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第二天早上九點，聶梓航準時到了自家事務所門口，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往工作群裏打字。
[劉鑫，明天要打的案子準備的怎麽樣了？材料都備齊了嗎？]
[陳冬，昨天接待的客戶怎麽樣，案子能接嗎？拿不準主意過來找我。]
下面立刻嘩啦啦沖出來一排留言。
[我擦，驚現老板！]
[老板？你竟然在？]
聶梓航無語。
一幫崽子，肯定是看了昨天的新聞，也不知道私底下把他編排成了什麽樣。
他擡手按字：
[激動什麽。什麽叫我竟然在？今天是工作日，雖然我是老板，但也得上班。怎麽的，沒見過老板上班？這麽沒見識，以後出去別說爸爸的孫兒。]
群裏立刻跳出來好幾條更激烈的回複：
[是工作日，但是看守所也上班啊！您是怎麽拿到手機的？嗚嗚嗚，老板您都進去了，還不忘了惦記咱們所裏這幫兒孫，太讓咱們感動了……爸爸，您放心！等上午的事忙完，我們就組織去看守所團建，也讓幾個剛實習的小的認認門！所裏的事，您就放心吧，自己在那頭好好的昂，爸爸！]
[老板別難過，我們都分析過了，您這種行為最多也就判兩年！兩年過後……兩年過後，咱們所還能不能在了啊……爸爸，兒子不能失去您！]
一群不着調的，聶梓航都給氣笑了。
他一腳踢開了事務所的大門。
“歡迎光臨法航律師事務……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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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臺接待的小姑娘話說到一半，突然一聲驚叫。
頓時，所有人都擡頭朝門口看過來。
聶梓航挑眉：“怎麽，見着我很驚訝？還是，不能去看守所團建，很遺憾？”
一幫小崽子齊齊搖頭：“絕對沒有！”
陳冬抱着一疊材料，狗腿地雙手捧到他面前。
“老板，昨天那麽大動靜，全網都因為這件事聲讨Omega呢。咱所孫兒全體出動，連夜大戰網民！折了不知多少兵馬，也沒在對方手上讨得便宜，您老人家孤身進了派出所，竟然一個晚上就全身而退，不愧是我們的好爸爸！爸爸，您幫我看看這個材料，這案子能接不，有沒有雷？”
聶梓航接過文檔，“啪”一下打在他腦瓜頂：“收了，回去等消息。”
陳冬狗腿地給他開門：“好嘞！爸爸，沒想到咱們關系這麽硬，這麽大的事都能讓那邊放行，父親，您在兒子眼裏就是這個！”
說完，朝他豎起大拇指。
被聶梓航踢了一褲子的腳印：“少給你爹套帽子，滾回你工位去。”
陳冬笑嘻嘻地回了句“謝謝爸爸”，幫他關了辦公室的門。
一上午，聶梓航都在處理手上積攢的材料。
等到從成堆的文件裏擡頭，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昨天中午聽說他的Omega，施之元出軌，還堂而皇之地拉着個Alpha在市中心最大的高奢商場逛街，他就一直在策劃晚上的捉奸計劃，耽誤了不少工作。
被工作搓磨了一上午的聶大律師揉揉眉心。
談什麽戀愛，找什麽Omega，全是見着Alpha就恨不得撲上去讓人舔脖子的。
出軌了還得讓他親自去抓，耽誤時間、耽誤工作，媽的。
正煩着，手機響了。
號碼是002開頭的，放眼全H市，也就派出所用這號了。
聶梓航按了接聽：“您好，聶梓航。”
對面傳來清冷的男聲：“聶梓航先生，我是昨天負責你案子的餘景軒，警號39520。案件目前出審理結果了，對你釋放壓制信息素的Alpha，何誠，對罪行供認不諱，已經确認觸犯了我國的Omega保護條例，具體材料将交由檢察院處理、定罰。你的Omega男友……”
“前男友。”聶梓航出聲提醒。
對面聲音一頓，而後改了口：“你的Omega前男友施之元，在法律方面沒有觸犯任何條例，我們最終的決定是釋放。如果今日下午您有空的話，來派出所簽下字。”
聶梓航看看自己桌上剩下的材料，說：“行吧，正好午休，我現在過去。”
“可以。”
對面說完，就挂了電話，顯然不想和他多言。
聶梓航莫名又記起昨天威脅餘景軒的時候，對方臉上那一瞬的無措。
啧，明明是個Alpha，怎麽被威脅了一下，就和個被抓包的小朋友似的。
聶梓航好心情地又抿了一口咖啡，抓了車鑰匙起身。
一路開車到派出所，正好午休，辦事大廳裏就一個值班的警衛員。
餘景軒應該是提前知會過他，見着聶梓航立刻迎了上來：“聶梓航先生是嗎？餘警官剛去廁所了，你先去他辦公室等着吧。上樓右轉，第二個房間就是。”
聶梓航點點頭，上了樓梯。
然而，才走到一半，就聽見樓上争執的聲音。
“餘警官，這個何誠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非要來見你。哎……領導都把他這一攤移交孫警官處理了，他還抓着你不放，也真夠惡心的。”
“沒事，見一面沒事的。”
清冷的聲音，一聽就是餘景軒的。Alpha對着聶梓航沒什麽好臉色，對同事倒是很溫和。
聶梓航下意識地停了步子，站定在樓梯的拐角。
樓梯口的争執還在繼續：
“說吧何誠，找餘警官什麽事？有話趕緊說，有屁趕緊放。”
“阿景……呃，餘警官，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說……”
“你還想單獨說？想什麽呢？派出所你家開的是吧，有話趕緊說，別耽誤餘警官吃飯。”
“阿景，我不是故意的……這裏頭你熟，我這個……我這個事，說小确實不小，但也不算什麽大事，你有沒有運作的空間……”
拐角偷聽的聶梓航，忍不住挑眉。
哦豁，看來這個叫何誠的Alpha，和餘景軒關系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這稱呼夠親昵的啊。
他長腿一邁，出現在那三人的視野裏。
“啧，什麽運作的空間啊，讓我這個受害人也知道知道。”
這話說出來，站在樓梯口的三個人都是一愣，齊刷刷朝他看過來。
被手铐铐住的Alpha，紅着眼狠狠地瞪着他，後牙咬得咯咯響。
聶梓航單手插兜，一步步上樓，唇角勾出個挑釁的笑：“抱歉了，我也不是故意聽見的，你們也沒在私密空間說話。”
“你聽見什麽了？”何誠問。
聶梓航：“聽見你說，當衆對Omega釋放壓制信息素也不算什麽大事，聽見你想借着和餘警官的關系，在某方面運作一下。”
Alpha擡步就又要朝他撲過來，手上的鐵鏈墜得咣咣響：“你這是污蔑，我什麽都沒說！”
下一秒，又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高高壯壯的Alpha，被餘景軒身邊的警衛員一個反手，扣得整個人動彈不得。
“說多少回了，給我老實點！”
餘景軒淡淡地看了Alpha一眼，說：“小劉，帶人回去吧，以後也別往我面前帶了。”
而後完全不管哀嚎着被拖走的Alpha，回身朝聶梓航做了個請的動作：“聶先生的文件在我辦公室，過來吧。”
男人依然穿着昨天的警服，全身上下打理的一絲不茍，但眼下明顯多了一大圈烏黑，身上也有一股淺淺的咖啡味。應該是從昨天後半夜就一直在忙這個案子，一直沒休息。
聶梓航跟着他進了辦公室，男人遞來文件的手指骨節分明，指肚泛着淺淺的粉。雖不似Omega那樣白皙得剔透，但卻比一般的Beta都要精致了。
聶梓航默不作聲地移了目光，認真地翻檔案陳述。
餘景軒确實沒有任何徇私，所有陳述都詳細清楚，沒有半點模糊的跡象。甚至在何誠最後的總結上，還寫了一句：情節惡劣，不思悔改，行罰可從重。
“因為我與何誠的關系，關于他的部分已經移交其他同事了。我的這份陳述檔案和另一位同事的審理檔案都會一同送往檢察院，聶先生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在最後一頁簽字吧。”
聶梓航拿了筆，在最後一頁簽了個龍飛鳳舞的名，而後擡眼看他：“寫的很專業，餘警官和何誠關系很好？”
話音落下，果然看見餘景軒又滞住了。
面容清秀的Alpha，過了足足三秒才硬着聲音開口：“與你沒有關系，與案件也沒關系。”
聶梓航起身把文件推回給他：“打探餘警官和不法行為人的關系，确實是我的冒失。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像這種不顧你的處境，硬要你護着他的Alpha，無論是親戚還是朋友，都不值得交。”
男人捏着文件的手指忽然一緊。
聶梓航知道自己的話被聽進去了，沒再多言，徑自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門去。
出門的瞬間，聽見身後響起一聲悶悶的：“謝謝。”
雖然聲音很小，但聶梓航還是聽見了……也聽見了那清冷的聲音之下藏着的，一點淺淺的鼻音。
聶梓航腳下步子一頓，而後朝身後擺擺手：“不用謝，餘警官看起來有點過于好欺負。”
“當然，也是為了刷刷好感，以後好和餘警官合作。餘警官記得以後有客戶了，幫我介紹介紹。我實力硬核，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