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的葬禮
孔梓真默默地點頭。
自己的葬禮，別人只能在自己死的時候才能參加，難得自己可以在活着的時候參加，自然是要正裝出席，好好的看看，那些假悲傷的人的嘴臉。
第二天，周六，孔梓真穿着孔照精心挑選的黑色連衣裙，配上黑色小西裝外套，這種類似于哥特式的純黑禮服，似乎很适合葬禮。
聽孔照說，葬禮是謝木陽一手操辦的，孔梓真有些動容。
也是，無親無故的她，只能讓謝木陽給自己下葬、送終，除了謝木陽，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
葬禮在易市最大的教堂舉辦。
一群習慣了傳統中式葬禮的商業人士都出席了，只不過，面容上的表情有幾分諷刺，不是揶揄就是痛快，更有的，在教堂門口輕笑出聲：“我說，孔梓真終于死了，她不死，我天天遇到他們紫陽的高管都得低聲下氣的……真他奶奶的憋屈！”
“那個女人，有點錢，有點勢力，有點能耐，就看別人低一等，我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說話的是一個千金小姐，孔梓真也只能感覺臉很熟悉，但是具體是哪家的小姐，她還真不記得了。
孔照面容上有愠怒之色，但被孔梓真拉住了衣袖，她搖着頭：“爸爸，冷靜一點，這些人都是有背景的……”
穿過人群，孔梓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着純黑的西裝，不同于以往的白色大褂，西裝下的他，多了幾分貴氣。
“薛老師，你怎麽來了？”孔梓真三兩步，走到了薛亮的面前。
薛亮倒是沒有像往常一樣微笑，而是有些無奈的表情：“我來很正常啊，孔梓真她……畢竟對我有知遇之恩。你來就很奇怪了吧？”
知遇之恩啊……
如果說把一個臨床研究生搞到校醫務室也算是知遇之恩的話，這世上還有大材小用這個詞的存在麽？
“我也是感謝孔梓真的再造之恩啊，我爸公司財務危機的時候，她送了我一筆錢。”
“嗯？”薛亮有些詫異。“我記得你說過這件事，但是……她到底給你多少？你爸公司的財務危機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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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保密！”孔梓真也不傻，這種東西，說多了都是破綻。
這時候，一個身穿煙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滿面紅光的走到教堂門前，像是參加什麽人的婚禮：“哈哈哈，我等這一天好久了，老天開眼，孔梓真終于死了……”
“夠了，死者已矣，你們不要太過分！”孔梓真的年輕爸爸剛遭受了公司如危樓的慘狀，被孔梓真的一筆財産力挽狂瀾，所以對于女企業家孔梓真有着十二分的敬重和感激，再加上又有點兒正義感，所以終于忍不住了。
煙灰色西裝男人嗤笑兩聲：“怎麽着？她死了，我說她兩句，你要和我報仇？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梓真商貿的吧？呵呵，怪不得要為孔梓真出頭，你這公司名字是不是就是為了和孔梓真套近乎才起的？”
另一個男人譏笑着：“說不定，你就是孔梓真包養的小白臉之一啊！”
“你……”第一次被別人說是包養的，差點沒把孔照氣死。
孔梓真聽到這些人這麽說，倒是沒有孔照那麽氣憤，只是覺得好笑。在這句話對于孔照來說，可能是一個打擊，這個年輕的爸爸兼CEO，雖然有過困難的日子，但是一直很努力的維持生活和企業，“打拼”這個詞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過了。
話說，孔照總歸是她爸，孔梓真自然不會放任着自己人被外邊那些小喽啰欺負。
她走到孔照的身邊：“我說你們，宣洩這種不滿可以，但是懂點禮數的人，都不會在靈堂鬧事。雖說現在講究的是科學，但……也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很玄乎的東西，你們難道說這種話的時候，沒有感覺有一陣陰風吹過來嗎？”
她本身是一個無神論者，但對于一個重生者來說，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呢？
那個陰陽怪氣的男人，幾不可見的瑟縮了一下，覺得渾身發毛。
這純屬心理作用，畢竟現在孔梓真是個死人。
她憑借着體質強化丹改善後的靈敏度，捕捉到了男人的小動作，淡笑幾聲，拉過孔照：“爸爸，以後我們別和這種人置氣，不值得。”
“吱呀——”
教堂厚重的大門被推開了，在外面等候的人們，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裝的謝木陽從裏面走了出來，步履穩健，神色莊重。
“感謝今天來參加追悼會的諸位，那些來看笑話的人，也感謝你們，抽空來這裏碰壁。孔董是去世了，但是紫陽集團還有我，你們要想在紫陽翻天，還請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這句話可能唬到不少人，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嗤之以鼻。
紫陽的兩大巨頭，沒了一個，另一個就算再厲害，也有鞭長莫及的地方。
再說，孔梓真又掌握着紫陽大部分財力，謝木陽……不足為懼。
謝木陽肅穆着一張臉，看向孔照父女：“你們好，我是謝木陽，你就是梓真商貿的CEO，孔照先生吧。”
“是，我是孔照。”孔照對謝木陽點了點頭，都是差不多的年紀，上下懸殊不超過5歲，所以孔照也很欣賞這個人，
“來者是客，裏面請。”謝木陽做了邀請的姿勢，有那麽一瞬間，孔梓真覺得他似乎瞥了一眼站在一邊默默着的薛亮。
而這邊的孔照也不矯情，順勢走進了教堂。
他是第一個走進教堂的，所以自己有點奇怪，作為一個報恩的人，他自然要做問心無愧的事，但是紫陽的孔梓真，真的人緣有那麽差嗎？她的葬禮，竟然有那麽多人來砸場子。
事實好像是，謝木陽一個人撐着場子，他接待的人也只有孔照父女。
“讓你見笑了，我們的孔董，不善與人交往，又因為樹大招風，所以很多人都想着來看笑話。”謝木陽嘴角勉強的扯出一個弧度，看的孔梓真心裏發酸。
孔照點點頭：“這個我都懂，商場上，人緣好壞有的時候決定不了什麽。孔董有你這樣的下屬料理後事，應該會很欣慰。”
謝木陽不出聲，孔梓真也安靜着思考着。
欣慰……嗎……？
的确，看到謝木陽一個人在苦撐着，他的黑眼圈比前幾天的孔照還要重，整個人也很憔悴，臉色有些發白，應該是沒日沒夜的操勞了好久。
只是，她不确定，是為了争孔梓真的財産，還是為了什麽其他的。
可以說，她不懂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以黑色和白色為基調的追悼會，讓入場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有些因為孔梓真死了而春風得意的商賈們，也停止了譏笑，孔梓真的死還沒有到七日，按照某種玄學來說，魂魄應該還沒有散盡，還是小心為妙。
這是孔梓真在去洗手間的時候，從角落聽到的。
她覺得有些好笑，是啊，她是還沒有死，不但沒死，還重獲新生。
這個時候，他們可以表示自己的激動和興奮，但是如果做得太過，以後，她可是會一個一個報複回來的。
追悼會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着，孔梓真看到了謝木陽的神情，有了幾分動容，這個從創辦紫陽開始，就一直陪着自己奮鬥的人，這個陪着自己風裏來雨裏去的人，這個和自己的感情超越了普通朋友的人……在自己的葬禮上，轉身時，露出了一絲脆弱的神色。
啊……算了……
她心裏有些無力。
就算是謝木陽算計自己，她也認了。
即使他不仁，她……也不想不義了。
如果報複謝木陽，她真的不忍心下手，那樣陪伴過自己的人，那樣給自己過溫暖的人，随他去吧，想要她的財産，給他，反正不多，房子什麽的，都給他，他愛要哪套就哪套吧，就算全部拿走都沒關系。
算是，他陪了自己那麽多年的補償吧。
巨大的遺像後面，是裝着孔梓真遺體的玻璃棺材，她也沒有興致看自己被車撞得有多慘，追悼會結束後，謝木陽又拖家帶口一般，把孔梓真的遺體送去火化。
火葬場并沒有很多人過來，大部分人都只是來追悼會上看看熱鬧，沒有人想要去火葬場沾染晦氣。最後，只有孔照父女跟随謝木陽坐上了靈車。
謝木陽這個時候顯得有些呆滞，行動都有些緩慢。
一段時間之後，他捧着孔梓真的骨灰盒出來。
整個人又憔悴了幾分，呆愣愣的把骨灰盒送進了墓地，然後就開始什麽話都不說的站在墓邊。
即使骨灰盒裏得人不是自己，孔梓真還是被謝木陽搞的渾身發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