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基因完蛋,江哥變成江妹妹了…… (1)
原本周五下午約好了打球, 但江妄忘了跟許雲嘉他們說這周末要回家的事,導致幾趕着搶場地的扔下一句“你慢慢收拾好了直接來記得幫我們帶幾瓶水”便撒歡地跑了。
歡脫堪比脫缰的野猴,叫都叫不住。
江妄沒辦法, 只能逮着準備回寝室排位奮戰的池唯, 将送水兼職傳話的重任交付與他。
“啊,江哥你要回家嗎?”
池唯驚訝:“之都沒聽你說诶,這周家都不回去, 我還為你也要留下來。”
江妄将沒裝幾本書的書包甩上肩膀半挎着:“臨時決定的, 家裏有點事要回去一趟。”
“那你多久回來啊?”池唯:“周末還是周一早上?”
這題難倒了江妄, 啞然一陣,他也不知道。
對想要解決的事情沒有百分百把握, 只能胡亂出一不确定的答案:“可能明天,也可能後天或者周一,看我心情吧。”
“噢,那好吧。”
池唯遺憾撓撓頭:“本來還想約你周末一起玩游戲的, 看來只能下周了。”
兩人在學樓下分道揚镳。
池唯之也他們送幾次水,習慣性報出一數字,付了錢才想起來忘了除去江妄, 買多了一瓶。
算了。
抱着水趕去籃球場, 許雲嘉一看送水的是他, 不由挑眉:“我兒子呢?怎麽他自己不來, 把你支來了?”
池唯把水分他們:“江哥回家了, 你們跑太快他來不及跟你們說,就讓我來送水順便傳話。”
“回家了?”
周成發出和池唯初聽到消息時的疑惑:“之他要回家都會提跟我們打聲招呼的, 怎麽這回一聲不吭就回家了?”
池唯說:“可能是臨時決定吧,江哥也說是家裏有事要處理。”
許雲嘉擰開瓶蓋昂頭喝了兩口,咂咂嘴巴, 聯想起江妄這兩天的表現,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你們發現沒,我總覺得我兒子這兩天怪怪的。”
“沒覺得诶。”
宋漾一人玩運球玩了半天才抱着球跑來湊熱鬧,探出一顆小腦袋:“哪兒怪怪的了,怪皮怪招人喜歡的?”
許雲嘉嘴角抽搐着睨他:“你一周才見他幾次,能發現才有鬼。”
周成認真思索一番,表示認同:“我也覺得,小江這兩天有點不對,不具體哪不對我也說不上來,好像從分化開始有點奇怪……”
宋漾:“分化後遺症?估計适應兩天就好了。”
池唯:“可能是沒适應新身份,室長,要不等江哥回來了你開導開導?”
“聊麽呢!也加我一呗!”
周璐陽不知從哪兒鑽出來,自來熟搭上池唯肩膀笑嘻嘻讨水:“有多的不,能不能賞我一瓶?”
池唯臭着一張臉将多的一瓶遞出去,全打發癞皮狗了。
周璐陽接了水笑得更歡。
一口灌去半,末了心滿意足感嘆一聲爽,胳膊肘不輕不重拐着池唯一下:“小同學,怎麽你送的水味道這麽特別?比其他礦泉水都好喝啊。”
池唯面無表情:“因為你這瓶不是水。”
周璐陽:“那是啥?”
池唯:“高濃童子尿。”
……
江妄幫着家裏阿姨将菜擺上餐桌才得到消息:江霆臨時有事,不回來吃晚飯了。
孫茵神色低落坐在桌旁,盯着面熱氣騰騰的菜肴怔怔發呆。
江妄知道期待這頓晚飯很久了,不然也不會提早那麽多天他周末的安排。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無言抿了抿唇,拉開凳子在身邊坐下:“媽,爸有說是麽事嗎?一晚上應該忙的完吧?我不急着回學校,明晚一起吃也行。”
孫茵搖搖頭:“你爸爸沒說,明晚……明晚可能也回不來吧。”
江霆因為工作原因總是不停天南地北國內國外地出差,每次說臨時有事,後續都是漫長的等待。
等待結束了,不臨時的事情接踵而至,原本的約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算了,下次說吧,下次……總會有時間的。”
孫茵苦笑,收起滿身低落,舉筷幫他夾了塊排骨:“等了這麽久一定餓了吧,快吃,我特意跟阿姨叮囑,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江妄夾起排骨咬了一口,嚼了兩下咽下,又:“那……我哥呢?他也臨時有事不回來了?”
孫茵低低嗯了一聲:“是有事,不不是不回來了,只說會晚些,具體麽時候不确定,讓我們別等他。”
“喔。”
原本計劃好一家其樂融融的一頓晚飯終還是只剩母子倆相對無言。
江妄卻覺得這樣也不錯。
正好,他原本還擔心人都聚齊了,自己會沒膽說出口。
一頓飯從頭安靜到尾,除了偶爾幾句不痛不癢的詢回答,只剩下筷子碰撞碗碟的輕響。
江妄一直在斟酌着應該怎麽開口,幾次話到嘴邊都覺得還沒有準備好又吞了回去。
随着時間推移,緊張的心情不斷攀升。
甚至已經設想好了壞的結。
如許雲嘉所說,不了就是他媽暴怒之下抽他一頓,不挨頓打的事,兩天後照樣生龍活虎,沒麽接受不了的。
堂堂一男生,難不成連一頓打都抗不下來了?
他自為已經做好了迎接壞結的準備,殊不知有些結的壞,是他根本所不能想象。
咽下嘴裏後一口食物,江妄放下碗筷,鼓足勇氣叫了孫茵一聲,打破保持依舊的沉默氣氛。
“嗯?”孫茵聞聲擡頭,溫柔看向江妄:“搖搖,怎麽了?”
概是受到眼神鼓勵,江妄一下覺得自己好像沒那麽緊張了。
或許,結真的不至于有預想的那麽糟糕?
緩緩舒了一口氣,江妄斟酌着開口:“媽,我……想跟你說說件事。”
“麽事?”孫茵柔聲:“是有關學習的嗎?”
“不是。”江妄咬咬牙:“跟學習無關,是有關分化的——”
一句話沒說完,話音頓消。
因為江妄看見孫茵的臉色一下變了。
驀地睜雙眼,筷子在桌上啪地砸出脆響,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刺耳:“分化???”
“怎麽了?搖搖你分化了?!你是不是分化了?!”
那雙眼底的溫柔消散得無影無蹤,全被迫切和焦急占據。
江妄渾身幾不可見一抖。
心跳開始發瘋,快得幾乎漫出喉嚨。
原本打算一鼓作氣坦白的話被堵死了出路,次退縮演變成試探的假設:“不是,沒有。”
他艱難咽下一口唾沫:“媽,我只是想你,如,如我後,沒有分化成alpha——”
“不可能!”
孫茵的音量霎時拔高,不僅僅是聲音,就連表情都變得神經質起來:“搖搖你在說麽?!媽媽不是說不能開這種玩笑嗎,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
的反應比江妄預想的更。
面對面的質比隔着電話更讓人心驚肉跳,滲人的寒意浸透四肢百骸。
江妄慶幸自己憋到吃晚飯才開口,不然他估計自己現在連筷子也拿不穩了。
“媽,我只是說如。”
他努力做出一副輕松的狀态,想要此轉移孫茵的注意力,讓能夠冷靜些:“畢竟沒有分化,結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沒有如!”
孫茵刺耳的嗓音像是無數尖銳的細針紮在江妄耳膜,也刺進他繃緊的神經,疼得他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搖搖,你一定是alpha!你忘了我們去醫院做檢測的嗎?!你一定是,一定是!怎麽可能不是呢?你明明就是alpha的啊!”
江妄幾乎是在夾縫中尋求生機:“可是媽,檢測結也只是百分之六十的概率,還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會分化成其他性別。”
“沒有其他可能!不會有其他可能!”
孫茵近乎偏執地堅持着自己的認為,獨斷得聽不進他任何一句話:“搖搖,你不可不是aplha,你只能是alpha!你明白嗎?!你只能是alpha!”
江妄從來沒有見這樣的孫茵。
接受不了與預期脫軌的一切,爬滿血絲的雙眼裝滿了固執專橫,整人毫無理智可言,幾乎稱得上瘋癫。
被這雙眼睛死死盯着,江妄整人仿佛墜入冰窖深淵,被鋪天蓋地的黑暗和徹骨的寒緊緊包裹,置于膝蓋上一雙手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喉嚨緊縮,一字也吐不出來。
他甚至覺得與此時此刻的孫茵比起來,似乎……沈修然都變得沒那麽可怕了。
“搖搖,你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發現了麽?”
孫茵瞪圓眼睛緊盯着江妄,厲聲逼:“是不是有了分化的跡象!你是不是快要分化了?告訴媽媽,是不是?!”
“不是,不是……”
江妄所有的勇氣都在孫茵劇烈的反應下灰飛煙滅,一字一句吐得磕絆艱難:“媽,我沒有要分化,只是班裏近……有男生分化成了beta,我想起來了随便……”
“那是別人,跟你沒有關系!”
孫茵急促喘着氣,沉着臉嚴肅告誡他:“別人分化成麽都與你無關!搖搖,你只要記住你一定是alpha,你一定會分化成alpha,沒有其他可能!”
“今天是後一次,從今往後,媽媽不希望從你嘴裏聽到這種玩笑,知道嗎?!”
“知道了,媽。”
江妄無聲将自己重新縮回殼裏,藏住一切柔軟的秘密,扯出蒼白的笑對孫茵保證:“放心吧,後都不說了。”
也不說了。
客廳一次安靜下來。
幾分鐘後,門處傳來的動靜清晰可聞。
西裝革履的高男人推門進來,帶着一身早秋的涼意,驅散了客廳內原本遍布的壓抑。
江晟脫下外套随意搭在沙發背上,提步走到餐桌邊:“阿姨,小妄。”
“阿晟回來了。”
孫茵眨眼笑起來,已經恢複了原本溫柔的模樣,熱情招手:“還沒吃晚飯對吧?來來快坐下,阿姨這去幫你盛飯。”
說着,站起身就要往廚房去。
沒想到江妄也跟着站了起來:“你們慢慢吃,我先上樓了。”
孫茵皺起眉頭看向他,不贊同道:“搖搖,你哥才剛回來,難得一起吃飯,你怎麽就要急着上樓?”
江妄揚了揚手機,從善如流道:“剛剛師在班群發了通知,有資料收集表要馬上填寫,手機打不開,得用電腦。”
說完轉向江晟,揚唇笑笑:“哥,不好意思啊,我就不陪你吃飯了。”
“沒事。”
“那我上去了。”
江妄将手機揣回衣兜,轉身的瞬間,滿面牽強的笑原地垮塌。
江晟看着他這弟弟纏滿低落的清瘦背影一路消失在樓梯盡頭,收回目光接孫茵遞來的碗筷,沉聲詢:“阿姨,小妄心情不好?”
孫茵搖搖頭:“沒有吧,剛剛一直好好的,估計就是剛從學校回來覺得有點累了,睡一覺就好。”
江晟眉心略微動了動,點點頭沒說話。
江妄回房關上門,喪氣地耷拉着腦袋走到床地毯上盤腿坐下。
從口袋裏掏出包裝完整的抑制劑,透明的玻璃小瓶子,瓶身貼着淺藍色的标簽,“烈酒”兩字印刷得龍飛鳳舞。
拆開盒子拿出一瓶,江妄湊近鼻尖嗅了嗅,因為密封着,很努力也只能聞到一點點淡淡的酒香。
是熟悉的味道,但又不太熟悉。
抑制劑的酒香味軟而溫和,和沈修然醇郁濃烈的味道又完全不一樣。
者是安撫,後者是侵略。
江妄盯着這瓶抑制劑,想起之還沒分化那時在沈修然宿舍聞到的烈酒味,及他險些就能碰到的滲着血紅的腺體。
現在才終于明白來,那時候的沈修然是進入易感期了吧?
不得不感慨一聲自己真是又酷又莽。
那麽濃烈恐怖的酒味,現在想想的都覺得後怕,他竟也能無防備坦然跟他獨處于一室。
要是那時候自己的手真的碰上去……
算了,也沒差。
江妄悻悻嘆氣。
反正都會被咬,早點晚點又有麽區別?
反手摸了摸衣領下藏着的阻隔貼,聞聞指尖,麽也聞不見。
屬于他的和不屬于他但停留在他身上的味道都在阻隔劑和阻隔貼的雙中掩護下秘密藏起來,除了他和另一味道的主人,沒有第三人知道。
鬼使神差的,江妄突然很想聞聞自己的信息素是麽味道。
分化那天太突然,加上他意識模糊,後期又完全受到沈修然的信息素壓制,兩天去,他都快要忘記自己的信息素是麽味道了。
只記得很清,很甜。
即使孫茵不能接受,江霆不能接受,江妄也不會讨厭自己omega的身份,更不會讨厭自己的信息素。
自己的東西,如連他自己都不喜歡,就真的不會有人喜歡了。
他靠着指腹的觸覺摸到阻隔貼的邊緣,不多,只要撕開一點點,他就能聞到混着酒香的甜味——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江妄猛然回神,倏地收回手警惕看向門口:“誰?”
“小妄,是我。”
江晟低沉的聲音隔着一道門傳進來,顯得甕聲甕氣。
“來了!”
江妄動作飛快将抑制劑藏進抽屜,拉上衣領确保阻隔貼完全被遮住了,才撐着地面起身去開門。
“哥,有事?”
江晟解了領帶,襯衫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職場精英的氣場卸下,多了幾分居家的随意。
面對江晟,江妄會有生疏和不自在,但是不會像面對孫茵那樣忐忑緊張。
因為江晟是beta,他對信息素并不敏感。
“這你。”
江晟遞來一樂高盒子:“上次你說想要,正好之我出差的地有發售,順便就買了。”
江妄怔忪地接盒子。
上次他只是順嘴一說,沒想到江晟就記住了。
見他神色有異,江晟蹙了蹙眉:“怎麽了,不喜歡?”
“沒有。”
江妄抱着盒子搖頭:“我挺喜歡的,謝謝你啊哥。”
江晟略微眉心一松:“不必客氣。”
江晟向來話少,這次說完卻沒急着離開,原地又站了一會兒,像在思索斟酌着麽。
半晌,次開口:“你近在學校怎麽樣?”
“挺好,除了作業太多考試太頻繁,沒麽毛病。”
“沒有別的事情?”
“沒有啊。”江妄面露不解:“哥,你想麽?”
江晟視線在江妄身上停留片刻。
隔半會兒搖了搖頭,沒多:“沒麽,只是随便,沒有就好。”
“另外,如有事需要幫忙,你可随時找我。”
一句客套話,江妄自然不會真,不還是配合應下:“好。”
“嗯,早點睡。”
“哥你也是,早點休息。”
關門回到房間,江妄掂了掂樂高禮盒,糾結一番後還是沒拆,轉手原封不動收進了櫃子。
他沒撒謊,這禮物他确實挺喜歡。
只是來得有些不合時宜,他現在滿腹煩心事,對這些東西暫時提不起興致了。
……
想象與現實差距太,經昨夜一事,江妄不僅沒辦法像從一樣坦然面對孫茵,甚至連跟同處在一屋檐下都倍感壓力。
生怕一不慎,秘密就會被發現。
半時間都學習為借口将自己關在房間才勉強撐周六,周日一早江妄就收拾東西逃也似的回了學校。
到時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二點,宿舍裏一人也沒有,估計是組團吃午飯去了。
将半路買的已經只剩小半瓶的桃子汽水同書包一起被随意扔到桌上,江妄坐在座位腦放空發了會兒呆,接着慢動作打開手機視頻app,面無表情開始挑電影……
十多分鐘後,另外三人回來了。
即使隔着一扇門,都能清清楚楚聽見池唯悶着嗓子嘀咕抱怨的聲音。
“周璐陽那讨厭鬼怎麽會加我?”
“你們誰把我的微信他了?太不仗了吧?”
“我沒,周璐陽沒找我。”
“我也沒有,那估計是宋漾,你回頭他。”
“好煩,看見這人就煩,看見頭像也煩……”
宿舍門被推開,三人吵吵嚷嚷進來,看見盤腿坐在椅子上正看電影的江妄時默契安靜了一秒。
下一秒,依次發出驚訝的詢:“兒子,你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江哥,你這回怎麽走不吱聲,回來也不吱聲???”
“小江,你吃午飯了嗎???”
江妄頭也不擡,帶着半邊耳機認真盯着手機裏正在播放的電影,撿着後一題回答:“吃了,外面才吃了回來的。”
許雲嘉将校服外套随手搭在肩膀上,走去将手掌扣在江妄腦袋上捏了兩下:“兒子,聽說你家裏有急事才趕着回去的啊,現在怎麽樣,解決了?”
“想知道?”
“怎麽,不能說?”
“能啊。”江妄歪了下腦袋躲開他的魔爪,側臉斜睨他,嘴角一掀語氣輕挑:“你先叫聲爸爸來聽聽?”
許雲嘉呵呵冷笑兩聲,扭頭就走。
池唯生氣得連游戲都沒心情玩了,勢必要查出來是誰出賣他,憤憤一屁股坐下開始宋漾發消息。
周成卻在吃飽後難得起了興致想要吃雞。
就近邀請一圈,被江妄“電影沒看完不想玩”為由拒絕後便只組了許雲嘉,兩好兄弟手拉手雙雙奔赴刺激戰場。
兩人伸手都不咋樣,一把落地成盒,一把運氣不錯在天命圈趴地狗了第三。
第三把正要接厲向吉利進軍,對面一直專心致志看電影的某人開始作妖了。
“為麽這男主角造型這麽猥瑣,主角還喜歡他?”
“配角都不帶腦袋麽,還是編劇沒有腦子。”
“為麽彈幕這麽少,這麽多人充不起會員嗎?”
“我為麽會在這浪費我每月0.0018萬的會員去看這麽難看的電影?”
“說的麽鳥語。”
“好難看,好難看。”
“……”
“……”
許雲嘉周成對視一眼,默默看向盯着手機嘀嘀咕咕仿佛念經做法的某人。
——回家一趟,腦子壞掉了?
許雲嘉放下手機拖着凳子湊去:“崽,你看的麽啊?”
江妄:“電影。”
許雲嘉:“……我然知道你在看電影,我是在電影名。”
江妄:“《三天之內鯊了你》。”
許雲嘉:“???”
許雲嘉:“怎麽連字幕都沒有?”
江妄:“哦,我關了。”
許雲嘉:“……”
交流略顯局促費勁,許雲嘉幹脆直接上手拔了耳機線,叽裏呱啦的粵語傳出來,嘴角眼角齊齊抽搐。
“你特麽聽得懂?”
“聽不懂啊。”
“那你還關字幕???”
江妄搶耳機插回去,神在在:“我練聽力不行?”
許雲嘉:“……你要不上醫院看看去?”他指着自己腦袋:“你這裏指定是有點毛病。”
周成看着江妄的後腦勺,若有所思。
他的了解,江妄只有在兩種情況下才會化身小話痨自言自語:
一是遇到難題找不到解決法陷入困擾的時候,二就是心情不好情緒低落的時候了。
他不知道他現在是處于哪種情況,只能試探着小聲:“小江,你……是不是有麽煩心事?家裏的突發情況沒有解決嗎?”
江妄正要重新戴上耳機的手一頓。
半晌,幹脆把耳機放回桌上,任由電影裏誰也聽不懂的晦澀粵語充滿整宿舍。
他的煩心事,确實夠煩心的。
有狼後有虎,他被夾在中間兩頭為難,不管往哪邊走,終都是被吃掉的命。
“是啊。”
他承認,卻礙着秘密不能說出口,只剩悶悶信口胡扯一由頭:“我上星期剛充了兩千塊的飯卡丢了。”
“兩千?!”
專注跟周璐陽扯皮的池唯都驚呆了:“江哥,你往飯卡裏充那麽多錢幹嘛?”
江妄:“聚財。”
“……???啥?”
“挂失了嗎?”周成眉頭緊皺:“那麽多錢,你先讓工作人員把卡凍結,就刷被撿到也刷不了的。”
“挂了。”江妄随口道。
許雲嘉:“那你還心煩麽?”
江妄:“我想到明天要特意抽空遠跑一趟生活樓就不爽。”
腦有病三字許雲嘉已經不想重複。
“沒麽好說的了。”
他把凳子挪回原位,臨走拍拍江妄肩膀:“練你的聽力吧。”
江妄調小音量繼續盯着屏幕。
隔不到兩分鐘,許雲嘉又叫了他一聲:“乖崽,接着!後一顆存糧讓你了。”
江妄還沒轉頭,就看餘光裏一顆桃狀物體飛來,條件反射去接,卻因擡手匆忙錯估了和桌沿的距離——
嘭。
一聲骨頭撞上堅硬桌沿的悶響。
桃子是接住了,江妄也因此疼得差點沒一口氣背去。
倒吸的一口涼氣含在嘴裏吐不出,江某人痛到失聲也舍不得扔掉桃子,抱着被撞的右手躬下背脊,“痛到崩潰”四字從悲催的後腦勺緩緩冒出,炸成墳頭禮花。
許雲嘉吓了一跳。
沒料到送口糧還能送出禍事,連蹦蹦下椅子湊上去:“怎麽了?撞得很嚴重嗎??!”
“不是吧真有這麽痛??”
“啧!捂着幹嘛,手拿開,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等江妄忍痛的一陣,濕漉着眼睛松手一看——
除了關節骨處一點點已經散到幾乎可忽略的紅,屁事沒有。
許雲嘉:“……”
聞訊緊張趕來送關切的周成池唯:“……”
池唯咽了一口唾沫,神情複雜地看向眼尾通紅的江妄,幹巴巴道:“江哥,您看您這……是不是于脆皮了?”
周成緩慢點頭:“嗯。”
江妄不可置信盯着自己被撞的地,表情比見鬼還見鬼。
怎麽會???
明明痛得跟挑了筋一樣,至少也是血流如注的程度啊!
怎麽會無事發生???
靠???
他變異了???
直接脆皮雞附體???
“你特麽!”
許雲嘉看看這只“嬌貴”的手,看看紅着眼睛表情凝重的江爺,嘴角抽搐:“敢不敢誇張一點,我剛剛都為我紀輕輕就要因為一顆桃背上一條人命了!”
江妄還是不敢相信。
張開五指合攏,合攏五指張開,來來回回翻來覆去看了十多遍,确确實實,完好無損。
連皮都沒破一點。
“哦豁。”許雲嘉陰恻恻:“完蛋,江哥變成江妹妹了。”
“……”
真完蛋了。
這打擊太,江妄直接頭腦龍卷風暴,連許雲嘉的“逆不道”都忘了要怼回去。
甚至一直持續到晚上鑽進被窩,他還是沒能從這份“天降禮”中醒神來。
魂不守舍捧起手機打開網頁輸入“omega分化後遺症”點擊搜索,夢游一般将答案頁挨看了一遍,總結得出一堪稱晴天霹靂的結論:
omega天生擁有敏感,脆弱,痛覺神經發達等等隐性基因。
這些隐性基因在未分化時出于沉睡狀态,一旦分化,就會迅速蘇醒,并且飛快的速度發展成為,顯性基因。
“……”
哦,顯性基因。
難怪沈修然咬他的時候他會覺得那麽痛,吓得他還為自己脖子都被咬斷了,原來都是這痛覺神經在作怪?
痛覺神經蘇醒,能接受。
但是,能不能告訴他為麽他的痛覺神經會這麽發達?!!
開挂都不帶這麽誇張的,怎麽不幹脆整死他?!!!
不對,說錯了。
他這不是開挂,就算是開挂,也是反向開挂。
往死裏俯沖的那種送命挂。
無言放下手機,江妄整人都迷茫了。
靜默三秒,不信邪地将手握成拳砸向牆壁——
“唔!”
“又怎麽了?”剛摸黑刷完牙正好路的許雲嘉順口。
“沒麽。”江妄龇牙咧嘴使勁揉着撞疼的地,雲淡風輕道:“就翻了一下上次出去聚會的合照。”
許雲嘉:“看合照就看合照,你叫喚麽?”
江妄:“被你醜到了。”
許雲嘉:“……”
江妄:“你那天怎麽會辣麽醜,我都不想認你了。”
許雲嘉:“……滾犢子!”
想象出許雲嘉現在仿佛嗆屎的表情,江妄苦中作樂咧嘴樂了一下。
等待疼痛散去,眯了一會兒,惆悵翻身摸出手機打開微信,随手點了表情包敲敲宋漾:
江妄:【/還健在陽間嗎jpg】
宋漾秒回:【/在呢在呢,爺來玩呀jpg】
江妄:【下次玩,先你題。】
宋漾:【/乖巧坐等jpg】
江妄:【假如你現在掉進了一坑裏,左邊守着一只會吃人的虎,右邊守着一直會吃人狼,你會選擇被哪只吃掉?】
宋漾:【???】
宋漾:【我不會爬出去嗎?】
江妄:【你手腳都斷了,爬不出去,只能被吃掉。】
宋漾:【……這是我迄今為止被糟糕的題,比我上課睡覺時突然中獎被抽起來第三題不等式的答案是2還是-1那次還要糟糕。】
江妄:【趕緊選。】
宋漾:【我都沒手沒腳了,愛咋咋吧。】
江妄:【?】
宋漾:【你随便安排人來推我一下,往哪張嘴滾,我聽天由命。】
少緊緊蹙着眉頭看着這句回答。
不得不說有點道理。
反正都是死,死進哪張嘴不一樣?
可是,他該上哪兒去找到一雙手推他一把啊。
苦哈哈關掉對話框,轉手打開朋友圈發布新動态:
雷陣雨加暴風雪。
無意識撓撓有些痛癢的脖子,盯着兩朵陰慘慘的雲朵,江爺心情沉重嘆了口氣,深覺路一片灰暗。
生活,真他mua的太苦了。
……
隔日早上迷迷糊糊醒來,江妄發現自己的手還保持着撓脖子的動作。
腺體的地有點輕微發癢。
聽着周成起床收拾的聲音,江妄沒從睡夢中完全清醒,腦放空雙眼視角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倏忽間,一念頭飛快閃腦——
脖子,腺體,發癢。
周成從洗漱間出來剛走到宿舍中央,就被上鋪床位上猛地坐起來的江妄驚了一下。
“這是,怎麽了?”周成愣愣道:“做噩夢了?”
“沒有!”
江妄整人都在眨眼間清醒了,快的速度從床上爬下來,順起外套就往衛生間沖:“我尿急!”
周成:“……”
不明就裏看着他急吼吼消失在陽臺的背影,尿急為麽還要帶上外套?
嘭地關門上鎖,江妄對着鏡子拉低衣領去看,腺體泛着一點點不明顯的微紅,不知道是不是發情的征兆。
但有點痛還有點癢是真的。
江妄第一次做omega,之生理課關于omega的內容也沒怎麽聽,直接導致現在對自己身體的任何特性都一知半解。
輕輕聳動鼻尖仔細聞了聞,還好,沒有味道。
那應該就只是正常的腺體生長反應吧?
拿不定注意,為确保萬無一失的江妄還是自己來了一針。
多層保障多層安心,反正抑制劑也沒有副作用。
小瓶子上的标簽明晃晃寫着omega抑制劑,不敢明目張膽亂扔,仔仔細細将标簽撕下來揉爛混着玻璃瓶扔進垃圾桶,才一身輕松出了衛生間。
從陽臺進去時正好和真正尿急的池唯撞正着。
“诶?江哥,我好像聞到你的信息素了。”池唯像只小狗似的湊近嗅嗅:“不怎麽感覺沒有上回的好聞啦?”
“混着廁所的味道怎麽會好聞。”
江妄躲開他湊來的腦袋:“趕緊上你的廁所,憋一會兒膀胱該炸了。”
池唯:“……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衛生間的門打開又關上。
江妄沒走兩步,又聽見池唯的驚呼從裏頭傳來:“江哥你是身淨化廁所了嗎?!一點都不臭诶,哇塞,還香香的!”
“……”
不知怎麽,從宿舍到室,江妄總有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校服帶到室,升旗儀式的時候還是險些忘帶,全靠正好路的章琳提醒,叫住已經走到室門口的他,回頭指指他的座位:“江哥,你校服就扔桌上?”
江妄啧了一聲拍拍腦袋:“差點忘記,謝了。”
掉頭回去拿衣服,沈修然還在座位沒有着急起來,一垂眸一恰好擡頭,視線不偏不倚撞在了一起。
尋常不的對視,卻因為其中不為外人所知的糾紛多了幾分難言喻的意味深長。
江妄一瞬間仿佛被麽紮了一下。
像只受驚又不肯露怯的小鹿般率先移開目光,不做停留,一言不發拿起外套幹脆利落轉身快步離開了室。
落荒而逃的意味極其明顯。
沈修然望着他離開向,想起才視線一掃而的泛着微紅的脖頸,垂下眼簾,眼中閃意味不明的光。
升旗儀式開始時,江妄有了一種很強烈的不好的預感。
而這預感在三分鐘後,便得到了證實。
——腺體處熟悉的痛覺越來越強烈,他分化後的第二次發情期到了。
及,抑制劑真的對他沒用。
六分相似的味道也沒能騙他的腺體。
然物随主人,跟他一樣機智……
極淡的甜茶味滲出阻隔貼鑽進鼻腔時,江妄徹底焦頭爛額了。
下意識回頭尋了一圈,鬼影不見,才發現需要的那人根本沒來參加升旗儀式。
肩膀被輕輕戳了一下,章琳回頭看見隔着衣領緊緊捂着脖子一臉菜色的江妄,面色一驚,小聲:“江哥,你不舒服嗎?”
江妄沒答,只是:“學委,你知道班長在哪兒嗎?”
章琳想了想:“好像……是去團委辦公室了,江哥你臉色好難看,要不要去醫務室啊?”
“沒事,就有點低血糖。”
江妄壓低聲音,争分奪秒語速飛快:“我先回室休息會兒,一會兒師起來能不能幫我請假?”
章琳連忙點頭:“好,江哥你快去吧。”
江妄道了聲謝,扭頭步離開。
留下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