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孔照江凜
孔照開車出了公司大樓, 在第一個紅綠燈前舒了一口氣。
連着忙活了好幾天, 終于把公司的事情安頓了下來。
不再是沒日沒夜沒希望的瞎忙活，公司裏的人也都充滿了幹勁，就在剛剛, 他用了部分真真給他的錢, 買回了他們以前住的宅子。
之前，為了公司周轉問題，他換了車換了房子，能賣的全都給賣了, 才熬到了這個時候，想來，也是大氣運。
剛走到郊區的老公寓樓下, 就看到了那個讓他恨得牙癢癢的人，黑色西裝，頭發整齊的梳到腦後，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 心裏卻壞透了！
他拿着西裝外套的手抓緊了衣服,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淡然一些，步子更穩重一些, 路過那個男人的時候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想着“別叫住我，別和我說話”，而事實偏偏不如人意。
一直手掌抓住了他的拿着鑰匙的手，那個人的聲音更讓他緊張不已。
“怎麽, 現在又裝沒看見我？”
“什麽叫裝？我就是沒看見。你有什麽值得我回頭對你多加關注的嗎？”孔照甩開男人的手，他不會裝出嬉笑或者無所謂的樣子，只能盡量木着一張臉，面無表情。
男人剛剛還緊繃的臉上，勾勒出了一個笑來，他掏出一支煙，點燃：“你還真是好本事，那樣的破公司都能被你弄得起死回生……錢是哪來的？你去賣了？”
“你！”孔照被氣個半死，“賣”這個詞，雖然用在男人身上不太恰當，但他又不是不知道有“money boy”這個職業，江凜這是絕對的羞辱！
男人似乎感受不到孔照的羞憤，只當他是被自己點破了什麽：“惱羞成怒了，被我說中了？你這麽大年紀了，出去賣還真有人要？還那麽大價錢？”
孔照的呼吸變得很急促，除了呼吸，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法子來讓自己鎮定下來。這個男人說話一直都是尖酸刻薄，扭曲是非，還思想龌龊！
值得慶幸的是，在這種公共場合，男人聲音壓得很低，像是一縷煙，輕飄飄的落入耳中，卻又透過一切，直擊心髒，把他氣得直發抖。
“你以為我是你，沒錢了就去賣？我怎麽拿到的資金，還不需要和你報備吧？”
男人不怒反笑：“呵呵，阿照，你要是對我服個軟，怎麽着也不會落入這種境地。我可以讓你的公司垮掉一次，就可以垮掉第二次。你能借過來一次資金，但是有沒有第二次，那可就不一定了。你确定還要和我這麽倔下去？”
Advertisement
這種決定一個公司人飯碗的事，被江凜說成是孔照一個人在耍小孩子脾氣，讓孔照氣不打一處來：“你報複我也該夠了，那麽多年，一直明裏暗裏的打壓我。我明明什麽都不欠你的，倒是你，你對我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都不清楚麽？”
“阿照，你以為我是在報複？”江凜眯了眯眼，“倒是你，難道不是為了報複我，生了個女兒嗎？”
“關你什麽事，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一提到孔梓真的事，孔照就更加局促，他怕江凜把主意打到他女兒身上，“你可以對付我，但是小孩子的事還請你不要插手。”
鴻山中學名義上是私立學校，實際上也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裏面的人最不濟的家裏也是個暴發戶。
盡管如此，憑着之前孔照在易市的公司規模，也沒有幾個人感輕易招惹他們家真真，除了江凜。
他甚至懷疑，欺負真真的人，和江凜是不是有着莫大的關系。
“你太敏感了，你女兒可是你的命，我哪裏敢招惹她？”
江凜面子上笑的很溫和，但孔照卻明白，那只是表面而已，這個男人，詭谲多變，他冷哼幾聲：“你最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如果真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會和你魚死網破。”
孔照頭也不回的上了樓，預料中的江凜拉住他胡攪蠻纏并沒有出現，但是他卻感受到了那個男人緊盯着自己的視線，有些灼人的熱度。他吓得趕緊開門關門，以免生出什麽變故，看這個時間，真真也快回來了。
江凜看着孔照的背影一晃，消失在樓梯口，臉上挂着笑，卻又有幾分失落。回想了剛剛孔照說過的話，撥了個電話：“小尚，是我。你是不是對付了孔梓真？夏楠？她是誰……不管你因為什麽原因或者那個叫夏楠的有什麽理由，都給我收手！為什麽？你應該很清楚……”
江凜挂了電話，看到對面站着一個小姑娘，雖然沒見過幾面，但是他卻清晰的記着這張與孔照有幾分相似的臉。
“不管你因為什麽原因和江尚說了這些話，還是要謝謝你。”孔梓真知道這個男人對她父親有些……不可描述，但沖着這個男人的一通電話，以及他和孔照的對話，她已經可以斷定，這個男人對她是沒有什麽惡意的。
似乎是沒料到，十幾歲的小姑娘會和自己說這些話，江凜挑着眉：“你知道，我和你爸是什麽關系麽？”
“大概能猜出來吧。”
習慣性的，面對這種成熟的商人，孔梓真也會切換成商界精英的模式來應對，她面上帶着挑不出毛病的笑容，等待着江凜的答複。
倒是江凜，被這種情況挑起了興致：“哦？你真的猜得到嗎？那你可以說說看，放心，說錯了我也不會為難你。”
“你在追求我爸吧？”
如果孔梓真有眼鏡的話，她一定會擡一擡鏡架，表示她是經過非常慎重的思考，才說出了這種話。
在這個時代，對于同性戀寬容了許多，但還有很多人是不理解的。
于她而言，別人喜歡同性還是異性，只要不幹擾到她，就無所謂，所以才淡定的說出“追求”二字，況且，紫陽集團在國外設有分公司，有些合作夥伴就是同性戀，也就沒什麽好驚詫的了。
“呵呵，追求……”江凜不否認也不承認，有些出神的望着遠處，“與其說是追求，不如說，我想挽回。”
“挽回”這個詞，又讓孔梓真頓悟了什麽，大概，她家年輕的爸爸和這個男人還有過那麽一段，只可惜，有緣無分，兩人最終另外成了家立了業，成了一對苦命鴛鴦。
她突然想到，重生第一天，隔壁阿婆說的孔照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估計就是江凜了。
也想到，那日去了孔照公司，江尚的敵意和江凜的糾纏。
更是明白了，少女孔梓真記憶中，她媽媽對孔照說的那些話——
“你就是在騙我生孩子！”
“我只想照顧你們母女倆……”
所以啊，孔照對女人說的話不是“我愛你”，而是“我想照顧你”
而江尚讨厭自己的原因……就是他的父親整日圍着她的父親轉悠，真是複雜的關系。
“你這個小孩子，似乎知道很多。”江凜盯着孔梓真看了幾秒鐘，突然笑出聲來，“我猜，阿照他肯定不會和你說這些，他甚至不會提起過我……僅僅見過幾面，你就察覺到了啊……”
孔梓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一臉嚴肅：“你既然還喜歡我父親，為什麽要搞垮他的公司？你可別說是因為愛他……”
“我想讓他投靠我啊，”男人搖搖頭，“可是他那段時間明明有些動搖了，後來又突然多出一筆資金，真是……還是我太不走運吧，阿照的公司其實經營的很好，他也很有天分。我好不容易從外貿方面入手，才擊潰了他的公司……以後估計都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男人搖頭嘆息着。
孔梓真以前聽說過江氏的江凜，是一個極其年輕的上位者。他幾乎也是在大學裏就開始接手公司的事務，不同于孔照的被逼無奈，他是真的有本事，做事果敢又有前瞻性。她以前沒有和他接觸太多，和江氏的合作也不多。
現在看來，這個男人很有故事，和孔照有一個……讓她感興趣的過去。
好吧，八卦自己的爸爸，有點不道德。
而孔照似乎對他有所抵觸，明明自從她媽媽走後，孔照就再也沒找過第二個女人，男人當然也沒有。
這種潔身自好，除了心裏還放着一個人，她想不出另外一個理由。
“江……叔，”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這種詞，面對一個比原本的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我覺得你的方法有些問題，我爸應該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你如果采取懷柔政策的話，可能比逼着他更有效。”
“我以前經常送他東西，可都被扔了……”男人眸子有些黯然，對于孔梓真的話也不贊同。
孔梓真揉揉額頭，這真是……聰明人都有致命弱點啊，送東西，這叫什麽“懷柔”？
“我不是指送東西，他又不缺這些東西，你經常送，他難免會覺得自己被當做了女人對待啊，我是讓你對他好啊大哥……不是那種拿着刀對着他，然後惡狠狠的說‘說你愛我，不然就宰了你’，這種他不抵觸才怪啊！”
江凜語塞。
這種事，他竟然真的做過。
“對一個人好，就是要時時刻刻為他着想，你這種明着在商場上幹掉他的行為最不可取了。與其這樣，你還不如暗地裏絆倒他，明面上獻殷勤，然後讓他感動，這多好！話說我不是鼓勵你這麽幹啊，你也別實踐，免得我坑爹。”孔梓真繼續愛的教育。
不想這個人漫無目的的纏着孔照，也不想孔照此生孤獨終老。
如果江凜一心一意的為孔照好，孔照還不接受，那……她就要鼓勵空照顧給她找個後媽了，後爸也行！
“對他好……就可以了？”
“當然不是。你說了是挽回，那麽曾經在一起過，又分手了，這總該有個理由吧！那理由多半就是個心結，心結解開才行啊！”
“哦……”
天有點暗，路燈突然一齊亮了，被郊區老公寓樓邊昏黃燈光照射的男人的臉，有些明暗不清，但是孔梓真看到了在提及“心結”時，那個男人瞬間的恍惚。
她有些聖母的可憐這個不該可憐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