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冥婚

“現在何阡是恢複記憶了?”邬安常問道。

“不一定,可能……”穆蕭看着動作不太順暢的何阡,“只記得塵煜段。”

“哥哥……”塵煜段死死抱着何阡,“你給我的書我每天都會讀,咱們一起建的房子還在,上山的路我也為你引好了。但是幸好你還記得……幸好我做的是無用功。”

他對何阡說了很多,何阡卻一直只是撫着他的頭,也只說一句話。

“小塵,乖。”

穆蕭擡腳走到黑無常旁邊,很平淡地提醒道:“恩愛等會再秀。”

“……”黑無常松開了白無常,“沒秀,我在安慰我的搭檔而已。”

“既然他只喝了半碗湯,”穆蕭指了指何阡,“是不是只記得一小部分東西?”

“看這樣子,應該是只記得這個人了。”

“有辦法嗎?”穆蕭問。

“什麽?”

“讓他恢複記憶,”穆蕭頓了一下,“所有的。”

“應該是有的,不過……”

“有話快說。”穆蕭打斷他。

“……”黑無常翻了個白眼,“去找孟婆,他有辦法。”

“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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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我快說。”

“……”

他們的對話邬安常跟個竊聽者似的探着耳朵聽得挺帶勁:“那就現在去找孟婆呗!”

這一句話吓了穆蕭一跳,他剛注意到邬安常站在自己身後。

“孟婆是說找就找的嗎?”穆蕭平複了一下心情,“喝湯都要去請,你知道他住哪?”

“這不是還有黑心和白白嗎,”邬安常一臉悠然自得,“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吧。”

“黑心?”黑無常剛意識到這是在指自己,“不好意思,因為我黑心,所以你自己去找吧。”

“……”

邬安常立刻改口:“無常先生,麻煩您帶路了。”

“……別這麽叫我。”

……

平時魂魄都是成批後才會被帶去找孟婆,沒有魂魄來的時候,孟婆都是在屋內休息。

孟婆現在還躺在床上,身後的窗突然被打開了。

随後,傳來了一個陰沉的聲音。

“改天我找幾個魂匠把你這窗戶修大點,”鬼王從窗口冒出一顆頭抱怨道,“每次翻都會被絆。”

“既然如此,”孟波背對着他悶聲道,“你不會走門?”

“話是這麽說,”鬼王擡手指向緊鎖的門,“上次H013來之後你就沒開過它,門鎖着我不翻窗怎麽進來?”

“不會敲門?”

“敲門?”鬼王理直氣壯,“那不符合我的氣質。”

……果然從來都沒變過,還是那麽蠻橫不講理。

“我現在很累,”孟婆把自己整個悶到了被子裏,“你回去。”

“我偏不,”鬼王笨拙的從窗外面翻了進來,還是不出意外被窗沿絆了一下,“你讓我回我就回,我怎麽那麽聽話?”

拿他沒辦法,孟婆只好掀開被子下了床:“你睡吧。”

“我不,”鬼王一把扯回了孟婆,“你陪我。”

“我說過我現在很累。”

“我也說了要你陪我。”

“……”孟婆看着他,“你別得寸進尺。”

鬼王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你別忘了,這裏誰是主。”

“……”孟婆無言以對,只好服從,“知道了。”

鬼王擡手摘了面具。

他長得不醜,甚至是出衆的,與人們口中惡醜的魑魅魍魉正好相反。

也是因此,讓本是魂魄,沒了心也沒了感情的孟婆,對他産生了興趣。

不過我們霸道蠻橫還有些變态的鬼王有一個人盡皆知的秘密——認床。

這床認得極有水準,偏偏就在孟婆的床上能睡踏實,先開始鬼王一直認為這是床的問題,可再後來跟孟婆換了床之後沒幾天又失了眠。再找到孟婆想要呵斥時,碰瓷一樣躺在床上不起來了,也是因為這樣,湊巧的讓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他所需要的不是床,更像是某種氣味,獨特溫馨的氣味。

他認人。

認床可以人盡皆知,但認人只能是秘密。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需要人□□,他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孟婆,而是每天都來找人,要麽睡覺要麽休息,一切的借口沒有變過,從來都只有一個。

“這床認你,我認床。”

對于這個接口,孟婆并不打算反駁,既然他不說,那就是在他眼裏自己還不配知道原因。

問了也是多餘。

無奈上了床,孟婆還沒有完全躺下,門口就傳來了幾下敲門聲,随後是H013熟悉的聲音和叫喊:“孟婆,該出來盛湯了。”

孟婆應了一聲就又下了床,站到了地上。

“啧,”鬼王支起了腦袋,“我給你換個活幹吧,她每天都來,太煩了。”

“不用,”孟婆整了整衣服,“你要是想睡就在這睡吧,不睡回去就行。”

“嗯……那我再在你這呆一會。”

跟着H013出來後,孟婆并沒有繼續走,而是呆在原地指着她身後的幾個人:“無常和他們兩個怎麽在這?還有,這兩個又是誰?”

“我,我是被逼的,”H013急忙道,“我先道歉,對不起!我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就逃了。

孟婆看着面前六雙神色各異的眼睛:“……找我幹什麽?”

“幫忙恢複一個人的記憶。”穆蕭道。

“……”孟婆思考了片刻,沒再多問,“跟我走吧。”

路的濕冷一成不變,一群人都沉默寡言。

“你們兩個沒喝湯,”孟婆走在邬安常和穆蕭旁邊,眼裏帶着疑惑,“怎麽從橋那邊過來的?”

“被那兩個,”邬安常擡手指着後面兩位無常,“扛過來的。”

“……”

道路走起來很熟悉,被孟婆帶着,他們又回到了橋頭邊。

“誰要恢複記憶?”孟婆問。

“何阡,”黑無常指了指不遠處和塵煜段并肩的人,“他。”

“哦……”孟婆突然道,“跳下去。”

“開什麽玩笑!”

話音剛落,衆人都愣在了原地。這句質問是穆蕭毫不猶豫說出來的。

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穆蕭繼續道:“那樣會是什麽結果你知道嗎?”

“……”孟婆用詫異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

“知道,”穆蕭承認道,“甚至還嘗試過。”

“這樣啊,”孟婆正了正表情,“之前重生的果然是你。”

“是。”穆蕭沒有否認。

“什……麽,重生?”邬安常看向穆蕭。

他突然覺得,穆蕭這個人不只表面不透露任何,連心都是神秘的。

穆蕭和孟婆沒有一個給他解釋。

“也難怪,”孟婆道,“上次見你就覺得你跟他長得有三分相像。”

“他是……”

“鬼王。”

“哦,”穆蕭想了想,“為什麽我會跟他樣貌有相似之處?”

“這花是他的精氣所凝,”孟婆解釋道,“你之前掉下去的時候應該會很痛苦,那是這花在奪取你的精氣,但有極小的可能會被反噬,讓受害者擁有足夠的靈氣再回到陽間。”

“等會!”邬安常的關注點與其他人不太一樣,“你見過那個變态的長相?”

“……嗯,是。”

這話出口,兩位無常站在一旁都不覺一驚。

他們知道孟婆對鬼王來說可能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但沒想到鬼王能對孟婆放松警惕到摘下面具的程度。

在地府層層條條的規矩中,第一條就是——“凡是不相幹之魂,見冥王真容者,再殺、一切罪罰,無赦。”

“那個變态長得有我好看嗎?”邬安常問。

“……”孟婆猶豫了許久,多次欲要言語,最後卻還是沒有給出回應。

穆蕭嫌邬安常礙事,幹脆把他推到了一邊。

他繼續問道:“那你現在能篤定何阡跳下去之後不會被完全吞噬,也不會再回到人間?”

“不會,”孟婆搖搖頭,“雖然是殘魂,但他的命格是極旺的,被吞噬是不會的,也正因為是殘魂,所以才無法将魂魄填充完整,便回不到陽間。”

“只有這一種方法,就是借用他的精氣,能不能恢複記憶,就要看他的執念了。”

孟婆的話到此了結,邬安常和穆蕭都已經懂了全部,塵煜段也懂了個大概,但兩位無常卻都站在原地沒有吭聲。

他們只記得這花是鬼王說随便種的,但現在知道了事實并不是如此。

這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鬼王對孟婆,幾乎是已經松懈到把自己的一切包括弱點都說了出去。

——前所未有。

……

衆人商量過後,做出了決定,讓何阡跳下了花叢。

當何阡的魂魄接觸到花時,成群的曼珠沙華就都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開始左右擺動。

何阡漸漸陷進了血紅裏,手一直緊緊握着,似是很痛苦。塵煜段看着,自己仿佛也受到了淩遲一般的痛,他回過頭走到一邊,盡力不去看,努力不讓自己因為沖動而跳下去抱住何阡。

半晌過後,是邬安常走過來提醒他來看何阡的。

塵煜段跑過來的時候,何阡眼裏像是多了顆星星一樣亮了一下。

“小塵!”他張開兩只手,笑看着塵煜段。

像一只迷路的小狗找到主人一樣,塵煜段直接撲到了何阡的懷裏。

“現在告訴他……”孟婆站在一旁看着,“他會很傷心吧,你真的确定嗎?”

“嗯,”穆蕭應道,“我問了很多,他只答得出關于塵煜段的問題。”

“看來,”孟婆輕笑道,“是個很癡情的人呢。”

本身很大的地府,塵煜段卻覺得這裏只容得下兩個人。

……

“殡儀館”的房間設計的都是單人間,光是穆蕭和邬安常住着就已經有些擠了,現在又要跟何阡和塵煜段擠。

邬安常試過各種方法要睡床,但最後還是屈從了穆蕭,又一次睡到了地上。

……所謂的天道好輪回,都是騙人的。邬安常想。

他突然就覺得,老天爺這是把他和地板綁了個紅線,而且恩愛有加。

“小蕭蕭,”他躺在穆蕭旁邊,睜着兩只眼睛,“地板又硬又涼的,我睡不着……”

穆蕭閉着眼打斷他:“睡不着就別說話。”

“那個……”邬安常猶豫了一會,“能抱着你睡嗎?這樣咱倆都暖和。”

“……白癡,”穆蕭又補了一句,“滾。”

“好嘞。”

邬安常也料到了穆蕭不會同意,他掐滅了心裏的那一點期待,背過身在心裏嘟囔去了。

一個個都這麽無情,都沒點兒熱鬧事。

但是,說到熱鬧……

突然一個激靈,邬安常“噌”的一下坐了起來。

“小蕭蕭!結婚怎麽樣!”

“啪!”

就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穆蕭的手就已經在邬安常臉上來了一下。

聲音響亮,打得也極其實在,邬安常再扭過頭看回來的時候,就算是魂魄臉上沒有血色,也是有個巴掌印在的。

這一巴掌把塵煜段和何阡也吓醒了,兩人扒着床沿看着地上的兩個人。

邬安常一臉委屈看着穆蕭:“你……打我幹嘛?”

“清醒了嗎?”穆蕭的鼻息有些不穩定,“沒清醒就再來一下。”

說着,擡手就又要打。邬安常趕忙遏制住他的手,擡起頭大聲道:“我說的是他們!”

“什麽?”

“什麽!”

在床上看戲的兩個當事人一個比一個懵。

婚嫁這種事……他們在一起這麽久,想都沒想過,這本來是塵炎經常挂在嘴邊的,但到了後來,兩人都對這件事有了些抵觸,十年裏再從未提過。

現在突然道來,反而有些不适應。

“他們……”穆蕭也有些愣神,“結婚?”

“沒錯!我們來搞個大的!”邬安常站了起來,原本的委屈全都沒了,“我當司儀,你就……”

他看着穆蕭,研究了一會。

“你當神父。”

“……”

穆蕭看着他:“你的沒文化,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什麽意思?”

“沒事,”穆蕭擺擺手,“你當送嫁的,我當司儀。”

“這樣啊……”邬安常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行,都聽你的。”

他們這麽愉快的決定,并沒有問過塵煜段跟何阡,但看着這兩個幫了自己這麽多的人莫名興奮,他們也就在沉默中答應了。

說要就要做,邬安常和穆蕭都不是什麽能耐住性子的人,決定之後就直接把無常都叫了出來。

經過了一番解釋之後,黑無常總結了一句。

“所以是,是你出的主意,然後你陪他鬧?”

“沒錯,主意我出的。”邬安常承認道。

穆蕭卻是否認:“我沒陪他鬧。”

“哦,”黑無常的表情沒有變化,“那是寵着他?”

“你在說你自己?”說着,穆蕭用眼神也暗示了一下白無常。

“……”

“在這裏要想結婚沒那麽多流程,鬼王不管這些。”黑無常看着何阡和塵煜段,“所以你們互相說兩句情話,上個床就行。”

衆人:“……”

為什麽你說這話,看起來會這麽輕松。

“那……那個,”邬安常打破了尴尬,“我覺得還是按陽間的規律走好了,他們可能不太适應。”

衆人紛紛點頭應和,黑無常也沒什麽反應,算是同意了。

幽陰的地府,經歷了他們的一番打扮,多了一抹亮眼的紅。

324門外挂了許多陰氣凝成的陰燈,還刻意改變了顏色,房間裏也像要過年似的紅紅火火,何阡和塵煜段身上都穿着紅裝,這嫁衣是穆蕭從孟婆那裏借來的,雖不知孟婆為何什麽都有,但有事找孟婆确實是沒錯的。

邬安常特意把自己整理的幹淨利落了些,一手摻着蓋着蓋頭的何阡就從門口往裏走。

分明只是孩童玩樂一般的婚嫁,塵煜段卻已經緊張的甚至有些發抖,穆蕭站在旁邊看到他這副模樣,嘴角輕扯。

長紅的地毯上,何阡邁着輕步,一點一點靠近塵煜段。

像是從前他們第一次的見面一樣,相似卻又不同。邬安常把何阡的手遞到塵煜段掌心裏,心裏像個老父親似的莫名欣慰。

既然世間無果,那便在九泉之下成親拜禮吧。

穆蕭的聲音本身有些清冷,喊婚詞時顯得極其莊重。

——“一拜天地。”

這一拜下去,天地在為他們忏悔。

——“二拜高堂。”

高堂上并無父母。

——“夫妻對拜。”

只有這一聲夫妻,是他們所擁有的。

……

豔紅的蓋頭掀起的那一刻,塵煜段看到的是何阡的笑,仍是那麽熟悉的溫柔,他牽起自己的手,小聲說了一句話。

“小塵,我跟你走,只跟你走。”

若是能哭,塵煜段覺得自己一定會沒出息的淚流滿面。

“好,”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答應我的,不許反悔。”

“嗯,”何阡的酒窩更深了些,“絕對不會。”

看着他們這麽甜蜜,邬安常受了打擊一般,上前扯過穆蕭,又推着兩個無常往門外走。

“都走都走,”他邊趕人邊說,“人家小兩口結婚,咱們幫了忙就行,不湊熱鬧。”

何阡和塵煜段只是看向他笑了笑。

……

之後穆蕭去給孟婆歸還衣服,邬安常也死皮賴臉跟着來了。

但孟婆的臉色并不是很好,本無血色的面龐更加蒼白無神。

“你這是……”穆蕭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問。

“沒什麽,”孟婆的話音裏也只是有氣無力,“剛熬完湯,又跟……別人鬧了些矛盾。”

“跟鬼王吵架了?”邬安常問。

“……算是吧。”

也不知道是自己表現的太明顯,還是邬安常有強大的第六感,但事實确實如此。

他跟鬼王鬧了一頓,不,更像是鬼王在無理取鬧。

因為鬼王要睡覺,他還是照樣翻窗進來不打招呼,既然只是因為認床,孟婆也只是讓了床,獨自向門外走去。

“你去哪?”鬼王應該是受了什麽氣,說話的語調就像是在質問他。

“熬湯。”

“你過來,”鬼王叫到,“我給你傳點精氣,不然你倒在那兒我可不管。”

每次熬湯,孟婆都要去趴在橋邊摘曼珠沙華,總是會耗費不少精氣。之前就有過湯熬到一半險些昏過去的時候,若不是鬼王恰好來找他,恐怕要暈倒個一時半會兒的。

“……”

孟婆心思紊亂,傳精氣是鬼王每次熬湯前私自定的流程,但鬼王似是要存心為難他一般,只允許……

唇齒相交來獲取精氣。

“不用,”孟婆低頭答道,“少這一次沒什麽大礙。”

“不行!”鬼王想都沒想,不知怎麽這兩個字就脫口而出。

他看着孟婆臉上被吓到的表情,心裏突然一陣煩躁,幹脆背過身躺了下來:“随便你,最好別回來了。”

“……可這是我的家。”孟婆有些委屈。

“我給你建的!”鬼王突然低吼道,“出去!”

孟婆張着嘴,從心裏産生的難堪一直延續到咽喉,像刀割一樣的痛。

為什麽……人死了也會痛?

他轉過身沒再說話。

門關上的時候,鬼王還靜靜躺在床上,本來他在等着孟婆過來跟他低聲下氣的認錯,但沒想到對方直接頭也會回的走了。

片刻後,突然有一個想法從他的腦內蹦了出來,一個極小又壓抑的聲音告訴他——“你後悔了。”

聲音一直繞在他腦子裏,揮之不去。再起身的時候,屋內只剩下了自己和那個不斷循的聲音。

“……操!”

……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邬安常知道孟婆現在需要一件事讓他分分心。

“要不,”他總是能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你跟我們去下一個世界吧?”

“下一個……世界?”孟婆疑惑的看着他。

“是,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但總比這個規矩多得讓人抑郁的地方好。”

穆蕭在心裏默默說着:也沒見你遵守哪條規矩。

“好。”孟婆的聲音有些小。

“什麽?”

“我說好,雖然不知道要多久,”孟婆道,“但我現在确實想要離他遠點。”

離得遠了,應該就不會想,也不會念了吧。

與其每天想着他會什麽時候來,會不會多看自己一眼,要克制住自己的高興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倒不如出去遛一遛,至少不會一整天心裏纏着的都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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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兩天沒更新的我小聲bb)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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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界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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