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土匪界的傳奇
淩玄夜努力在搖晃中站穩，目瞪口呆地看着晏清蕭跌下去的方向，“早知如此，我一定不會放手的，晏樓主你做了鬼可不要來找我……”
身旁忽然掠過一道影子，淩玄夜定睛去看，卻是淩玄書朝着晏清蕭落水處俯沖了下去。他正想再感嘆兩句，便聽淩玄淵怒道：“還發什麽呆，棄船！”
一時間，爆炸聲哀嚎聲落水聲不絕于耳，場面十分混亂。
淩玄淵好不容易叫淩小風等人搶下了一條逃生小船，将淩玄霜安置在了上頭，吩咐他們保護好他，自己則喚淩玄夜與淩玄褀準備搶下打劫之人駛來的船。
淩玄霜有些擔心他們，可四周落水後争搶着要上他這條小船的人也不在少數，小船因為這些人的搶來搶去随時都像是要翻，若不是有淩小雪淩小霧等禦劍山莊的人護着，他恐怕早就掉到水裏去了。這是淩玄霜自出門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了，無事時這些門派的掌門與弟子都對自己恭恭敬敬的；可到了關乎性命的時刻，這些人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個個都恨不能立刻将淩玄霜拉下船去，将救命船據為己有。
淩玄淵與淩玄夜淩玄褀還不及搶到匪船邊，便見上頭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往江裏跳，頃刻間便跳了二十餘人，船上所剩不過五六個人。
淩玄夜一個縱身從水裏竄出，落到匪船的甲板上。
甲板上距他最近的人有一絲驚訝，随即抄起身後手臂粗細的木棍便向他揮來，卻被淩玄夜一腳踢開。
旁邊兩人見狀愣了愣，叫嚷着撲了過來。
淩玄淵與淩玄褀也躍上船來，輕松将二人打倒。
幾人見勢不妙，互相看了彼此兩眼，而後竟同時跳下了江。
淩玄褀不解，“他們這是何意？”
淩玄夜想了想，恍然道：“我懂了，他們是為值錢的東西而來，而這些東西都有些重量，一旦将船炸毀，金銀珠寶便都會沉下去，他們是到水裏撿寶貝去了。”
“本想留幾個人在此接應，等他們撿夠了再把他們拉上船一起離開，可現在因為知道打不過我們而放棄了。”淩玄褀接着他的話說了下去，“這群人也真是，就知道金銀珠寶，就不能不炸船，上來要銀票麽？”
淩玄夜在他額頭上拍了下，“銀票多數是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上頭大多有自家錢莊蓋的印，他們要是搶去花，是怕別人找不到他們麽？”
淩玄淵道：“先不要說這些了，救人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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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玄書入水後很快便找到了正在拼命掙紮卻不斷下沉的晏清蕭，劃了幾下水到他身邊，單手攬住他的腰便要将他向上帶。
誰知晏清蕭忽然向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地纏住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東西就這樣跑了。他想要開口求救，想要呼吸，嘴不由自主地張開，卻只有水一路長驅直入，絲毫不給他求救與呼吸的機會。
發現自己正同他一起向下沉，而他卻依舊死死抓着自己雙手的淩玄書心中暗叫不妙，試了幾次沒能掙開，眼見晏清蕭的情況越來越糟，只好強行用內力将他震開了些。
晏清蕭被他的內力稍稍彈開，只覺胸悶不已，意識也在離自己遠去，想要重新擡手去抓，身體卻已不再聽自己的使喚了。
莫非真地要死在這裏？
腦中閃過這一念頭的同時，他隐約感覺到再次有人抱住了自己，而後，便失去了知覺。
江流雖然不甚湍急，可卻也沖走了不少不識水性的，死傷着實不算輕。
“二哥，”淩玄夜走到一直站在船舷邊沒挪動一步的淩玄淵身邊，“在看什麽？”
淩玄淵道：“那些跳水拾寶的人，一個都沒有再上來過。”
“都淹死了最好。”淩玄夜道，“人都救得差不多了，只是……”
淩玄淵看他，“只是什麽？”
淩玄夜有些擔憂道：“只是一直不見三哥。”
“玄書水性好，應該不會有事，你再叫人……”淩玄淵話說一半，便聽不遠處傳來聲響，轉頭看去，正是淩玄書抱着晏清蕭浮出水面。
“三哥！”淩玄夜驚喜道，“我還在擔心你，你沒事太好了！”
淩玄書環住晏清蕭的腰運功從水中躍出來到甲板上，将他身子放平，雙掌暗含內勁在他胸膛處一下下按壓。
淩玄夜幹咳了兩聲，“晏樓主他不會是……”
“咳……”晏清蕭猛地吐出一大口水來。
淩玄書将他扶起了些，一邊輕怕他的背一邊幫他微微側過身子。
晏清蕭又嘔出了幾口水，無意識地攥緊淩玄書的衣袖，貪婪地吸了幾口氣，身子一歪，倒在他懷裏，再次暈了過去。
他這幾日一直暈船，幾乎沒吃什麽東西，身子正虛的時候又有此遭遇，實在有他好受的。淩玄書将人橫抱起來，對淩玄淵與淩玄夜道：“我先送他去休息，回頭再來找你們。”
淩玄夜點頭，“好。”沒死就好，就不擔心你變鬼來找我報仇了。
淩玄書轉身走了。
“二哥，”淩玄夜道，“我們也去看看吧？”
淩玄淵望着重歸平靜的江面，輕輕嗯了一聲。
船又在原地停了小半日，直到再也找不到任何人了，淩玄淵才命禦劍山莊弟子繼續啓程。
這船不比原先的大船舒服，也不甚寬敞，只好把為數不多的床位都讓給了那些頗有身份地位的傷員，其餘人便只好擠坐在艙底或是甲板上。
“我說，”淩玄霜拍了拍淩玄淵，“從剛剛開始你就一句話不說，在想什麽？”
淩玄褀道：“二哥不喜歡說話應該不是從剛剛才開始的吧？”
淩玄霜瞪他，“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淩玄淵道：“我在想，這群人可以不傷一兵一卒地折損我們這麽多人，奪走這麽多財寶，一定是幹慣了這種勾當。他們害人不淺，也許不該放之任之。”
“不傷一兵一卒？”淩玄霜疑惑，“不是說沒一個浮上來的麽？”
“因為他們個個水性極好，又熟悉此處環境，所以撈了財寶跑了。”淩玄書從艙裏走出來，坐到淩玄夜身邊，“我在水底的時候看到了。”
淩玄褀皺眉道：“那的确應該鏟除掉這些家夥，可我們要到哪裏去尋這一夥人？我們對他們一無所知。”
“并非一無所知，”柳娘靠坐在對面的船舷上休息，“禦劍山莊的幾位公子或許不知道他們的來歷，我卻是略知一二的。”
一旁的萬忠道：“可不是，這黑道上的動向，柳峽主可是比我們都清楚。”
曹義也道：“被這夥混賬害得我連兄弟的屍身都無處找，此仇非報不可，還請柳峽主指點。”
柳娘理了理才以內力烘幹的衣衫，擡手梳弄着還有些滴水的發，“這般進退有度的果決和幹淨利落的手法，除了只有在傳說中聽到過的九瓦連環寨之外，我還真想不到別家。”
“九瓦連環寨？”劉掌門癱坐在艙門邊，“似乎沒聽說過這個門派。”
萬忠偷眼看柳娘，“柳峽主既然這麽說，那就斷然不會有錯。”
“可沒聽說過倒是真的，”曹義嘆氣，“飲血教好歹還有個地方去找，這九瓦連環寨聞所未聞，要到何處去尋？”
柳娘将長發向後一丢，“這不是個門派，說是……土匪界的傳奇更恰當些吧。”
她本生得美貌，雖已為人婦卻看不出與姑娘家有多大差別，落水後本來盤着的秀發散下來，竟有說不出的萬種風情。
萬忠忽然覺得有些口渴，道：“不管多難，我都一定會把這九瓦連環寨的老窩給你翻出來！”
劉掌門撫了撫胸口，“小小匪類不足為患，當下解去我身上之毒為我兒報仇才是最重要的，回頭再端了他的老窩不遲。”
衆人靜默。
雖說飲血教這次一下子成了武林公敵，但此行折在九瓦連環寨手上的也不在少數，死者于劉掌門而言有親疏之分，于別派卻無，不管是誰，都認為先就近收拾了九瓦連環寨才是明智之舉。
見衆人都不作聲，劉掌門想了想便明白了，哼了一聲不再言語，閉上眼睛休息。
淩玄霜戳了戳淩玄褀，“我看他好像随時會斷氣，還怎麽報仇？”
淩玄褀撥開他的手指，聲音壓得極低，“他再不濟還有內力，你這句話他一定聽到了。”
“……”淩玄霜一臉正直，“這種事情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淩玄書用更低地聲音道：“玄褀，劉掌門的內力比你想得要深一點，你說的他也聽到了。”
淩玄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