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砰！
大門咯吱轉着，王小玉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qqxs
等到她回頭想要再捉住門把手，以減緩房門關閉速度的時候，503擰着眉頭無辜又憤怒的表情從門縫中倒映在了她的眼裏。王小玉不由自主地擡手揉眼睛，确定她看到的真是那團紅色的頭發。而紅色頭發的主人，在十多分鐘之前，還是她心目中的“財神爺”。
王小玉的懊悔瞬間決堤。
她徹底幹了件蠢事，眼睜睜地看着掙錢的好機會從面前溜走。正對着客廳裏的電腦屏幕，那動也不動的阿裏旺旺界面，像是個定格，讓王小玉的身心都不愉悅起來，昂着脖子吼了嗓子：“這就是沖動，最好的懲罰……”歌聲幽怨極了，就像又被踹一次了似的。
咚咚咚。
房門忽然響了起來。
“咦？紅毛來求我了？”王小玉眉毛一挑，來勁兒了。顧不得矜持害羞，立馬就拉開了大門，眼睛笑成了月牙兒：“怎麽，來給老娘賠不是了？”
對方沒有說話，只清了清嗓子，咳了兩下。
王小玉聽着聲音，眼睛騰地瞪成了滾圓，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趕緊用手蒙住了自己的臉蛋，尖聲尖氣地問：“你，你來幹嘛？”
“小玉……”來人喊了聲。
“你，你來幹嘛？”王小玉篩糠似的抖了兩下，又問一遍。
“當然來找你。”來人說的理直氣壯。
“李軍，我們都分手了。”王小玉沒什麽底氣地嘟囔。
門口站着的人正是王小玉寶貴的前男友。穿着棕色西裝，打着深藍色領帶，頭發梳得油光锃亮，一身社會精英的打扮，說話時松了松領帶結，聲音有些低沉：“聽說你失業了，我來看看你。”
“你不是追別的女人去了嗎？”王小玉捂着兩天沒洗的臉，哼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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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回頭，金不換。”李軍讪讪地笑起來。
王小玉從指縫中被這笑容吓得一驚，聽李軍說的話，更是心髒猛跳：“尼瑪，現在想吃老娘這把回頭草了？”
“小玉？”見王小玉捂臉不語，李軍呼喚了一聲。
這聲呼喚沒有能讓王小玉的靈魂回歸體內，倒是喚出了正在焦慮中的旁人。成熟的男低音雖然沒能激發出任何創作激情，但“小玉”兩個字，卻讓鐘淼迅速抖擻了精神。
503的門上也有一顆位置恰好的貓眼。
“男的？朋友？情人？炮-友？”鐘淼邊眯眼看邊嘀咕。
王小玉的心裏也直犯嘀咕。李軍離開她的時候，那可是堅決徹底，就跟甩包袱似的。現在跑回來，到底是在演個什麽把戲？看她王小玉可憐，還是閱盡千帆才發現世上只有她王小玉才尼瑪是他的真愛？這種可能性，跟火星撞地球有什麽差別？王小玉是粗，但不傻。
“小玉，我知道你對我好。”李軍誠誠切切地說道，說完就主動拉住了王小玉的胖手。雖然這雙手糙了些，肉厚了些，好在掌心還算柔軟。柔軟，應該是王小玉最大的優點了。從手心到胸部，通通都是柔軟的。正是這種柔軟的觸感，讓李軍有足夠的理由自信王小玉肯定會接受他的誠意。
王小玉再次吃驚地看着跟前的人，心口撲通撲通的，臉蛋通紅通紅的。
“居然敢調戲小賤婦！”鐘淼暗暗喊了一嗓子。
“小玉，希望我們能重新開始。”李軍柔情蜜意地說，将小胖手送到了唇邊，輕輕一吻。烏黑的眸子微微低下，再微微擡起，目不轉睛地盯着王小玉驚呆了的瞳孔：“你要相信，我還是愛你的。”
“鬼信啊！我編電影都編不來這麽落伍的臺詞好不好！渣呀！”鐘淼的吐槽之意猶如滔滔江水，門沒有開，她就忍不住了。轉念一想，心裏又湧出些與先前不同的感觸來：“原來她是受過刺激的女人，怪不得這麽反複無常的。真是個可憐的女人！”
王小玉的頭發是散着的，身上穿着滿是褶皺的睡裙。李軍這麽灼灼地瞧着她的臉，看着她的人，她突然醒悟般地叫了起來：“別，別看我。”喊着話，使勁兒抽出了自己的胖手，甩頭，扭腰進了房裏，又砰的一聲将門關得緊緊的。
“小玉，我對你是真心的。”李軍大叫道。
“真心被狗吃了！”鐘淼摸着下巴鄙視。
王小玉急促促地奔到卧室，拉開衣櫃，塞在裏頭的衣裳啪啪地往外掉。但王小玉顧不得收拾了，她要立刻找一件最得體的裙子，漂亮地穿到身上，然後優雅地站到李軍的面前，重新伸出她的左手，叫李軍好好地親吻一下。等到他以為可以來個破鏡重圓的時候，再狠狠地踹他一腳。
最好把這個死男人踢到太平洋裏去！
只是，太平洋太遠了，王小玉的髒衣服太多了。
李軍等得着急，不停地拍門。
“小玉，你開門，聽我說……”
“小玉，我真的是真心的！”
“小玉，我以後絕對不為其他人動心了！”
“小玉，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咯吱。
501的門沒有動，503的門倒打開了。
“嚎喪嗎？”鐘淼用食指戳了戳李軍的肩膀。
“你……”李軍轉過身子，剛要發作，定睛一看，笑了：“鐘導？”
“咦，你認識我？”鐘淼也笑了，沒想到渣男居然是她的粉絲。
“我是廣茂的李軍呀，姚總身邊的那個。”李軍哈着腰，自我介紹道。
鐘淼摸着下巴，像是在回憶。然而，實際上她什麽也回憶不起來。姚慕堇身邊的人，她堂堂一個大導演，哪裏能記得過來，她只要記得姚慕堇就可以了。雖然心理活動是這樣平淡的，但說出來的話卻并不平淡：“哦，是你，小李嘛！難得見你這麽空閑，不在姚總後頭排隊，回頭是岸了？”
李軍說到“姚慕堇”三個字時，恍惚的表情沒有能逃過鐘淼的眼睛。
“這個，小玉本來就是我女朋友。”李軍舔着臉給王小玉安排職稱了。
“哦，不是前女友嗎？”鐘淼勾起嘴角，搓了搓下巴。
“有點誤會，誤會。”李軍還是讪讪地笑，說得像是真的。
鐘淼也不反駁，既然李軍說是誤會，那就誤會。她不關心這個誤會本身，她關心的是王小玉的态度。作為一個受過傷的女人，王小玉會有些奇怪的舉動，這是非常能夠讓人理解和同情的。所以，當李軍自以為很帥的一笑，鐘淼心裏對王小玉剩餘的些許氣憤就倏地消散了。不氣憤了，自然同情就更多了。
眼下王小玉閉門不見，鐘淼靠在牆邊，突然覺得她的那個關于妓-女的故事，很有必要加一個渣男配角進去。
“小玉，你終于開門了！”李軍一激動，猛地攬住了王小玉的腰。
王小玉換了件粉紅色的連衣裙，還是件很騷包的吊帶裙，恰好露出了她光潔圓滑的肩頭，和那嫩藕似的手臂，将她粉嘟的氣色映襯得越加柔媚。
501的大門一開，鐘淼的眼睛猛地一亮。
小區保安監控室。
“哇，小姑娘好嫩氣呀！”小保安們紛紛贊嘆起來。
而李軍的手撫摸在王小玉柔嫩的腰肢上，讓小保安們不爽，也讓旁觀的鐘淼不爽。那麽柔嫩的腰肢，是一個渣男可以撫摸的嗎？所謂路見不平一聲吼，鐘淼幾乎出于本能地喊了起來：“喂，光天化日，往哪兒摸呢！”
李軍聞聲一愣，王小玉剛好脫了身。
“尼瑪，紅毛居然也在！”王小玉脫身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鐘淼。
這是個尴尬的對視，尤其是文珊剛走，李軍就出現了。
鐘淼笑嘻嘻地看王小玉，抱着肩膀，擺着副看好戲的姿态。王小玉漲紅了臉，眼光從鐘淼那頭紅發上挪開，又落到了面前的李軍身上。
“小玉，你真漂亮。”李軍趕忙說起了溢美之詞。
“漂亮你妹！”王小玉心裏說，嘴上打了個轉，“是嗎？真漂亮？”
“真漂亮！”李軍重重地點頭說。
“有姚慕堇漂亮？”鐘淼突然插了句嘴。
李軍面上一紅，緊接着又一白：“鐘導真會開玩笑。”
王小玉眼睛陡然亮了，用力撥開擋在跟前的李軍，兩步走到鐘淼身邊，板着臉問：“姚慕堇是誰？”這個名字王小玉是陌生的，但李軍有小三這件事情王小玉是熟悉的。503都能知道的事情，沒理由她王小玉被蒙在鼓裏。在這個時刻，王小玉很憤懑。
“啧，你還不知道呀？”鐘淼又勾着嘴角笑了。
“小玉，你聽我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呀！”李軍跟着王小玉的腳步，邊走邊說：“姚總是我們公司的負責人，不是什麽狐貍精。你看，我都給你賠禮道歉了，我們重新開始不好嗎？”
“好你個大頭鬼！”王小玉氣得撲哧撲哧喘氣，拽着鐘淼的胳膊，眼裏都燒起了小火苗，甕聲甕氣地又問一遍：“姚慕堇是誰？你知道些什麽？”
場面瞬間陷入了混亂。
李軍扭頭瞅了瞅電梯口，腳底下跟抹了油似的，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你別沖我來，我可什麽都不知道。”鐘淼咽了口吐沫，後背貼着牆壁，目光落到王小玉的身上，不敢往上挪，也不敢往下動，就這麽直勾勾地粘在脖子以下的部分。她想要解釋自己拔刀相助的初衷，但斜眼一瞄，才發現罪魁禍首竟然跑了！
王小玉不說話，逼近鐘淼，心裏又急又恨。
“你別過來了呀，你再過來，我可不客氣了！”鐘淼倒抽口氣，喊道。
王小玉還是不說話，小胖手一擡，毫不猶豫地捏住了鐘淼的細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