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七·你是不是喜歡我
“要喝點粥麽？”淩玄夜将換下來的藥放到一旁，問躺在床上休息的慕非寒。
慕非寒閉着眼睛，輕輕點了下頭。
“那你等等我，很快回來。”慕非寒撿起沾了血的衣衫和藥物向外走，走到門口又回頭看慕非寒。受傷之後，慕非寒一直沒能好好休息，又跟着衆人趕路到紫竹林，已是強自支撐。雖然來到此處後睡了整整一夜，卻也沒見什麽起色，淩玄夜不由有些擔心，可又不敢多問。
慕非寒卻睜開眼睛看過來。
淩玄夜下意識站直身體。
慕非寒道：“這些事交給別人做吧，你也受了傷，好好休息。”
淩玄夜微怔，随即喜道：“你關心我？”
慕非寒卻又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淩玄夜撇了撇嘴，出去了。
此處都是竹樓，簡單純樸。從樓上遠遠望去，竹林好似沒有邊際一般，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淺淺的紫色光暈，煞是好看。
淩玄夜看了一陣，覺得自己被輕微打擊到的心稍稍得到了平複，正要走下竹樓，便見夏靖軒坐在樓下的竹椅上沖自己揮手。
淩玄褀窩在躺椅中，臉色看上去好了一些，看到淩玄夜點了下頭，道：“四哥，這次連累你受傷，算我欠你。”
淩玄夜從樓上走下來，将手上的東西交給下人，道：“你欠我的多了，也沒見你還。”
“我還！”夏靖軒非常主動，“我替他還！”
“……”淩玄褀無力道，“我已經發誓不會再做小白臉了。”
淩玄霜拉着邵煜新的手蹦跳着走過來，“對誰發的誓？”
淩玄褀吞吞吐吐道：“我……自己。”
夏靖軒拍拍他，“這種通常都不算數的，我相信你發誓的時候一定也清楚，所以才給自己留了後路沒對任何人說。”
淩玄褀：“……”
邵煜新問淩玄夜道：“慕門主傷勢如何了？”
不等淩玄夜答話，淩玄霜便扭頭問道：“你關心他？”
邵煜新好笑道：“你在緊張什麽？”
淩玄霜鼓了鼓腮，道：“因為他長得也好看。”
“也？”邵煜新捏了捏他的鼻尖，“你這是在隐晦地誇獎自己？”
淩玄霜驕傲挺胸道：“我本也長得好看，為什麽要隐晦？”
淩玄夜：“……”不是問我麽？
淩玄褀道：“三哥在房中休息，怎麽也不見二哥？”
“在陪着瑾瑜弟媳，”淩玄霜道，“瑾瑜弟媳從昨日開始就不太舒服了。”
夏靖軒道：“我剛剛看到你們在後院來着，忙什麽？”
邵煜新拿過兩個竹椅，與淩玄霜一同坐下，“玄霜不放心金戈的傷，請白公子給它看看有沒有中毒。”
“結果呢？”淩玄褀也很關心那對雪獅。
“沒事，它們都非常健康！”淩玄霜高興道。
邵煜新微笑，“我很開心你漸漸接受了它們兩個。”
“還不是因為鐵馬金戈表現勇猛，”淩玄褀道，“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兩個小家夥竟這般頂用。”
夏靖軒感嘆，“說到勇猛，那個時候的慕門主還真是厲害，居然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飛向四哥的斷劍。他這人平日裏對誰都冷冷淡淡的，看不出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正要離開去煮粥的淩玄夜聞言身子一頓，道：“你說刺入他肩頭的那半截斷劍本來是飛向我的？”
夏靖軒點頭，“火烽本是想殺了你的。”
淩玄夜瞪大眼睛，這才想起那時火烽說的那句“我要殺他你又為何多管閑事”的意思。呆愣了片刻後，他猛然轉身，又噔噔噔跑上了竹樓。
聽到推門聲，慕非寒動了動，半睜開眼睛。
淩玄夜跑到他床前，微微有些喘，也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因為激動。
慕非寒擡起完好的那只手臂橫在額頭上，懶懶地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
淩玄夜吐出一口氣，道：“我當日沒看到，靖軒說了我才知道，你受傷都是為了我。可是……可是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慕非寒平靜道：“你說過永遠也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
淩玄夜一頭霧水，“這個跟那個……有什麽關系？”
慕非寒緩緩道：“所以你值得我救。”
淩玄夜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着，他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下來，抓起慕非寒橫在額頭上的手緊緊握着，“你……你是不是……對我……”
“什麽？”即使是這個時候，慕非寒的聲音也依舊是涼涼的。
淩玄夜的心情冷卻了一半，又小心地将他的手塞到被子底下，“就是……我是說……”
慕非寒不耐道：“你不是去煮粥了麽，粥呢？”
淩玄夜：“……”
慕非寒不動聲色地看着他臉上的失望。
淩玄夜躲開他的目光，又起身打算再次出門，“我這就去煮粥。”
目送他走到門邊，慕非寒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淩玄夜轉身吼道：“你現在才看出來麽！”
慕非寒：“……”
淩玄夜：“……”
慕非寒：“……”
淩玄夜擡起手臂，借着抓頭發的姿勢半擋着臉，懊悔得幾乎想要用頭撞門。
慕非寒扶着傷處，慢慢坐了起來，“你想試一試麽？”
淩玄夜收拾好一臉淩亂，面無表情地轉過臉來，“試什麽？”
“試着和我相處，”慕非寒道，“以你所希望的那種方式。”
淩玄夜雙眼再次亮了起來，“這有什麽好試的！”
慕非寒半低了頭，“你若不願，我自不會勉強。”
“不是不是，”淩玄夜這次跑到他床邊坐下，“我的意思是說，這種事情還需要試麽，只要你點頭，我自然是千百個願意。”
慕非寒唇角微彎，“你現下願意，怕是往後會後悔，我到底不像別人那樣好相處，時間久了，你許會厭倦。”
淩玄夜本想脫口說不會，可想起自己從前的作風，倒是有些猶豫了。
慕非寒眼底微冷，又在眨眼的瞬間将冷意壓了下去，道：“還是試着吧，若有一日你不再願意，無須對我隐瞞。”
淩玄夜認真地看着他，“真有那麽一天，你就任我去找旁人麽？”
慕非寒想了想，道：“我說不定，會殺了那個人。”
淩玄夜笑了，“然後呢？”
慕非寒眯起眼睛，“怎麽，你還想讓我連你也一起殺了？”
淩玄夜縮了縮頸子，“你說真的？”
慕非寒搖頭，“我不會。”
淩玄夜撫胸口。
“但你如果不想我束縛你，就不要對我太好，”慕非寒道，“否則你我說不定便要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淩玄夜拉過他的手掌在上頭輕擊了一下，“這樣，我們就都不能反悔了。”
慕非寒嗯了一聲，“好。那我能喝粥了麽？”
“……”淩玄夜嘿嘿笑着往外走，“這就去，這就去。”
“幾位都在啊。”
淩玄夜跑上竹樓沒多久，便有人不緊不慢走過來，笑呵呵對着淩玄霜等人打招呼。
淩玄霜正一邊坐在竹椅上靠着邵煜新曬太陽，一邊與淩玄褀夏靖軒閑聊，聞聲擡頭看過去，便見一個面色白皙，容貌俊美的青年淺笑着看着自己等人。
“他是誰啊？”淩玄霜轉頭問邵煜新。
青年尴尬地笑。
邵煜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颔首道：“高前輩，不嫌棄的話，一起坐吧。”
高手擺手，“‘前輩’二字，再不敢當。”
“什麽？”夏靖軒指着高手道，“你說他……他是那個皺巴巴的老頭？”
高手：“……”
淩玄褀也是驚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咳了半天才緩過勁，“真的假的？”
高手吸了吸鼻子，“情非得已，情非得已。”
淩玄霜好奇地看着他的臉，“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看着好玩，你什麽時候教教我吧。”
高手徑自坐了，“淩大少既有吩咐，我莫敢不從。”
“這樣出來走動，不要緊了麽？”邵煜新問道。
高手道：“白公子聽了淩盟主的話，将柳娘單獨安排到南邊的竹苑了。”
這邊正說着話，陶心悅走了過來，道：“老遠便聽到你們吵吵鬧鬧的，有什麽事麽？”
淩玄霜拍了拍身邊的小椅子，“小師妹快坐，救了你性命的人在這裏，你自己問問他傷好了沒。”
陶心悅莫名其妙，“問誰？”
淩玄霜指高手，“他啊，他就是高手，你有沒有覺得很意外？”
陶心悅看着這個有些陌生的俊秀青年，雙頰不由紅了起來，撇過頭道：“誰……誰意外了……”
高手笑了笑，道：“從前我也給陶姑娘添了不少麻煩，只要姑娘不見怪就好了。”
陶心悅抿了抿唇，“那倒……也沒有。”
高手道：“我本來的名字，叫霍思歸。”
陶心悅噗嗤一聲笑了，“這叫什麽名字？死鬼？”
高手做出一副羞澀的樣子，道：“陶姑娘這麽快就這般喚我，我真是受寵若驚。”
陶心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