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羊雜湯和黃酒

拎着一包羊雜,玲珑心滿意足地跟着陳關飛回了家。沒想到出去買肉居然占了大便宜,這包羊雜夠吃兩三頓的。

陳關飛好奇地問:“閨女,你拿這玩意兒到底要幹嗎?”

“當然是吃。”

“這東西不能吃!”

“爹爹——”玲珑刻意拉長聲音,狡黠一笑,“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它變成一道你意想不到的美食,今晚讓娘歇着,我親自下廚,咱們好好過個吃年!”

那聲“爹”叫得陳關飛十分舒坦,連帶着臉上也笑得暢快起來:“你呀!你娘肯定不讓你進廚房!”

“娘會答應的!”玲珑自信地說。

因為過年,酒坊要停工直到年後。今天來打酒的人倒是比往日多,多半是為了晚上家裏的團圓飯,現打現喝。

本來正和潘婷習字的敏豪,見來了客人,就充當起了跑堂的角色幫客人打酒。玲珑回來後,忙叫他繼續去識字,自己幫着爹爹共同打理酒肆。

因為是大年夜,家家戶戶做團圓飯都很早,陳家也不例外。玲珑剛進廚房,就被潘婷攆了出來。這個娘,最大的愛好就是做飯,即使做得不好也愛做。幸好酒肆的菜不是她做的,否則酒肆本來就少的客人一定會全部消失,再也不上門。

潘婷崴了腳也坐不住,玲珑央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同意。玲珑喜滋滋地要陳關飛幫她生火,潘婷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一邊幫她打下手,生怕她切了燙了。

玲珑倒出買來的羊肺,灌入清水反複沖洗,直到變為白色,在上面劃一刀,擠出液水,沖過之後下鍋,煮開,去血沫洗淨,切成長方塊,再入鍋煮幾分鐘,泡入清水。

羊腸和羊肚用鹽搓去雜質,煮幾分鐘。羊肚刮去白液,切成塊,羊腸切段。剖開羊心,除盡血污,入鍋煮幾分鐘,撈出切片。将羊雜、蔥姜塊放入鍋中加水,燒開撇浮沫,加黃酒,加蓋小火焖至肉爛。

可惜的是這個時代胡椒、辣椒等調味料都沒有,好在有蒜,出鍋前加了點蒜泥,又放了點蔥花、姜末。芫荽是古代的香菜,味道似乎不如現代的濃,但芫荽末在熱騰騰的羊湯上被重重地一燙,也發出了誘人的香味。

開始潘婷還緊張她拿刀,随着鍋裏炖煮的湯味道越來越濃,她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香!”

敏豪聞着味探進頭來,鼻尖聳了聳,更是不停地深吸氣,笑問:“姐,你做什麽好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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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快出去,廚房危險,別來摻和。”

“你姐說得對,趕緊出去,別燙着。”潘婷也說。

“我都八歲了,哪那麽笨!”不過他還是笑嘻嘻地跑開了。

玲珑又将豬肉做了一道傳統的東北菜——白菜豬肉炖豆腐。

這裏對豬肉的烹饪法一般都是白煮白切,那吃法簡直讓玲珑肺疼。幸好陳關飛對女兒百依百順,訂豬肉的時候沒要大肥肉。陳關飛還不理解,在他們的觀念裏,肥肉才是最好的。可活過現代的玲珑,只要看到肥肉就惡心。

看來,現代人真是太**了!

陳家為了過年特地殺了一只雞,玲珑做了土豆焖雞。幸好這年頭有醬油,可那也不是玲珑吃過的醬油,不過好歹有得用。

早上陳關飛帶敏豪去冰窟窿裏捕了兩條魚,玲珑給烤制了一番,外焦裏嫩,香味濃郁。

潘婷對她獨特的烹饪方式,很是驚訝。陳關飛時不時會過來瞧瞧,怕玲珑受傷,此時再次進來,也忍不住吸吸鼻子:“咱家閨女做的菜真香,簡直比悅然樓做的還好。”

“悅然樓是什麽?”玲珑好奇地問。

“那是鎮上最大的酒樓,何員外開的。”潘婷笑答。

“爹爹還在悅然樓吃過?”

“他聞過!”潘婷一句笑語,讓全家哈哈大笑。

三菜一湯油亮亮熱騰騰,敏豪也幫忙端菜,屁颠屁颠地跑在陳關飛後頭。四口人圍坐在酒肆的一張桌前,潘婷和陳關飛坐在那裏,幸福地望了望菜,又望了望一雙兒女。這是他們這麽多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一個全家團圓的年,一個最完整的年。

見玲珑在盛湯,潘婷連忙道:“小心,別燙着,我來盛!”

乳白色的羊雜湯擺在身前,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入口肉質滑嫩,醇香四溢,不腥不膩。特別是在冬天,熱熱地喝上一口,咽下去之後,身子暖暖的,獨留滿口餘香。陳關飛吃後,大呼這是冬日最佳湯品,準備寫上酒肆的菜牌。

焖雞酥爛不柴,炖肉肥而不膩,烤魚焦香四溢,陳關飛越吃越喜歡,放下筷子跳起來,說:“這麽多好菜,我得喝一碗!”

“關郎,給我也來一碗!”潘婷笑眯眯地說。

陳關飛興致勃勃地抱出一只小酒壇,扯開封,分別倒入兩只酒碗裏。這是玲珑第一次仔細看陳家的酒,竟吓了她一跳。

這酒呈渾濁的黃褐色,似浮着一層懸浮物,焦香味很濃,還微微有種老熟氣,她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這……是黃酒?”

“怎麽,閨女,你也想喝?”陳關飛覺得她認真的樣子很搞笑,樂呵地問。

哪知玲珑居然真的就認真地端起了碗,先看了看,說:“壓濾方法不對;少了澄清工序。”她又聞了聞,接着放到嘴邊含了一口,閉上眼睛,靈舌上的味蕾張開,舌尖輕盈地轉動,品着,又說:“落缸時還發生了燙釀。再說爹,你沒煎酒吧?”

“什麽煎酒?燙釀又是什麽意思?”陳關飛詫異地問。

“煎酒就是生酒澄清後加熱煮沸,破壞酶的活性,提高酒的品質,也便于保存;燙釀就是落缸時酒母和熱飯接觸了。千萬不能接觸,否則會發酵不良。這壇酒雖然沒那麽嚴重,但的确有點發酵不良。再說你怎麽不澄清一下,這麽渾多難看,跟石灰水似的。”

“你這丫頭,你爹的釀酒法都是祖傳的,你的那些法子全是從哪兒聽來的?”

玲珑總不能說自己上輩子是高級品酒師吧:“難道現在的酒都是這樣的?”

“都是這樣的,你爹我家的釀酒法還是拔尖的。你說的那些法子到底是哪聽來的?”陳關飛好奇地問。

他的前半句話已讓玲珑陷入沉思,随口答了句:“哦,以前鄰居也是釀酒的,我小時候經常去看,他教的。”她用手敲着碗沿,發出叮叮聲,忽然,她的腦子裏形成了一個令她振奮的念頭,“爹,要是酒都是這麽渾、這個味的話,那咱們要是做出一款清亮透明、口味極佳的酒,會不會發大財?”

陳關飛被她突然的想法弄愣了,還沒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脫口道:“應該會吧。”

玲珑頓時興奮地一拍桌子:“既然這樣,爹,咱們做酒吧!”

陳關飛被她的奮起吓了一跳,潘婷掩口笑道:“咱閨女想幫她爹賺錢了!”

一語讓玲珑回過神來,急忙收斂起兩眼冒出的金光,換上一副小孩子懂事又嬌憨的表情,挽住潘婷的胳膊撒嬌:“那當然了!我要賺好多好多錢,将來給爹娘蓋大房子,讓娘天天穿綢子,吃好吃的!”

潘婷笑得合不攏嘴,摟着她,寵溺地笑道:“好!好!娘等着你賺大錢,讓娘天天穿綢子。可是也得先吃飯啊。來,快吃菜,等下該涼了。”說着,給玲珑夾菜。

玲珑知道他們只當她是小孩子心血來潮說胡話,也不點破,反正這事只要陳關飛配合,他們信不信無所謂。

她終于找到了她發財致富的道路,想到這兒,她心情極好地多吃了一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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