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結婚 好想把她藏起來

暖黃色的燈色柔和,足夠商岸看清他手裏的東西。他看着那個暗紅色的戶口本,整個人都是懵的。

血液裏躁動的情緒不安的翻湧着,既興奮又害怕的感覺交織在一起,商岸的手在顫抖着。

“彩…彩彩,你這是哪裏來的?”他臉色嚴肅,眨眼就褪去先前的柔和。

額前的碎發遮住他帶着傷疤的右眼角,落下的陰影在他瞳孔裏留下陰霾色。

戚彩被他先前的話哄得心安,現在正乖巧地靠在他頸窩處輕蹭。

她聲音溫軟,有些漫不經心,說:“是爸爸給的。”

她的視線只到商岸喉結的高度,往下是領口大敞的睡袍。

因為短發濕潤,他領口一片的布料都被浸濕了,緊緊貼在商岸冷白色的皮膚上。

戚彩從中捕捉到一股難言的清冷性感和禁欲。她有點好奇,耳朵卻先一步紅了。

她沒察覺到商岸的變化,一直盯着他鎖骨那裏的銀色小吊墜看。

那熟悉感讓戚彩伸出了手,半路卻被商岸截住了。

商岸似乎并不相信她,問:“彩彩,戚叔他…為什麽會給你這個?”

他的掌心冰涼,全身都沒什麽暖意,可戚彩靠着他,滿心眷戀和心安。

他一直都沒說話。

戚彩微直起身,這才看見他臉上的凝重,她眨眨眼,瑩潤的小臉有點蒼白。

“你要反悔嗎?”她輕聲問。

察覺到那聲音顫抖的哭腔,商岸捏緊了手裏的戶口本。他低聲安撫道:“彩彩你不要哭,我說了不會反悔的。”

他滿心無奈,他不明白為什麽以前那麽愛笑的戚彩,現在這麽愛哭。

商岸把戶口本塞回了她的口袋裏,沉着聲音哄她,“收好了,不要弄丢了。”

戚彩靜靜地看着他,乖乖巧巧的。

她視線落在那吊墜上,柔聲問,“那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商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想了好久,他說:“你是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

戚彩栗色的水眸印出商岸嚴肅的模樣,她的手壓在他心口上,聲音糯糯的,“我馬上要嫁給你了,以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一起睡的。”

“我……”商岸語塞。

他是真的心疼她,卻不敢把她的話當真,只能耐心哄着她。可她像一只小兔子,耳朵動啊動,一句也不聽他的。

“商岸,這個是什麽呀?”

戚彩整個人都壓在商岸懷裏,抽出的手捏着那個小吊墜。

她才發現,吊墜是兩朵栀子花的樣式。

栀子花并不出奇,可是那是并蒂的栀子花。

曾經高一的她,花了兩百多塊錢買過一條手鏈,上面的裝飾就是兩朵栀子花。

整個小鎮當時都很少有這樣的款式,這一個還是戚彩求着老板給她留的。

不過高中管的嚴,她很少戴這條手鏈,有一天卻突然丢了。

“這是我……手鏈上的嗎?”

戚彩不是很确定,畢竟這樣的東西對于商岸來說很容易獲得。

商岸沉默地抱起了她。

天有些冷了,屋子裏也很涼,他讓戚彩脫了外套躺進了被子裏。

商岸不緊不慢地解釋,“嗯,是你的。我在魚缸邊看到的,不過鏈條因為鏽漬斷開了。”

他原本想修好後給她的,可當時走得太急,他就私心的把栀子花摘下來當作紀念,一直帶在身上。

戚彩唇角帶了絲笑,眸子潋滟又漂亮,她問:“它怎麽變成黑色了?”

純白色的栀子花變成了濃黑的墨色。

戚彩的聲音軟的沒力氣似的,圓潤纖細的手指壓在那吊墜上,眼神很溫柔。

她窩在被子裏,露出的白淨小臉被床頭燈的光照得如凝脂,側身靠在枕頭上時,露出了半個圓滑如玉的小肩膀,乖巧的模樣像極了一只慵懶困倦的小貓咪。

商岸拉下她的手捏着,耳根處通紅的。

他完全忘了戚彩問了什麽,緊張地蜷縮了手掌,又碰到了掌心的柔軟。

“捏疼你了?”

戚彩搖了搖頭,動作間栗色的長發散在黑色枕頭上,她像一個勾人不自知的小妖精,渾身都散發着和商岸身上很相似的冷香。

她的眼睛微腫,那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小了一圈,濃密的卷翹的睫毛一直在顫抖。

她有點累了,可還是想多看他兩眼。

他們很少這麽平靜的相處。

從兩年前到現在,商岸很多時候都是冷冰冰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孤獨又冷傲,她怎麽都靠近不了。

可他今天說話好溫柔,讓戚彩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

她看着他,杏眼裏光彩藏不住,“商岸,你去學校找過我,對嗎?”

她聲音小小的,有幾分疲倦感。

商岸微微俯身,給她擋去一些屋內的光亮,“嗯,去過。”

他想把手鏈給她的,還想送她一件生日禮物。

只是,他沒有進去,只讓門衛幫他轉交。

戚彩“嗯”了一聲,唇角帶了些笑。

她知道的,他肯定也很舍不得她。

商岸陪在身邊的感覺讓她漸漸放松下來,戚彩在想好多事情,可每一件都和商岸有關。

她漸漸睡着了,發出輕淺的呼吸聲。

商岸把掌心的手塞進被子裏,細小的動作讓戚彩微微睜開了眼。

她看着他,不安地呢喃了一聲,“商岸。”

慢慢的她又閉上眼睛。

商岸不敢有大動作,幫戚彩掖好被子後,他在那裏坐了很久,久到腿都有些麻了才離開。

商岸到底沒有陪着戚彩一起睡。

書房裏,他靠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渾身的氣息森然冷戾。

可當眼前浮現戚彩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時,冷硬的面孔又漸漸被光色描摹,變得柔和。

商岸倍感無力。

明明讓戚彩死心的方式有很多種,可是看到她默不作聲的流淚,他就狠不下心來。

他是拿戚彩一點辦法都沒有,偏偏她又不自知的能拿捏他許多。

她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潰不成軍。

商岸長嘆了一口氣,視線轉向茶幾上的戶口本,眼神裏是掙紮。

那種興奮感讓他感到亢奮,可這背後的要承受的又讓他感到恐懼。

他或許是做事沖動的成年人,可是對于戚彩的所有,他都有着近乎常人的冷靜。

戚彩年紀比他小四歲,在他眼裏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在他看來,戚彩不過是一時沖動,才會和他說這種托付終身的話。

可是這場鬧劇一旦真的開始,結局就不能由她說了算了。

擁有過他就再舍不得放手,挖骨抽筋也會把她拽回自己身邊的。

連商岸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在乎戚彩。

猶豫了好久,他還是撥通了電話。

外面風聲蕭瑟,密閉的書房被風吹得發冷,“嘟——嘟——”的電話連接聲,讓商岸掌心冒出了密汗。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裏面的聲音和藹,給人的感覺熟悉卻冰冷。

商岸沉默了幾秒,冷聲說:“您好,戚叔,我是商岸。”

淩晨三點,戚彩醒了。

她睡得有點迷糊,晚上發生的一切像夢一樣不真實。

醒來旁邊空無一人,內心湧起的不安猶如噩夢一樣,讓她心生恐懼。

床頭另一側的臺燈亮着,那是一束很小的光,可卻無法給戚彩應有的安全感。

安靜的夜裏,她抱着大枕頭跑了出去,眼底的兜着的水珠欲落,模樣像極受了驚的小鹿。

好在商岸并沒有睡,書房的門更是一直敞着,戚彩一頭紮進了他懷裏。

“彩彩,怎麽了?”

戚彩緊緊地抱着他的腰,哭着說:“我…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她肩膀都在顫抖,極度不安的模樣,商岸很心疼。他看到戚彩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蹙眉把人抱回了房間。

可到了房間,她卻怎麽也不肯從他身上下來,商岸只能陪着她一起躺在床上。

戚彩整個人都縮在他的懷裏,纖細的小手攥着他的睡袍,關節都握的泛白。

“對不起彩彩,我只是去書房處理一些事情。”

他一直在哄着她。

戚彩被那熟悉的氣息包圍,情緒才漸漸平複,她鼻尖都貼到了他的胸膛上,手臂緊緊環着他。

商岸脖子那裏的呼吸淺淺的,戚彩好久沒說話。

他以為她睡了,想要拉下她的手腕,就察覺到皮膚上那溫熱的氣息,他僵在那裏不敢動彈。

“商岸,過去的兩年我都很想你的,可是每一次想到你,我就越想把你忘了。”

商岸聽她話時,薄唇抿起,側首的時候擦過戚彩的額角,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底陰沉的情緒有些崩潰。

“你以後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好不好。我好害怕。”

戚彩一直在他懷裏蹭,恨不得嵌在他的身體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從小父母的疼愛,親戚朋友的關心和照料,戚彩成長的路上鋪墊的是溫暖和愛,可是對于商岸,她卻總是患得患失的沒有安全感。

她總害怕他會一聲不吭就丢掉她。

商岸酸澀的說不出話,他輕拍着她的背,耐心地安撫她,“乖,快睡吧,我不走的。”

這一晚上,商岸都在哄她。

戚彩睡得不是□□穩,商岸稍稍動彈她都會驚醒,迷蒙時總會一直喊他。

商岸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眼底沉澱的情緒越來越多。

翌日,陽光晴好。

夜晚的雨水沖洗了萬物,外面有些亮,處處都泛着晶瑩,只是即将到來的冬日,帶着幾分蕭瑟感。

可這些在戚彩的眼睛裏,都變成了彩色。

民政局。

戚彩緊張的挽着旁邊的商岸,她外面穿了一件粉色的加絨外套,裏面是一件白襯衫,下身短款的小裙子,看起來格外有少女感。

她的小臉白淨又漂亮,懵懵懂懂的眼神很招人,排隊的情侶總會偷偷地看她。

而旁邊的商岸,上衣內襯時難得穿了一件白襯衫,修整後的頭發被剪短了一些,因為戚彩在旁邊,他五官柔和了不少,不說話時像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一樣。

戚彩一直往他懷裏鑽,商岸看着慢慢變短的隊伍,手還攬着她腰間,“彩彩,你…你想好了嗎?”

只要領證了,他就不會再給她反悔的機會了。

戚彩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內心歡喜被壓下,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她有點賭氣的說:“你要是再問,我就去找別人結婚了。”

商岸臉色變得很難看,不動聲色地收了手上的力道,戚彩貼他又近了一些。

“好,我不問了。”

縱使他有再多的猶豫,也不敢再多說一句了。

前面排隊的人越來越少,商岸牽着戚彩的手走了進去。

……

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商岸仍然感覺不到一絲真實。

戚彩挽着他,還在看手裏的小紅本子。

“商岸,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少女聲音清脆,帶着柔軟的甜糯感,外面人的視線聚集到他們身上。

男人一身修身的黑色大衣高大冷然,而他手邊的少女笑魇如花,容色昳麗精致的像個瓷娃娃。

商岸低頭應她,狹長的眼尾帶着溫潤,可是轉身迎上外人的視線時,轉瞬間就變得狠戾陰沉。

那一秒的溫潤像是錯覺。

商岸牽着戚彩上了車,在察覺到那些打量的目光時,恨不得脫下外套把她裹在懷裏。

好想把她藏起來,不讓別人看見。

他視線跟着戚彩,她很乖的模樣,抱着懷裏的小本子不肯撒手。

商岸眼底的偏執陰鸷一閃而過,他拿走了她手裏的小本子,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戚彩手裏空了下來,視線終于又回到了他身上,她柔聲說:“你把它還給我。”

車子緩緩動了起來,商岸哪裏肯給她,他岔開話題,“彩彩,我今天要去出差,很快就回來,你在家裏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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