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夫妻一體

趙旖然被雍親王帶走的事情一直瞞着秀兒。

但總有那些不長眼的傭人,故意說給她聽了。

秀兒一方面擔心世子和世子妃受到牽連,一方面擔心自己的處境。

她做夢都不想再去賢淑院那個鬼地方了。

可是怎麽辦呢,如果世子因此受到王爺的責罰,那她肯定會內疚自責的。

想及此,秀兒開始收拾東西。

她來的時候一個人。

走的時候自然也是一個人。

世子妃雖然把紫瑩送給她了,但誰願意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絕不能帶紫瑩過去和她一起受苦。

趁着紫瑩出門的空隙,她把李太醫給她開的藥包好,就準備這麽帶着藥回紫元閣。

在紫元閣吃了六年苦,她早就受夠了。

早就想一走了之了。

但是母親生死未蔔,她的身份仍然成謎,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帶着藥,總歸對身體有好處。

秀兒趁沒人的時候悄悄的出了屋。

打算從小門神不知鬼不覺得出去。

只要她回到賢淑院,想必王爺不會再追究世子和世子妃的責任。

紫瑩不過出去方便了一下,回來就不見了秀兒。

這兩天秀兒一直安心休養,從來沒有不告而別的時候。

聯想到今天的事,紫瑩心裏慌了。

她一邊出門尋人,一邊讓人通知世子妃。

這邊趙旖然和秦澤禦剛和好,就看見珠兒慌裏慌張的沖了進來。

“世子妃,不好了。”

劫後餘生,趙旖然剛從尚清閣的混亂中緩過些神,忽然聽見珠兒喊不好了,吓的心髒又是一緊。

不會王爺反悔了,派人來抓她和世子吧。

“怎麽了?”

珠兒緩了口氣回道:“秀兒不見了。”

“秀兒?”

“妹妹?”

趙旖然和秦澤禦幾乎同時起身。

趙旖然擔心秦澤禦再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趕緊按住他,說道:“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找。”

頓了下,“她肯定要回賢淑院,往賢淑院的方向去找。”

随即又和秦澤禦商量:“夫君啊,你在這乖乖的等着,我出去看看。”

秦澤禦哪裏等的下去:“妹妹會被他們抓走的。”

确實有些麻煩,趙旖然抿了下嘴,說道:“那你跟着我。”

“不過必須聽我的,不準胡來。”

秦澤禦使勁點了下頭,有了剛才的教訓,他現在什麽都聽趙旖然的。

“好,我都聽你的。”

紫瑩照顧了秀兒兩天,對她最了解了。

估摸着她想回賢淑院,便先一步來到了小門守着。

好在整個紫元閣都被王府的侍衛包圍了,就算只鳥都飛不出去。

秀兒眼見着小門出不去,大門又走不通,只能先躲起來,想着等大家都散了,再想辦法悄悄的回去。

碧羽聽說秀兒走了,她現在一門心思為趙旖然辦事,自然最想盡力了。

所以她找的比誰都認真。

沒一會兒就發現秀兒躲在了水井旁邊。

擔心秀兒想不開做什麽傻事,她悄悄的摸過去,一下把人抱住才出聲求救:“秀兒在這,秀兒在這!”

秀兒身體本來就弱,被碧羽抱住怎麽都反抗不開。

最後只得說道:“碧羽你先松開我,我不走了。”

碧羽慢慢的松開了她,但也不敢徹底松開,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她才算放心。

直到看見趙旖然和世子過來,她便把人交給了趙旖然。

秀兒被養了兩日,氣色已經好多了。

但還是虛弱。

趙旖然握住她的小手,總覺得她輕飄飄的,像片羽毛。

本來因為今天世子對王爺動手的事,心思是完全傾向王爺的。

但是此刻,她又覺得王爺也太過分了些。

別說秀兒多半是他的親生女兒。

就算秀兒不是,也不過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怎麽能這麽虐待她。

這麽一想,她又有些理解秦澤禦的做法了。

秀兒一直低着頭,大顆大顆的眼淚直往下滴,卻一言未發。

趙旖然明白她的心思,輕聲問道:“秀兒是不是擔心世子受罰,所以才想會回賢淑院?”

秀兒驚訝的看向她,眼角還挂着晶瑩的水珠:“你知道?”

趙旖然點了點頭,拉着她往回走。

“秀兒,你這麽想就錯了。”

秀兒有些懵懂:“怎麽錯了?”

趙旖然:“父王已經責怪了世子,你現在回去,只會随了那些看熱鬧的人的心思。”

“況且,父王并沒有說要你再回賢淑院,你這麽跑回去,萬一會錯了意呢?”

“不是白白的受苦?”

秀兒:“……”

趙旖然:“整件事情再清楚不過了,父王如果有心處置你,早就派人抓你過去了,我看這事多半也就這樣了。”

“以後你就安心留在這裏,沒有人敢再欺負你的。”

趙旖然說的有理,秀兒心裏稍微放松了些。

但還是擔心世子:“那哥哥……”

真是個好姑娘,現在還在關心自己的哥哥。

趙旖然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世子已經被父王處罰過了,盛怒之下做出的處罰肯定是最重的。”

“你放心,以後就算有處罰,也不會比禁足一個月更嚴重了。”

秀兒:“真的?”

趙旖然:“當然是真的。”

“不好了,三小姐過來抓人了,”趙旖然的聲音剛落,就有小厮驚慌失措的過來彙報。

秀兒吓得面色慘白,身形一晃,險些摔倒。

趙旖然心裏咯噔一下,但她手疾眼快,還是緊緊的扶住了秀兒。

“別怕。”

明明她用自己的血和王爺驗證過了,這個王爺腦子是被泥瓦匠糊住了,還是怎麽着。

在沒有更多的證據前,怎麽也不能繼續迫害秀兒了。

萬一她真是自己的女兒,到時他該如何自處。

現在趙旖然有理由懷疑,書裏已經證實了秀兒就是王爺的親生女兒。

王爺羞愧難當,自己服毒自盡了。

并不是世子逼迫他喝下去的。

這麽一想邏輯還挺通的。

“快點,把人給我帶回賢淑院。”秦澤悅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秀兒被秦澤悅欺負了六年。

這六年裏,被她用皮鞭抽過,被她用烙鐵燙過,更被她打過巴掌,用腳踹過。

凡是平常能想到的虐待,秦澤悅都用過。

秦澤悅的聲音在秀兒的心裏已經成了一種魔咒。

她只要聽見就會全身發抖,心裏發顫,只想找個狹小的僅能容下自己一個人的地方緊緊的縮成一團。

聽見秦澤悅的聲音,秀兒心驚膽戰,下意識的用手臂遮擋自己的臉,開始尋找能藏身的地方。

趙旖然心疼的看着她,不由自主的把她抱進懷裏。

“秀兒,別怕。”

秀兒滿臉淚痕,凄楚無措的捂住蒼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的小臉。

月光下,瘦瘦小小的她似乎在用最後的生命呢喃着:“這樣的日子,真的有頭嗎?”

一股無邊的酸澀蔓延上來,趙旖然的雙眼很快被霧水濕透。

她看着才到自己胸口的小女孩,用力點了下頭:“會有的。”

“我和世子絕對不會讓你再去那個地方。”

“吆,”秦澤悅很快找到了趙旖然,看見兩個人抱在一起,十分不屑道,“在這上演姊妹情深呢,怎麽你還真能陪她去賢淑院?”

不知道為什麽,趙旖然心裏有種預感。

秦澤悅來這裏,王爺肯定不知道。

所以她索性賭一回:“秦澤悅,你不要欺人太甚!”

秦澤悅手裏拿着皮鞭,掂了掂,絲毫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裏:“我就欺負你了怎麽着!”

說着,皮鞭一舞,在紫元閣的上空形成一道霹靂般的響動。

吓得秀兒緊緊的縮成一團,死死的閉住了雙眼。

“來人,”趙旖然絲毫不懼,她将秀兒交給徐嬷嬷,往前走了一步,喝道,“把這個擅闖紫元閣的瘋子拿下!”

“你敢!”秦澤悅扮出架勢,她是雍親王最疼愛的女兒,哪個不要命的敢抓她。

果然她一聲高喝吓退了紫元閣裏的傭人。

心裏更加得意:“趙旖然,別以為你還是世子妃,就能對我吆五喝六了!”

“還以為我是那幾個沒用的老嬷嬷麽!”

“告訴你,今天父王能關你禁閉,明天就能廢了世子!”

聽說要廢世子,秀兒慌張失措,推開徐嬷嬷就要走:“送我回去。”

哥哥雖然傻了,但好歹還是世子。

她這樣活着也總還有盼頭。

可萬一哥哥被廢了,母親又不知所蹤,她可就徹底沒機會了。

徐嬷嬷緊緊的抱着她,安撫道:“別怕,總會有辦法的。”

雍親王就像壓在整個王府裏的一座大山,所有人都撼動不了半分。

哪個想安然無恙活着的,不得充滿了敬畏。

秀兒覺得自己的機會實在渺茫。

但是徐嬷嬷相信世子妃,那她……

也就相信吧。

“廢了世子?”趙旖然嘴角噙着笑,慢步走到秦澤悅身邊,“這話你敢對父王說麽?”

“怎麽,想試試父王的劍鋒不鋒利了?”

她說着忽然伸手,飛快的扯下她手裏的皮鞭,轉身扔給了站在旁邊碧羽。

碧羽來不及反應,下意識的接過去,緊緊的抱在了懷裏。

秦澤悅同樣沒來得及反應。

她意識到皮鞭被搶的時候,手裏已經空了:“趙旖然!”

趙旖然噙着嘴角,明豔的小臉上盡是諷刺:“怎麽,想搶回去?”

“那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了。”

秦澤悅以前是王府裏的嘴炮大王,沒有一個人能說的過她。

可自從來了趙旖然,她就發現自己退居二線了。

說不過,她打算速戰速決:“來人,帶上小賤人,我們走!”

趙旖然往前一站,橫眉冷對:“誰敢!”

秦澤悅帶了十幾個家丁,紫元閣連主子帶奴才有十幾個,兩方對峙,一觸即發。

可世子站在人前,比這幾個家丁可有分量多了。

哪個也不敢輕易上前。

秦澤悅覺得自己一時半刻讨不到便宜,只能拿出大嗓門:“趙旖然,你瘋了?”

趙旖然冷笑:“我瘋沒瘋不知道,但你可是瘋了!”

“剛才父王已經答應我了,暫時不會帶走秀兒,讓她留在紫元閣養傷,怎麽你上來就要帶走?”

“難不成你讓父王重新改了主意,拿到了父王的手令?”

“還是這個家你說的算?”

趙旖然一邊步步緊逼,一邊觀察秦澤悅的臉色。

發現自己說到手令的時候,對方眼神躲閃了一下,心裏已經确定,秦澤悅就是背着父王來的。

心裏有了底氣,更加不屑:“說,你到底有沒有父王的手令?”

剛才秦澤悅來的時候,趙旖然已經給泥鳅示意,讓他去請示王爺了。

秀兒到底要如何處置,還得王爺自己決斷。

泥鳅是個聰明的,早就偷着溜走了,想必很快會回來的。

“我……”

“我……”

秦澤悅果然回答不上來了。

她就是背着王爺來的。

只想在王爺還沒注意到這事的時候把人送去賢淑院。

過程中,到底要怎麽對待秀兒,可就看她的心情了。

沒想到被趙旖然識破。

心虛之間,她只能步步後退。

但她還保持強硬的态度:“趙旖然,你別以為搬出父王就能吓到我。”

“把小賤人關進賢淑院是父王的意思。”

“父王可沒說過要放她出來。”

“是麽?”趙旖然充滿審視的看着外強中幹的秦澤悅,“你為什麽這麽害怕秀兒出來?”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秀兒是父王親生的,害怕父王查出真相?”

“不,不,不是,”提到秀兒的身世,秦澤悅慌了神,“你別胡說八道,小賤人可是父王親口宣布早夭的。”

“她現在就是個死人,怎麽可能是父王的親生女兒。”

“父王只有我一個女兒,我才是父王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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