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名叫趙森的那人被氣的哐當哐當的走了。
煋佑看了看面前扁平的牛皮紙盒，眼底像是吸收了所有光線，卻不會反射的深潭一樣，黑黝黝的。
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可怎麽辦呀？”
新來的前臺姑娘看着那只被遺棄在前臺的紙盒，顯得很無措。
剛來第一天就好像得罪了顧總！
這可怎麽辦！
煋佑很理解她此刻的心态。語氣難得柔和，把紙盒掃攏到自己面前，“我拿上去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關系。”煋佑說。
他拿起前臺的座機，撥通了總監辦公室電話。
“嘟嘟，嘟嘟……”響了兩聲，卻沒人接？
煋佑耐着性子等了一會兒，期間他用餘光不斷掃視打量着那只外包裝非常精致的紙箱子。
果然在一片素色的背景下，在右下角找到了一個很小的标志「Ⅲ」，像是豎着的三根木頭——三木。
沒聽說過。
煋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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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個小衆品牌。
但是那叫趙森的卻說，顧宸總是去那裏，定制西裝。
想來不會差。
煋佑記住了它的名字。
又“嘟嘟”了兩聲，電話才被接起，對面好像放着音樂，熟悉的旋律一過耳，煋佑瞬間怔愣了一下。
——那是《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第十八變奏》
……他父親經常在自己辦公室和家中書房放的一首音樂。
老林曾經在他問起時告訴他，這是母親喜歡的一首曲子……
煋佑眼底寒光迸濺，幽幽暗暗，分辨不明。
顧宸為什麽在上班的時候放着這樣一首音樂？
……是巧合？
……還是因為某些不為人知的緣故？
煋佑眸光瞬間冷了下來。
然後他聽見對面低沉清峻的嗓音混雜在交響樂的背景中，很随意的“喂？”了一聲，“哪位？”
如果他看來電顯示，就會知道這是前臺總機的號碼。
很明顯，顧宸并沒有在接起電話前看一眼座機的小屏幕的習慣。
清晰的聲音透過質量優良的聽筒傳入耳中，跟本尊在耳邊低聲私語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煋佑皺着眉頭，下意識拿開了一點聽筒。
煋佑不知為何沒有馬上回答。
他靜了幾秒。
前臺小姐姐以為煋佑因為自己被顧總訓斥了，擔憂的在一邊小聲詢問，“怎麽了？”
煋佑輕輕搖了下頭，用嘴型回答她，“沒事。”
可能是對面沒有馬上回答，只聽顧宸很有涵養的又問了一聲，連親切的語調都不曾改變，“喂？能聽到嗎？請問是哪位？”
“您好，顧總，這裏是前臺，有您的包裹。”煋佑，語氣平平靜靜的，非常客氣，也很恭敬。
卻十足冷淡！
意思是包裹在這裏，我已經通知到你了。
您看您什麽時候方便來取一下？
對面短暫的停頓了一瞬。
煋佑敏銳的感覺到那人似乎轉身把背景音樂的音量調低了些，過了一會兒才繼續對着聽筒說話，“噫？聲音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可能是他終于知道要去看一眼座機的來電提醒。然後知道了這是前臺撥過來的，“前臺總機？”
“新來的？”
雖然前臺不是他，但确實換了新人。
光聽聲音就能聽出來他是新來的？
他跟以前的前臺很熟嗎？
還是……剛才那個男的真的打了個小報告？
這些思緒一晃而過。
但是，都不重要。
煋佑依舊平平靜靜，客客氣氣的回答他，“是的，我今天第一天上班。但是後勤部的，剛才有位先生沒有登記要硬闖，被我攔下了。”
一邊真正的前臺小姐姐感激是看着他。
煋佑略微一颔首。
“叫什麽？”顧宸問。
“林……煋佑。”煋佑如實回答。
對面又安靜了片刻，這次時間比較長。
接着顧宸的聲音響起，語調放緩，好似刻意的溫柔，只聽他很輕的笑了一聲，“哦？煋佑？是我認識的那位煋佑嗎？”
煋佑……“是。”
顧宸顯然很感興趣，“這麽巧？”
煋佑風平浪靜，顧左右而言他，“很高興能和顧總一起工作。”
“哦……我也很高興呢。那麻煩你把包裹送上來吧。謝謝。”
緊接着。
嘟嘟嘟……電話這就被挂斷了。
……
後勤還包含有送快遞的工作事項嗎？
沒有。
至少他目前沒有聽人提起過……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沒有，這麽好的接近顧宸的機會，不去嗎？
不！
當然是要去的！！
煋佑挂斷電話，果斷拿起那個包裝精致的紙盒，往電梯走去。
“謝謝啊！”前臺小姐姐看着他。眼底帶着欽慕，但是思緒已經有些飄遠的煋佑卻沒看到，他只是很輕的“嗯”了一聲，就轉身向電梯方向走去。
顧宸作為「繁素設計」的首席設計總監，辦公室自然是在這棟樓的最高層。
煋佑盯着電梯間內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數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翻新跳動，往上不斷加一，加一……
期間，竟然沒有人在外面按動電梯的按鈕，電梯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了頂層。
只聽“叮”的一聲輕響，煋佑回過神來。
頂樓是一個四面透光的大平層，只不過整體辦公室的數量較少，電梯出來就是一個寬敞的會客大廳。
不遠處落地窗把晨起的陽光一絲不落的收納入這片空間。
陽光照亮着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連随着電梯門開合所揚起的浮沉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煋佑抱着包裹的指尖微微泛白，也許是被電梯門後馬力過于強勁的空調凍的，也許不是……
作為後勤部的新人，主要領導的辦公區域他早上都看過一遍，這都是一些必備的知識點。
設計師對空間對想像能力總是十分的出色，一眼掠過，煋佑就輕易的找到了顧宸的辦公室位置。
落地玻璃門中間很大一部分都被做了磨砂處理，從外面并不能看到辦公室內部的具體情況。
煋佑在緊閉的門外站定了一會兒，然後才擡起手輕輕的叩響了門。
然而裏面，并沒有回應。
煋佑又安靜的等了幾秒鐘。
頂層的空間設計是以開闊明朗為主的，給人留下足夠寬敞的活動空間和開闊的視野。
這一層總共也沒幾個辦公室。
此時此刻，走廊上竟空無一人，空氣安靜到煋佑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如沉悶的鼓點一下一下叩擊着神經末梢。
煋佑垂眼站了一會兒後，又敲了幾下門。
不知是這門隔音效果出奇的好，還是裏面确實沒人。
總之，又是一段沉默。
“顧總？”
煋佑輕聲的詢問，擡起手的手落在門把手上，只是稍一用力，輕輕的，就推開了門……
辦公區域結構圖上沒有顯示這是一間子母辦公室。也可能是顧宸後來自己改的。
外間是一間簡約的會客室，會客室後方還設有一扇玻璃拉門。
外間很大，只有臨近內門邊上，擺着一張辦公桌，辦公桌邊空着數把椅子，應該是臨時會客之用。
外面厚沉的玻璃門一拉開，《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的音符跳躍着撲面而來……
恍然間，煋佑感覺自己拉開的，是父親辦公室的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