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
準多了,如果是他,絕對不敢讓倆人去冒這個險。但他心裏依然很不安,照他們說的,趙進那麽厲害,天壁和小唐能全身而退嗎?想到這裏,叢夏心髒直顫,他只想趕緊離開這裏,萬一倆人受傷了呢?
常管家冷笑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屍體,我也不相信趙進就這麽死了。說整個重慶誰能殺了他,冰霜會的吳悠都未必敢放狂言,但他就是死了,至于殺他的人是誰,全城人都想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人是工業園來的,因為趙進帶去的那幾個人,有被箭射死的,是那個姓唐的幹的,但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因為趙進的致命傷不是箭。”
成哥心頭一震。別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趙進就是被一個工業園的人帶走的,那人年輕英俊,辨識度很高。他突然想起來他們手裏也有一個工業園的人,那個男人是不是厲害到能殺了趙進,一問便知,但如果趙進真的死了,剩下的這幾十個兄弟……
大胡子也想到了,對旁邊的人說:“去把那小子帶出來。”
叢夏滿頭大汗。怎麽辦?不能說實話,可說天壁是速度進化人他們會信嗎?
門被粗暴地打開了,叢夏被拽到了大門口,幾十號人全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成哥陰狠地看着他:“我問你,工業園最厲害的人是誰?”
叢夏小聲說:“一個姓唐的人,拿着一把大弓。”
“還有誰?”
“還有一只貓……”
成哥五指一伸,那肥胖的手指突然變成了無數道細密的土褐色根莖,根莖上還長着細小的倒刺,那根莖瞬間纏住了叢夏的脖子。叢夏疼得大叫一聲,脖子上頓時血流如注。那倒刺不長,紮不進動脈,但繞脖一圈至少有十多根倒刺,那根莖在他脖子上纏了六七圈,上百根倒刺全都紮進了他脖子裏,盡管不致命,卻疼痛難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又不能使用能力修複傷口,他疼得臉色發白,這種痛跟當初他自己走進消化液池的時候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成哥冷冷道:“從現在開始,你再說一句謊話,我就給你全身放血。”
叢夏痛苦地說:“大哥,我不敢說謊,求你放開我吧。”他疼得要抓狂了。
“還有哪些高手?”
“有一個植物異種人。”
“什麽能力?”
“可以發出臭氣。”
常管家搖搖頭:“不是,趙進身上的是刀傷。”
“刀!刀我知道!”
“快說!”
“有一個速度進化人是使刀的……”
成哥皺起眉,常管家也陷入沉思,速度進化人能厲害到殺了趙進?莫非本身就是武林高手?
“大哥,我說的是真的,求你放了我吧。”
成哥抽回了根莖,叢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疼得臉都扭曲了。
大胡子大叫道:“速度進化人不可能那麽厲害,小吳不就是速度進化人,怎麽可能是老大的對手!”
常管家道:“那人是個特種兵,絕佳的速度配上受過特殊訓練的格鬥技巧,未必就不是高等級變異人的對手。我們末世前不也都是普通人,誰會打架?真正懂格鬥的,能把進化出來的技能百倍地發揮。”
成哥握緊了拳頭:“帶上他,我們去收費站看看。”
大胡子急道:“成哥,萬一是騙我們的……”
成哥瞪了他一眼:“我說去看看!”說完穿過青岩幫的人,往外走去,大胡子一把拎起叢夏,跟了上去。
叢夏悄悄修複着脖子上的傷口,因為流了很多血,傷口看上去很吓人,但都比較淺,不難治愈。
幾人剛走出大門,一支利箭淩空飛來,噗嗤一聲紮進了大胡子的胸口。
變故突生,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眼睜睜看着大胡子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是姓唐的!”
說話間,又是一個人倒在了血泊裏。
柳豐羽突然從樓上跳了下來,雙手展開巨大花瓣,把離他最近的一個人拍倒在地,消化液瞬間把那人的胳膊化出了白骨。
“是工業園的人!”
叢夏猛地從地上蹿了起來,往唐雁丘的方向跑去。沒跑幾步,就感覺背後生風,一個力量進化人追了上來,抽出刀子朝他背心紮去。他只來得及回頭,眼看尖刀就要紮過來了,幾聲槍響,那人的生命就在此止步了。
叢夏撲倒在地,脖子撞到了地上粗硬的沙石,疼得他五官都扭曲了。
一陣風起,叢夏用餘光瞄到了熟悉的身影,頓時差點哭出來。成天壁一把将他抱了起來,當他觸摸到成天壁結實有力的臂膀時,哪怕身在險境重重的戰場,他也感到異常安心,他激動地說:“天壁!”
成天壁看了他一眼,眼睛有些發紅。他擡手朝成哥開了一槍,成哥肥胖的身體突然變成了柳絮一樣的東西,肉身和四肢全都變成了細細密密的黑褐色根莖,根莖上布滿了倒刺,支撐着成哥的大腦袋,看上去詭異而惡心。成天壁的子彈就從那根莖的縫隙中穿了過去,打斷了幾根,馬上又有新的連接上來,根本沒對成哥造成什麽傷害。
這是除了柳豐羽以外,他們第一次看到植物異種人,但這植物不常見,他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
成哥一伸手,由上百條根莖糾結而成的臂膀朝倆人伸了過來,成天壁推開叢夏,一把抽出他的叢林王軍刀,朝成哥跑了過去。他用風助力,跑得極快,從普通人的視覺上看,确實像速度進化人。他一手抓住那錯綜複雜的根莖,不顧那細密的倒刺紮進他手裏,揮刀砍下,刀鋒觸到根莖的一瞬間,刀刃上聚起風力,原來只有二十厘米的刀刃瞬間延長了好幾厘米,一刀切下,把成哥的手,也就是那堆根莖齊齊切斷。
成哥痛得大吼一聲,縮回了胳膊,上百條根莖一起噴濺出血珠,看得人頭皮發麻,但那根莖卻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生。成天壁豈能給他重生的時間,他飛快地朝成哥的本體沖去,成哥另一只根莖手扭曲地朝成天壁的脖子繞了過來,成天壁矮身閃過,一個翻滾來到成哥腳邊,軍刀一揮,把一條根莖腿再次切斷。
常管家領着一衆青岩幫的人躲在一旁,越看越心驚。成天壁的速度太快了,仿佛腳下生風,他幾乎看不清這人的動作,但那破壞力卻是有目共睹的。成哥在重慶也是有名的厲害角色,不然也做不了鴻威幫的二把手,但在這個年輕男人面前卻被逼得連連敗退,他開始相信,真的有可能是這個人殺了趙進。
除了叢夏,其他能量體僅能感知別的能量體的波動,但不能分辨五行能量,所以,沒有人看得出成天壁這個“速度進化人”和別的速度進化人在能量屬性上有什麽區別,他們暫時隐瞞得很好。
成哥嘶吼一聲,全身包括頭部都變成了完全的根莖狀态,以他的眼睛為中心,整個人被黑褐色根莖包裹成一團密密麻麻的植物,成千上萬條根莖在空中揮舞,從四面八方向成天壁射了過來。
叢夏大吼道:“小唐,射他眼睛!天壁,眼睛!”
唐雁丘心領神會,一箭射向成哥的眼睛,同一時間,成天壁就地一滾,躲開那潮水般撲來的根莖。
成哥早有防備,把根莖集中到頭部,密密麻麻的一片,讓唐雁丘眼花缭亂,幾乎分不清哪裏是眼睛。但是,他們的目的本也不是讓唐雁丘射中。唐雁丘離得遠,看不清成哥的眼睛,但成天壁就在他腳邊,完全看得清。在唐雁丘的箭到達成哥臉部的一瞬間,成天壁在成哥右半邊臉生起無數道風錐,無形風錐齊齊朝他的右臉刺去。大部分風錐都刺進了根莖和根莖之間的縫隙,撲了空,但有一道風錐狠狠刺進了成哥的右眼。撲哧一聲,眼球瞬間爆裂,但旁人看來,分明是唐雁丘那一箭射穿了成哥。
成哥發出凄厲的嚎叫,他受傷過重,無力支撐化作植物形态所需的能量,漸漸變回了人形,成天壁一刀了結了他。
另一邊,柳豐羽也清掃了好幾個鴻威幫的人,他的身體幾乎沒人敢接近,湊近了都被熏得差點暈厥,碰上了就要被消化液侵蝕,遠程武器紮進花瓣裏,如針入大海,不起什麽作用。再加上唐雁丘的弓箭威脅,鴻威幫死傷慘重,再無心戰鬥,全都跑了。
成天壁坐在死去的成哥腳邊,陰冷地看着青岩幫的人。
叢夏跑到成天壁身邊,給他修複着手上的傷。
遠遠地,阿布走了過來,背上除了莊堯,好像還背着什麽東西。
常管家負手而立,淡淡道:“跟我們沒關系,走吧。”說着帶着青岩幫的人就走了。
成天壁臉色慘白,猛地倒在了叢夏懷裏。
叢夏驚道:“天壁!你怎麽了?”他低頭一看,才發現成天壁胸前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唐雁丘也坐倒在地:“他傷得很重,你抓緊治療。”
叢夏顫抖着解開成天壁的外衣,他左肋處有一個巨大的傷口,看上去像是被什麽東西生生砸出來的,肋骨斷了四根,內髒依稀可見。
叢夏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
成天壁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輕聲道:“你的脖子……”
叢夏眼睛通紅,嘴唇幾乎咬出血。
阿布走到他身邊,莊堯猛地一抽繩子,好幾具屍體從阿布身上滾了下來,他道:“還有這些,可惜趙進的屍體被他們拿走了。”
叢夏把在場所有人的能量都吸進了體內,然後把能量瘋狂地灌進成天壁體內。
成天壁抓着他的手:“量力……”
叢夏充耳不聞,眼睛死死盯着那足有他半張臉大的傷口,心裏難受不已。他無法想象成天壁就帶着這麽嚴重的傷趕來救他,還和成哥惡戰一場。究竟需要怎樣的毅力才能不倒下?
叢夏眼眶酸澀,緊緊咬着牙,身體裏原本充沛的能量瞬間消耗了一大半,這是他第一次治療骨骼的損傷,能量的消耗比起修複皮肉大多了,他幾乎把身體裏的能量耗完,才把四根肋骨修好,但傷口依然無法完全愈合,他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成天壁看出他的異狀,猛地拉開了他的手,叢夏哽咽道:“天壁……”随即暈了過去。
叢夏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之後。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室內的裝潢是旅館标準的,這應該是工業園的人的新住處吧。
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想下床。
“哎哎,幹嗎呢你!”柳豐羽正在床邊打瞌睡,被他吓醒了,一把按住了他,“你現在虛着呢,躺着。”
叢夏一把抓住柳豐羽的胳膊,吼道:“柳哥,天壁呢?天壁呢?”
柳豐羽皺眉道:“疼,你輕點……”
叢夏大喊道:“天壁呢?”
“他沒死!”柳豐羽也叫道,“沒死,活着呢!”
叢夏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呼出,終于冷靜了些:“他在哪兒呢?我去看看。”
“你別去了,為了防止他傷口感染,已經隔離了,醫生不讓別人進去。”
“醫生?哪兒來的醫生?變異人嗎?”
“青岩幫那群兩面三刀的孫子派來的,不是變異人,就是真正的醫生,他們還有藥。”
“藥?以前的藥大多都沒效了吧。”
“有效,是部隊的研究所研究出來的新型藥物,可以抑制這個時代的細菌繁殖,再加上就診及時,他不會有事的,不過要躺一段時間,等你能量恢複了,他也就不用躺了。”
叢夏終于松了口氣:“青岩幫是什麽意思?當時是他們把我交給鴻威幫的。”
“沒有永遠的敵人嘛!冰霜會的老大想見我們,青岩幫立刻就站出來了,又送醫生又送藥,還有新鮮水果呢,弄得好像我們是他們的人似的,哼!”柳豐羽冷笑一聲,“哎,你吃葡萄嗎?是真的葡萄,不是罐頭,不是葡萄幹。”
叢夏搖了搖頭:“留給天壁吧。”
“哎呀,等他醒了還有呢,不吃白不吃,你等着,我去拿。”
叢夏抓住他:“柳哥,不急,給我講講那天都發生了什麽事吧。”
“哦,那天我回去之後,他們兩個也已經回來了,都受了傷,成天壁比較嚴重。我們前腳剛到,分派員就來了,說你被鴻威幫的人抓走了,于是我們就趕去救你。莊堯知道你的能量不夠給成天壁治療,就去城外把幾個鴻威幫的人的屍體拿了回來,但是趙進的屍體被研究所帶走了。如果趙進的屍體在,也許我們就不需要醫生了。我光看成天壁和唐雁丘的傷,就知道那小子有多厲害,絕對是我們到目前為止碰到的最厲害的變異人。”
跟叢夏猜測的差不多,只有一點,讓他不敢确定,他看着柳豐羽道:“柳哥,莊堯的計劃這麽完美,雖然我們都受了傷,但任務圓滿完成了。鴻威幫幾乎全滅,青岩幫的實力被我們削弱了,卻還要拉攏我們,這件事簡直一石三鳥。”
柳豐羽點點頭:“你想說什麽?”
“莊堯什麽都想到了,你說,他有沒有想到陳少會拆穿我們的計謀,對我不利?”
柳豐羽臉色微變。
叢夏嘆道:“我猜他想到了,他是腦域進化人,分析和推理能力勝過我們無數倍,打個比方,我下棋能考慮到後面三步五步,他能考慮到後面三十步五十步,甚至預測整盤棋,他的心機是我們無法估量的。”
柳豐羽沉聲道:“你說的有道理,他的安排看上去非常合理,唯獨沒把你的安危計算進去。我們每個人都有自保能力,哪怕是武力最弱的他都有阿布在,只有你只能做輔助,但他卻讓你直接跟青岩幫接觸,以他的智力,肯定會把所有變數都考慮進去,應該不會猜不到你可能會有危險。”
叢夏嘆道:“我們太依賴他了,哪天被他賣了都不知道。他讓天壁和小唐去殺趙進,我們沒提出異議,事實上我們對趙進的實力完全不了解。我聽到他們的對話,才知道趙進的武力在整個重慶都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實力,怎麽可能是說殺就殺的,他們兩個沒死,已經是奇跡。”
“他并沒有給我們了解的時間,如果我們了解了,未必會去。”
叢夏咬了咬牙:“沒錯,他就是想到了這點,所以不做任何調查。以他的性格,不對整個戰況做分析,不會輕易出手,好比壁虎那次,他做了一個星期的準備。這次卻在我們到達的第二天就展開行動,就是逼迫我們在短時間內授命,沒空去調查和思考。”
“那小子,真是……我真讨厭太聰明的人。”柳豐羽黑着臉說。
叢夏握緊了拳頭:“他做事全以利益為導向,這點我不反對,但如果因為他害死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我絕不能原諒他!”
半年以來,他們參與過各種大大小小的戰鬥,雖然每一次都險象環生,但都沒有人受太重的傷。在他的觀念裏,成天壁是強大無比的,他不僅在末世前就是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末世後還進化出了傳說中最為厲害、稀有的自然力,這樣的成天壁,在多次戰鬥中沒有一次失敗,甚至也沒受過什麽傷。所以叢夏自大了,他潛意識裏認為成天壁不會輸給一個返祖人,沒想到成天壁差點喪命。莊堯下的棋,恐怕從來沒為棋子的安危考慮過,或者就算考慮了,為了取得整個棋局的勝利,也會适當地做出犧牲。如果成天壁這次真的出了事,莊堯固然不可原諒,他自己也難辭其咎。
叢夏不願以最深的惡意揣測別人,但一想到成天壁的傷,他就無法不對莊堯産生不滿。他不在乎莊堯把他置于何種境地,畢竟只要他還活着,計劃就沒錯。但看到同伴受傷,比他自己受傷還要讓他難受數倍。
柳豐羽沉聲道:“我們以後要更加小心那小子了,說不定哪天命就被他玩沒了。”
叢夏疲倦道:“他的外形總是容易讓人對他放松警惕。唐雁丘至今還擺脫不了莊堯是個孩子的印象,實際上整個團隊最該讓我們提高警惕的就是他。”他們互相關心着彼此,可莊堯恐怕只關心阿布。
柳豐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別想了,你餓了嗎?去吃點東西吧。”
“嗯。”叢夏下了床。
柳豐羽遞給他一條紗布:“脖子圍上,別被人看出來。”
叢夏想起自己脖子上的傷,傷口不深,當時就已經修複了。早知道成天壁傷成那樣,他一點能量都不會浪費在這麽輕的傷上。
成天壁寧願受傷也要隐瞞自己是自然力進化人,他也必須隐藏好自己的能力。成天壁的自然力、莊堯的腦域進化和他的元能量,是他們團隊的三張底牌,絕不能輕易讓別人知曉。
團隊……叢夏暗自嘆了口氣,莊堯那孩子,算是他們團隊的人嗎?
倆人下到一樓大堂,樓下的人看到他們,全都熱情地詢問他的傷勢。
工業園的人跟着他們沾了光,拿了不少青岩幫送過來的好東西,幾乎把他們這群人奉若神明,感激不盡。
張工趕緊端上熱騰騰的飯菜,甚至還有一小碗翠綠的葡萄:“您快吃,都是好東西,都是新鮮的。”
叢夏笑了笑,也确實餓了,毫不客氣地把飯菜掃了個精光,吃完後,他問道:“小唐和莊堯呢?”
柳豐羽道:“唐雁丘腿受傷了,也在休養,莊堯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叢夏吃完飯後,道:“我想去看看天壁,在門外看看也行。”
柳豐羽聳了聳肩:“行,我帶你去。”
倆人上了樓,走到一間客房前,房前有工業園的人看守。
叢夏驚訝道:“就在這裏?”這麽個破單間做隔離間,也太簡陋了吧。
柳豐羽道:“研究所的人想把成天壁和唐雁丘都帶走,名義上是治療,其實指不定要幹什麽呢,我們都不同意,所以在這裏臨時準備了病房。但醫生不讓人進去,不過他應該已經醒了,你可以叫叫他。”
叢夏敲了敲門:“天壁?”
裏面傳來成天壁的聲音:“叢夏。”接着就是一陣被褥翻動的聲音。
叢夏急道:“你別下來,我現在不能進去,我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裏面沉默了。
柳豐羽朝那工業園的人點點頭,倆人一起走了。
叢夏坐在門邊,耳朵貼着門板,輕聲道:“天壁,你感覺怎麽樣了?”
“還好,傷不算重,但是有點感染。”
“那就好,如果我有足夠的能量就好了,如果能把你和小唐一下子都治好就好了。”
叢夏聽到那頭傳來細微的動靜,接着,成天壁的聲音貼着門板響起:“早晚,你會有的。”
叢夏驚訝道:“你下床了?”
“沒事,這點傷不算什麽。”
叢夏苦笑道:“你還說不算什麽,你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
“你也流了很多血。”成天壁的聲音低沉,“你的脖子……”
“沒事,是被成哥的倒刺紮的,其實傷不深,就是血比較吓人,我當時就修複了。”
成天壁沉默了一下,道:“你沒受過傷吧?”
叢夏半邊臉和身體都貼着門板,希望能透過劣質的門板感受門那邊成天壁的溫度,可惜連門縫都被塞起來了,他什麽都感受不到。他輕笑道:“比起我們在蘑菇山洞那次,這點傷真不算什麽。倒是你,我第一次見你受這麽重的傷。”
“這個不算什麽。”
“也許在以前不算什麽,但現在醫療條件太差了,細菌繁殖速度過快,一點小傷就有可能感染至死,你還是回床上躺着吧,別不當回事。”
“沒關系。”成天壁的手輕輕撫摸門板,想象着叢夏就在他眼前。叢夏脖子上那一圈鮮紅的血,看上去像極了被斬首的傷口,非常吓人。他閉上眼睛就全是叢夏頭斷血流的場面,他已經不敢再想了。
叢夏低聲道:“天壁,我真想一下子飛到北京,我二叔在北京好像很受重視,也許見到他之後,我們就不用再過這種生活了。咱們像工業園的人那樣,找個地方開幾畝地,種點東西,偶爾去打打獵,是不是挺好的?”
成天壁沉吟半晌,答道:“好。”
叢夏想到那平靜安穩的生活,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憑咱們的實力,安居一隅,自給自足是完全沒問題的,何必這麽拼命呢!我不想搶什麽傀儡玉了,一個爬行返祖人已經讓你和小唐受重傷,那些靠傀儡玉強化過的變異人,不知道會有多厲害,我不想看着你們任何一個人受傷,甚至死。我們只要能養活自己,好好活下去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成天壁輕輕擡起手臂,他肘彎處有一道四五厘米長的疤痕,切口齊整,縫合得很完美,平時并不容易注意到。他輕輕撫過那道小疤痕,薄唇輕啓,低聲道:“是。”
叢夏笑道:“到了北京後,我找一些農作物種植方面的書,我學東西很快的,張工他們的園子産量太低了,我一定能提高産量,說不定能普及種植方法,讓更多人吃上蔬菜和水果。”
成天壁的臉頰貼着門板,想象着此時叢夏臉上溫和的笑容,和他笑起來時那兩顆潔白的小虎牙,原本空洞的雙眼不自覺地變得溫柔,他輕聲道:“好。”
叢夏眼圈有些發紅:“快了,離開這裏之後,我們再陪小唐回趟四川老家,然後就去西安……路都快走完一半了,咱們加把勁,我們每個人都要活着到達目的地。”
倆人隔着門板,輕聲聊着對以後的憧憬。其實這一路究竟還有多少兇險,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也許現在在他們身邊緊緊相伴的人,明天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心裏不惶恐。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珍惜的人究竟可以相伴走到哪裏,是個令人恐懼的謎。
成天壁的這次重創,勾起了叢夏最深的恐懼。他害怕失去同伴,害怕孤單一人。
一開始是成天壁帶他離開了兇險的雲南,把他一次次從致命危機中解救出來,是成天壁用堅定的信念和無畏的意志,告訴他只要跟着這個男人,就一定可以到北京。如果成天壁死了,他就沒有任何信心走下去了,因為這個男人是他勇氣和信念的源泉。
倆人聊了半個小時,叢夏怕成天壁太累,就走了。
他找到柳豐羽,又說想去看看小唐。
柳豐羽撇了撇嘴:“你當自己是主治醫師啊,非得都看一遍。”
叢夏無奈道:“小唐受傷也不輕,我當時只顧着天壁了。”
“沒事,他受的不是致命傷。”柳豐羽把他帶到另一個房間,敲了敲門,“喂,唐大俠,叢夏來看你。”
唐雁丘穩重的聲音從屋裏傳來:“請進。”
推門進去,見唐雁丘躺在床上,右腿包着紗布,手裏拿着一本破舊的雜志。
叢夏坐到他床邊:“感覺怎麽樣?”
唐雁丘笑了笑:“傷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
叢夏把手輕輕覆在唐雁丘的傷口上:“我睡了一覺,能量恢複了一些,雖然不多……”說着,他把一絲能量灌入了唐雁丘體內。
當透明的元能量流經他全身的時候,他突然感到了一絲異樣,原本在他體內做不間斷循環的能量,在途經丹田的時候會産生一絲波動,圍繞着丹田處的某一個……
能量核!
叢夏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的圓形晶狀體在他下腹處聚攏,晶狀體周圍萦繞着金綠藍紅褐五種顏色的能量,如同仙氣般萦繞着他的能量核。所有在他體內循環到此處的元能量都會在能量核裏再做一次小循環,每次循環後,他的能量核的存量就會增加一點,非常微弱、細小的一點,但他能感覺到這細微的差異,就好像他在築一棟房子,每填一塊轉,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就是天壁他們感受到的嗎?這就是能量核嗎?
叢夏一陣狂喜,他終于感知到能量核了,他終于可以自主修煉,而不是單純依靠吸收了!
倆人不解地看着叢夏變化多端的表情,柳豐羽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燒着吧,你怎麽了小夏?”
叢夏一把抓住柳豐羽的手,激動道:“能量核,柳哥,我感受到能量核了!”
唐雁丘驚訝道:“能量核是什麽?”
叢夏喜道:“小唐,等你傷好了我會告訴你。我現在體內沒多少能量,等我有了能量我會盡快治好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說着便跳下床,他急于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成天壁。
柳豐羽也跟着起身,叢夏道:“柳哥,你陪陪小唐吧,他一個人憋在屋裏太無聊了。”
“不用了。”
倆人異口同聲說道,說完之後,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柳豐羽哼了一聲,扭過了頭去,唐雁丘無奈地低下頭。
叢夏健步如飛地走了。他反複回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為什麽以前無論怎麽努力都感知不到的能量核,突然出現了呢?以前和現在比,究竟差了什麽呢?他把所有事情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一個想法闖入了他的思維。
火能量?對,他吸收了他從未吸收過的火能量!
當時太過于急着給成天壁療傷,他沒有額外注意大胡子的能量。現在想來,恐怕就是那個大胡子的火能量,觸發了他的能量核的蘇醒。五行能量構建世界萬物,缺一種都不行,而元能量是和五行能量息息相關的,作為單一能量體的成天壁他們,只要有足夠的某種能量,就能感知能量核,而作為擁有元能量的他,必須擁有全部的五行能量,才能讓能量核顯現。
叢夏興奮不已,再也沒有什麽比能夠主動修煉能量更讓他高興的了,同伴的受傷給了他很大的刺激。被動地吸收死亡生物的能量,讓他感到了嚴重的能量不足,只有主動地産生能量,才是以後提供源源不絕的元能量的保障,才是他變強的保障!
他匆忙跑到成天壁的房間,卻看到門口站着個陌生的變異人,是個長發美女。
叢夏警惕起來:“請問你是?”
長發美女笑道:“別緊張,我是青岩幫的,我帶王醫生來給成先生換藥和做檢查。”
“王醫生是……”
“他是研究所的臨床學教授,新型抗菌藥物就是他研發的。”
叢夏稍微放了心,盡管青岩幫見風使舵,但現在成天壁的傷還要靠他們。而且,對一個漂亮友好的女性,他無法表現出敵意。
長發美女道:“可能要好長時間,您要在這裏等着嗎?”
“嗯。”叢夏點點頭,成天壁畢竟受了傷,還是一個人,他不太放心。
她笑道:“先生貴姓?”
叢夏道:“夏,夏天的夏。”
“夏先生,你知道嗎,現在整個重慶都是關于你們的傳聞。”
“哦?什麽傳聞?”
“自從三股勢力形成以來,重慶已經好久沒什麽大的變動了,大家都習慣了在這樣的規則下求生存。其實很多人對鴻威幫不滿,他們設賭場,開妓院,攔路劫道。他們在城內不敢造次,但出了城,他們做了很多壞事,只是因為趙進太過厲害,我們拿他也沒辦法。你們還沒到重慶,光頭那夥人被剿的事就已經在這裏傳開了;來了這裏不到三天,你們又把趙進給殺了,還幾乎把整個鴻威幫給滅了。你說,你們能不出名嗎?”
叢夏苦笑道:“我們本來無意如此,殺光頭那夥人,是逼不得已,拼死一搏。到了這裏,才知道光頭是鴻威幫的人,怕鴻威幫的人報複,所以才借貴幫之手,保我們平安,如此而已。”
美女抿嘴一笑:“您太謙虛了,你們根本不是工業園的人,如果工業園有你們這樣的人,還用等到現在才來重慶嗎?”
叢夏道:“我們确實不是工業園的人,我們途經那裏,他們熱情款待,而我們也想來重慶 ,跟他們目的相同。”
美女笑道:“不管你們是什麽人,你們真的很大膽,不僅敢殺趙進,還敢利用陳少。”
叢夏臉色沉了下來:“陳少也沒讓我們占多少便宜。”
美女笑道:“所以我們扯平了,是嗎?”
叢夏道:“小姐,你有話不妨直說。”
她露出妩媚的笑容:“你知道冰霜會吧。”
叢夏點點頭。
“他們的會長是冰自然力進化人,他兩個月前來到重慶,只動過一次手,就是把鴻威幫的六個變異人在瞬間凍成了冰塊,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挑戰他。本來民間對自然力進化人就有很多傳聞,幾乎把這種進化人神話了,我說的一點也不誇張,自然力進化人不僅稀少,而且極其厲害,重慶也就這麽一個。在三大勢力裏,他的幫會是人數最少的,但沒人敢惹他,他也不主動招惹別人,仿佛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他這樣的态度,其實非常聰明,因為他是外地人,在這裏無依無靠,低調一點,反而能活得舒服。但是……”她鳳目一挑,“這個一直不為任何財色所動的像冰塊一樣的男人,現在卻想見你們。你說,我們陳少能放心嗎?”
叢夏搖搖頭:“可我們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