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次的正在輸入沒有直接消失, 薄閑等到了回複。
【S:我沒有拒絕。】
【S:從來都沒有。】
他花了很長時間思考這兩句話的意思,在有關時星瀾的事情上,薄閑是個格外慎重的人。
綠植的葉片柔嫩, 稍一用力就碾碎了, 汁液爆出來, 在指尖染上一點翠色。
薄閑撚了撚指尖,将那點綠色塗抹在花盆裏面的鵝卵石上。
他在想直播時發生的事。
沒有拒絕……
時星瀾确實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除了“報複”的兩句話以外,他只在離開時說了兩個字。
【走了】
這兩個字本身并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放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難免令人多想。
彈幕一直在刷, 他也被帶到了溝裏,錯誤的認為這是一種拒絕。
薄閑轉過身,倚在圍欄上, 笑意從眼尾蕩開,慢慢蔓延到整張臉。
時星瀾沒有拒絕過, 是不是代表,他願意接受?
薄閑啧了聲, 心底有淡淡的遺憾。
他說的到底隐晦,“賣身”二字,進可成為表白的言論, 退可作為調侃的話題,二者之間的界限并不分明。
而他不清楚,時星瀾能接受的是哪一種。
微博的推送消息跳出來, 薄閑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
【爆!影帝薄硯融轉型,導演《帝王側》】
竟然是《帝王側》……
薄閑猜到了他哥會往導演方面轉型,但沒想到薄墨會接下《帝王側》, 這是一部歷史改編劇,因為時星瀾的緣故,他曾經去了解過。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将近一周,薄墨說準備在這邊定居,他作為弟弟,怎麽說也應該關心一下。
薄閑意動,給他哥發了個探班消息。
對方回得很快,直接将影視城地址發了過來,薄閑看了兩眼,突然發現這地址挺眼熟,似乎就在基地附近。
緊接着,薄墨又發來一條消息,是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正在擺弄手機,垂着頭看不清臉,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微微發紅。
薄閑在一只紅透的耳朵尖上點了點,保存圖片,設置成了桌面壁紙。
以前的桌面有些模糊,是那晚拍澄清視頻的時候,他偷偷拍的,遠不及薄墨發來的這張有意境。
薄閑陡然生出一種心思被看透的感覺,繃緊的唇角彎了彎,像被家長抓到早戀一樣,開始刻意賣乖。
收到薄閑消息的時候,薄墨正在和副導演說話。
【小閑:不愧是薄大導演,拍的真好看,構圖very牛逼[拇指]】
【小閑:謝謝哥!】
薄墨失笑,收起手機,狀似無意地提起:“我剛來劇組,對其他演員都不了解,在确定具體的拍攝人員之前,副導能否給我講講?”
他這次進駐《帝王側》劇組,并不僅僅有導演的身份,同時還是劇組的第二大投資人,對演員的選擇錄用上有決定權。
副導演連忙答應下來:“當然可以,薄老師想了解哪方面?”
“聽聞劇組之前上過好幾次熱搜,我對其中的事挺感興趣。”薄墨面容平靜,“不如就講一講何煊吧。”
何煊一個小小的童星,在薄硯融面前實在不夠看,副導演當即反應過來,這位空降的導演是打算為時星瀾撐腰。
畢竟和何煊有關的熱搜,只有當初時星瀾欺負劇組小演員的黑料。
副導演将時星瀾和何煊的敘述都講了一遍,不敢有絲毫隐瞞,薄墨沒做評價,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距離賣身一事過去了幾天,《帝王側》劇組又爆出兩個消息:一個是當紅影後連謠确定出演《帝王側》,一個是遲了許久的劇組澄清。
薄墨在劇組做的第一項決定,就是将何煊趕出了劇組,理由是洩露劇組拍攝內容。
前幾天時星瀾和連謠的緋聞上了熱搜,逼得薄墨不得不将連謠出演《帝王側》女主角的事提前放出去,他問過黎澈,緋聞和何煊脫不了幹系。
薄閑來探班的時候,劇組裏正處在一種比較嚴肅的狀态之中。
他戴着口罩和墨鏡,并沒有被人認出來。
薄墨忙着拍戲,只和他簡單地說了兩句,就指揮接下來沒有戲份的時演員将薄閑帶離拍攝現場了。
時星瀾扮演的是個文臣,穿着官服,為了貼合角色的年紀,他臉上化了妝,一副溫潤儒雅的模樣。
“你怎麽來了?”
“來探班啊。”薄閑覺得他這幅樣子有趣,多看了兩眼。
官服下擺有些長,時星瀾用兩只手提着:“是來看薄老師的嗎?現在快到中午了,再等一會兒他就可以下工了。”
薄墨糾正了他的稱呼,他現在跟着劇組的人一起喊“薄老師”。
薄閑笑了笑,狡黠地沖他眨眨眼:“不是來看我哥的,我是來……送貨上門的。”
時星瀾有一絲詫異:“……你還記得這個?”
當時發出那兩條消息之後,薄閑沒有回複,時星瀾将之歸于惡作劇,糾結了一會兒就把這事抛到腦後了。
薄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怎麽可能不記得,時老板。”
當時沒有在微信上聊太多,一來是不确定時星瀾的真實意思,二來是這種事比較重要,薄閑是個有儀式感的人,覺得應該當面說清楚。
特別的稱呼令時星瀾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連忙移開視線,清了清嗓子:“咳咳,別,別叫這個稱呼……”
薄閑歪了歪頭,不為所動:“時老板,你該不會是想出爾反爾吧?”
時星瀾被他盯着,臉不争氣地燒起來,要不是粉底打得厚,怕是早就紅透了:“……你別鬧了。”
“我哪裏鬧了?明明是時老板……”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忽然傾身,平視着時星瀾,“說了不會拒絕,我都送貨上門了,也不見你主動一點。”
時星瀾抿緊了唇,望進薄閑那雙桃花眼裏,他在裏面看到了發呆的自己。
似乎在面對薄閑的時候,他很容易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态,大腦像罷工了一樣,沒辦法進行思考。
“看來我是等不到時老板主動了。”
薄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把手上的帽子戴在時星瀾頭上,帶着他往外走。
離開拍攝基地,直接進了旁邊的酒店。
“房間號?”
“……505。”
薄墨對隐私方面很看重,直接包下隔壁的酒店,作為劇組工作人員的暫時住所。
一路上了電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到房間門口的時候,時星瀾拿出房卡開門。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時星瀾悶着頭往衛生間走,自顧自地安排,“我下午沒有戲,卸妝後洗個澡,等下可以帶你出去吃飯。”
他的鴕鳥精神上來了,罷工的大腦自動開啓保護模式。
薄閑抱着胳膊站在衛生間門口:“時老板,時星星同學,你聽沒聽過一句話,逃避可恥?”
“……”
時星瀾暗自腹诽,他只聽過另一句話:逃避可恥卻有用。
等時星瀾将官服脫下來,卸完妝,薄閑突然來到他身後,看着鏡子裏靠在一起的兩個人。
時星瀾轉過身,兩人四目相對,
“又看我看入迷了?”薄閑将口罩往下拉了拉,卡在下颌,“現在整張臉都露出來了,時老板,我服務态度是不是很好?”
時星瀾腦子亂成一團漿糊,感受到薄閑呼吸時帶出來的熱氣,像被蠱惑了,移不開視線:“是……”
薄閑笑彎了桃花眼:“老板滿意的話,要不要考慮,多買我幾天?”
“……幾天?”
“保守估計,兩萬多天。”
人的一生大概有三萬天,他現在二十歲了,想把剩下的人生都賣給時星瀾。
六十多年,兩萬多天。
“時老板,好不好?”
時星瀾直覺有些不對勁,想要逃避,薄閑突然擡起手,捂住了他的嘴。
“GOD戰隊隊長薄閑,職業ID是Aurora,在隊內擔任指揮,今年二十歲,被稱為世界第一狙擊手……”
薄閑耳根發紅,低低地笑了聲:“還記得這些話嗎?”
時星瀾被捂住了嘴,只能在心裏回答:記得。
每一句都很熟悉,每一句都曾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當初在直播間裏,他張皇失措,将薄閑的資料背了一遍。
“能怼私生,能熱牛奶,脾氣好,不算太粘人,長得帥,會打游戲。”薄閑呼出一口氣,“時老板,考慮一下?”
他将手撤開一點點,但沒有完全撤回來。
時星瀾心裏突然冒出來一種想法,要是自己的回答不能令他滿意,他會直接再捂住自己的嘴。
“……考慮什麽?”
時星瀾聲音很啞,激動中帶着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驚慌。
他前二十年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從來不敢奢望太多,猝不及防聽到這些話,恍惚間又有些不真切感。
理智告訴他要趕緊逃離,情感卻蠱惑他泥足深陷。
“考慮一下,要不要在往後的人生中,繼續和我分享同一瓶冰可樂。”
雖然時星瀾看起來不會拒絕,雖然曾經對着鏡子演練過幾十次……但他還是緊張。
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才能勉強控制住聲如擂鼓的心跳,不表露出膽怯。
他本該再忍忍的,等穩妥一些再出手,但一看到時星瀾的緋聞,理智就全都消失了。
忍不住進攻,忍不住撩撥,忍不住讓這個人知道自己所有的心意……無論緋聞是真是假,他都忍不下去了。
他要個答案。
時星瀾垂下眼皮:“冰可樂,可以給我多喝幾口嗎?”
薄閑提到嗓子眼的心生生卡住了:“……什麽?”
剛剛的勇氣都用光了,時星瀾下意識想要退縮:“沒什麽,我,我只是随便說說的……”
薄閑調高了聲音:“所以你剛才是在騙我?”
時星瀾猛地擡起頭:“我沒有!”
“沒有就好。”薄閑露出得逞的笑,“你再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時星瀾猶豫了一會兒,拉下臉側的手,輕輕咬了一口:“時星瀾,今年二十一歲,學過十四年中國舞,麻煩事多,很粘人,長得還可以,薄哥,考慮一下?”
薄閑有些反應不過來:“你等等,這話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分一半你的冰可樂。”時星瀾眼圈發紅,帶着一絲決絕,“還有,你要不要考慮,罩我一輩子?”
他試過逃避,但終究逃不開。
薄閑一向他伸出手,他就潰不成軍了。
貓咪不會主動攤開柔軟的肚皮,這是刻在骨子裏的自我保護,他可以藏起所有依賴,扮演好一個朋友的角色。
前提是薄閑不要踏出第一步。
就這樣吧。
只要他控制住自己,就不會傷害到薄閑。
“冰可樂分給你,我也歸你,想罩你一輩子。”薄閑激動不已,“時星瀾,我——”
時星瀾捂住他的嘴,鄭重道:“薄閑,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點卡,遲到了,評論發個紅包吧!
星星其實比閑崽更愛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