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火并
陸楊與李吉祥一合計,打算往離男女主相遇的那座城鎮趕。
在這大漠地帶趕路,自然要備齊了食物與水。陸楊告別了依依不舍的老板娘,并勸她若找不到勇武的大漢做男人,不如早日回家繼承家業。
老板娘含淚出錢為陸楊兩人置辦了馬匹與行囊,并親自送他送到了城門口。
陸楊懷裏揣着兩個馕,最後向老板娘揮了揮手,轉身上馬與道士上了路。
李吉祥脖子上挂了兩串馕,沉得直墜脖子,看他挺直腰板十分艱難,陸楊忍不住勸道:“道長,要麽挂幾個在馬上吧。”
李道長擰着眉頭擺擺手,滿臉寫着拒絕:“你沒餓過,你不知道。”
陸楊又看了一眼他背後一直綁着的木盆,前些天以為是木盾,後來見他睡覺時依舊抱着不放,那依依不舍的模樣好似這木頭是他的親娘子。
難不成李道長如此注意個人衛生,出門闖蕩江湖,竟還随身帶個臉盆?可之前,又從沒見過他使。陸楊忍了半天,再次問道:“道長背後綁的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李吉祥誠懇回答:“是我的飯碗。”
大漠一時安靜極了。
頭頂有一隊大雁飛過,陸楊揉了揉頭發,難怪之前看他頭上那簪子覺得奇怪,哪有人會插兩根如此光滑的木頭在頂上,現在想來,大約是筷子。
陸楊表情複雜地看着滿臉堆笑的李吉祥,這人一見他總笑,就好像生來虧欠他什麽,要上趕着彌補一樣,實在奇怪。
他又道:“我覺得你像沙僧。”
胸口挂兩排大馕,說是沙僧都算恭維。
李吉祥脾氣好得離譜,似乎對什麽事都無所謂,他嘿嘿一笑,道:“我看起來像沙僧,其實飯量是八戒。”
兩人走走停停,李道長十分有閑情雅致,經常四處欣賞塞外風光,見着夕陽只恨手邊沒個相機,可以留下個美好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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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楊沒他那麽多心情,除了偷偷跟風禪鬥嘴,探讨到底是自己武功高還是李吉祥武功高外,便是沉默地畫沙畫,耳邊經常傳來道長即興作詩一首,或是周傑倫歌曲二三。
數天相處下來,有這麽兩個活寶在身邊,陸楊竟也沒覺得悶。他心裏依舊含着些困惑,一直在琢磨,為何李吉祥感覺上如此熟悉?想到最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兩人都是現代人,那種熟悉感其實是對于老鄉的親近也說不準。
一天夜裏,李吉祥牽着馬慢悠悠地走着,順帶着跟陸楊談天說地,過了一會兒,突然一指東南方向,對他道:“你信不,那個地方,要打架了。”
陸楊哪能不信。這位道士同志已經預言了過去幾天的所有天氣情況,甚至将陸楊以前在白城認識過哪些人都講了出來,畢竟書是人家寫的,劇情是人家安排的,自己也是人家寫死的,誰能不服。
兩人晃晃悠悠地再往東南方走了一段時間,果真在不遠處,瞧見了兩隊人馬砍架,月黑風高夜,确實是幹這種事的時間點。
陸楊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裝備,鞋子,腰帶,衣服,很好,一點作用都沒有,過去只能挨揍。
他又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李道長,對方全身上下,也就一把鐵拂塵算作武器。
前方大混戰中,兩隊人馬皆裝備精良,有的連馬都穿戴了護甲,那架勢堪比軍隊戰争,倆人若是摻和進去,不能保證可以留下全屍。
陸楊拉着缰繩,扭頭就走,又被李吉祥喊了回來。
李道長向他解釋:“應當是西域最大的兩個馬匪幫派,為了争地盤打架。他們打他們的,咱們可以圍觀,你不是沒有劍嗎?一會兒撿一把,看你那天掏人兜的架勢,應當不是第一回 幹這個了吧。”
那天便是解決四個登徒子的時候,陸楊一個沒忍住,職業習慣上來了,順手就摸空了四個人的兜。不摸還好,一摸竟發現了眼熟的小金牌子,刻着狼頭,一樣的重量。
之前那十二塊金牌,揣到最後也沒融了用出去,盡數奉送給漫天黃沙,也不曉得能被哪個運氣好的家夥撿走。
被戳穿了。陸楊磨煉多年,臉皮依舊不紅,他正了正神色,道:“那就去看看吧。”
兩人小心翼翼挪至近前,幸好是黑天,多出兩個圍觀的,并不太引人注意。
兩大馬匪幫派打得好不熱鬧,刀劍相向,血肉橫飛。僅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三條不同人的大腿從空中落至二人身前,濺了一人一臉血。
李吉祥抹了一把臉,看向那堪比絞肉機的場面,神情很是激動:“這就是江湖啊。”
陸楊在心裏念叨:這就是變态啊。
李道長激動之下,湊過來一把攬住陸楊的肩,哥倆好地摟了摟,指着裏頭正肉搏的幾位就道:“快看那胸肌,那胳膊,練得是真好啊。嚯,胳膊沒了,但不重要,還有腿呢,那腿部肌肉多發達,快趕上馬了,真是個純爺......哎呀,腿也沒了。”
陸楊表情複雜地道:“道長可快別說了,讓那位兄弟活下去吧。”
李道長摸了摸下巴,解釋道:“我這個人啊,特別尤其極度喜歡那種漂亮有致的肌肉,只可惜這個身子只能練成這樣......”
陸楊突然想起一個人,反過來也拍拍他的肩,道:“我認識一個人,那肌肉塊子是真不錯,皮膚又細又白,改天帶你認識認識。”
“是嗎?”李吉祥咧起了嘴,嘿嘿笑道:“打奶嗝的我不要。”
陸楊碰見了個算是志同道合的兄弟,兩人指着人群又聊了起來,各自分析哪個馬匪是自己喜歡的類型,說了一通,相見恨晚。
他眼尖,竟在一舉着火把四處砍殺的人腰帶上,發現了眼熟的小金牌,被火光一映,明晃晃的,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他掏出懷裏揣的金牌一對照,凝眉思考一陣,推給李吉祥看:“你那小說裏,有沒有哪個門派或組織的信物是這樣式的金牌?”
李吉祥也凝眉回憶了半天,最後道:“還真沒有。”
“真沒有?你再想想,這個還挺重要的。”
李吉祥看了他一眼:“我真沒寫過這種組織。難不成你還兼職行俠仗義?要把那四個登徒子的背後組織給連根拔了?”
“你原書裏,十二門派之一的九刀門,天下刀幫之首,因為什麽落敗?”
李吉祥含笑看着他:“是因為魔教教主兼萬丈峰峰主,不懷好意搞了個武林大會,不光把人門主毒殺了,還搶了人的家傳寶刀。”
陸楊展示了一番自己接近一無所有的身家,道:“我能幹這事兒嗎?”
“我信你。”
“九刀門覆滅的時候,我正巧在百樂城,但确實跟我沒關系。”
“我信你。”
這話說得怪別扭的。陸楊斜了他一眼:“而且我懷疑,九刀門的覆滅與這個組織脫離不了幹系。”
李道長也點點頭:“我知道,這時間點根本對不上,早了好幾年,所以我也懷疑,這世上另有咱們那個世界的人。”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表情各自凝重,末了,李吉祥輕輕一笑,表情勝券在握:“信我,我可是作者,怕什麽?”
陸楊試圖打擊他:“可人家輕易地就改變了時間線,把一大門派給滅了。以後若是有更多的、難以揣測的大事件發生,這位作者大人該怎麽辦啊?”
無奈李道長十分自信,看起來也十分可靠,那小表情,就快拽上天去了:“咱們強強聯手不就好了,我背後可是站着整個江湖的氣運。”
陸楊翻了個白眼過去。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充滿辨識度的喊叫,陸楊耳朵也尖,迅速扭頭尋找聲源,尋羅半天,終于在一匹受了傷的馬背上,瞧見了個十分熟悉的人影。
四九怎麽在這裏?
李吉祥也注意到了,他順着人的目光望去,張大了嘴巴,李道長眼光毒辣,竟能從那滿臉風沙的人身上分析出不俗的姿色,又暗自感慨于此人劍法,喃喃道:“這麽靓,你媳婦?”
“你媳婦。”陸楊深知四九為人,丢下一句話,翻身上馬沖過去救人了。
李吉祥被晾在原地,反應半天,嘟囔出一句“那也行。”後,忽然想起來什麽,趕忙随意抄起一把地上屍首手中的劍,也上馬追過去,邊追邊喊:“你劍!”
“你賤。”陸楊沒空回頭,嘴邊念叨一句,就這樣空着手去救四九了。
數月未見,四九的臉也曬黑了,面上沾了一把黃沙,另有一把雜草,看上去也灰頭土臉的,還粘着醜醜的八字胡,若不是那身形與劍法實在太眼熟,就算是讓林橋來認,大約也認不出來。
兩人一會面,四九殺懵了以為是敵人,上去就是亂揮亂砍,看上去已是強弩之末,沒剩多少力氣了。
也幸虧陸楊所學劍招與她的相似,堪堪躲過後,從懷裏摸出半塊吃剩的馕丢過去,正中四九腦門:“看清老子是誰!”
那馕放了許多許多天,能不能吃另說,反正的确可以當石頭用。四九黑燈瞎火之下啥也看不清,瞧着黑影還以為是暗器,吓得縮在馬上,姿态好似一只鹌鹑。
她等了半天也沒覺得哪裏痛,才勉強從馬背上爬起來,努力辨認對方的模樣後,十分驚喜:“哎呦我操!你他娘的是老鄭!”
這都哪兒學的髒話,她‘媽媽’林橋聽了一定很難過。陸楊抹了一把臉上的黃沙,強行拉走累得直大喘氣的四九,兩人回頭,與拿着劍的李吉祥正好撞上。
四九又以為是敵人,苦于實在沒力氣,僵持了半天,最後只得嘆了口氣,張開手臂道:“狗日的,把老子我砍了吧。”
李吉祥大笑不止,手抖得握不穩缰繩,險些從馬背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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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有人要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