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星瀾根本沒注意聽, 滿腦子都是剛才看到的消息:“稍等,我先看個東西。”
薄閑見他表情不對,心裏一咯噔:“發生什麽事了?”
“小劉給我發了消息, 熱搜……”時星瀾看完截圖, 有些喘不上氣, “安柯污蔑我主題曲抄襲,公司站在他那邊。”
薄閑立馬拿起手機, 越看臉色越難看,在心裏将時星瀾的公司和安柯罵了個底朝天。
“怎麽樣了?”
兩人本來面對面,薄閑直接坐到他旁邊。
時星瀾在給丁爵打電話:“不接我電話,微信也沒回, 我想拿回自己的微博,但密碼被改了,登錄不上去。”
“你準備怎麽做?”
“那是我的歌。”
時星瀾只回答了這一句, 薄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件事的關注度很高,不能拖, 必須立馬作出回應。
但微博賬號用不了,沒辦法進行澄清, 時星瀾明白,公司是決意要抛棄他,保全安柯了。
薄閑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你的微博賬號拿不回來,但我們可以找人代發澄清,這樣既能暗示公司在逼迫你, 也可以防止接下來他們私自拿你的賬號進行回應。”
時星瀾:“這樣能行嗎?”
“怎麽不行?”薄閑笑了笑,“我覺得我來發就很合适。”
時星瀾不想将他拖下水:“不行,你不能——”
薄閑打斷他的話:“不是說過了嗎, 薄哥罩你,誰要是欺負你了,我就帶着我的兄弟們去給你撐場子。”
當時随口說的玩笑話,如今又被薄閑提起,兩次都是真心實意。
時星瀾心裏動容,但還是不願意松口。
他已經決定要和公司對峙到底,解約是肯定的,個人的力量難以對抗資本,一場官司打下來,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若是幸運,他可以徹底擺脫公司,不幸的話,他會永遠背上抄襲的污名。
薄閑是他的光,他被照亮的同時,也想保護這道光。
那些黑暗與泥沼,他不願意讓薄閑涉足。
薄閑沒辦法勉強他,但也不想放棄,只能退一步:“我先告訴戰隊一聲,看看大家的态度,如果他們都同意,就這麽幹,行嗎?”
他離開包間,給黃密歐打了個電話,兩人沒聊多久,薄閑回來後直接在戰隊的微信群裏發了消息。
其他人回複得很快,尤其是球球和周游,他們兩個也算是時星瀾主題曲的第一批聽衆,知道他是被污蔑的,當即表示願意幫忙。
薄閑給時星瀾看他們的回複:“大家都同意了,并且很樂意伸張正義,黃總還說要幫我聯絡一下其他的戰隊經理,到時候讓他們也幫忙轉發。”
時星瀾眼睛瞬間瞪圓了,這怕不是要拉着整個電競圈一起搞事情?
“放心,我拒絕了。”薄閑給他倒了杯茶,“喝點茶,潤潤嗓子。”
拒絕了就好,時星瀾松下一口氣。
薄閑驕矜地哼了聲:“哪裏輪得到他,我在圈子裏認識的人只比他多,不比他少,當然得我來聯絡。”
What?
時星瀾一口茶水噴出來,被嗆得直咳嗽。
薄閑拍拍他的後背,幫他順氣,胳膊順勢搭在他椅背上,沒有收回來。
兩個人靠得很近,從包間門口看,就像薄閑将時星瀾攬在懷裏一樣。
時星瀾心裏又酸又軟,鼻尖發熱。
明明薄閑都不記得他了,卻又一次毫不保留的幫助他,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你沒必要……”
“怎麽沒必要,你可是我最喜歡的……朋友。”差點直接告了白,薄閑怕他看出不對勁,慌忙道,“你要是再拒絕,就是不認我這個朋友!”
這罪名太大了,時星瀾忙不疊搖頭,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遞過去:“你喝點茶,別生氣。”
薄閑的視線往對面一瞥,待看到自己的杯子還放在原位後,勾了勾唇,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沒有提醒時星瀾,反而不動聲色地接下茶杯,喝了一口茶。
時星瀾一直悶悶不樂的,薄閑想逗逗他,故意拖長了調子:“好香啊!”
他家小仙子用過的杯子,喝過的茶,就算他不喜歡喝茶,也要喝下去!
“你很喜歡這裏的茶嗎?”時星瀾見他杯中茶水所剩不多,站起身,“我再給你倒一點吧。”
“……那可真是太麻煩你了。”
薄閑看着滿杯的茶水,笑容逐漸消失。
時星星同學,也太偏心了吧,怎麽可以只注意到茶水,一點都不注意茶杯呢?!
時星瀾同意他的提議之後,兩人飯也不吃了,摩拳擦掌,開始想要怎樣進行回應。
文字微博很容易被質疑,不太适合用來證明身份,兩人最終決定拍一個視頻,時星瀾親自出鏡,澄清一下主題曲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那什麽安的微博,附帶了時間線,如果你想澄清,得針對這一塊進行。”
時星瀾翻了翻手機:“我這邊只有demo的時間線,歌詞和完整曲譜是記錄在筆記本上的,得回酒店拿一下。”
時星瀾現在住在一家酒店裏,《帝王側》劇組解封之後,他沒有回原來的住處,那裏已經被曝光了,管理方面有欠缺,時不時就有私生混進去。
“現在回去來不及,得馬上發,搶在公司之前回應。”薄閑調出相機,悄悄對着他拍了幾張照片,“我們先拍澄清視頻,你等下解釋的時候可以稍微提一兩句,說現在正在整理時間證明,後續到時候再發出來就好。”
私房菜館是古風裝修,包間與包間之間用屏風隔斷,十分雅致。
以屏風為背景,時星瀾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剛才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現在基本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一鏡到底,前兩次總因為莫名其妙的問題打斷,第三次拍的時候,終于成功了。
薄閑滿意地點點頭:“很清晰,你也沒卡頓,這次的應該可以。”
時星瀾松下一口氣,被薄閑盯着,他努力放松自己也沒用,還是會控制不住的緊張。
薄閑編輯完微博,準備發出去的時候,屏風被扣響了。
“薄閑?”
長身玉立的男人款款走進來,他留着長發,梳了個高高的馬尾,眉目清朗,整個人透着一股溫潤的氣息。
薄閑渾身一僵,立馬站起身:“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話該我問你才是吧。”薄墨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一旁的時星瀾身上稍作停留,“你不是說今天要訓練,沒時間出來吃飯嗎?”
薄閑一噎。
薄墨前兩天殺青,約他今晚出來吃飯,他和時星瀾約好了拍星月杯的vlog,為了晚上帶時星瀾一起吃飯,就騙薄墨說臨時要訓練,沒有時間。
可巧,竟然會在這裏撞見他哥。
“哈哈哈哈哈……”薄閑幹笑幾聲,轉移話題,“哥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薄墨不答反問:“不請我坐下?”
他一副打定主意不離開的架勢,薄閑沒辦法,只好拉開椅子,讓這個電燈泡留下來。
和薄閑不一樣,薄墨很愛喝茶,一落座,就沖茶壺擡了擡下巴。
兄弟倆從小一起長大,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薄閑會意,立馬給他倒了一杯。
包間裏很靜,但薄墨絲毫不覺得尴尬,喝過茶後,才正視着時星瀾:“小閑,你不介紹一下嗎?”
薄閑本想着把時星瀾追到手後,再帶着人見薄墨的,但現在猝不及防就遇上了,他甚至都沒有和薄墨提過自己喜歡上了男生。
從薄墨進門開始,時星瀾就沒有說話,像是在發呆,臉上都是震驚。
薄閑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他坐正了些,鄭重道:“哥,這是時星瀾,對我很重要的人。”
薄墨玲珑心思,薄閑相信這樣的暗示,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的星星配得上一份光明正大的喜歡,薄閑從沒想過要藏着時星瀾,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時星瀾是他的。
好吧,暫時還不是他的。
不過早晚會是。
薄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情緒複雜,有震驚,有迷茫,唯獨沒有厭惡。
長兄如父,薄閑心裏動容,從小到大他都很崇拜薄墨,薄墨是家裏唯一會支持他追求夢想的人,不像爸媽……
薄閑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沉痛。
給時星瀾介紹薄墨的時候,薄閑有一點小驕傲,薄墨入圈之後,兩個人很少見面,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別人介紹他哥。
“這是我哥,薄墨。”薄閑怕他不知道,壓低聲音提醒,“你知道他嗎?有沒有聽說過薄硯融,那是他的藝名。”
時星瀾心中無奈,恐怕沒人不知道薄硯融吧。
薄硯融,國內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憑借《王朝》中北茗王一角,橫掃國內影壇,将當年的影帝獎和新人獎拿了個遍。
後來《王朝》又出了電視劇版本,也由薄硯融扮演北茗王,劇版複制了電影的輝煌,火遍大街小巷。
《王朝》是一部群像劇,但薄硯融飾演的北茗王太出色,硬是将所有人都壓成了陪襯。
北茗王風華絕代,見之誤終身。
作為扮演者,薄硯融一炮而紅,為衆人熟知。
往後薄硯融又出演了很多角色,一步步打破了觀衆加注在他身上的北茗王形象,有顏值有演技,是當下最火的男演員。
只是沒想到,他會是薄閑的哥哥,兩個人的相貌都很出衆,但性格卻截然不同。
“薄先生,您好,我是時星瀾。”
論資歷,薄墨是他的前輩,論年紀,薄墨比他大幾歲,更何況薄墨還是薄閑的哥哥,怎麽說都該他來問好。
薄墨應下,給薄閑去了個眼色:薄先生?
薄閑滄桑一笑:還沒追到手。
薄墨挑眉:出息。
薄閑:……
兄弟倆的眼神交流十分隐晦,時星瀾并沒有發現,但他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桌上只有兩個茶杯,薄墨面前一個,他面前一個,薄墨用的是薄閑的杯子,那薄閑之前用的豈不是……
時星瀾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偷偷用餘光去瞥薄閑。
包間的燈也仿古制,薄紗罩子網住燈泡,昏黃的燈光透出一股暧昧的氣息。
薄閑旁邊就放着一盞燈,暖色的光落了他一身,從側面看過去,他整個人都很溫柔。
待看到他的嘴唇時,時星瀾忍不住抿了抿唇,剛才那樣,應該算是間接接吻了吧。
薄閑發現了嗎?
薄墨坐在他們兩個對面,将時星瀾的小動作收歸眼底,表情柔和下來。
雖然照薄閑的說法,兩個人應該還沒捅破窗戶紙,但從時星瀾的反應來看,不像對薄閑完全沒有感覺。
薄墨心裏稍稍松了口氣,薄閑是他的弟弟,他自然覺得薄閑配得上最好的,薄閑有喜歡的人,他為之高興,他不希望薄閑的喜歡無疾而終。
如今看來,時星瀾應該是一個值得的人。
時星瀾最近很火,今天還上了熱搜,黑料也多,關于他和薄閑的包養熱搜,薄墨也有所耳聞。
眼前的時星瀾和他聽聞的完全不一樣,薄墨看得出來,他不是會做出抄襲之事的人,那些黑料八成也是捕風捉影。
時星瀾身上有一股很幹淨的感覺,薄墨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已經能夠想象到日後時星瀾被他頑劣的弟弟欺負的樣子了。
怕是不僅不會生氣,還會處處維護他弟弟。
薄閑給兩人介紹完之後,突然反應過來,薄墨可是在娛樂圈裏混了多年的人,關于熱搜的事,或許可以問一下他的意見。
哥哥嘛,就是要物盡其用啊!
薄墨聽完事情的始末,眉心緊蹙,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為什麽會和公司簽這樣的合同?”
他想不明白,時星瀾要顏值有顏值,要實力有實力,是金子早晚都會發光的,簽這種公司這種合同,無異于斷送自己的前程。
這也是薄閑疑惑的地方。
在這次抄襲風波之前,公司對時星瀾的發展安排一直都不太好,時星瀾卻很少為自己争取,
終于還是問到這個問題了。
盡管時星瀾心裏早就有了準備,但臨到提起的時候,他還是沒辦法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時星瀾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着,灰色的記憶伴随着恐慌,從內心深處湧出來。
薄閑敏銳地發現,時星瀾整個人都在顫抖,很輕微,他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氣,骨節都被捏得泛了白。
“我……”
他聲音艱澀,半天只發出一個單音。
薄閑想起車禍的那天,他帶着時星瀾回基地,路上時星瀾突然臉色煞白,他當時和司機的想法一樣,以為時星瀾是暈車了才會那樣。
但最近一段時間接觸下來,他發現時星瀾并不暈車。
被忽略的細節都冒出來,從前他沒有發現自己喜歡時星瀾,自然無意探究到底,但現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時星瀾就住在他心尖上,相關的事也都被他放到了心裏。
那天在車上,還發生了什麽事?
好像是司機大叔提到了自己女兒的事,然後時星瀾才開始不舒服的,時星瀾又沒有女兒,那就只可能是……父母與子女之間的問題。
“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
薄墨何等人精,自然看得出他的為難,每個人都有秘密,時星瀾是薄閑喜歡的人,他不願意逼迫。
“不,方便。”時星瀾呼出一口氣,扯着唇角笑了下,“都是些舊事了,我只是需要想一想,要怎麽說。”
既然他決定了和公司對着幹,那這些事早晚都會被宣揚出去,與其讓薄閑從其他地方知道他那些不堪的曾經,他寧願自己親口說出來。
猜到可能是家庭因素後,薄閑沉默了些,他能夠理解時星瀾的為難。
畢竟他也曾有過那樣一段無法釋懷的過往。
薄閑握住時星瀾的手,将他攥緊的手指輕輕掰開,揉了揉他的掌心:“別緊張,如果你願意說,那就說,不願意的話就算了,不要勉強自己。”
動作在桌下進行,從薄墨的角度看不到。
時星瀾的思緒瞬間被帶偏,落在薄閑揉着他掌心的手指上,好癢……
只有薄閑有這種能力。
就像是光,能夠将他從過去拉出來,這一點始終沒有變過。
“好……”
時星瀾臉色緩和了些,不像剛才那樣蒼白,他的手還放在薄閑大腿上,偶爾輕微的觸碰令他心裏暖烘烘的。
“我當時和公司簽那個合同,是為了逃離我的……父親。”
最後兩個字,時星瀾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他眼睛發紅,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我其實很讨厭中國舞,是他逼着我去學的,小時候不懂事,學了兩年怎麽也喜歡不上來,一氣之下就告訴了他,他打了我一頓,我當時差不多九歲,肋骨骨裂,胃大出血,在醫院躺了将近一個月。”
“有一天晚上,他拿着輸液的吊針,抵在我的脖子上,問我要不要繼續學中國舞,我當時很害怕,我怕我回答‘不要’後,他真的會将針紮下去。”
薄閑感覺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了,他根本不敢去想象,九歲的時星瀾還那麽小,被父親打到住院,夜裏又被威脅,該有多麽的害怕。
他想抱一抱九歲的時星瀾,抱一抱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卻無能為力,只能将時星瀾的手握緊了些,仿佛這樣才能确定他的小仙子還好好的。
薄墨也變了臉色:“後來呢?”
“照顧我的護士姐姐見我可憐,悄悄問了我是怎麽受的傷,我告訴她後,她報警了。”時星瀾頓了頓,眼底浮上一層陰翳,“抱歉,我需要緩一下。”
以前的事就像是一場噩夢,他将之埋藏在心裏,歲月在那些遭遇上生根發芽,慢慢将他變成現在這副光鮮亮麗的模樣。
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底下的根還遍布着陳年的傷,稍微碰一下,都會将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撕扯得血肉模糊。
時星瀾不想也不敢去觸碰這些事,那是他拼盡全力逃離的過去,他寧願扛着不公,扛着罵聲,扛着公司的種種得寸進尺,也不願意讓人将這些事翻出來。
但現在不同了,他遇到了一個讓他心甘情願用表情包的人,他想試着勇敢一些,也想擁有新的生活。
“警察來了之後,問了我一些事,跟我父親談了一下,因為我年紀太小,又沒有其他親人,所以他們只能進行調解。”
時星瀾垂着眼皮,很輕地笑了一下:“後來我才知道,父親告訴他們,我患有抑郁症,傷都是我自殘造成的,他們相信了,因為父親拿出了醫院的證明,那個幫我報警的護士姐姐也被開除了,我很抱歉,連累了她。”
薄閑心裏疼得厲害,明白了時星瀾為什麽會排斥去醫院。
不僅僅是因為他父親曾經在醫院威脅過他,還因為那個該死的醫院助纣為虐,僞造病歷,将他唯一能夠逃離的路給堵死了。
“因為我的母親是中國舞舞者,她在生我的時候難産去世了,父親認為是我害死了她,他說他要毀了我,要讓我生不如死,替母親報仇。”
提到母親的時候,時星瀾眼睛紅了,他的一切不幸,可以說都是因為母親的離去,但母親的離去,是為了給他生命。
他沒辦法恨她。
“和公司簽合同那年,我剛高考完,他為了不讓我離開,就改了我的志願,他帶着我應酬,讓我陪他的客戶喝酒,最後甚至想讓我陪他們睡覺……”
薄閑紅着眼,狠狠罵道:“畜生!”
就算那個人是時星瀾的親生父親,未來很可能會成為他名義上的岳父,他也沒辦法忍下去了,再不讓他罵幾句,他會瘋的。
剛才聽時星瀾講述過往的時候,有那麽好幾個瞬間,他甚至想拿刀砍死時星瀾的父親。
時星瀾長出一口氣,反手握住他的手:“你別擔心,他沒如願,我逃出來了。”
薄墨已經能猜到接下來發生什麽事了,暗自在心裏嘆了口氣,只怕是剛逃出狼窩,又進了虎穴。
不過對于時星瀾來說,公司這個虎穴,總要好過父親那個狼窩吧。
時星瀾一直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公司的人想簽我,我當時根本不在乎合同的利益分配,我只想逃走。我拿着刀,去和他賭了一把,我賭他是不是真的那麽恨我,恨不得讓我去死。”
薄閑臉色大變,巨大的恐慌在心頭彌漫開來:“你用自殺威脅他?”
這是他最怕的事情,沒想到真的發生過。
時星瀾閉了閉眼,一滴淚墜下來,砸在他手背上,很疼很疼:“我當時想過,要不要殺了他,但你……有人拉了我一把。我找到他,問了他一個問題,放我離開和看着我死,他選哪個。最後我賭贏了,他雖然恨極了我,但還是不舍得殺死母親拼盡生命留下的我。”
“哥,能麻煩你先回避一下嗎?”
薄閑的聲音啞得厲害,仔細聽,還能聽出其中的顫抖。
薄墨颔首:“我在外面,你們盡快整理一下心情,然後我們讨論一下怎麽處理熱搜的事情。”
待他離開後,薄閑一把将時星瀾拽進懷裏:“時哥,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抱抱我。”
你抱抱我,讓我确定你真的在我懷裏。
時星瀾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要求,上次提起何煊的事,薄閑也叫了時哥。
他擡起手,環住薄閑的後背,将盈滿淚水的眼睛埋在薄閑的肩頭,在心裏默默地說:謝謝你,薄閑,謝謝你曾經出現,拉了我一把,讓我沒有摔死在那些陰暗的過往之中。
薄閑右手撫在他的後頸上,輕輕按了一下,宛若呢喃:“星星,都會好起來的。”
薄墨回來時,還帶了一個人。
男生戴着墨鏡,吊兒郎當地跟在後面:“阿融,你讓我白白等了這麽久,又帶我來看其他野男人,難道不該給我個解釋嗎?”
薄閑皺了下眉:“哥,這是誰?”
男生嗤道:“想套近乎?現在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湊到阿融你身邊來了。”
薄閑:“……”
“公司會爆出星瀾以前的事,解約官司不好打,我們必須搶先穩定輿論風向,将對星瀾名譽的損害降到最低,本來打算拉個擅長這方面的人過來幫忙,現在看來……”
薄墨狠狠剜了男生一眼,冷笑:“我親生弟弟是阿貓阿狗,那我豈不也是?黎澈,你這等大半夜都要戴墨鏡的高貴物種,還是趁早滾遠點吧。”
黎澈:“……”
男生一把摘下墨鏡,沖到薄閑面前:“弟弟你好,我是黎澈,你哥最喜歡的……朋友。”
薄閑:“……”
為什麽這話聽起來這麽耳熟?
薄墨一腳踹過去:“滾過來坐好。”
黎澈:“好的呢阿融!”
“我看了一下安柯的熱搜,明顯的職業水軍下場營銷,只靠視頻沒辦法澄清。”薄墨指了指旁邊的男生,“黎澈,主業營銷,副業唱歌,他對水軍這方面熟,讓他幫星瀾策劃澄清比較好。”
黎澈皺了下眉:“阿融你怎麽能這樣介紹我呢,人家不是你最愛的搖滾小歌王了嗎?”
5G沖浪人薄閑沉默了兩秒:“唱《花蝴蝶》的那個黎澈?”
黎澈:“……”
薄墨眼底含笑:“沒錯。”
黎澈,嚣張恣意,稱得上是搖滾圈的薄墨,曾因改編了一首《花蝴蝶》,在熱搜上挂了半個月,也被嘲笑了半個月。
“那次熱搜之後,他就發奮學習營銷的事,如今也算業內專家。”薄墨打開微博,遞給他,“熱搜#時星瀾主題曲抄襲#,你看看應該怎樣澄清。”
黎澈突然擡頭,看了眼對面一直沒說話的人,小聲道:“卧槽,是時星瀾!”
薄墨:“……你的反射弧能再長一點嗎?”
“他總不會也是你弟弟吧?!”
“……”
薄墨在他腿上寫了一個字:媳。
“好說好說,這件事就包在我身……”黎澈頓了頓,确認道,“你真的沒有抄襲吧?”
他雖然玩營銷這一套,但抄襲是每個音樂人的底線。
時星瀾搖搖頭:“我沒有抄襲,是他抄襲了我,歌是我在GOD基地寫的,薄閑親眼所見。”
“對了!”薄閑拿出備用手機,“星星第一次唱這首歌的時候,我還拍了視頻。”
星星……
對面兩人揶揄的目光令時星瀾紅了臉:“……你什麽時候拍的視頻?”
薄閑有些驕傲:“你唱歌的時候,給我的第一個專屬演唱會,我總得拍下來留個紀念吧。”
雖然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但第一次總是難能可貴。
黎澈看了一下安柯的微博,對比了時星瀾的演唱視頻,确認他沒有抄襲。
“這歌寫的确實不錯,時星瀾你可以啊!”
黎澈知道時星瀾,不過他對選秀出來的愛豆沒好感,認為他們都是只有臉的花瓶。
時星瀾這首歌驚豔到他了,雖然在他看來,還存在一些可以改善的地方,但平心而論,已經很不錯了。
薄墨喝了口茶水:“現在公司站在抄襲者那邊,星瀾的微博賬號也用不了,依你之見,怎樣澄清比較好?”
“依我之見,澄清個屁!”在三人震驚的目光中,黎澈一拍桌子,“一條狗來咬你,你将它趕走,它就會放棄咬你嗎?不會,我們應該做的,是拔了這條狗的牙,讓它徹底失去咬人的能力。”
薄閑隐隐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也來爆料,爆料安柯和公司?”
“弟弟聰明!”黎澈打了個響指,“澄清很簡單,現在當務之急是讓輿論倒向我們,公司處處偏向安柯,不正好方便我們操作嗎?”
黎澈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時星瀾,你會賣慘嗎?”
作者有話要說: 睡醒還有二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