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顧念哭着說完，有那麽一兩秒時間，付南川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愣了愣，見顧念哭得又有收不住的趨勢，無奈地推門下車，繞到後排坐下。
男人慣用的木質香氣撲面而來，顧念七手八腳地擦掉眼淚，甕聲甕氣地說：“我看到新聞圖片了，陪葉青姐去産檢的，就是你吧。”
付南川記起最近讓公關部焦頭爛額的新聞，眼中閃過一抹了然。
他好笑地揉上顧念的發頂，“你就是因為這個心情不好嗎？”
就？
說得輕描淡寫的，在他眼裏，這難道不算事嗎？
顧念一時氣結，“你都和其他女人有一腿了，我難道還不能心情不好嗎？”
付南川擡了擡眉，湊近了一點，“以我們現在的關系，我不可以和其他人有什麽嗎？”
顧念當場愣住。
她怔忡與付南川對視，心口疼得好像有個大窟窿呼哧呼哧地灌着冷風，許久，她頹然地垂下眼，自嘲似的喃喃，“是啊，我有什麽資格生氣呢。”
“我們都分手了。”
她堅強地抹了把眼淚，穩住嗓音，“是我逾矩了，對不起啊。”
逗着逗着，好像過分了。
眼看她故作堅強，眼底淚花閃動，付南川自責地嘆了口氣，在顧念打開車門想要離開時，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帶進懷裏。
“別哭了，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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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有不好？是我不好。”顧念掙紮，“你抱我幹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她又難過又生氣，恨不得拍死付南川。
她都這麽傷心了，他還老神在在的，不就是仗着她喜歡他嗎？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她再也不要當他的舔狗了！
付南川把她按在懷裏，難得急切地解釋，“陪葉青去産檢的人不是我，我和她清清白白，沒有一腿，更沒有兩腿。”
男人語氣真摯，不像是假的。
顧念看過去，“什麽？”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付南川耐心地說，“我只是前期幫葉青對接過醫生，并沒有與陪她去過醫院，狗仔們拍的照片上根本沒有我。”
“沒有？”
顧念狐疑地摸出手機，打開新聞仔細看，眼睛幾乎貼到了屏幕上。
而後又将圖片放大，放到付南川臉邊上對比，茫然道：“這……這不是你？”
明明體格身形都很像啊。
付南川撈過手機，淡淡瞥去，“這哪裏像我？”
……哪裏都像。
見顧念還是不相信的樣子，付南川嘆道：“這是穆懷新。”
顧念渾身一震。
她、她剛剛聽到了什麽？
“我們兩個的身高的确差不多，他戴着口罩，又被打了馬賽克，你認錯了也情有可原。”
顧念只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好像被一道雷橫空劈成了兩半。
穆懷新，是她知道的那個穆懷新嗎？
顧念維持着震驚的表情，指尖輕顫地指着屏幕，“你說這個，是穆懷新？”
穆影帝？！
付南川點點頭，“對。”
對、對什麽對？！
穆懷新告別單身喜得貴子，這是什麽爆炸性新聞！要命，對他的粉絲而言，這哪是房子塌了，這是摩天大樓轟然倒塌！
顧念激動地捂住嘴，在心裏爆了無數句國罵，此情此景，只有國罵能夠發洩心中激動震驚的複雜情緒。
這要是曝光了，內娛圈會地震的吧。
“……顧念，你還好嗎？”
見她長時間沒有反應，付南川試探地問。
顧念緩緩将視線移到他身上，壓抑住尖叫的沖動，“那、那真的是穆影帝嗎？”
“他超帥的啊！那眉那眼那身材，這麽帥的人，還和葉青姐生孩子，他倆的孩子得美成什麽樣？”
“啊啊啊！我要瘋了！”顧念抓住頭發，嘴裏連珠炮似的突突個不停，“說到底，他們到底是怎麽好上的？根本沒有交集啊！我的媽，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個驚天大秘密，難道要我幫忙保守嗎？這我哪裏做得到！啊！”
顧念活像個陀螺，根本沒有住嘴的意思，付南川嘆了口氣，猛地擡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嘴唇，才順利讓她噤聲。
“好了，先冷靜一下。”
顧念點頭如搗蒜，眼底的憂郁早已煙消雲散。
付南川放開手。
萬萬沒想到顧念的情緒轉變得如此之快。
“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談一談我們之間的問題。”
男人聲音冷靜，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讓顧念迅速從八卦中走了出來。
在昏暗的車廂中，顧念沉默地與付南川對視，躁動的心跳逐漸平緩下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付南川目光灼灼，詢問顧念。
他問得直白，顧念不好意思地別開了臉，摸了摸抽痛的臉頰，“什麽叫我到底想怎樣，開始冷戰的又不是我。”
“喊我過去，又臨時有事，還和葉青姐卿卿我我的……”
好吧，也沒有卿卿我我。
可她就是小心眼。
顧念怨氣十足地嘟囔，“既然你沒有陪葉青姐産檢什麽的，那你這幾天為什麽不聯系我？”
害得她胡思亂想，險些抑郁。
付南川扯起唇角，沉靜的黑眸中染上了罕有的無奈，“為什麽？”
對，為什麽。
他執起她的手，淡淡道：“因為，我也想讓人哄一哄。”
顧念看向他，“嗯？”
付南川平靜解釋，“我們之前鬧得不愉快，我作為受害者，想要你主動一點，多哄哄我，有錯嗎？”
顧念下意識搖頭，“這倒是沒有錯……”
“主動确認關系的是我，接受你道歉的是我，想方設法創造機會的也是我，那麽……”他嘆了口氣，“你為什麽不能主動給我發消息呢？”
顧念愣住了。
她完全沒想到付南川會這麽回答。
她以為的高高在上、有恃無恐，居然都是她以為。
事實上，他還站在原地，沉默且安靜地期待着她能夠主動走向他。
是啊，她為什麽就不能主動發消息聯系他呢？
從一開始，錯的就是她。
是她未經允許，擅自利用了他。
顧念鼻頭有些酸，嗫喏着，“我以為……我以為你讨厭我。”
“我怕再惹你不高興，所以不敢給你發消息。”她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我怕你看到我的消息會心情不好。”
眼看她又有落淚的趨勢，付南川心頭驀然柔軟，輕輕吻上她的額角。
“顧念……”黑暗中，他幾不可聞地呢喃，“我拿你沒辦法。”
他認命般的嘆息讓顧念心頭一緊。
能把付南川逼到這份上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顧念感動地回抱住付南川，乖順地說：“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付南川大方地揉了揉她的發頂，“沒關系。”
兩人無聲擁抱，男人溫熱的氣息将顧念整個包裹住，顧念戀戀不舍地窩在付南川懷裏，後知後覺地想到，她……為什麽要道歉？
今晚明明是她比較可憐啊。
雖然是她誤會了他。
算了算了，不想了，她現在無暇思考這些無關痛癢的事。
她道歉就她道歉吧，反正也不差這一次了。
顧念深吸一口氣，軟綿綿地靠着付南川，幸福地回想着付南川剛剛說的話——想方設法創造機會也是他。
嘿嘿，所以開會那次，她沒有自作多情。
這個男人就是在肖想她。
顧念得意地翹起唇角，忽然聽到付南川在她頭頂說：“第一個問題解決了，那麽，我們接下來談第二個問題。”
顧念僵硬兩秒，“還有第二個問題？”
“當然。”付南川頓了頓：“你口口聲聲說對我的感情是真的，那麽，為什麽認不出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你剛剛不是說我認不出情有可原的嗎？
這會為什麽又斤斤計較？！
顧念好說歹說，才讓付南川放過她，哪想到第二個問題結束，還有第三個。
“早就和你說過，女孩子在外面不要喝酒，這次為什麽還要喝這麽多？”
啊！
顧念捂住頭土撥鼠尖叫。
饒了她吧！
******
南苑小區，付南川在路邊車位停好車，拉着顧念往裏頭走。
夜深了，路上空無一人，只有樹葉随風搖擺沙沙作響。
顧念出神地望着自己被路燈拉長又縮小的影子，一聲不吭地往單元樓走去。
她被付南川接連幾個問題搞得頭昏腦漲，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
臭直男，一點都不浪漫。
付南川牽着她的手，掌中女孩子的手柔軟冰涼，他默默收緊五指，“還冷不冷？”
顧念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雖然思緒混沌，但她還是想到了如果說不冷，付南川會松開她的手。
她舍不得。
付南川好笑地扯起唇角，又握緊了她的手。
一路沉默回到顧念的小屋，顧念摸出鑰匙。
“那個，我到家了。”
付南川點頭。
顧念飛快地看了他一眼，羞澀地咬住嘴唇，“你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付南川哪裏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忍住笑意，“喝茶就算了。”
“啊……”顧念失望地垮下肩。
付南川淡笑道：“我幫你上點藥吧。”
顧念立刻笑了起來，“好啊。”
她動作麻利地打開門，開門後，又忙着去廚房燒水泡茶。
付南川緩緩步入屋內，借着大亮的燈光打量這間屬于女孩子的單身公寓。
房屋面積不大，裝飾簡潔清新，上次他只是匆匆一瞥，沒注意角落有幹花，牆上有照片，連小餐桌上都擺着可愛的小擺件。
每個地方都散着許多女孩子特有的小心思，不像他的房子，空空蕩蕩，冰冰冷冷。
不一會，顧念泡了花茶來，“喝點熱茶吧，外面好冷哦，我才開了空調，要一會才能暖和呢。”
付南川淡淡應了聲，随後打開從醫院拿來的藥，“坐着吧。”
“好的。”
顧念老實地坐在椅子上，舔着臉，方便付南川幫她上藥。
剛剛在車上流了眼淚，把醫生塗抹的碘伏沖散不少。
付南川提起顧念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幫她消毒，動作輕柔，有着和外表不相符的耐心。
顧念臉上的紅腫已經消下去了，但五指的痕跡還在，一片青紫在女孩子白皙嫩滑的臉蛋上觸目驚心。
付南川眉頭緊皺，無法想象顧念被打的那一瞬間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或許，你現在可以考慮換輛車。”
付南川突然開口。
顧念一頭霧水，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說這麽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為什麽？”
付南川冷漠道：“我會讓他賠你一輛車。”
“……”
顧念愣了好一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愧是生意人，絕對不會吃虧。
顧念抱住付南川的腰，“好啊，那就辛苦你啦。”
她眉眼彎彎，因為哭過，眼皮子還有些腫，付南川自上而下地與她對視，只覺得心底有一處被她塞得滿滿的。
室內暗香浮動，夾雜着淡淡的酒精味。
付南川忽然彎下腰，溫柔地吻住她。
唇瓣相觸的那一刻，顧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她顫抖地閉上了眼，小心地回應他。
心動之餘，又難免煞風景地想到眼前她的臉又青又紫，異常難看。
對着這張臉，付南川都能含情脈脈地下嘴，看起來，對她應該是真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