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喝完飲料，顧念跌宕起伏的情緒已經歸于平靜。
她深谙“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這一道理，只要付南川不點破，她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這麽想着，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吃宵夜。
酒店大廚手藝極好，為了照顧夜間食客脆弱的胃，做的菜式精美清淡，恰到好處地果腹，并不會占用太多消化功能。
顧念心滿意足地吃完沙拉，對付南川笑了笑，“我去泡溫泉啦。”
在浴室裏忐忑地沖完澡，顧念已經調整好心理狀态。
不要怕，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她就是想辦了他！
換上泳衣，顧念裹着浴袍走出來，在門邊站定，笑盈盈地看向付南川，“你要不要一起來泡一泡？”
她才洗完澡，臉頰上被熱氣熏染得微微泛着紅潤光澤，一雙眼裏綴着星光，含羞帶怯，又慫又剛地對他發出邀請。
付南川有那麽一兩秒的時間，被完全蠱惑了。
他下意識點頭說“好”。
顧念滿意地笑了笑，“那我先進去等你哦。”
目送顧念腳步輕盈地走到陽臺推開拉門，緩緩褪下浴袍，而後試探地滑入溫泉池中，付南川陷入到一種陌生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他，好像被牽着鼻子走了。
眼前仿佛幻化出自己被顧念勾着下巴調戲的場景，付南川搖了搖頭，将杯中果酒一飲而盡。
牆上挂鐘已經指到十點。
寒風從推拉門的縫隙中傳堂而過，付南川解開襯衣紐扣，在沙發上坐了片刻，走到浴室沖洗後，也來到了庭院中的溫泉池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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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氤氲，緩緩升騰，逐漸消失在濃稠的夜色中，叢林間好似只有這一方天地，可以遠離喧嚣，任人嬉戲。
空氣清冷，池水中，顧念紮了個丸子頭，雙手放松地搭在池邊，閉着眼小憩。
聽見響聲，她懶洋洋地睜開眼。
看到付南川高大的身體站在池邊，她翻過身，趴在池邊，“你來啦？”
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男人背着光，臉上忽明忽暗，模糊不清，手上端着個餐盤，裏頭放着果切和兩杯飲料。
風吹動屋檐下低垂的老式燈泡。
燈光晃動，催眠一般。
顧念沒由來心跳加速，呆愣愣地浮在岸邊，眼看着付南川脫下浴袍，露出幹淨的，線條流暢的男性軀體。
如今流量小生們為了博眼球，不知道拍了多少寫真，她身為業內人士，當然沒有錯過一張，其中不乏身材好的、愛健身的男性，但比起眼前的景色，還是略遜一籌。
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顧念維持着仰脖注視的姿勢，口幹舌燥地抹了把臉。
這誰受得住？！
付南川滑進水池，池水上升，水波蕩漾，仿佛撩在顧念心尖上。
他靠在她兩米遠處，整個沉在水中，感受到溫暖的水流包裹，不禁喟嘆出聲。
那聲音好像勾人似的，讓顧念情不自禁地往付南川所在的方位挪了挪，沒話找話地說：“是不是很舒服呀？”
察覺到她的動作，付南川掀起眼皮。
清澈的泉水映出女孩子白皙的肌膚，顯得她越發的唇紅齒白。
明明自己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獵物，眼底卻閃爍着獵人的野心。
付南川勾起唇角，“的确舒服。”
借着說話的機會，顧念又暗搓搓地靠近付南川。
“所以說你這個獎還挺好的呢。”
“我覺得不比海島游差。”
最主要的是，他們兩個可以一起來。
顧念在心底默默加了一句。
在水中，顧念坐在臺階上，終于挪到狀似不經意可以觸及付南川手臂的程度，才心滿意足地停下動作。
“要不要我幫你按摩？”顧念提議，見付南川眉峰單挑地點頭，便笑眯眯地搭上付南川的肩頸幫他按壓。
她從小跟着父親練操，手勁比一般女孩子略大，細致的按摩還真的讓付南川有了放松的愉悅感。
顧念偏過頭，打量付南川那堪稱滿意的表情，“力道如何？”
“我手法不錯吧？”
“舒服嗎？”
付南川慵懶地掀起眼皮，“很好。”
他雙目狹長，眼角看人時眼波流轉，總帶着蠱惑人心的味道。
顧念咽了口口水，又湊近了一些，“你要不要趴着，我幫你按按背？”
說着，兩個手就順着他緊實的背部往下滑去。
水中，女孩子的手柔若無骨，似有若無地撩撥着，付南川好笑地看着她的小動作，在她暗自竊喜時，忽然轉過身，單手繞過她纖細的腰肢，将她整個人撈進懷裏。
顧念驚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人就已經坐到了付南川的大腿上。
哎，不是，不是她在調戲他嗎？
“你、你……”顧念頓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緊張地抵住付南川的胸口，接觸到對方滑膩的肌理，又跟被燙到一樣飛快彈開。
有預謀的撩撥和突如其來的被撩，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顧念眼神亂飛，根本不敢看付南川。
怪只怪她自己臉皮沒有現象中的厚。
顧念耳朵紅得能滴血，付南川垂眸淺笑，凝着那一抹誘人的紅，喉頭有些癢。
氣氛不知不覺暧昧起來。
“我什麽？”付南川啞聲問，“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顧念紅着臉，嚴肅否認，“我、我可沒有。”
她頂多就是占占小便宜，可沒想一下子就坐他大腿上。
“沒有？”付南川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好吧。”
好什麽好。
顧念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只見付南川眸光幽暗，淡淡道：“那我想。”
“想、想什麽？”
顧念謹慎地回憶着之前的談話，還沒想明白付南川這話是什麽意思，就聽他笑着說：“我想這樣。”
說着，又收緊手臂，把她往懷裏帶了帶。
顧念回過神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翹。
有他這句話，她就放心了。
互相肖想，誰也不比誰純潔。
咳了一聲，顧念小聲嘀咕，“原來你也會想這些啊。”
她還以為高嶺之花不會有她這種凡夫俗子的小心思呢。
付南川失笑。
他是成年人，面對喜歡的女人，當然會有天然的反應，想親近、想擁抱。
在她面前，他已經破例過很多次。
付南川撫上顧念光滑的後背，男人炙熱的掌心暗示性十足，顧念擡起頭，才發現付南川正低着頭，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短短幾厘米。
視線糾纏，神智也随之混沌，顧念眼睜睜看着付南川輕吻上她輕顫的眼睫，而後是鼻尖，嘴角。
池水滾燙，但比不上他的吻。
顧念順從地閉上眼，在蕩漾的池水中承接付南川的親吻。
夜色溫柔，顧念放任自己沉溺在付南川的懷抱中，頗有種随波逐流的感覺。
被付南川這麽一抱，顧念索性放開了手腳，窩在他懷裏吃水果，看月亮，自在地玩着水，偶爾喂付南川吃一塊蜜瓜，還能換來一個獎勵似的親吻，讓她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時間就在沒營養的聊天和投喂中流逝。
喝飲料的時候，顧念仔細品了品，“我怎麽覺得，好像這是果酒？”
她牢記喝酒誤事這一箴言，已經很久沒有碰過任何酒類了。
付南川靠在岸邊，就着她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嗯，好像是荔枝酒。”
“……這個度數高嗎？”
付南川笑容善良，“不高。”
“……好吧。”
顧念又小口喝了些，發現并沒有上頭的感覺，才放心大膽地喝了一整杯。
溫泉泡久了，難免頭暈腦脹，見色起意的念頭也被抛之腦後，顧念在視線虛幻之前，從池子裏爬起來，清涼的空氣讓她頭腦清醒了一些。
但身體還是昏昏沉沉。
“我有些困了，還是出來吧。”
“也好。”
擔心顧念滑到，付南川跟着起身，幫她裹上浴袍後，牽着她的手回到房間。
室內溫熱的空氣與室外形成了鮮明對比，顧念忍着頭暈腦花的不适感，在浴室胡亂沖了一把，便換上睡衣，栽進柔軟的被褥中。
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到床邊一沉，有人睡到了她身邊。
對方軀體溫熱，手臂有力，顧念不自覺靠了過去，咕哝道：“付南川？”
她毫無防備，浴袍寬大，露出來的肩頭圓潤，泛着淡淡的粉色。
付南川傾身向前吻了吻，喉頭滾動，“嗯。”
“睡吧。”
“好。”
付南川聽話的躺下，長手将她撈進懷裏，吻不夠似的親她的眼皮，撬開她的牙關與她糾纏。
顧念偶爾回應，漸漸地，眉眼耷拉下來。
為了能有一個放松的假期，她今天緊趕慢趕地完成了工作，連午休都舍棄了，難怪這會這麽困。
困乏到極致的時候，連手指頭都懶得動，更別提将那些難以啓齒的想法付諸實踐了。
顧念無奈，窩在他懷裏蹭了蹭。
雖然不甘心，但是……
“好困啊。”
說完，她便沒了聲響。
付南川垂眸看去，只見顧念呼吸平緩，明顯是睡着了。
“……”
付南川默了默，無奈的嘆息聲回蕩在偌大的卧室裏。
那些東西，用不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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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顧念睡得正香，就聽耳邊有人喊她。
“顧念……”
男性嗓音低沉，并不惱人。
“顧念，起來。”
顧念迷迷糊糊地去找手機，對方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體貼地說：“現在是早上五點。”
才五點？
難怪她不論是腦子還是身體都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
“起來吧，我們去看日出。”
被付南川一遍又一遍的耐心催促蠱惑，顧念閉着眼爬起來，在昏暗的房間裏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好不容易趴在洗手臺洗漱完，就被付南川拎了出去。
室外寒氣逼人，顧念裹緊沖鋒衣，被付南川拉上車後，就倒在一旁，恨不得原地再睡幾小時。
直到下車後來到山頂另一處觀景臺，顧念才逐漸清醒。
一路上，清晨的原始森林密不透風，只能隐約從參天大樹的最上方窺探到些許天空的顏色，而腳下的觀景臺位于視野最高處，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到遠處有隐約的暖黃色升騰而起，壯觀且豔麗。
顧念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胸腔中盈滿了清爽的大自然氣息，雙眼也逐漸恢複清明。
“這是哪裏？”
她轉身問付南川。
付南川笑道：“終于醒了？”
“……”
大冬天的，能起這麽早已經是奇跡了。
顧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昨天太累了。”
“嗯，的确。”付南川認同道：“累到正事都沒做，就睡着了。”
正事？什麽正事？
顧念宕機了幾秒，才品出付南川的話外音，腦漿瞬間沸騰。
臨睡前的記憶模糊，她好似記得付南川摟着她又親又咬，只是她喝了點酒，又十分的困，所以……
顧念抓緊衣領。
“好像錯過了一次好機會。”她悔恨地小聲嘟囔。
付南川似乎是沒聽見，從小屋裏取出兩杯熱乎乎的豆漿，遞給顧念之後，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沒關系。”
“？”
“機會多得是。”
顧念一口豆漿差點噴出來。
什麽機會？
是她想的那種龌龊機會嗎？
付南川，你變了！
他泡個溫泉解鎖了什麽不得了的技能？
顧念羞恥地小口喝豆漿，認命地想到，今後調戲付南川的機會，恐怕是見一次少一次了。
就她這個德行，多半只有被付南川壓制的份。
兩人說話間，遠處碩大的太陽已經從山腳緩緩升起，泛着青灰色的天空在熔金一般陽光的照耀下，顯出璀璨的淺金色，霧霭在晨曦微光中四散而去，露出清晰可見的蒼翠群山。
顧念靠在付南川懷裏，為眼前的景色所震撼。
這個時間并不是觀賞日出的最好時節，可即便如此，大自然的瑰麗景象還是足以震撼人心。
陽光穿透雲層直射而來，顧念看向付南川，男人的側臉半隐其中，如夢似幻。
察覺到她的注視，付南川轉頭看來。
他眸光溫柔，微笑地俯下身子親了親她冰涼的額角，“早上好。”
顧念滿心感動，給了付南川一個大大的擁抱。
“早上好。”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每天早上，就聽他說這句話。
山中溫度低，看到日出之後，顧念凍得鼻頭發紅，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屋內取暖。
觀景臺內的木制小屋裏提供早餐，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待服務生送餐。
臨近年關，景區裏人并不多，看日出的觀景臺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波人。
顧念愉悅地環視四周，正透過窗戶看風景，就見窗戶上突然印了一張人臉大特寫。
“顧念？”
對方欣喜地沖她揮手，隔着窗戶的聲音顯得朦朦胧胧，卻擋不住雀躍。
“好巧啊，你也來這裏玩嗎？”
顧念眨眨眼，終于在對方熱情的招呼中想到了他的名字。
“祁老師？”
居然是有過一面之緣，一起爬過山的祁緒。
對方笑容陽光燦爛，是個活躍的年輕人。
祁緒敲了敲窗戶，“我進來找你。”
就是有點過分熱情。
目視他快步走向入口，顧念好笑地對付南川說：“好巧啊，這是遲默爬山隊裏的隊友，沒想到在這裏遇見。對了，那次爬山你也在的，你還記得嗎？”
付南川頓了頓，“是麽？忘了。”
男人平靜的語調聽在耳中卻有點陰陽怪氣的味道，顧念凝神看去，只見付南川靠在她身邊，一手霸道地摟着她的肩，另一手優雅地喝着熱茶，可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麽一回事。
“……你怎麽了？”
顧念敏銳地察覺到付南川的反常。
恰好這時祁緒闊步走來，隔着老遠就沖她揮舞手臂。
和他形成強烈反差的，是付南川冷若冰霜的臉。
腦子裏好像有個小燈泡突然亮了起來。
顧念雙眼放光，“你吃醋啦？”
付南川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哎呀別不高興呀。”顧念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最喜歡你啦，其他人在我眼裏都是浮雲。”
付南川眸光動了動。
“真的，只喜歡你哦。”
女孩子撒嬌的聲音軟軟的，付南川眸光放軟，餘光瞥見祁緒已經走到了在不遠處，笑着提起顧念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了一個吻。
“嗯，我也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