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寸步不離地守着他
幾小時後。
姜南書在醫院,守着昏迷不醒的紀風眠。
紀風眠暈過去後,他叫救護車把人送到了醫院。之後,他用紀風眠的指紋解鎖了手機,翻出了裏面的緊急聯系人打了過去。
接電話的人說他人在安平市,馬上趕過來。
安平市到醴州市,坐飛機需要一個半小時。現在距離打電話,已經三個小時過去。
病房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個中年人。他穿着身灰色西服,戴着眼鏡,鬓角微微有幾縷銀絲,顯得整個人特別儒雅。
姜南書微微愣了一下,站了起來。
他的記憶力很好,很快想起來在哪見過這張臉。
b大官方網站的名師風采一欄裏,眼前這個中年人的照片在非常顯眼的位置。
法學院教授,李勁松。
他對着姜南書點頭,伸出手,“你好,我是紀風眠監護人的委托人,你叫我李叔叔就可以。”
姜南書同他握手,“李叔叔你好,我是紀風眠的同學,姜南書。”
“我知道你,先坐。”
兩人在病房內的沙發坐下。
病房是vip間,配備了衛生間和各種該有的設施。以姜南書的條件,自然是沒法讓紀風眠住進單人病房的。
他打完電話之後沒多久,醫院就把紀風眠換到了這個病房。現在看來,應是是李律師安排的。
“醫生檢查過了,說紀風眠他身體沒什麽問題。”姜南書停了一下,“但他就是一直沒醒過來。”
情況很奇怪,醫院這邊暫時也只能讓紀風眠留院觀察一會,等監護人來了再說。
李律師點了點頭,表情平靜,似乎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他的老毛病了,暫時解決不了,過會兒就會醒的。他是怎麽暈過去的?”
姜南書也不隐瞞,“我和別人起了些沖突,紀風眠過來幫忙,打起來了,然後就暈過去了。”
至于他抱着姜南書的腰身這種無關緊要細節,自然是略過不講。
除此之外,姜南書将紀風眠出現之後發生的事情,都一一描述清楚。他本就極有條理,三言兩語就把發生在校門口的事情交待清楚。
李律師聽完,忽然問了一句,“小同學,我看你思維方式很适合學法律啊,有沒有這個想法?”
姜南書愣了一下,随後搖了搖頭,“我已經有其他計劃了。”
“可惜了,如果你學法律的話,到時候考b大我可以當你的研究生導師。”
“謝謝您的擡愛。”姜南書道謝,卻沒有接受。
“你不準備考b大?”李律師讀懂了委婉的拒絕。
他并不生氣,只是有些奇怪。畢竟他此前聽五中副校長說過幾句這個姜南書,幾乎是板上釘釘能考上最好的幾所大學。
姜南書選的是文科,對于文科生來說,b大是最佳選擇。而在b大的各類學科中,法學又是最聲名赫赫的。
“不是,我準備考b大,只是已經有了規劃,并且在向着這個目标努力。”姜南書回答得很有條理,“那是我自己非常感興趣的方向。”
李律師很欣賞眼前的年輕人,不卑不亢,冷靜理智,着實是學法律的好苗子。可惜,對方似乎不感興趣。
他很自然地略過這些不談,再度把話題引回到紀風眠身上,“你說小眠他失控了?”
“嗯。”姜南書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當時我看他表情不太對勁,擔心出事,就把他攔下來了。”
“攔下來了?”李律師的聲音微微提高,有些不敢相信。
紀風眠因為腦部問題惹出過不少麻煩,他很少主動惹事,但有人惹了他,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幾個人都攔不下來暴怒的紀風眠,并且惹他的人下場都很慘。
盡管紀風眠有醫院的診斷證明可以讓他免除一些責任,他經過反複訓練之後,也沒真的把人打到受重傷,李律師還是為這些事情加過不少次班。
從之前的描述來看,紀風眠是完全失控了的,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少年居然能攔住他?
不可思議。
李律師想起此前紀風眠轉來醴州時對姜南書的特別關注,“姜同學,小眠他以前受過傷。”
姜南書點頭,“嗯,他跟我說過。”
李律師更感興趣了,只是雇主的秘密,他也不能私自透露,便只提醒了一句,“為了他的身體情況考慮,現在我們都是不太提以前在醴州的事情的,免得他受到太大刺激。”
姜南書微微愣了一下,随後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不會追問他的秘密的。”
“姜同學,你真的不考慮報考b大法學系?”李律師越看越惜才,再度發出邀請。
姜南書還是微微搖頭,“謝謝,我還是堅持自己的……夢想。”
聽到夢想這個詞,李律師臉上帶上了些笑意,“夢想啊,很好,很少聽到年輕人能有明确的夢想了……”
“李律師?”
兩人回頭,看見病床上紀風眠醒了過來。
他眼神迷茫,意識似乎不太清醒,直到見到李律師旁邊的人,眼睛才猛地睜大,“南書?你怎麽在……這裏?”
姜南書:“你在校門口暈過去了,我叫了救護車把你送過來,然後打了你手機上的緊急聯系人,聯絡到了李叔叔。”
“嗯,啊,好。”紀風眠愣愣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南書。
姜南書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紀風眠動了一下,不太舍得姜南書離開,“為什麽?”
姜南書盯着紀風眠看了幾眼,心想他暈過去後是不是哪裏出問題了,“現在已經十二點了,我明天還要上學。”
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李律師走了過來,似乎有些擔心,“小眠,你這是……不記得自己暈過去了?要不要回安平去看看?”
“我知道。”
紀風眠當然知道自己暈過去了。
他只是不知道在暈過去之前,那個小兔崽子究竟對姜南書幹了些什麽。
作為共存在這具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成年的紀風眠處于弱勢,只有晚上才能短暫出來。
但他了解少年時的自己是什麽一副德性,看到喜歡的人就會不顧一切的貼上去,纏着那人。
為了避免悲劇再次發生,他在潛意識裏設置了一個警戒線。只要白天的他跟姜南書發生過于親密的肢體接觸,就會失去意識暈過去。
紀風眠永遠記得當初姜南書離開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糾纏不休,姜南書也不會躲去國外。
之後,也不會生死兩隔。
一切都是他的錯。是他不該妄想。
明明在成為情侶之前,他們已經是關系很好的朋友,這就夠了。
“小眠?你還好吧?”
紀風眠回過神來,對上李律師疑惑的眼神,“啊,沒事,李律……李叔叔,你怎麽親自來了?”
不過是暈過去進醫院而已,這事情不算太嚴重托人就能解決,完全不值得工作繁忙的李律師跑上一趟。
李律師:“你父親知道這件事了。”
紀風眠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呢?”
“他的意思是讓你轉學回去接受治療。”
李律師只是充當一個傳話者的角色,并沒有任何傾向。畢竟,他受雇于紀風眠的爺爺,并非是紀國華,也不是紀風眠。
“不去,他管不了我。”紀風眠直接否決。
即便這時的他沒有成年,紀國華也管不了他。原因很簡單,他名下的股份足以讓紀國華滾出董事會。
成年之後,他就可以自由支配這些股份。
只是,上輩子的他不知道這些事情,還以為紀國華真的對自己存在什麽父子親情。
紀國華,不過是個被迷昏了頭的蠢貨罷了。而他紀風眠,也是識人不清的蠢貨。紀國華費盡心思,不過是想和那個女人結婚。
他對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對那個沒有血緣的安可夏……
安可夏?
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一些屬于白天的記憶碎片猛地湧了出來。
那是,安可夏?
安可夏居然是在醴州五中讀的高中。
那人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這麽有心機,白天的籃球場上的話都意有所指。
幾句話綜合起來的意思,不就是說姜南書是沖着他的錢來的?
看來這個時候,紀國華已經把自己的喜好告訴那對母子了,有針對性地讨好自己。
當初的紀風眠,最讨厭的就是那些沖着他錢來的所謂朋友。
紀風眠越想越惡心,想着要通過什麽方法提醒一下另一個單純的人格。他試過用手機錄像或者錄音說關于重生的事情,但每次都因為大腦的保護機制暈了過去。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來,“李叔叔,剛才姜南書拒絕了你的邀請?”
李律師:“嗯,很可惜,這孩子很适合學法律,思維清晰理智冷靜。”
當然适合了。
紀風眠轉臉,看着剛才姜南書坐過的椅子。
上輩子的姜南書,就是李律師最得意的弟子,初出茅廬就聲名大噪,三十歲之前就成為了律所合夥人。
他在法學上的成績如此耀眼,工作也十分拼命,以至于紀風眠一直以為,姜南書是很喜歡這個行業的。
然而有一次酒醉之後,姜南書難得透露了心聲。
紀風眠才知道,選擇b大法學專業,并非他的初衷。
他并不喜歡現在的職業,甚至覺得痛苦。
剛才,紀風眠朦朦胧胧地聽到了幾句零星的交談。
姜南書拒絕了李律師,并表示自己已經有明确的目标規劃,在向着目标努力。
他了解姜南書,那是個意志極為堅定的人。
那高三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姜南書選擇了法學系?
不管怎樣,他不能再看着姜南書做着不喜歡的工作,整個人變得愈發冰冷無情。
不能直接告訴十七歲的人格關于重生的事情,那邊只有一個辦法,寸步不離地守着姜南書。他不用擔心另一個人格感情變質,親密接觸就會暈過去,想來這份友情也不會發酵成為愛情。
下定決心之後,紀風眠說道:“李叔叔,能麻煩你一件事情嗎?”
“你說。”
“麻煩你找幾個人把我爺爺的老房子整理一下,我想搬到那邊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