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開竅
姜南書關上了門, 垂眼，靜靜站了一會。
剛才，紀風眠抱過來的時候，他心跳又加速了。
這狀态不對, 從剛才那個意外的吻之後, 他就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相處過界了。
他回到沙發上, 看到丢在一旁的手機亮了一下。
帆子回信了。
【剛好有人錄視頻了, 有點吵, 不過還是能看清的。】
姜南書點開了視頻。
錄視頻的人不知是出于什麽目的, 反正也不重要。
視頻開始于張舒坐在紀風眠身邊，他試探的看了一會, 見紀風眠沒有反應，這才慢慢湊了過去。
沒想到, 紀風眠忽然醒了過來，一把将人推開。
“你幹什麽！”
直到這裏, 都和紀風眠說的一模一樣。
他臉色不太好看, 卻沒有動手，只是坐了回去，“我說過對你沒興趣，我不喜歡和男的離這麽近，你下次再湊上來小心我動手。”
張舒卻沒有離開, 而是問了一句，“那姜南書呢？”
紀風眠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關你屁事。”
姜南書發現, 紀風眠在他不在場的時候, 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他認識的紀風眠, 黏人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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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裏的紀風眠，卻完全是成年人的樣子，還帶着些戾氣，看起來就很不好惹。
張舒被罵了一句，卻還是沒有動，“姜南書可以碰你，是仗着你發小的身份嗎？”
“你什麽意思。”
“如果你不喜歡男生，還是不要給人這種機會比較好。我是看到你和姜南書的相處，才誤以為你能接受同性，現在看來，只是有人仗着自己的好友身份給人這種錯覺罷了。”
紀風眠的臉色已經黑沉得不像樣子，換成了解他的趙森或是方曉在此，大概都會撲上去阻止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人。
張舒不了解紀風眠，加上喝了酒，有些破罐子破摔，說話愈發難聽。
“我看姜南書就是看起來冷冷淡淡，心裏喜歡你，借好友的身份釣着你，表面高冷，指不定心裏想着怎麽在床上勾引你艹他……啊！”
紀風眠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扯下張舒就重重一拳。
再後來，錄視頻的人應該是撲過去勸架，手機滾落到地面，只錄到了天花板和混亂不已的聲音。
“我特麽弄死你！”
張舒似乎也瘋了，還在罵：“我說得有錯嗎！他就是喜歡你還裝！釣着你的婊一子！唔——”
最後，紀風眠似乎是被拉開了，“你不要侮辱我和姜南書的友情，不是你這種人能理解的。”
“……”
姜南書垂下眼睛，盯着已經暗下來的屏幕發愣。
他不在那些辱罵的言語，不過是別人的看法和無意義的情緒宣洩而已，對他的生活造成不了任何影響。
姜南書在意的是另外一句話。
他喜歡紀風眠？
這一句話，讓這些日子裏雜亂無章的情緒，被抽出了線頭。随即，便是清晰無比。
姜南書意識到了，他被自己欺騙了。被所謂的朋友相處規範和紀風眠口中的“好友”欺騙了。
他只以為，好朋友就應當是這麽相處的，卻忽視了心底真正的想法。
他……不是個喜歡親密關系的人，旁人離得太近，介入他的生活，他都會不适。唯獨紀風眠，即便是已經離譜到了互相幫助，幫忙搓背，甚至是剛才那個吻。
姜南書都沒有任何反感的感覺，這的确不正常。
一時之間，姜南書有些恍惚，在他的人生規劃中，并沒有喜歡上一個人這個安排。只是，在紀風眠出現之前，他也沒有規劃會有一個朋友。
事情已經發生，他只能接受，并相應地調整計劃。
只是關于喜歡這件事情，并不是單方面的，他不知道紀風眠的想法。
“姜姜。”
溫熱的身體從身後覆了上來，還帶着水汽。
姜南書沒動，“你現在完全清醒了？”
“嗯。”
他看不到身後人的表情，正想說些什麽，卻覺得脖子微微有些癢。
“你別蹭我。”姜南書皺眉。這個動作現在想來，的确是暧昧。
之前即便是在學校裏，紀風眠做起來也不避着人，即便是在人來人往的教室門口，他也能一把抱上來随後開始蹭。
“補充能量。”
又是熟悉的理由。
姜南書垂眼，看着摟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記不記得剛剛做了什麽？”
“剛才？你說在ktv嗎？我收着力了，沒打出問題來。”
姜南書：“不是這個，我說的是進這個房間之後的事情。”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随口問上一句。紀風眠卻本能地緊張起來，一瞬間想了很多。
他能記住一點意外，關于一片混亂中壓到了姜南書，似乎還磕到了哪裏。
可是，緊接着他就暈了過去，另一個人格上線了，也不知道那個老混蛋做了什麽，讓姜南書現在的情緒不太對勁。
紀風眠覺得，這個問題應該十分關鍵。不管怎樣，都不能認。
“我剛才完全斷片了，什麽都不記得了。”說完，紀風眠很緊張地等着姜南書的回應。
騙子。
姜南書垂下眼睛。紀風眠曾經說過，他酒量好，喝醉了也不會斷片。
而且，剛才那分明是清醒的眼神。
那只有一個解釋，紀風眠不想承認那個吻，不想因此……
破壞了兩人之間的朋友關系。
“嗯，好，我先去洗澡了。”
姜南書起身，進了浴室。
他打開淋浴，調成冷水，然後站了進去，兜頭的冰水自頭頂淋了下來，讓他慢慢冷靜下來。
問清楚了，那以後應該怎麽做他便知道了。
喜歡一個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姜南書并不準備追求或者是表白，如今的關系足夠穩定，不會打亂未來的規劃，也不會像小說中的劇情那樣，因為太過混亂的關系導致慘烈結局。
好朋友的關系，是最好的，恰到好處。
只是，在意識到自己喜歡紀風眠之後，姜南書覺得他無法在像之前那樣，心無芥蒂地接受超過朋友的親密關系。
用了十分鐘，姜南書理清楚所思所想，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的燈已經關了，只留下床頭一盞昏暗的燈。
他們開的是雙人間，紀風眠躺在其中一張床上，卻只占了一半的位置。
見姜南書走出來，他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姜姜，過來，我都幫你暖好被窩了。”
他掀開被子，一臉熱切。
姜南書走過去，無視紀風眠渴望的眼神，掀開另一張床上的被子，躺了進去。
“姜姜？”紀風眠一臉不解。
他看過去，解釋道：“沒換衣服，不想一起睡。”
“你嫌棄我！”
“是的。”
姜南書冷酷地甩下兩個字，關了床頭燈。
***
一周之後。周末。
某清吧。
“風哥，喝點？”
紀風眠靠在角落的位置上，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喝，沒心情。”
“嘿，你都回來快半年了，好不容易有時間跟兄弟們聚聚，都不喝一杯，這……”
一句話沒說完，那人就被紀風眠擡眼看過來的眼神吓得後退一步。
“來來來，這邊來。”趙森起身，拉着人往另一個方向走。
今天他們包場了，來的都是認識的人，他倒是沒想到，這人這麽不長眼。
“你特麽是找死啊，風哥今天心情不好，就別過去觸他眉頭了。”趙森小聲說道。
那人回頭看了一眼，“我哪知道啊，前段時間我見他還春風滿面的啊，怎麽，被女朋友甩了？”
“胡咧咧什麽呢，風哥哪來的女朋友。”
“上次我去b大接人，遇見風哥看他在等人，那春心蕩漾的樣子一看就是等女朋友啊。”
“行了行了，你就別去找死了。”
趙森把人帶到另一個卡座，這才轉身回到紀風眠那邊。
“你這是怎麽了？”
紀風眠端起桌上的杯子，正準備喝，聞到是酒，一臉不耐煩地扔回桌上，換了杯可樂。
“心情不好怎麽不喝點。”
“喝酒誤事，要不是這破酒，姜姜也不會跟我鬧矛盾了。”
趙森一聽，一點也不奇怪，心裏反倒覺得果然如此。能讓紀風眠煩成這樣的，也只有姜南書了。
紀風眠喝完水，嘆氣，“不知道。”
“不知道？南哥不搭理你了？冷戰了？”
說實話，趙森覺得姜南書能忍到現在真的是脾氣很好。他和方曉都見識過紀風眠對姜南書的黏人程度，簡直就是塊……狗皮膏藥。
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那人身上。
“沒有。”紀風眠擡手，摸了下鼻子，“還是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會宿舍，我打球他也會去看。”
趙森莫名其妙，“那你怎麽說南哥生氣了？”
紀風眠：“他不跟我一起睡了。”
“啊？”趙森一時之間，沒理解其中的意思。他記得，他們現在還住宿舍吧，大一是不能外住的。
就宿舍那一米二寬的床，能擠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不一起睡才是正常操作吧？
“他還不跟我一起洗澡，我邀請他互幫互助也被拒絕了！”
趙森聽傻了，下意識問了一句，“互幫互助？你說什麽？”
“就朋友之間的互幫互助，看片的時候幫忙一下。你跟方曉也有過吧？”
“沒有！”趙森差點沒驚呼出聲，“我跟方曉從來沒有過！”
紀風眠皺眉，“之前方曉不是說你們經常一起看片，還互相交流嗎？”
趙森：“我們是一起看過片，那也是各忙各的，頂多交流一句哪個片好看，怎麽可能會幫對方啊，又不是基佬……基佬？”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可置信地看向紀風眠，“風哥，你不會是彎了吧？”
“啊？彎？”
趙森深呼吸幾口，整理一下語言，“你和南哥互相幫助是……誰主動的？”
“我啊。”
“……”趙森繼續問，“那是喝了？”
紀風眠搖頭，“我沒喝，姜姜有點醉。”
趙森屏住呼吸，問出最後一句，“那，風哥你沒覺得惡心反感？”
砰……
紀風眠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茶幾上，兇狠地瞪了過來，“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家姜姜怎麽會惡心！我恨不得一天幫他八百遍……”
說到這裏，他又沮喪起來，“可惜他不知怎麽的生氣了，根本不讓我碰他。”
趙森擡手，拍了拍紀風眠的肩，“風哥，你都彎成蚊香了，還覺得這是純友誼呢。”
“？”
見眼前這人還是有些疑惑，趙森索性挑明，“你這是喜歡姜南書，想跟他結婚睡覺，過一輩子的那種喜歡。”
“我喜歡……姜南書？”
紀風眠只愣了三秒鐘，恍然大悟，“對！我是喜歡姜南書！這才對啊！”
原來，這段時間的焦躁不安和不滿足，都是因為喜歡，喜歡到不知如何是好。
他才會想一直靠近，靠近到兩人之間再沒有半點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