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帶上我吧

方明離家出走了?

如果打電話的不是王一帆,寧遠一定會以為,這是某個人的惡作劇。

畢竟他認識方明這麽長時間以來,幾乎沒碰到過什麽事可以刺激到他,甚至到了離家出走這種地步。

而一旁的許勻舟,更加不相信!

兩個小時前,他還和方明通了電話,電話裏方明和許勻舟商量,兩個人怎麽給寧遠的成年生日準備一份大的驚喜。

更何況方明通電話的語氣跟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反而有些興奮。

怎麽兩個小時後,人就離家出走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寧遠突然說,并且說完就打算收拾書包。

“你怎麽找?”許勻舟攔住他,“他培訓的地方那麽偏僻,山溝溝裏,你一點也不熟悉,怎麽找?”

“那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啊!”寧遠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方明之于他,是無法割舍的友情。

遇到許勻舟之前困頓的日子裏,身邊總是有個人跟着,被別人嘲笑時,是方明一把攔住寧遠的肩,大大方方地說,“你們就是嫉妒我遠哥。”

不管寧遠有什麽事,只要一句話,方明就能立即趕來。

他有時候看似沒心沒肺,大大咧咧,做事馬馬虎虎,但只有寧遠知道,他是心思非常細膩的一個人,總是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寧遠的情緒。

許勻舟看着寧遠臉上焦急的神情,心裏也不舒服,他将人摟到懷裏,安慰道,“寧遠你先冷靜一點,我們就這麽跑去,那裏人生地不熟,起不了任何作用,說不定還會幫倒忙,我知道你擔心,我也擔心,但我們先冷靜下來,你先好好想想方明經常去的地點,然後我們問問王一帆再說。”

懷裏的人漸漸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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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下巴抵在許勻舟肩膀,眼神空洞,盯着前方,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什麽?”許勻舟沒聽清。

“我說我不知道,我認識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是他跟在我身後,我去哪他就去哪,大多數時間我倆都混在網吧裏,或者到處閑逛,我真的不知道他會去哪…”

寧遠越說越急,他發現自己這個朋友真的稱職,倆人認識那麽長時間,竟然連對方失意時選擇發洩的地方,他都不知道!

許勻舟安撫着他的後背,緩緩的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則是拿出手機來,給王一帆發消息。

許勻舟:【寧遠想不出來,之前方明都是跟他在一起,還需要我們怎麽做?】

王一帆那邊則是快速回過來消息:【我和我媽去了他培訓的地方,就麻煩你們兩個在宜城幫我看着,如果他回去了,幫我攔住他。】

許勻舟:【好。】

“王一帆他們過去了,讓我們在宜城等着,萬一方明回來了,我們在這好有個照應。”

寧遠沒說話,就那麽靜靜地趴在許勻舟的肩膀,他想之前和方明相處的點點滴滴,腦子卻混亂一片,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想不起來。

“坐會吧。”許勻舟讓人坐到床上,自己貼着寧遠坐了下去,伸手将人攔到懷裏…

“不明白。”許勻舟嘟囔道。

寧遠擡眼看他,“怎麽了?”

許勻舟把手機扔給他。

寧遠接過來,屏幕上是許勻舟和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的聊天記錄,看樣子也是和方明一起去培訓的美術生。

寧遠翻了翻聊天記錄,大體意思是方明今天沒什麽反常,而且今天的全市測評中,方明還拿到了第三的好成績,連老師都說,只要保持住這個水準,文化課不是太差,一本幾乎沒問題。

按理說應該是高興的事。

寧遠又點開方明和許勻舟的聊天記錄,兩個小時前,倆人還計劃着如何給自己過一個難忘的成年生日。

聊天語氣看起來很正常,損招奇出,沒心沒肺。

完全不像是會離家出走的人…

“也就是說,這兩個小時內,發生了什麽。”許勻舟說道。

寧遠把手機放到一邊,他現在大腦就像是停機了一樣,什麽都思考不了。

兩個人現在就只能等王一帆那邊的消息,一等就是一個晚上…

“哎,我明天得回去一趟。”大約六點左右,樓道裏突然有人交談。

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在這靜谧的氛圍裏卻突兀起來。

“你回去幹什麽?”另一個人問。

“明天我媽生日,我回去給她個驚喜,你說我送什麽花好呢?”

兩個人越走越遠,到最後寧遠只能聽到聲音,卻聽不清送什麽。

“非洲菊。”寧遠突然吐出三個字來,聽得許勻舟一怔。

“什麽?”他問。

寧遠笑了笑,“我說非洲菊,方明喜歡的花,每年十月30號,他都會買一朵。”

“為什麽?”許勻舟問。

“送給他媽媽,他說他媽媽這一輩子太苦了,希望下一輩子永遠快樂…”

寧遠說着說着突然坐直,愣愣地盯着許勻舟,“明天多少號?”寧遠問。

許勻舟皺眉,“十月三十。”

突然,寧遠腦子裏就像是有什麽炸裂開來,拿起外套拽着許勻舟就往外跑,“我知道他會去哪了。”

街上有些冷,兩個人打了輛出租車,向着郊外的墓地駛去。

車上司機還不解地問,“小夥子,這大晚上去那裏幹什麽。”

畢竟那裏可是墓地!

許勻舟笑笑,“去看朋友。”

司機把他們送到後,一刻也不想多待就離去。

晚上這裏有些陰冷,特別是今晚有些風,吹的樹葉“沙沙沙”的響,氛圍稍微有一些些詭異。

“明天是方明媽媽的祭日?”許勻舟問。

寧遠搖搖頭,“是他媽媽的生日。”

寧遠之前跟着方明來過一次,一年前。

他早記不清具體方位,更別說這黑燈瞎火的大晚上了。

“你覺得今晚他會在裏面?”

“不确定。但明天一定在。”寧遠說。

他想起來了,方明從來不會缺席這一天。

許勻舟嘆了一口氣,奪過寧遠手裏的外套給人披上,牽起他的手,“那我們先去旁邊找個旅館應付一晚,明天天一亮我們就來守着。”

寧遠頂着許勻舟看,“許勻舟,謝謝。”

許勻舟在寧遠額頭輕輕一吻,寵溺說道,“我們之間不分你我,不要說謝謝。”

旅館沒有,倒是找到了一家網吧。

兩個人決定湊合一晚。

其實本可以明天再過來,只是寧遠突然想起,除了往這跑不知道該怎麽做。

網吧裏人不是很多,兩個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寧遠頓時有一種感覺,好像回到了之前初識許勻舟的那段日子。

有些累,寧遠靠在許勻舟懷裏,沒一會兒便閉上了雙眼。

許勻舟則拿出手機來,和王一帆彙報行程。

原來王一帆根本不知道,明天是方明媽媽的生日,也不知道他每年都會來。

王一帆跟他表達了感謝,說讓他媽媽先在那邊守着,自己連夜趕來。

許勻舟關上手機,心裏感慨萬分。

王一帆的媽媽是方明的小姨,而王一帆也不過是方明的表哥。

但他們對方明,比親生的還要親。

許勻舟突然想到了自己和寧遠的父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半夜許勻舟醒來一次,左邊的胳膊被寧遠壓了大半夜,有些麻,但他又不敢動,生怕把別人吵醒。

他看着寧遠熟睡的樣子,睫毛微微顫抖,心裏軟成一片,一時沒忍住低頭在他眼睛上親了親。

“卧槽!”身後傳來驚訝且熟悉的聲音,許勻舟立即轉身,就看到方明抱着一大束非洲菊,一臉驚恐地站在那兒。

許勻舟見人出現在面前,忘了自己的胳膊還被寧遠枕在頭底,二話不說站起來。

結果寧遠滾了下去。

“遠遠。”許勻舟驚呼,他急忙将人扶起來,然後轉身趁方明還沒反應過來時,上去握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到椅子上,奪過他手裏的花,抽出腰帶綁到了椅子上。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看的方明直接傻眼,“學霸,你是不是混道的。”

許勻舟瞪了他一眼,轉身回頭看寧遠。

寧遠有些蒙,只記得他正睡着,就突然磕到了頭,此刻額頭有點火辣辣的感覺。

他揉了揉眼,看清了椅子上坐的人。

“卧槽!方明你大爺!”寧遠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

許勻舟将人攔住,“冷靜,他跑不了了。”

許勻舟握住寧遠雙肩,看到寧遠額頭微微紅了一塊,擡起右手輕輕揉了揉。

“沒事。”寧遠不在乎地說,“先解決他。”

許勻舟側身,給寧遠讓出一條路,雙手插兜站在寧遠身後,準備看戲。

寧遠上前問,“為什麽跑了。”

“我只是來看看我媽。”方明委屈道。

寧遠二話不說踹了他一腳,指着旁邊方明的行李,“咋滴,你看你媽帶着行李?”

方明一時說不出話來,他根本沒想到,寧遠會出現在這,他低着頭,不敢看寧遠的臉。

“我不打算上學了。”他說道。

“什麽!”

身後的許勻舟也很驚訝,好好地怎麽突然不上學了?

“你今天測評不是拿到好成績了。”許勻舟說,誰成想方明因為這句話激動起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上了。”

許勻舟語塞,伸手戳了戳寧遠後背,同時另一只手伸到背後,給王一帆打過去電話。

“為什麽?”寧遠冷着臉問。

“遠哥你就別問了行嗎?我…”

“不行!”寧遠提高了音量,“你今天必須給我說!”

方明看着寧遠,他從來沒見過寧遠如此生氣的樣子。

心裏有些暖。

“遠哥。”他盯着寧遠,緩緩開口,“我不能拖累我小姨。”

方明說着,眼淚慢慢從眼角劃過。

“什麽意思?”寧遠皺眉問。

“你知道的,我爸媽都死了,我繼父不管我,我現在所有的吃喝穿用,全都是我小姨家出錢,但是我小姨家不止有我,我還有一個表哥,一個表弟和一個表妹,他們又不是什麽富裕家庭,學美術我們都知道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我不能讓他們為難了…”

寧遠愣住了,他想過會是很多種理由,但唯獨沒想到會是這一種,明明最容易想到但卻讓他忽略的理由。

他怎麽可以忘了,方明和紅毛一樣,只剩自己了。

“方明。”寧遠聲音顫抖,他緩緩蹲下來,心裏絞痛,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遠哥,你會理解我的吧。我小姨一家待我很好,我不能這麽自私,你就當沒有找到我,我明天去看完我媽媽,就去打工賺錢,求求你,不要告訴我表哥和小姨好不好。”

“小明我…”寧遠遲遲開不了口。

許勻舟走到他身後,手搭在他肩上。輕輕按着,想讓他別那麽焦慮。

寧遠懂方明,但也無法答應方明的請求。

就在僵持之際,只聽樓梯有人快速往上跑的聲音,下一秒王一帆的聲音響起,“弟弟那你帶上我吧,畢竟我也是被別人養了十七年,也不應該拖累別人了…”

作者有話說: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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