白禪真心裏莫名,但對上的都是笑容,且沒有什麽威脅,讓他按捺住了那種疑問。
而初初踏入醫院,便對上了不少人十分渴望的眼神。
“白醫生早!”
“白醫生,我等你很久了!”
“白醫生!”
群情激奮,讓白禪真的步伐頓了一下,有點兒想扭頭就跑。
好容易壓下了本能,白禪真笑着點了點頭,在衆人的讓路中坐進了病房。
人來了,排隊的人心也松了,一個個過去治療,外面的人彼此熟悉,也能夠說到一起。
“我發現白醫生好像比之前更……更好看了……”
“可不呢,乍一眼看過去,我骨頭差點兒酥了,咳……這事別亂說,說起來還是團長厲害。”
“三天啊,那哪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就那個錢富升到四級異能者了,堅持了一天,在我面前吹的,啧……”
“你懂個屁,團長要是不行了,不還有白醫生麽,那叫可持續循環。”
“團長是厲害了,白醫生估計之後請假的次數只多不少。”
“額……”
病房內白禪真本是低頭認真治療着,擡頭的時候卻發現被治療的對象不住的盯着他看,他微微蹙了一下眉道:“你看什麽?”
那異能者咳了一聲,連忙扭過了頭道:“沒什麽。”
他在想白醫生這樣,團長是怎麽忍心放他出來的。
他明明是個直男來的,這盯着一個男人看到底算怎麽回事啊!
……
C市基地不聯合,對于X市的影響并不大,只是信息互通,各個基地是個什麽樣的情況,總是能夠了解一些。
聯合失敗,基地內對于聯合的反對之聲多了起來,前往X市基地加入的人也同樣多了起來。
不斷擴充安全區的X市足以容納下這些加入的人,只是也因此讓其他的基地有了一些異議。
“享受過自由的人,不會再像過去一樣心甘情願的被奴役。”何明哲分析道,“有壓迫,就會有反抗,我怕的是喪屍還沒有到滅絕人的地步,那些基地的人會自己先被推翻。”
“遲早的事。”沈醇說道。
“但在此之前,他們很可能會朝着X市發難。”何明哲說道。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與衆不同,很有可能被當做出頭鳥。
“那樣我們就不用考慮發難的理由了。”沈醇笑道。
何明哲面上帶笑,心裏卻隐隐有些震撼,他在想或許沈醇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只統治一個X市,他也在等,等的是一個師出有名。
最後到底能夠做到哪種地步,他隐隐有些期待。
“還有一件事。”何明哲咳了一聲道。
“什麽?”沈醇問道。
何明哲對上他的目光咽了一口唾沫道:“是白醫生那邊的事情,這兩天病房那邊有些躁動。”
白禪真長的清冷好看,平時端起來很是能騙人,但經歷了那幾天,眼角眉梢的媚意都被開發了出來,任誰都能看出他被好好的疼愛了一番,再加上異能的副作用,就算被治療的人不想,也難免會用眼神多看兩眼,這麽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說起來這事的源頭,還是你出的主意。”沈醇看着他笑道。
何明哲一滞,想起了自己的鍋:“……”
“不是什麽大問題,治愈系異能者慢慢多了起來,以後我會把他帶在身邊。”沈醇笑道。
菟絲子黏人這是天性,想讓他摒棄這種天性很難,況且沈醇也沒想讓他改。
“是。”何明哲連忙順着臺階下來。
白禪真重歸了幾天,病房外在下午的時候不再是人山人海的狀态。
沈醇到了病房外的時候站定,從門口處看了進去,青年正在使用着治愈異能,只是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明顯正在走神,似乎想到了什麽,驀然笑了一下,那對面的異能者臉色在一瞬間憋成了豬肝紅。
“你很不舒服麽?”白禪真回神關心的詢問道。
那異能者連連搖頭,倉促起身道:“我沒事,我先走了!”
他帶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忙走到門口看到沈醇時眼睛瞪的極大,渾身都透着仿佛被抓包的意味:“團,團長?!”
“走吧。”沈醇說道。
那人連點了幾下頭,出了房門離開的時候幾乎是用跑的。
人匆匆離開,沈醇的聲音卻讓本來滿臉疑惑的菟絲子看了過來。
在看到人的一瞬間,菟絲子臉上的疑惑轉為了喜悅,幾乎是立馬奔了過來,擡手挂上:“你怎麽來了?”
“來接你下班。”沈醇順勢抱住了人道。
“我好想你。”白禪真收緊了手臂笑道,“一直在想你,你有沒有想我啊?”
“嗯,想了。”沈醇笑道。
白禪真呼吸一滞,抿了一下唇湊了上去,親了一下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幾分:“我好愛你。”
“所以對着別人笑?”沈醇低頭問道。
“嗯?”白禪真有些疑惑。
沈醇指了一下門口道:“剛才那個人。”
白禪真迷惑的思索了一下,下意識抓住了沈醇松開的手往自己腰上貼,似乎想到了什麽,彎了眼睛笑道:“我在想你呀,不是朝他笑的。”
沈醇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手,戀人癡纏,且自己無知無覺是最易撩動人心的。
沈醇抱緊了他的腰,白禪真眼睛微亮,小聲道:“你要跟我授粉了麽?”
“明天要出基地,今天不授粉。”沈醇說道,“先回家。”
“明天要出基地,又不影響今天授粉。”白禪真小聲嘀咕道。
【宿主,我這裏有補腎藥劑。】521提醒道。
對方是小妖精,它的宿主只是普通人,該吃藥還是要吃藥的,身體最緊要。
沈醇笑道:【不需要。】
521說道:【宿主,不要勉強自己,吃補腎藥劑并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
521擔心宿主,521被丢進了小黑屋,并在小黑屋裏默默的分析自己被關的原因,最後得出結論,男人的自尊心即使是系統也戳不得的。
沈醇帶上了門,輕輕的咔噠聲以及靠在門上的動作讓白禪真幾乎是撲在他的懷裏,沈醇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放在了那張小的單人床上。
治愈系異能者這裏并不用藥,從樓道裏傳來的消毒水的味道相當的淺淡,沈醇将窗戶鎖上,然後拉上了窗簾。
室內轉暗,白禪真的心跳微微加快了速度,看着走過來的男人屏住了呼吸。
沈醇彎腰,手臂撐在了他的兩側湊近道:“那就在這裏授粉好了。”
既然覺得不夠,就給夠。
白禪真對上他的目光,這一次下意識有點兒想跑,但被吻住的時候,還是将手臂纏了上去。
基地管控算是三方鼎立,何明哲,闵政以及常卓,實力在伯仲之間,所負責的事情不同,彼此之間也算是有制衡。
沈醇要出基地的事情并沒有通知整個基地,一輛車駛出基地,除了駕駛座,其他地方都是空的,只是車窗黑暗,從外面什麽也看不見。
基地的附近喪屍已經被獵殺的七七八八,離開的遠了,那些游蕩的喪屍在聞到人的味道時會彙聚過來,并不用沈醇刻意的去尋找。
白天獵殺,到了夜間就尋找附近的居所入住,空曠的地方以村落居多,除了喪屍,大多已經空無一人。
沙塵裹挾,室內堆積着塵土,看起來像是廢墟一樣。
藤蔓将那些廢舊的東西挑揀出去,水流整個沖刷過,污水灑落在外面,室內也變得勉強可以住人。
找些幹柴,火堆升起來的時候點亮了整個屋子,讓寒冷的夜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沈醇心神一動,鋪好的柔軟床榻上一個人落在的那裏,發絲散落,脖頸上有些星星點點的紅痕,因為驀然落到了有些冷的地方,他下意識的拉扯着被褥,在觸碰到溫暖的地方時靠了過來。
“冷……”菟絲子下意識依偎着,在睜開眼睛看到人時瞪大了眼睛,往後躲的時候卻被拉住了腳踝。
“我不要了,不授粉了……”白禪真紅着眼尾,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被拉過去。
“正是花開結果子的時候,我得努努力。”沈醇笑道,“要不然結不出果子也太可憐了。”
他笑的好看,可是在現在的菟絲子看來十分的惡劣:“我不結果子了!”
腿被拉了過去,因為寒冷的緣故,菟絲子更加親近熱源,一直到了天亮,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然後被放進了靈泉水中休息着。
白天的日頭很盛,炙烤着已經幹枯的大樹,這樣殘酷的溫度下,很少有植物還能夠生存下來。
再加上綿密的黃沙,一眼眺望過去皆是毫無生機的黃色。
步伐踏過,留下了淺淺的腳印,等到人過去的時候,一根橙黃色的菟絲子從那裏冒了出來,順着腳印的地方而去,顧湧了一段,卻被曬的有些蔫巴了。
菟絲子蜷縮了起來,舉目都看不到陰涼地的時候有些後悔自己跑出來了,他的樹雖然最近太愛授粉了些,但是待在他的身邊好安全,他一條出來,哪兒都不舒服。
幾滴甘霖落下,清涼的感覺讓白禪真擡起了絲,本來以為要下雨,當看到頭頂的人時吓得整個絲都僵直了,他下意識的往土裏鑽,卻看到了沈醇手裏捏着的本體,稚嫩又剔透的,上面的花已經開了。
本來是放在泉水中,現在卻被那只手撫摸了一下,本來有力的絲直接軟了下去,小白花被揉捏的時候,白禪真沒忍住變成了人形,眼角還含着淚水:“你幹嘛?!”
有氣無力,色厲內荏。
“還想要?”沈醇笑着問道。
白禪真瘋狂搖頭,試探的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錯了……”
“嗯?”沈醇笑了一聲,“哪兒錯了?”
“我不應該在你身上亂鑽。”白禪真鼓了一下氣道,“可是喪屍真的長的很醜。”
纏在手腕上總是能夠近距離的看到喪屍呲牙咧嘴跑過來以及身體斷裂,液體飛濺的畫面。
逐漸擁有了人類審美的菟絲子必須不能接受這樣恐怖的畫面,只能往衣袖裏鑽,又覺得肌肉沾了汗水好性感,沒忍住鑽過了頭,纏到了不該纏的地方,然後就被累的死去活來,靈泉水都緩解不過來的那種。
“哦?”沈醇挑了一下眉道,“這應該不是你逃跑的理由吧。”
白禪真癟了一下嘴,往他身邊挪着,試探的摟上他的肩膀道:“我再也不跑了……”
本體被捏在手裏,想跑都跑不了,過分!
“真的麽?我把本體還給你怎麽樣?”沈醇笑着問道。
白禪真眼睛微亮:“真的麽?”
“假的,看來還是打算跑路。”沈醇拉住了他的手腕,語氣頗為的危險。
“真的不跑了,真的!”白禪真鼻頭微澀,軟着聲音道,“你別欺負我了……”
沈醇看着他,伸手将人抱了起來道:“好了,下不為例。”
白禪真環住了他的肩膀,将頭枕在了他的頸側:“你那樣我好害怕。”
“做的不是你喜歡的事麽?”沈醇笑道。
“再喜歡,做的太多也會很難受。”白禪真抱着他,似乎想到了什麽,“你被我一直纏着會很難受麽?”
“不會。”沈醇步伐不停。
不過沒幾步的距離,已經到了他們目前落腳的地方,沈醇将他放在了床上道:“跑都不知道跑遠一點兒。”
“跑遠了萬一你找不到我怎麽辦。”白禪真小聲嘀咕道。
“還是再授一次吧。”沈醇傾身道。
“啊!”白禪真下意識後退,卻只是被揉捏了一下耳垂。
他睫毛微顫,靠了過去道:“沈醇。”
“嗯?”
“我好喜歡你啊。”
“我也是。”
……
“團長,C市基地……求援。”電話艱難撥過來的時候,沈醇聽到了來自X市的消息,何明哲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我們……派了異能者……闵政帶隊…過去了。”
“好,知道了。”沈醇放下了手機,他目前出了X市恢複的基地站的外圍,能夠收到信號算是運氣。
“是出了什麽事麽?”白禪真在他的身邊問道。
“C市出了問題。”沈醇看着他說道,“我們得去一趟。”
齒輪轉動,那個地方不得不去一趟。
“我跟着你。”白禪真拉着他的胳膊道。
喪屍落了一地,腥臭的液體遍布,其中又摻雜着滴滴答答的血液,本來是鮮紅的,因為暴曬逐漸幹涸,轉為了深紅的色澤,然而順着道路蔓延,色澤卻越來越鮮豔。
又一具喪屍倒地,粘稠的液體灑落,同時伴随着鮮紅的血液滴落,男人捂着滲血的傷口,跌坐在了一旁的屋檐下面,勉強得了一點兒陰涼。
放眼看去,只有一片的灼熱炙烤着大地,晃眼的厲害,身邊除了喪屍沒有任何的人,他能夠感覺到鮮血的流逝,明明這種溫度下應該熱的厲害,他卻覺得陣陣的發冷。
應該快死了吧……
男人側躺在了一旁的地上,眼睛半阖不阖,受了重傷,又勉強殺光了這附近的喪屍,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可恨沒辦法将那些背後捅刀的人千刀萬剮。
意識也有些朦胧了,他隐隐看到了人影的靠近,聽到了對方說話的聲音。
“他受傷很重。”白禪真順着血跡找過來的時候打量着那傷口說道。
沈醇看着那些腦門上穿着洞躺在地上的喪屍,估摸着之前這裏發生的戰況:“別靠近。”
“哦……”白禪真靠近的步伐停了下來,轉身回到了沈醇的旁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躺在那裏的人道,“他看起來沒什麽危險性。”
沈醇不語,只是将地上躺着的喪屍踢向了那人,屍體飛過去的時候,在白禪真瞪大的眼睛中,直接被那倒在地上的人腐蝕成了兩半。
黑臭的水落地,淅淅瀝瀝,白禪真抓緊了沈醇的手臂,覺得還是聽話好。
“腐蝕異能。”沈醇看着躺在那裏的男人眸色微深。
原世界線的記錄中有腐蝕異能的記錄,擁有的那個人牽連着白禪真的第四條紅線,名叫殷晨。
争權奪利,殷晨被基地中的人所暗害,正是怨氣沖天的時候碰上了剛剛逃出來的白禪真,絕處逢生,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個世界上他能夠信任的人唯有白禪真一個,然而可惜的是這種感情太過于偏執,菟絲子在感覺到威脅的時候跑路了。
跑路的結果是摧毀信任,讓被暫時按捺住毀滅欲望的人徹底釋放了心底的黑暗,然後就是大戰。
C市的聯絡讓沈醇知道了殷晨的蹤跡,兜兜轉轉,還是碰到了這個人。
“他看起來好像快死了,我們要不要救一下?”白禪真看着那不斷從繃帶滲出來的鮮血擔憂道。
“敢過去麽?”沈醇側頭笑着詢問道。
白禪真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不敢。”
他也很怕被撕成兩半,雖然是分身,但被扯斷了也會很疼的。
“我幫你看着,過去吧。”沈醇擡手摸了摸他的頭道。
如果放任殷晨的死亡,這條紅線不用剪都會徹底斷掉,但是沒必要,他也不屑于做這種事。
白禪真看着他,抿了一下唇道:“那你看緊點兒。”
“好。”沈醇說道。
白禪真深吸了一口氣,松開了他的手臂,試探的靠了過去,呼吸屏住,手心上橙白色的光芒閃爍,靠近傷口的時候卻驀然被那只垂落的手伸了過來。
他眼睛放大,幾乎抑制不住變成菟絲子的本能時,看到了沈醇從旁邊伸出扣住的手。
原本無意識躺着的人坐了起來,眸底是一片的漆黑無光,伸出的手被抓住時讓他下意識轉了轉頭,想要掙紮的手臂微微顫動,但到底沒有掙脫沈醇握住他胳膊的手。
白禪真松了一口氣,手靠近了傷口那裏,滲血的情況随着傷口的治愈而慢慢的好轉,只是男人原本蒼白的臉色有些發紅,似乎感覺到了舒适,在傷治好後直接閉上了眼睛,被沈醇松開手腕後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
白禪真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松了口氣後退到了沈醇的身邊道:“治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得帶上他。”沈醇低頭看着昏迷在那裏的男人道。
這附近的喪屍只是暫時被獵殺了,周圍還有不少,原世界線中白禪真初遇殷晨的那一天也并不是安靜美好的,而是相當驚魂的一夜。
如果放任在這裏,很有可能變成喪屍,異能者變成的喪屍,往往會比普通喪屍更加難對付。
手無縛雞之力的菟絲子:“我搬不動。”
“不用你搬。”沈醇靠近了已經徹底昏迷的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提了起來,微微彎腰扛在了肩上。
殷晨悶哼了一聲,白禪真在一旁說道:“你好像壓到他傷口了。”
“沒治好?”沈醇問道。
“傷口是從後面貫穿的,不可能一下子愈合。”白禪真說道。
“他身上小傷不少,慢慢治。”沈醇扛着人朝着來路走了回去。
白禪真快行幾步,拉住了他的手。
車子在曠野上奔馳,路面不平,即使系着安全帶,昏迷的人也難免颠簸撞擊。
在後面坐着的男人再一次撞到了車門時,白禪真沒忍住看了一眼道:“他還沒醒。”
夜色已經到了最深,曠野之上一片寂靜,前方的黑暗像是能把人吞進去的野獸一樣,只有車燈勉強照亮着前方。
沈醇看了一眼坐在後座歪着脖子的男人,覺得再這麽颠下去,對方可能沒有因傷而死,就會先撞成腦震蕩。
車子停下,白禪真裹上了厚厚的羽絨服下了車,火堆升起,殷晨則被放在了火堆旁的褥子上。
車裏的暖氣慢慢的散了,白禪真挨着沈醇坐着,用棍子撥着火裏散發着甘甜香氣的紅薯,感慨着做人真好,可以不斷的擴充食譜。
“熟了。”沈醇看着他眼巴巴的視線說道,那一瞬間都替火堆感覺到了壓力山大。
白禪真幾乎歡呼了一聲,用棍子将黑漆漆的像是碳一樣的紅薯撥了出來,試探的用手去碰了一下,被燙到的時候縮回手吹了吹。
“別着急,一會兒就涼了。”沈醇握住他的手指,在那裏敷上了一層薄冰。
“好。”白禪真離他很近,就着火堆的光芒看着男人低下來打量手指的神色,覺得心跳又開始加速了,“我冷。”
沈醇擡眸,對上菟絲子眼巴巴的神色,伸手将他攬在了懷裏笑道:“還冷麽?”
“不冷了。”白禪真朝他笑了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頭在他的肩窩處蹭了蹭。
殷晨意識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透過火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相互依偎,在這末世冰冷的夜裏看起來格外的美好。
昏迷之前最後的印象還有,他看到了面前正在笑的十分燦爛的青年的靠近,那個時候他的神色是帶着謹慎和試探的,不像現在完全的依賴和放松,仿佛他抱着的男人就是他眼裏心裏唯一能夠容納下的東西。
殷晨看向了那裏,在那一瞬間對上了男人打量過來的目光,對方的目光并不威懾,可他仍然記得對方的試探和輕而易舉擋下他全力一擊的事情。
沈醇目光調轉,白禪真也順着看了過去道:“你醒了,還好麽?”
殷晨動了動身體,發現之前致命的傷口現在只是隐隐作痛,而其他裸露在外面的細碎的傷已經愈合的七七八八了,只是受了重傷,身體總有一個極限,覺得有些乏力,卻不致命罷了。
“你是治愈系異能者?”殷晨看着白禪真問道。
如果要複仇,他需要治愈系異能者的存在。
男人的眼睛像鷹,火焰在其中跳躍,讓白禪真下意識抓住了沈醇的手臂道:“嗯。”
殷晨看着他下意識戒備的動作蹙了一下眉,從地上撐着坐了起來,看向了沈醇道:“他是你的什麽人?”
他的眼裏藏着冰冷和仇恨,沈醇握住了白禪真的手道:“戀人。”
殷晨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刺眼的溫馨,他開口道:“謝謝你們救了我。”
“不客氣。”白禪真握着沈醇的手,覺得底氣足了很多。
“你們的目的地是哪裏?”殷晨捂着還在隐隐作痛的傷口問道。
“你想問什麽?”沈醇不答反問。
殷晨低笑了一聲道:“還真是敏銳,我想雇傭你的戀人,多少晶核都可以。”
“你想報仇?”沈醇問道。
殷晨眸色微深,有些危險的看向了他,半晌放松了肩膀道:“你知道……”
沈醇握住了白禪真的手舉了舉道:“他給你治傷,他知道,後面貫穿的傷口,有凍傷痕跡,被人暗算的。”
殷晨的手收緊,壓制着全身的怒氣道:“是。”
背後的一刺,來自于深深信任的人,猝不及防,那一刻說不清是心裏疼一些還是傷口疼一些。
如墜數九寒冬,大概就是那種感覺了。
人心這種東西,在權力面前不值一提,它經受不住考驗。
對方的實力不弱,再加上追随的人,他必須得保證自己的這條爛命能活着取了對方的命。
“我們要去C市。”沈醇說道。
殷晨瞳孔收縮了一下:“去做什麽?”
“C市求援,算是去幫忙。”沈醇說道。
“那我們算是殊途同歸了。”殷晨看向了他說道,“你們救了我一命,算是我的恩人,對于救援這種事,還是提點兒心比較好。”
沈醇笑了一下道:“你是說對方是故意布好了陷阱等我們去送死。”
“C市原本的首領是被毒死的,他來不及求援,我從那裏逃出來時也來不及發出求援信號。”殷晨的聲音很冷,尤其是在這樣的寒夜裏,幾乎能夠冷到人的骨頭縫裏,“梁戎那個人對權力的渴望很大,跟X市的聯合沒有談成,周哥對他申饬了幾次,他的不滿也是在這個時候爆發的。”
“所以先除周全,再除你。”沈醇說道,“再接下來,就是請君入甕。”
“你果然是X市的。”殷晨看着他說道,“是哪一個?何明哲,常卓還是闵政?”
“沈醇。”沈醇笑道。
殷晨本是目光微轉,此時卻驀然看向了他道:“我聽說過你。”
那個将X市發展成周全渴望的模樣,統領着X市一衆強者的人。
“傳聞是什麽樣的?”沈醇笑着問道。
“神秘莫測。”殷晨說道,“很強。”
即使對方現在就坐在他的對面,他也覺得看不透對方。
白禪真贊同的點了點頭。
沈醇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頭。
白禪真從一旁拿過了不那麽燙的紅薯,掰開了吹了兩下,将散發着熱氣的紅薯遞給了沈醇:“給你吃。”
紅薯甘甜的味道彌漫,沈醇接過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咕嚕的聲音,他沒轉目光,白禪真卻順着聲音發出的聲音看向了殷晨問道:“你也餓了麽?”
火光跳躍,男人本來蒼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紅:“沒有。”
一聲咕嚕聲又響了起來,白禪真仔細的盯着他瞧:“就是你那裏發出的。”
“乖乖吃東西。”沈醇按了一下他的頭,将一枚溫熱的紅薯抛給了殷晨道,“不用客氣。”
白禪真看了他一眼,捧着自己散發着熱氣的紅薯咬了一口,眯起了眼睛道:“這個好甜。”
他得個紅薯仿佛就能夠滿足,沈醇湊了過去道:“我嘗嘗。”
白禪真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一半,還是将自己那半個舉了過去,在沈醇咬下一口時問道:“是吧。”
“嗯,很甜。”沈醇笑道。
白禪真笑彎了眼睛,靠着他認真的吃着那半個紅薯。
他們相互依偎,殷晨拿着那個黑漆漆的紅薯覺得并沒有那個必要,只是掰開的時候卻驀然覺得有些沒滋沒味。
剩下的皮都被丢進了火堆裏,空氣中持續散發着甘甜的滋味,白禪真在沈醇那裏清洗過了手,起身走到了殷晨的面前。
殷晨下意識戒備了一下道:“幹什麽?”
“治傷。”白禪真蹲了下來,指了指他腰腹的位置道,“雖然自己也能好,但是我治的話會好的更快。”
殷晨端詳了他兩眼,放松了雙肩和手臂,任憑那只跟末世格格不入的白皙的手靠近了他的要害處,橙白色的光芒浮現,隐隐作痛的感覺在散去。
殷晨本是目光放在別處,卻驀然感覺到了身體深處的異樣,他看向了正蹲着的白禪真,握住了他的手腕審視道:“你做了什麽?”
“嗯?”白禪真擡頭,錯愕的看向了他,“疼。”
“有一個還不夠麽?”殷晨審視着他,手腕處卻落下了一把刀的寒芒。
“松手。”沈醇說道。
殷晨看向了那刀身延伸的方向,對上了沈醇的視線道:“你知道他做了什麽?”
末世怎麽可能有真的純粹的人,看着純潔,其實背後都隐藏着欺騙和利用。
“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那是我的事,放手。”沈醇的刀刃下壓。
殷晨松開了白禪真的手,菟絲子有些委屈的回到了沈醇的身邊:“我好疼。”
他白皙的手腕上有些紅色的痕跡,沈醇的手從那裏撫過,靈泉水灑落,痕跡慢慢恢複了白皙。
殷晨看着眼前這一幕道:“周全就是死在了那個看起來很純良無辜的人手上。”
看起來可可憐憐,其實卻跟梁戎沆瀣一氣,下了毒,周全那個老好人毫無防備,異能再強,也只能慘死。
“他不是,他是天生異能就這樣。”沈醇将委屈的菟絲子抱在了懷裏,看向了殷晨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殷晨有些錯愕,蹙眉道:“那不是給每個人治療都會這樣?”
“确實。”沈醇說道。
“我異能怎麽了?”白禪真擡頭問道。
“沒什麽,壯陽而已。”沈醇摸着他的臉頰說道。
小菟絲子無知無覺,基地裏的人習慣了這件事,也不會去刻意說破,沒人告訴他,他也一直覺得自己的異能是正常的。
沈醇本來沒打算揭破的,畢竟偶爾這也算是福利。
白禪真瞪大了眼睛,小聲嘀咕道:“怎麽還有這個副作用呢?”
這不是跟他的種子效果一樣。
“我說了,天生的。”沈醇笑道。
白禪真想着曾經治愈的病人們總是尴尬的舉動,心裏糾結成了一團:“那大家怎麽都不告訴我?”
“可能那樣有調戲的嫌疑。”沈醇說道。
“那你……”白禪真仰頭道,“那你怎麽也不告訴我?”
沈醇笑道:“當然是不想讓你多想和尴尬。”
白禪真認真看着他,湊過去小聲道:“那是我治好了你的病,你才能跟我授粉的麽?”
他就說為什麽每次看到沈醇流汗,感覺他好累,給他治愈一下加體力的時候,對方會授粉授得更厲害。
沈醇彈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