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身陷燕門宗

等到兩個大漢沒了氣息,應聲倒地之時,洛小天與許以卿才看清楚下手之人。

那人持雙劍而立,劍上剛剛吞噬的鮮血似乎還蒸騰着熱氣。他的臉用面具遮着,只露出一雙忽明忽暗的眼睛,讓洛小天他們一時看不出來人的用意。

那人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緊接着,便俯下身去,把不知道什麽時候暈過去的女子從麻布袋中抱了出來,扛在肩上,準備離去。

也是在此刻,洛小天才看清那女子的模樣——居然是……鐘黎?!

洛小天記得鐘黎是從靈雲城逃走了,但至于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就不得而知了。

正思索着,旁邊的許以卿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眸光一暗,冷着聲音對那人說道:“你殺了人就想走,也太猖狂了些吧?”

話音未落,他的手裏就赫然出現了一個以上等桐木制成的紅褐色箜篌。

洛小天見那箜篌上充盈着金燦燦的流光,覺得還挺厲害的樣子,便急忙後退兩步,像找準了靠山一般,躲到了許以卿的身後。

可那人好像并不害怕,靜靜站在原地,盯着許以卿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洛小天在一旁加油鼓氣:“許大哥,給他點顏色瞧瞧!”

許以卿的嘴角邊噙着一絲得意的笑,修長的手指慢慢放到了琴弦上,忽然,他的眉頭一皺,扭頭問洛小天:“哎,箜篌咋彈來着?”

洛小天感覺當頭一棒,腦袋瞬間有些眩暈,可接着又在許以卿說出一句“想起來了”後,即刻複活。

頃刻間,堪比昆侖玉碎的箜篌之音,徐徐彌漫開來,聲音化作一把把利刃,直擊那個蒙面之人。

那人立刻将手中的劍用力一揮,一時間,兩股氣流猛然相抵,空氣中頓時傳出铮铮的轟鳴聲。

洛小天只聽得“嘭”得一聲,就見許以卿往後跌出數米,仰面倒地時,嘴角有鮮血流下,而那人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被震得後退幾步,猛的單膝跪地,吐了一地血跡。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十幾個人像是從天而降一般,兀地出現在了那人的身後,身上穿的竟然是燕門宗弟子的衣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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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天正驚異着眼前的這一幕,那蒙面之人就已經冷聲命令了一句:“殺了他們。”

話一出,那幾個人便立刻執行。

當無數浸着寒光的劍影如同閃電一般陡然劈落之時,洛小天緊閉雙眼,下意識的就護在了許以卿的面前。許以卿受了傷,一時半會來不及反應。

眼看那密密麻麻的利劍就要奪去洛小天的性命,許以卿意圖做最後的掙紮,可有人先他一步,擋下了那十幾把利劍。

從惶恐中清醒過來的洛小天,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死,急忙擡頭去看。

面前的人,拿了一把盈潤透亮的白玉蕭,筆直而又寬闊的脊背,讓他莫名湧起一股熟悉的安全感,嘴裏吞吞吐吐地道出一聲:“師……師尊……”

洛小天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開心,還是該沮喪。他從顧言君的身邊逃脫,還不足一日,如今被他找到,實在讓他糟心,可剛剛要不是顧言君及時出現,他恐怕性命難保。這其中利害,他得好好掂量一下。

可還沒等他權衡出輕重,就見面前的顧言君突然身體一傾,似乎有要摔倒之勢。

洛小天急忙上前兩步,伸手扶住了顧言君的胳膊,這才注意到他的右下腹受了傷,傷口正在緩緩往外冒着血。只不過顧言君穿着深藍色的衣裳,血液滲進衣服裏,只看得一片詭谲的紫紅。

他竟然也會受傷?洛小天想不明白,顧言君在修真界,道行之高僅在陸莫辭之下,就算他為了找到他,一時動用了許多靈力,可也不至于靈力低至區區幾個燕門宗的弟子便能傷到他的程度,如此想來,實在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這時,那個蒙面之人忽然發出幾聲不屑的笑:“人人都說顧言君道法之高可抵萬敵,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洛小天緊緊咬着牙齒,恨不得将此人撕碎。

旁邊有人詢問那個蒙面之人,要不要連同顧言君一起殺掉,可那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聲線冰冷地說了句:“全部帶回去——喂蠱。”

昏暗腥臭的牢房裏,洛小天慌亂地扯下衣角,給顧言君包紮起傷口。明明疼的難受,可顧言君忽然對着他笑了起來,這是洛小天第一次聽見顧言君幹淨而又明朗的笑聲,以前他的笑總是藏在眼裏,淡淡的一抹,轉瞬即逝,而現在,該是有多釋懷,才能讓他笑的這般開心。

“我找到你了。”顧言君倚靠在冰冷的石牆上,低着聲音說道,但語氣仍是透着久違的溫柔。

洛小天覺得顧言君當真是瘋了,兩人都淪落到這般地步了,他竟然還在為找到他自顧自的高興。他剛要開口罵顧言君兩句,竟感覺身子一軟,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撞進了對方的懷裏。

顧言君緊緊摟着不大情願的洛小天,明顯沒有要松手的意思。洛小天急了,但他又不敢動彈,生怕觸碰到顧言君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只能皺着眉頭生氣道:“許大哥看着呢,你能不能有個長輩的樣子。”

怎知還沒等顧言君回應,一旁的許以卿就已經很識趣的閉上了眼睛:“在下眼瞎,你們繼續。”

洛小天想沖過去掐死他,奈何顧言君把他摟得更緊了,他跪在地上,上半身被強迫着貼在顧言君的胸膛上,一時別提有多不舒服。無奈之下,他只好以商量的口吻對顧言君說道:“師尊,我腿麻了,能不能……換我抱你?”

顧言君的唇邊依舊挂着柔和的笑,在他的耳畔小聲道了聲“好”。

洛小天這才從對方的懷裏解放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開酥麻的雙腿,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轉頭,見顧言君意味深長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他才瞬間後悔起自己剛才說的話。

沒有辦法,他只好張開手臂,勉為其難的把顧言君抱到了懷裏,随之而來的,是一張愁苦的面容。

過了一會兒,牢房外的燭火突然之間全部點亮。有人踏着重重的步子而來。

等近了一些,洛小天看清來人正是那個臉帶面具的男人。不過男人在牢房堅固的鐵門外站定後,竟然擡起手來,慢慢摘下了面具。

當面具後面的那張有棱有角的白玉容貌顯露出來時,除了洛小天滿心的疑惑,不知道此人是誰外,許以卿與顧言君倒像是早有預料,仍是面不改色。

許以卿揚起嘴角,笑的不以為意:“燕門宗的宗主燕睿,竟然也會做起偷人的勾當。”

聽到這話,洛小天驀得一怔,凝視着牢門外的那人,暗暗想着:原來他就是燕睿,不過不是說燕睿早些年傷了胳膊,無法持劍嗎?看來,傳言果真不可信,這燕睿不僅能持劍,而且還是左右手各持一劍,殺起人來,不見絲毫手抖。

顧言君撐着牆壁站起來:“燕睿,你做這些,為了什麽?”

燕睿盯着他冷笑,幽沉的眸子像一股漩渦,仿佛瞬間将人卷殁。他并沒有回答顧言君的問題,而是将一雙吓人的眼睛鎖定在了洛小天的身上。

“剛才在巷子裏,你喚了聲師尊,莫非,你就是顧言君身邊那個被修真界傳的沸沸揚揚的入室弟子?”

洛小天覺得承認了準沒好事,于是剛要矢口否認,就被旁邊的許以卿搶話道:“哎哎哎,你個腦袋不好使的聽清楚,他是我徒弟,我才是他師父,不然的話,他會舍命救我?”

此話一出,洛小天多少驚了一下,不過見燕睿倒是有了幾分相信。

顧言君突然伸手摟過洛小天,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是我喜歡的人,至于你說的入室弟子,此刻正在天清閣,你若不信,可以找燕二公子與三公子前來指認一下,看我有沒有在說謊。”

“你!……”燕睿的臉頓時冷得不成樣子,手指緊緊攥在掌心裏。他安排一些甘心為他效力的燕門宗弟子,在向陽城裏抓一些人用來喂蠱,燕盛文與燕執等人是絕對不會知道的。

且不說燕執是他的親弟弟,他不想讓其卷進此事,而燕盛文與他同父異母,自小就與他暗鬥明争,如果他殺人煉蠱之事被他知道後,他燕睿宗主的地位就做不穩了。

他比手示意牢外守着的弟子把洛小天他們帶出來,并命人給他們捆上了繩子。緊接着,又擔心顧言君和許以卿動用術法,特意施了咒語,鎖住了他們的靈脈。

在這一期間,顧言君還不忘安慰洛小天:“有我在,別怕。”

不知為什麽,此刻的洛小天竟然不像往常那般膽戰心驚。是因為有顧言君在身邊嗎?他這樣問着自己,突然覺得他好沒出息。

不多時,他們三人便被人推推搡搡的帶到了一間密室裏。這密室暗淡無光,讓人立刻生出一種深陷地獄的感覺,随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四五個被捆綁着的普通人,看樣子,應該是向陽城失蹤的那些百姓。

密室的石門被人從外面關上後,有人便開始緊張起來,拿身體用力撞擊着面前禁閉的石門,高喊着“放我出去”之類的話。

這時,顧言君強忍着隐隐作痛的傷口,沉着聲音道了句:“別說話。”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戒備與不安,一時吓得洛小天下意識的就往他身邊挨了挨。

其他人不再說話,只是額頭上有涔涔的汗水一層又一層的往外冒。

密室四周的牆壁上有一些被有意鑿出的小洞,一個挨着一個,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個個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得人頭皮發麻。

許以卿的心口一緊,忙說道:“有東西靠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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