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唯一的家人

每周的升旗儀式似乎成了高三年級唯一的活動。

寧遠他們班級開了一個好頭,後面有的班級盡管也試着模仿他們,但總是缺點什麽,漸漸地,寧遠對這個活動的興趣也漸漸變小。

生活好像每天都在重複,教室後黑板也被清理出來,黑底白字寫着:高考倒計時XXX天,每天清晨寧遠都會在原有的數字上減一,又總會感概一會兒:一切真的就要迎來一個結果。

天氣越來越熱,人的心緒也跟着容易煩躁。

僅憑教室裏為數不多的風扇根本起不了作用,不知是誰想的主意,寧遠和許勻舟某天從教室外回來,只看到遍地是水 水中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這是發生了什麽?”寧遠略嫌棄地問。

“體委幹的。”路過的同學說,“去樓下用垃圾桶打的水,說潑到地上降溫。”

“垃圾桶?”寧遠不解地問。

為什麽要用垃圾桶?

顯然路過的那位同學也很是不解。宜城二中每個教室的垃圾桶怎麽說也得有兩三屆的歷史,被水沖泡下來的味道……

寧遠微皺眉,他寧可熱一點。

“王一帆問今晚要不要吃飯。”許勻舟問。

天氣熱的原因,許勻舟夏季校服的領口開到最下面,鎖骨上有一大塊紅點。

不過這個怨不得寧遠,這還真是拜蚊子所賜。

寧遠昨晚三點被許勻舟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許勻舟在趕蚊子。

宜城二中由于靠護城河的原因,蚊子又大又狠,夏天在宿舍睡覺必須要撐蚊帳,晚上睡覺之前必須邊邊縫縫都要捂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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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說明,昨晚他們沒捂好。

寧遠奇怪的是,只要許勻舟在,蚊子就幾乎不會咬他,每次都是自己毫發無損,許勻舟身上總得帶幾個包。

“遠遠,發啥呆呢?”許勻舟輕輕碰了一下他鼻尖,“到底去不去。”

寧遠回過神來,說道,“去,肯定去,聽說小明藝考考得不錯,得給他慶祝慶祝,不過接下來他應該會回來學文化課吧。”

“應該吧。”

算起來寧遠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方明。

高三下學期他似乎比自己更忙,年後回家待了沒三天,就又跑了出去,一直到他藝考結束,才來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

吃飯的地點是王一帆定的,寧遠和許勻舟去的時候,那兩個人還沒到。

兩個人在店門外等了一會兒。

傍晚的天氣已經沒有白天那麽熱,偶爾也會有風吹過。

“離高考還有多少天?”寧遠問。

“不到一個月吧,怎麽了?”

“真得好快啊。”寧遠感慨,“感覺我給你送情書好像就發生在昨天,誰想到馬上就要高考了。”

許勻舟握起寧遠的右手,笑着問,“你說那封情書的原主人到底是誰?”

“咋了?”寧遠白了他一眼,“你還想知道。”

“當然,如果沒有這封情書,我們兩個可能會更晚遇到吧,如果時間晚點,會不會來不及。”

許勻舟一直在想,如果那封情書沒有出現的恰到好處,那麽他和寧遠還會不會有交集,或者是有了交集,卻錯過了最好的時間——用來救贖對方的時間。

之前沒有在意,只是現在想想,才發現,他和寧遠相遇之時,一個并未完全踏入絕境,一個也未完全失去希望。

于是,踏入絕境一只腳的他看到自暴自棄的寧遠後奮不顧身的從絕境中掙脫出來,正在失去希望的寧遠也拼了命向他跑來,都想着要拉對方一把,卻未想兩人最後在某個未曾見過的起點相遇,那個起點,就是他們新的開始。

“對啊,這麽說還真的得感謝情書的主人。”寧遠說。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了王一帆和方明的身影。

比起上次見面,方明又瘦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營養不良一樣。

“我去,小明,要是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你被虐待了。”寧遠在一旁調侃。

“遠哥!你懂啥,我這是努力的證據。”

“聽說考得很不錯?”

“還行吧。”方明搖搖頭,說着還偷瞄了王一帆一眼,“只是不知道自己文化課會不會拖後腿。”

“定好學校了?”寧遠又問。

“嗯,拿到他們學校校考證了,接下來文化課要加油了。”

“不用壓力太大,文化課我起碼能幫上忙。”王一帆在旁邊說道。

“別了,別最後我考上了,你沒去成。”這樣的話方明得後悔死。

寧遠默默地移回許勻舟旁邊,幽怨地看着他,小聲趴在許勻舟耳邊說,“我都沒定學校。”

“不急,考出成績來再看都不急。”

“又是這句話!”寧遠忍不住吐槽,想起之前他問這人為什麽不定學校,他竟然說,“不知道是去清華好,還是北大好。”

這說的是人話嗎?

他說不急,寧遠便沒在想過這件事。

只是今天突然看到方明和王一帆,突然想知道他和許勻舟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

去一個學校不用想,寧遠還是抱着一開始那個想法,只要能離許勻舟更近一點,就很好。

“這周五成人禮,你們知道嗎?”吃飯時,方明突然說了一句。

其他三個人都是一臉懵。

“成人禮?學校下通知了?”寧遠急忙點進班級通知群,上條消息還是一周前,“這不沒下通知啊。”

“我回來時找皮卡丘簽文件,聽到他和另一個老實說,目前定的是周五,應該明天周五前就能下通知了。”

成人禮,其實說起來也是挺無聊,就是班裏的同學一起跨過一道用氣球吹起來的門,父母在“門”的對面等着。

從這走過去後,先是和父母擁抱一下,那時父母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話,跟自己的孩子說。

最後的結果就是孩子和父母哭的稀裏嘩啦地抱在一起。

雖說無聊,但仔細想想,這應該是高三學生在宜城二中最後一次大型活動。

“成人禮。”寧遠嘴裏嘟囔着這三個字。

根本不會有人在“門”的對面等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

他瞥了一眼許勻舟,卻發現這家夥也在走神。

寧遠挑起一顆花椒就塞到他嘴裏。

“咳咳。”許勻舟被嗆了一下,“怎麽了,遠遠?”

“沒什麽!”寧遠不斷搗着面前碗裏許勻舟給自己剝好的蝦。

“你在戳兩下,就不用吃了。”許勻舟在一旁說。

寧遠索性把筷子扔到桌子上。

“怎麽了,心情不好。”許勻舟湊到他面前問。

“沒有。”寧遠說,“就是有點郁悶。”

許勻舟手輕摸了一下寧遠後腦勺,說道,“放心,別人有的,你也會有,相信我。”

寧遠一直沒有明白許勻舟這句話的具體意思。

直到成人禮那天。

他們班級抽簽抽到最後一個,即最後一個跨過那道“門”的班級。

寧遠站在操場的角落,看着前面一群群和父母抱在一起的同學,不知為什麽,心裏還是有點失落。

這種失落持續到他們排隊走到那扇門前時,許勻舟突然伸過了手。

“一起?”

身後的同學争先恐後跑了過去,投入對面父母的懷抱裏。

很快就剩下了他和許勻舟。

“遠遠?”許勻舟又喊了一聲。

寧遠沒有在猶豫,直接把手遞了過去。

剛走到門下,許勻舟又停了下來,“等一下?”

寧遠:“??????”

“哥,我們現在跨過三分之二的門了,你要停下?”

這種哪有走到一半就停下的。

許勻舟卻只是笑,“等我一下,先松手。”

寧遠:“????”

這才牽了多長時間?

“你想幹啥?”寧遠語氣略帶懷疑地問。

“相信我。”許勻舟摸了一下他額頭,“先松手。”

寧遠松開手,只見許勻舟跨出去兩大步,徹底跨出了這道門,停在他面前不遠處,轉過身來朝他伸開雙臂。

見寧遠站在那裏沒動靜,許勻舟笑着說,“你不沖過來抱抱我我很尴尬啊。”

皮卡丘剛好從他們身邊路過,催促道,“趕緊的,要抱趕緊抱,別停這裏了,門要收了。”

“過來,遠遠。”許勻舟繼續喊他。

寧遠笑了笑,像前面那群人沖向自己父母懷裏那樣,奔向了許勻舟。

兩個人抱了很久,一直到主席臺上通知進行下一個環節。

這時許勻舟從兜裏拿出一張略微皺吧的紙,輕輕咳了兩聲,“聽好了,遠遠。”

寧遠不知道他還有這麽一手,擺出一副悉聽尊言的樣子。

許勻舟展開那張紙,認真說道,“今天是成人禮,遠遠,你讓我在跨過那道門時能像其他同學一樣,有人可以擁抱,我們之間已經說過太多承諾,所以今天我不想說承諾,只想說謝謝,謝謝你,我現在包括以後唯一的家人…”

作者有話說:

最近白天很忙,晚上更新可能不按時,第一卷 馬上就要結束了,又到了要搞事情的第二卷,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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