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女兒·?

“驿長,麻煩尋個安靜所在,供我等問話。”莫致之接下來便要進行一一單獨問話。

驿長連連答應,帶着她去向後院一間空房,作問詢之用。

路過主廳之時,莫致之仔細觀察,主廳寬大,闊五間進深七柱,全是門庭高深的,若是夜裏關了二進、三進門,便是封鎖了前後院,外面的人應是進不來的。

“驿長,昨夜到今晨,都有什麽人在後院?”莫致之看着內廳,暗暗思考,朗聲問道。

“啓禀莫大人,齊國使節來我大梁後,為不阻使節方便行事,我在中庭設有驿卒守衛,若無命令,外人不得進入,因此,後院只有使節以及貼身随從和我夫妻二人,和後院服侍之人,統共不過八人。”

“老劉頭,你目前已知後院都有哪些人?”莫致之低聲問向身邊老劉頭。

她需要知曉每個人在案發之時做了什麽,與使節大人關系如何。

“主副使節、侍衛尤勁,驿長夫婦、驿卒郁小陽、丫鬟幸玉骊、幕小憐。”老劉頭将人一一報出。

莫致之點頭,又問:“可知其餘人和使節關系如何?”

老劉頭對這個問題犯了難:“初步尚不知曉,不過總感覺幾人各自都有隐瞞。”

“那便先從慕小憐問起。”莫致之覺得慕小憐屋中藏有兩種毒藥,夠詐出些什麽了。

驿長選的屋子比較寬敞,空蕩蕩的房間,主位一排位置,正中只放了一個椅子,跟現代面試挺像。

慕小憐被帶了進來,她穿着灰仆仆的粗木厚棉襖,鞋子帶着濕,渾身有些發抖,看着又驚又怕又冷的樣子,小臉微腫,眼睛眯成一條縫,神情緊張,看着就像藏有心事。

“坐。”莫致之指向椅子。

空蕩蕩的房間,光禿禿的一張椅子,就是給被問詢之人一個心理壓力。

慕小憐看着莫致之桌面上擺放的河豚幹和砒.霜,眼中眸光閃爍,神情更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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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致之觀察莫小憐的表情,平靜問道:“小憐,你昨夜到今晨都做了些什麽?可見到有何異常?”

“昨夜早早睡了,異常,有的,早上掃雪之時,常掩的庭院門開了,我便生出要将積雪堆到庭院的想法。”

常掩的門開了?莫致之便記在心中,指着桌上的物事說道:“如何解釋自你房間搜出來了河豚幹和砒.霜。”

慕小憐愣了一下,急忙否認道:“砒.霜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于我。”

“那河豚是你的麽?”莫致之趁機追問。

莫小憐睜大眼睛,咬住嘴唇,不肯說話。

“若真如你說,有人将毒藥放到你房間,是要陷害你,那你為何不将毒藥丢出,又嫁禍他人,就在手中不怕被查到麽?”莫致之繼續追問。

慕小憐越發沉悶,她低下頭,一聲不吭。

“河豚實屬難得,這是水邊人才懂的東西,小憐你貌似熟悉河豚之毒,你可是在水邊長大?”莫致之忽然換了個問題。

“是,我出生在臨海慕家村。”慕小憐點頭,此刻終于開口。

莫致之忽然轉了語氣,誘導道:“那我便來猜上一猜,使節周大刃是否和你是同鄉?”

慕小憐擡起眼睛,雙眸驚懼,莫致之便确定她猜對了,她之所以能猜到,因為使節腳趾分開,這是常年在船上的人為了在搖晃不已的漁船上站穩,生生變化成的樣子,而慕小憐所擁有的河豚之毒,實屬罕見,也屬于水邊之物,便大膽猜想二人相識。

“周大人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莫致之此次問話語氣肯定。

慕小憐諾捏一陣,終于說道:“那個禽獸在血緣上來說,算是我爹。”

幾十年前,大梁海邊的小漁村慕家村,居住着一個美麗的女子叫做慕玉蓮,小小的時候便和鄰家哥哥私定終身,不料,戰亂四起,鄰家哥哥不得不服兵役,去邊關打仗,這一去就是好幾年。

在此期間,慕玉蓮父母相繼去世,一次她很久沒有得到鄰家哥哥的音訊,便打定主意,前往邊關謀個營生,順便找尋鄰家哥哥。

豈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在趕往邊關途上,偶遇齊國親王,親王見她生的貌美,将人強行擄走,關在親王府內。慕玉蓮心系家鄉,不願意就此屈服,時刻尋找逃跑機會,趁齊國親王不在府上,便逃了出來,最後歷經坎坷,颠沛流離,回到了小漁村,此刻才發現鄰家哥哥已經回到小漁村,且已殘廢,而她發掘已懷有身孕,之後便将孩子生了下來,取名慕小勇。

卻不想,她是未婚先生子,村民并不能接受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便遭受很多歧視,而慕小勇身體裏流着齊國人的血,更是争狠鬥勇,天天惹事,也不知道怎麽就有村民傳聞說慕小勇是齊國人的種,村民對他更加歧視和虐待。

慕小勇便問慕玉蓮父親身份,在得到準确答案後,他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只身一人,去千裏尋親,因為他發誓要活的榮華富貴,再不受人踐踏。

結果齊國親王根本不認他,他就在麻家店待了一段時日,娶妻生子,但是中途發生了事故,他妻離子散後,又回到了小漁村,卻發現母親已經去世,便重新娶妻生子,有了慕小憐。

不想活了幾年,齊國親王也不知怎麽突然想開了,尋了人找到他,要他回去齊國落葉歸根,并告知,接納他已經是極限了,不可以再有活的梁國家人在世上,要他去之前,把所有梁國的瓜葛扯斷。

他為了扯斷瓜葛,便下了狠心要将妻女殺掉,只身一人去齊國。

慕小憐永遠都記得那一幕,父親将她和母親帶到山洞裏,母女二人躲在山洞大石後,卻見父親來到面前,将一個小袋子利落地丢在她面前,小袋子在被風吹開,露出灰仆仆的魚幹。

“河豚幹。”

父親的聲音帶着殺氣,帶着堅決的狠戾。

母親便開始哭泣,滿臉都是淚水,哭的無辜可憐,她擡頭望向丈夫,眼中充滿了哀求

父親臉上不為所動,他睨眼掃過女兒的小臉,掃過妻子的哭臉,對妻子的哀求毫無反應,面無表情,目光中露出一絲兇狠,慕小憐從未見過父親這般神色,好似眼前的他是一頭狼,她們母女是待宰的羔羊。

洞外有人高聲催促着:“周公子,可以走了!”

聽到聲音,慕小憐來不及想父親為何姓周,只急促看向父親,卻見到父親眼睛冷飕飕,直直盯着她。

幼小的女兒好似感知了事态,察覺到他要走,看着父親的目光,又可憐又無辜,蹒跚走上前來,輕輕扯住了他的褲管。

“我們緣分盡了,你自去吧。”男人一腳把小女兒狠狠踢開。

小女孩被踢倒在地,重重的落下,開始大哭起來。

母親哭着,沖了過來,抱起她,心疼又悲傷。

來不及擦眼淚,慕小憐微仰起臉,看着父親的背影堅定走向門外。

“爹爹,不要不要我,我以後會乖,我會懂事。”小女孩,忽然稚嫩叫到,接着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男人身影頓了一頓,背影沁着冷,再沒有回頭,依然決然走出了門。

空留母女在洞內哭個不停。

洞口被巨石抵住,陽光在父親身後被牢牢掩蓋,整個洞內的變得一片昏暗,慕小憐哭的更加傷心。

村中祖母的領居家哥哥,自從回到小漁村以後,一直對他們家有所照顧,這幾日他發現了異常,遍尋不到這家人,忽然想到小時候和慕玉簾常去的山洞,去試了試,發現洞口被堵,将人放了出來,可惜時間過了幾天,母女出來以後,只有小姑娘活了下來。

“周大人死于烏頭毒,并不是中的河豚毒。”莫致之說道。

“算他運氣好。”慕小憐眼中閃着兇光,這女孩子可能和父親一樣,做事堅決,也帶着同樣血脈。

“你是何時在茶水中下的毒?”莫致之問道。

“那晚酉時我趁他屋內沒人,偷偷放進去的。”慕小憐面色平靜。

“畢竟是你的親身父親,若真的死在你手上,你真的會心安理得麽?”莫致之提醒道。

“我不會,但是我死去的娘便能瞑目了。”說到此,慕小憐臉色冰冷,再無悔意。

館長夫人叫周玉寧,長相秀美,一身紫色的厚錦袍,下身是散花綠草百褶裙。

“夫人請坐。”

周玉寧坐到被詢問的位置上。

莫致之問道:“夫人,你昨夜到今晨都做了些什麽?”

周玉寧微微一笑,說道:“昨夜在屋內休息,只是今早将毒藥放到慕小憐屋中,不是有人都瞧見了麽?”

“馬錢子可是你的。”

周玉寧點點頭,道:“馬錢子是我的。”她好似一點掩蓋的心思都沒有。

“為何想要害周大人。”莫致之冷了語氣。

周玉寧只笑不答。

“他曾在麻家店待過,你也是麻家店人,你和他是何關系?”莫致之靜靜看着她,出言猜測。

周玉寧長籲一口氣,擡眸說道:“他是我的名義上的爹。”

怎麽又多了個女兒?這個使節大人,一次遇到兩個女兒害他,也夠遜的了。

莫致之忽然想到那個詛咒傳說,問道:“大蛇盤棺之事和他有何關系?”

周玉寧冷冷一笑,“那就是他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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