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哇哦!
一說餘白的事,李幸一下子就把之前幾天的擔心給對了起來。
餘三生肯定是知道了。
就算他不看電影,自然也有別人看到了,會和他說。
“那就出去說。”
李幸憋着這擔心,正好這會兒餘三生找上門來,她也有話要說。
這對前夫妻,一前一後出了門,站到沒有人的馬路邊上說話。
老板娘隔着玻璃門在那裏張望。
這會兒天還熱,來往的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只想跑進空調房裏。
馬路邊上倒沒什麽人,也方便說話。
李幸說:“你要和我說什麽,兒子以後的學費你來出,還是生活費你來出?”
這是她在腦海裏盤算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話,率先丢到餘三生臉上。
她就看餘三生這個當人爸爸的有沒有臉問兒子要錢。
餘三生果然被噎住了。
他又不是真的不要臉皮到那個份上,不然他和李幸那婚也離不了。
死纏着人不就行了?
緩了緩,餘三生才找回自己那點怒氣:“錢錢錢,一開口就是錢,他現在還缺錢嗎?我問你,他什麽時候去當的明星?你們竟然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別人說起,你們是不是準備這輩子都不說了?”
李幸:“為什麽要告訴你,兒子幹什麽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長這麽大,你什麽時候管過他了?二十年了你都沒管,憑什麽現在你就要管了!”
說起兒子的事,李幸也有一肚子的怨氣。
這是離婚的時候,她沒有和餘三生對罵傾洩過的,現在這個時候她都倒了出來。
餘三生梗着脖子:“那,那是我兒子!”
李幸手一伸:“是你兒子,學費生活費你拿出來了啊”
這話題都成死循環了。
餘三生除了賭錢這事屢教不改,嘴皮子還就稱不上那麽利索。
他被李幸堵得沒話說,開始惱羞成怒。
“行,你不說,我自己給兒子打電話去,再不行我上學校找他去!”
他轉身要走,被李幸一把給扯住了。
“你敢去!你是嫌不夠丢人,要讓兒子也沒臉做人是不是?讓他同學、老師都知道他有你這麽個爛賭的爸爸,讓那些記者拍到你去和他要錢,報到新聞上讓大家都知道是不是?那是你親兒子,你生了不養也就算了,你要還敢害他這輩子就這麽毀了,餘三生我就和你拼命,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李幸以前沒和餘三生離婚的時候,總覺得為了孩子,什麽事都忍忍,不然日子怎麽過下去?
現在都離了婚了,再看餘三生這個男人,她就想自己以前是怎麽忍下來的?
就這男人,扔進垃圾桶都得分類到有害垃圾那一檔裏去。
李幸一強硬起來,餘三生反而就勢弱了下去。
最後他在李幸的一通臭罵下灰溜溜地走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把這些話聽進去了多少。
一直到了晚上,李幸才接到餘白打過來的電話。
餘白暑假快要結束了,他最近的戲份排得緊,盡量要趕在開學前拍完。
餘白晚上一下戲,聽到大圓說今天有好多個電話打進來,再一看,他大概也猜到了什麽事。
他進演藝圈,也沒改名改姓,長相樣貌放在這裏,電影一上映,肯定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
他爸媽那裏早晚知道的事。
“喂?媽,你睡了嗎?這麽着急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你爸知道你去拍電影的事情了,他肯定要找你,要是問你要錢,你千萬別給他,他要是敢找去學校,你打電話給我,我直接和他拼了!”
李幸到現在還是一肚子火,但是又想不出別的辦法來。
餘白果然猜對了,說:“沒事的,媽,我爸那邊你別管他,我會解決。”
李幸想問他怎麽解決,餘白也不說。
但是一想兒子自己有主意,她也就沒再追問,更加沒責怪兒子為什麽自己跑去當演員這事都事先沒告訴她。
和她說不說都沒什麽用,她也不懂。
餘白臨了又交待了一句:“就是你這邊,如果有人問起我,認識不認識的人,你都別接話,最好直接說不認識我,人家認錯人,萬一有記者過去挖新聞,肯定影響你日常生活,到時候太麻煩了。”
只要演員有了熱度,被“考古、挖墳”和跟拍都有可能。
他不希望他媽的生活被影響。
李幸說自己記住了,她這幾天也去看了各種新聞,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關于娛樂圈的事情,她現在每天都提着心,就怕有人拿餘三生的事情罵餘白。
還有她和餘三生離婚的事,餘白肯定也會被說。
和李幸這邊聊了兩句,餘白又給餘三生打了電話。
餘三生這會兒也還沒睡呢,接到餘白的電話,他那點氣還沒消呢。
餘白對餘三生的态度就沒有對他媽來得溫和了。
“你找我?”
餘三生一聽氣更甚了。
“你這是什麽态度?”
餘白冷淡道:“如果沒事我就挂了。”
“等等。”
餘三生立即喊住他,“你那個當演員的事情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和家裏說一聲?”
餘白“呵”地一聲笑了:“和誰說?你懂這個行業,你能給我出主意?”
餘三生想要反駁,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他是不懂,他也确實出不了什麽主意。
餘白在他的沉默裏,加快了語速,說:“我上大學到現在,你有打過我電話嗎?今天為什麽打這個電話,你什麽意思我心裏清楚,你才45歲,離退休還有15年,就算是要我給你贍養費,那也得等到你退休後,其他你就別想了。
“當然你也可以鬧,我在和公司簽約之前就說清楚了,公司會投錢給資源培養我,但如果因為我這邊的原因造成公司的損失,大概要賠個幾千萬吧,這事兒你自己想吧,最差不過就是把家裏那房子一賣,最後背着債大家一起去要飯。”
餘白的話裏有真有假,但是餘三生不知道,一聽幾千萬這個數字,心裏就慫了。
他也覺得這可能是假的。
但是一想人家還跟他說過,當明星能掙個上億的錢,那要是賠個幾千萬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他這輩子手裏頭經過的最多的錢也就是幾萬塊,這幾千萬他想都不敢想。
餘三生一晚上沒睡好,前思後想,最後冷靜下來。
其實兒子是不是當明星了和他一點關系也沒有,錢又不是他掙的,也到不了他的口袋。
他難道還真能問兒子要錢去打牌嗎?
這臭小子都能報警抓他,這會兒還能改了性子給他錢,別想!
這麽一想,餘三生再出門,誰跟他說“你兒子現在是大明星了”,他直接就翻臉罵人。
對方也莫名其妙,時間久了,便也沒有人提了。
再說餘白,他挂了電話之後,便去睡覺了。
天天趕着時間拍戲,他現在都沒有時間和力氣去想他爸媽的事情。
至于他爸媽離婚,他爸嗜賭這事,他心裏早有準備,在簽約之前也和周睿行說過,就算真爆出來他也不怕。
反正這輩子,他就沒有再對他爸媽報過希望,再發生什麽,也傷不到他分毫。
該做的事他都做了,做為子女,他已經盡力了。
餘白第二天天沒亮透就起床,到現場就開拍。
剩下幾場戲,又是體力活,《九流神探》雖然實打實打鬥的場面不多,而且也以搞笑為主,并不以打鬥為賣點,但是追逐戲真不少。
巷子追逐、樓上樓下追逐、馬路追逐……
要不是有天天在學校跑步的基礎,餘白覺得自己拍完這戲,命都要丢掉半條。
這不,陪着一起跑的張文疆都快不行了。
“呼、呼……等,等我一下……別跑了……”
劇中老王跟着張霄一起追嫌疑人,只追出半條馬路他就跑不動了,撐着膝蓋大喘氣。
這臺詞是戲中的臺詞,也是現實裏張文疆的真實臺詞。
邱渝重點拍完張文疆的表情,喊了一聲“過了”,張文疆這才真的松了一口氣。
旁邊他的助理趕緊給他遞水。
跑遠的餘白和嫌疑人的扮演者也一起跑了回來。
餘白走到張文疆旁邊拿了扇子給他扇風。
“張老師,你還好吧?”
他們這一個鏡頭已經來回跑了五六趟了,餘白都覺得有點喘,不要說上了年紀的張文疆。
張文疆歇了一會兒就好多了:“沒事,還好編劇沒寫讓我跟着跑全場,這些天和你一起鍛煉身體還是有用處。”
張文疆的臉色看着也是緩過來了。
餘白這才放心一點,這麽跑下去,他都怕人中暑了。
休息了一會兒,這段戲還得繼續,剩下就是拍餘白掉下張文疆後自己一個人一路追人的場面。
餘白這場戲一共跑了大概七八回,從大上午一直跑到下午,人都快丢了半條命了。
邱渝要長鏡頭,一條馬路的追逐到最後将嫌疑人按住,一路雞飛狗跳,撞倒路人和電瓶車,逼停汽車,配戲的群演都有上百個,弄出了一個正常馬路的感覺。
剩下拍餘白的時候,張文疆已經可以休息了。
不過他沒走,就在旁邊跟着一起看。
餘白認真,邱渝說再來一遍,他就不知疲倦地再來一遍,一點不叫苦。
什麽劇組都待過的張文疆看他這樣,看他就越發合心意。
大概是上了點年紀,當家長的人,看着乖巧又聽話的小孩,總是多一點心疼。
餘白有體力,也有拍打戲的基礎,但是有些經驗還是比不上張文疆這種拍了幾十年戲的老戲骨。
他是從最早的時候,最古老的機器設備拍攝時熬過來的,無論是電影的拍攝進化史,還是合作過各種演員和導演、攝影等,他認真指點餘白幾句,絕對是別人花錢都買不來的經驗。
張文疆在餘白休息的時候提醒他:“你記得随時要注意鏡頭,拍戲和現實生活還是有區別的,你做再多動作,要是沒讓鏡頭拍下來,那你就白做了,你想給鏡頭拍到的,和不想給鏡頭拍到的,你心裏都得有數,還有就是你得知道自己無論在做什麽,在鏡頭裏會是什麽樣的,這個現在也來不及細說,回去後沒事就多照鏡子,把自己全身上下都了解透了。”
餘白被張文疆這麽一提,立即也發現了自己的問題。
他确實對于鏡頭的感覺還差了一點。
之前當替身的時候怎麽拍,都是要求不露臉,所以這些年他都已經習慣了用身體和背景演戲,反而對于演員來說最重要的臉部包括表情表演,他完全是弱項。
拍特寫鏡頭還好,他會記得是在拍自己。
但是一旦鏡頭拉遠了,動作戲一多,他有時候就會下意識被以前的經驗給影響了。
這麽想來,當初拍《竊國》的時候,他也有這毛病,很多NG都是吃在遠景打鬥戲上。
謝過了張文疆,餘白繼續開拍時,便更加投入到角色之中。
比起當替身,他現在肯定是有優勢的,他的戲份會是連貫的,有邏輯的,也更方便他投入自己的感情進去。
而不是像當替身時那樣,一個武打動作他上去,動作做完,一聲卡,又換正式演員上去露臉,再下個動作繼續這樣交替,完全沒有角色邏輯,只是一個打戲的工具人。
餘白這一次明顯感覺自己比前幾次都要表現得好,果然邱渝這次喊“卡”的語氣都悅耳了一些。
又備拍了一條,聽到邱渝說“過了”的時候,餘白腿肚子都抽筋了。
就是這樣,餘白也只是得三四個小時的休息,晚上拍夜戲,繼續追逐。
這次抓真正的犯人。
“我以為這次拍個現代探案劇能輕松點,不用吊威亞拍打戲,沒想到還是一點也不輕松,腿都要跑沒了。”
餘白跑完癱在折疊椅上動彈不了。
完全已經累傻了。
大圓給他遞水,又給他遞小風扇,十分善良地沒有提等會兒還要繼續拍的事。
張文疆過來,往他旁邊一坐,遞了瓶冰飲料給他。
“別喝,拿手裏感受一下涼意。”
餘白“嗯”了一聲,他現在也确實不敢喝,太熱太累,一瓶冰的下去,他怕自己會拉肚子,到時候影響拍攝。
張文疆趁着這點休息的時間,給他說了一下剛才的拍攝裏,餘白身上的一些問題。
都不是具體涉及具體演技的東西,這些東西也不是一天兩天能有個大提升的。
何況餘白演技在這部劇裏夠用了,張文疆也不會現在和他說這些,反而讓他陷入混亂。
他說的都是關于走位、鏡頭這些與拍攝有些的小技巧,一個優秀的演員不能時時等着鏡頭來捕捉自己,他要懂得和鏡頭配合,主動在鏡頭前展示自己想要表達出來的效果。
張文疆說得認真,餘白聽得更認真,而且和自己的行為一對照,體會更深刻。
他心裏越發感激張文疆。
休息等戲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餘白又去換了套衣服,這次的拍攝地點是在“張霄”家的豪宅裏。
真正的犯人便是最初一案被害者的家屬兒子,他從小遭受來自父親的家暴毒打,終于在一天他出手殺了人,并且開始瘋狂獵殺家暴者,自诩為正義的使者。
但是在被張霄和老王發現了他的作案嫌疑後,他又毫不猶豫地準備幹掉兩人。
張霄察覺到對方盯上了自己,就索性拿自己當誘餌,誘使對方上門,來個甕中捉鼈。
張霄的每一套衣服其實都好看,不過這一套大概是要以最帥的姿勢抓到犯人,劇組給安排的衣服格外地帥。
而且,還有一杆獵槍!
餘白順手拿了做得格外逼真的道具槍,往肩上一扛,側身往鏡子裏一看,作出一個冷酷的表情。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