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試卷 ·?
之後莫致之一一審訊,使節副使、侍衛尤勁、驿長,全都有不在場證明,且毫無其他異常,使節副使在青樓一宿,有青樓衆人可以作證,早上卯時匆匆趕回來,回來後同尤勁在一處等候使節召喚。
尤勁卯時以後同使節副使在一處,互相可以證明,驿長同驿長夫人卯時後在一處,再晚些時候,驿長夫人出門後(去陷害慕小憐),驿長便去了前院張羅事情,也都有前院驿卒見證。
辛玉骊卯時才下了毒,和郁小陽之後在一處商量,也都可以互證,慕小憐酉時下的茶水之毒,卯時之後還在休息,暫無證人,早上一早便出來掃院子。
莫致之看着衆人口供,将衆多線索一一用炭筆标出。
已知三人有殺機,但三人的毒都沒有投放成功,唯有第四種毒是真正兇手,但是卯時後衆人都有各自不在現場證據。
看着詛咒,莫致之忽然心中一動,拉過身邊的老劉頭,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老劉頭聽着話,雙眼逐漸亮起,掩嘴一笑,笑了個滿臉菊花瓣,樂呵呵答應着,便匆匆下去準備。
不多久,老劉頭領着內廳衆人來到左批榭內,透過批榭精致雕花的窗檩,能看到裏面人影憧憧,貌似有不少人等在屋內了。
幾人魚貫進入,批榭擺設普通富貴,花廳正對面牆上高處懸有一匾額,匾額題字“白玉堂”,匾額下是中堂字畫,字畫是普通山水圖,估計是驿長不帶官制,放瑞獸不符合身份,山水圖下設一張書案,蕭世幸坐在書案後,莫致之站在側面,批榭內圍站着許多官兵。
廳內還擺放了八張書案,書案上都設有筆墨紙硯,整體看來,好似私塾的布局,只是每一個案幾旁邊還站着一位捕快。
“大人,這是何意?”驿長見廳內布置變換,一時猜不透意思。
蕭世幸睫毛半阖,手中捏着棋子,聲音清冷卻帶着威嚴:“都随意坐下。”
衆人雖不明白,見蕭世幸氣場駭人,還是一一聽話,分別坐到書案後面。
莫致之臉上勾着笑容,雙眼澄澈透亮,“為了查案,請大家填做一套試卷,答錯多者,便有可能是兇手。”
“莫捕頭,是否太草率了?”使節副争辯道,他貌似不熟大梁漢字,聞言便有些冒冷汗。
“純粹就是個實驗,大家不妨試試。”莫致之毫不在意反駁的聲音。
什麽是實驗?衆人不懂,個個面面相觑,卻見莫致之很是鎮定,只得安穩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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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老劉頭捧着一個托盤進入,托盤上放着一堆冊卷,他一一在每個書案上擺放一個,人手發放一卷。
衆人看着書卷,頗為心慌,身旁的帶刀捕快嚴正以待,面色嚴肅,即便不明所以,衆人也只得慢慢展開書卷查看。
莫致之朗聲叫道:“研磨。”
帶刀捕快聽令,一個個上手磨墨,瞬間,墨香在廳內蔓延,不想研磨非是書童也不是侍女,而是威風凜凜的捕快,這叫衆人都有些瑟瑟發抖。
莫致之點燃蕭世幸面前書案上的一炷香,“各位,請在四分之一柱香時間內答完所有問題,時間一到便要收卷。”
不想這次考試居然還有時間限制,衆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急忙看向試卷。
卷子上問題并不難,無非就是一些案件相關的地名、咒語、大蛇盤棺等等詞彙問答。
“請各位記得先将姓名寫下,便可開始作答。”莫致之看向衆人補充道。
書案邊的捕快全是識字的,紛紛監督衆人填寫好名字之後方可答題。
莫致之微微一笑,慢條斯理介紹:“答題分為兩行,左邊一行是右手寫,右邊一行請左手寫。”
不想到一張試卷,還有這麽多要求,竟要用兩只手來寫,有剛寫完一行的,準備繼續再來一行,卻被捕快提醒:“需要換一只手,請務必認真聽要求。”被催促的人,只得換了手,在限時內,盡快寫完。
明亮批榭內,衆人認真的模樣,好似莘莘學子努力苦讀,只是識得大梁漢字的倒還好說,不熟大梁漢字的,寫的歪歪扭扭,就很搞笑,尤以副使和尤勁滿頭大汗,糗樣百出。
四分之一炷香很快燒完,莫致之背着手,朗聲宣布道:“時間到,收卷。”
書案旁邊捕快便将答題動作打斷,直接收卷,齊齊交了上來,空留一堆答題學子想着成績,惶惶不可終日。
批卷之人乃是莫致之和蕭世幸,衆人看到莫致之拿着試卷用心觀察,蕭世幸在一旁仔細參謀。
下面的衆人感覺高深莫測,不知道捕快大人對這些簡單問答,還能有何高見。
“副使,你為何寫恐吓信紙恐吓使節大人?”莫致之忽然擡眸,問出話題。
衆人眼光齊齊看向使節副使。
“莫捕頭,何出此言?”使節副使并不承認。
“你的字跡同威脅使節書信上紅字如出一撤,雖然威脅信件是你用左手所寫,但是書寫方式,書寫習慣,仍看得出和你在答卷上筆跡一致,這書信上的紅字就是你寫的。”莫致之語氣篤定。
這次試卷,除了測試考試內容,莫致之還會勘驗筆跡,查出威脅信件的來源,勘驗筆跡主要是:書寫熟練、運筆方式,筆畫比例,書寫習慣等等內容,這些也是莫致之在現代學校裏面學到的。
“莫捕頭,哎,我也是被逼無奈,我一路南下,總有人不斷用書信恐吓我,要我阻止議和,我不得已才将恐吓信件加上紅字偷偷留給使節,并故意扯上山神,便是看到使節大人對山神之說很是懼怕,想用山神來吓唬他,阻一阻議和。”使節副使說的幹巴巴的,吓出了一頭大汗。
“你何時将信紙放進去的?”莫致之忽然問道。
“是,是出去青樓之前。”使節副使臉色通紅,這是當着大家面承認了夜游青樓。
便有人竊竊私語起來。
“你放入信紙之時,使節不在屋內?”莫致之雙眸閃動。
“不在,否則我也不好動作。”副使一副垂頭喪氣。
莫致之想了想,“辛玉骊,你去送湯,是什麽時候?”
“卯時。”辛玉骊記得很清楚。
莫致之蹙起眉頭,“當時是什麽場景?”
辛玉骊對答如流:“那夜使節半夜受驚,便用了召喚用的鈴铛将我叫醒,我知他有半夜喝湯的習慣,便将參湯熱好~”
“還加了砒.霜。”莫致之補充道。
其餘幾人看向她,辛玉骊坦然點頭,“還加了砒霜,之後送到使節外屋桌上。”
“可見到使節本人?”莫致之臉色凝重起來。
“并未見到,只是聽到聲音。”話說到此,辛玉骊微微一怔。
莫致之冷冷一笑,果然如此,“若我沒有猜錯,使節大人那時候已然遇害。”
衆人大驚。
“使節大人應是入夜前已然遇害,屍身被兇手放入庭院,那時天降大雪很快将屍身掩蓋,也淹沒了周圍足跡,因此早起大家見到使節屍身邊便是幹幹淨淨。”莫致之解釋道。
“可是使節大人身上為何沒有厚厚積雪?”驿長小聲提醒,說罷又怕抹了莫致之面子,不好意思笑了笑。
“是呀,為何屍身上積雪不多呢?”莫致之眼波流轉,目光一一在衆人面上轉過,她眼神太過犀利,被看中之人不由心虛低了頭。
莫致之雙眸清晖,慢條斯理說道:“因為屍身上撒了鹽,鹽在雪中半夜并無影響,但第二日淩晨見到陽光,遇鹽的雪水化的極快,使節大人屍身便顯現出來,好似才丢出去似的。”
古代鹽是奢侈的東西,竟能用這種手法藏匿殺人時間,可見兇手是密謀良久。
莫致之微微擡眸,看向尤勁,“所以尤勁你酉時之前殺害使節大人,藏屍庭院,等待大雪掩埋,半夜再假冒使節大人要參湯,導致大家以為使節大人卯時之後才死,再一大早出來,本意是想開後院門引起衆人注意,卻無意中見到驿長夫人栽贓陷害慕小憐,我說的可對?”
尤勁臉色大變,急忙争辯道:“莫捕快,不可冤枉好人。”
莫致之冷冷一笑,說道:“我便說一件事,就知道是否冤枉你了,大家都看到使節大人身上有稻谷,這是兇手要吻合詛咒,配合副使暗暗偷放的信紙,整件事情就是要阻止議和~”
“這又與我何幹?”尤勁打斷道。
“因為這個詛咒。“莫致之擡眸看着他,冷眼說道:“詛咒原話是‘滿身堆砌谷麻子,漫天白雪活不得’可對?”
尤勁頓了一下,強硬支撐道:“是又怎樣?”
莫致之垂眸看了看手中紙卷,慢慢問道:“這句話中說的谷麻子,我将它放入試卷,你釋譯的是什麽?”
“就是試卷中寫的,稻谷~”
衆人目光看向尤勁,一副吃驚神情,尤勁立馬停了嘴,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莫致之将試卷展開呈現給衆人,指着尤勁的答案,冷笑道:“只有你和副使答錯了,你寫的便是稻谷,因為你二人是齊國人,大抵不知道谷麻子是大梁方言麻雀的意思,谷麻子滿身應當是麻雀鋪滿身體,而你卻從字面理解,誤以為是谷子,因此撒了稻谷,所以兇手就在你們二人中間。”
“胡扯。”尤勁堅決不承認。
“使節副使早早去了青樓,他無法抽身出來殺人,你才可以做到半夜殺人。”莫致之娓娓道來。
“冤枉,我乃使節侍衛,怎會殺他?”尤勁打死不承認。
“沒錯,你是侍衛,所以你必然知道雪上一枝蒿,若我們搜出帶毒兇器,那你就難辭其咎。”莫致之面色冷酷,毫不留情。
一群捕快圍住了他,一衆單刀被扒出,閃着冷冷寒光。
“我可是齊國侍衛。”尤勁吓的急忙站起身,條凳被他踢翻在地,發出“砰”的一聲。
蕭世幸聲音清冽:“便要委屈你,搜個身。”
有捕快上前去拿人,手快碰到他的那一刻,尤勁忽然一記肘擊,将人掀翻,甩出一把短刀,短刀帶着寒光,飛向莫致之。
莫致之被小王爺一把拽開,短刀直直釘入對面木樁。
趁刀飛出,尤勁飛身沖近門口。
一枚棋子自蕭世幸手中發出,帶着泠冽的殺氣直追尤勁的背部,“噗呲”一聲,棋子射中尤勁背部,尤勁悶哼一聲,順着勁道翻出門外。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虎年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