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功法

葉争流怔怔的看着,玉屏上的人影,正吐出口中的一個珠子。

這是歷劫的前一天。

葉争流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當時感到天劫就要臨近,他雖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仍然有些心慌。所以每天下午,都會到一棵老槐樹下面坐坐,自言自語的說幾句話。

而那天,他剛剛坐下,就從樹上掉落了一粒果子。火紅火紅的,指肚大小,葉争流笑着看了一眼,順手就填到了嘴裏。然而這顆果子卻酸的掉牙。等他忍不住那股酸味吐出來之後,卻發現果肉裏面,包着一個白色的珠子。

玉屏之上的葉争流,正對着珠子打量。

然而此刻讓他感到驚訝的,卻是那珠子幽幽的散發的白光,一強一弱,忽閃不停。玉屏上的人并沒有察覺到這一些,徑自把珠子揣到兜裏,起身回了住所。

光影變幻間,便到了第二天歷天劫的時候。葉争流把所有的老底都掏了出來,所有的法器仙器,按着避劫陣擺好。他的頭頂之上,赫然是一個九頭壺——一件極品仙器。

天劫九重,從第一重到第九重,修真之人只能被動的承受,靠這些法器和符陣支撐,自身卻不能引動任何力量。一般宗門弟子,都會有門中高階長老護法。但是葉争流一介散修,別說有人護法,能找到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不被人伺機殺害便是萬幸。

葉争流歷劫之時緊閉雙目,只能強行打坐。對外面的事情渾然不知。而此時站在玉屏下面看當時的場景,才發現了幾處蹊跷。

前三重的天雷,基本沒什麽大的損傷。然而到了第四重,一道驚雷帶着天道的怒意,嘶吼着連續三擊之後,避劫陣的幾處法器,瞬間便被劈成了粉末。

等到第五重威力更大的天雷到來,便是天地之間一片渾黑,雲層翻湧不停,海水怒浪翻滾,又是三擊,避劫陣的法器已然全碎。避劫陣完全失效。

葉争流猛然一怔,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至少歷了八道天雷之後,才昏迷了過去。而今看來,第五重天雷的時候,法器便都全碎了。那剩餘的兩道,單靠九頭壺又怎麽可能抵擋的住?莫非……難道有人為自己護法?

這個念頭一出,葉争流便嘆了一聲。連個朋友都沒有,哪來的護法之人。何況還是天劫第六重。

正在這時,玉屏之上風雲變幻,霎時間天地之間仿佛刮起了極強的罡風,急速的逆時針轉動起來。風翻雲湧,天地之間再次徹底的一片昏黑,突然一道金黃色的閃電将翻湧的烏雲一下辟為兩半,罡風瞬間吸附而上。這道閃電越來越細,光芒也越來越強。還未到跟前,九頭壺‘喀喀嚓嚓’已經現出了四五道裂痕。

不好!葉争流只覺得自己喉頭一緊,滿腦子都是嗡嗡的聲音。這聲音他記得,的确是第六重天雷的時候,一開始便出現的!

眼見天雷就要劈開九頭壺,直沖葉争流而去。一道極為柔和的光束,竟從葉争流的體內緩緩飄了出來。确切的說,是從他的衣服內。天雷到了近前,似乎遲疑了一下,繼而徑直朝着那到光束而去。轟然一聲,光束湮滅,天雷消失。

是一縷魂魄……

葉争流吃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玉屏上的天雷不斷,但是每一次,都會有一束光芒出來,引着那天雷到了別處,然後被一擊斬滅。

那魂魄微弱而又熟悉的感覺……是葉子實!

等到玉屏的光芒倏然一閃,恢複原樣的時候,葉争流已經呆立在了當場。那光束,是葉子實分離的魂魄。一道天雷三擊,而那三魂七魄,一直引着天雷劈到他處,硬生生替葉争流擋住了三道。等最後一魄湮滅之前,才用神魂俱滅的代價,是葉争流的神魂得以穿破時空碎片,到了這異世。

那粒白色珠子,便是現在的這個圓珠,當時藏身葉争流身上,将這一幕幕記錄了下來。

葉子實……葉子實……

葉争流在玉屏前面,喃喃的喊着,他只覺的前所未有想要了解那個人。雖不明白為何他會用神魂俱滅的代價換得自己轉生,但也知道,不管怎樣,他都欠了那人太多。而且若不是占着他的身子,自己怕也是孤魂一道,只能飄蕩在時空之中。

那三魂七魄,一道道引開天雷被一擊湮滅的場景不斷的在眼前翻滾,葉争流只覺得心中一痛,噗的一下,一口黑血吐了出來。等他再次想要調動精神力,卻發現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看來一時半會兒,是進不去了。

葉争流緩緩睜開眼睛,地上的一口黑血滋滋的縮成一團,倏然鑽入了土地之中。葉争流皺眉一看,卻忍不住冷笑,原來還有蠱毒。

那樣的溫和謙恭的一個天才少年,到底被這群狠毒的畜生折磨成了什麽樣子!被搜魂不說,竟然還在他體內下了蠱毒。而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要他發誓跟随自己的小侯爺,更是騙到後之後便一腳踢開,為了不過是葉子實的名聲!甚至為了一個綠茶婊想要毀屍滅跡。

其心可誅!

若說之前葉争流還覺得有冷眼旁觀之感,而今,那仇恨卻是實打實的烙在了心上。他欠葉子實的太多,那個少年怕是不知道自己正好占據了他的身體,冥冥之中,既然由此安排,那我葉争流,又豈能讓他枉死!

想到這裏,葉争流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窗外不知何時濃濃壓下的夜色,重新閉上了眼睛,然而再次睜開之時,目中卻多了一絲狠厲與堅定。

從此,他便是葉子實。

而葉子實的一切,恨與愛,榮與辱,便都由他葉争流全盤接管。

想到一個月之後的試煉,葉争流嘆了口氣,便準備去找自家那個便宜師父要一個功法。雖然他自己也有一套,但是宗門裏面狗鼻子多,萬一被人發現了,便是渾身長滿嘴都講不清了。想到這裏,葉争流再不遲疑,推門朝前面的金殿走了過去。

剛走出沒幾步,便見眼前一峰首座的金殿之中,燈光搖曳,忽明忽暗。葉争流腳下一頓,只聽一陣細碎的聲音傳來。

“啊……不要啊……”

“師兄……你輕點輕點,我要死了……”

“嗯……舒服……啊啊啊……”

葉争流只覺得老臉一紅,下意識的便伸手捂住了雙眼。然而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的漏了一個指縫朝那金殿的紗窗看去。一個身材颀長看起來十分健美的長發男子,正一上一下的……嗯?砸東西?雖然離得遠,但是葉争流也看出了被砸的那團肉乎乎的東西,正是自家那個不斷哀嚎的便宜師父。

果然……是自己想歪了哈。

饒是在黑暗之中,葉争流也忍不住抹了一把老臉。想到自己師父那鶴發雞皮的樣子,忍不住咂了咂舌吐槽剛剛想歪的自己:這口味……略重啊。

“可是争流在那?”殿中傳來一聲溫和的問話,是陰師伯傳喚。葉争流再不遲疑,整了衣衫快步走了進去。金殿的一側,南行謹正趴在金絲楠木的矮塌上,背部的道袍早已經被砸的稀爛。而拿着一個軟包錘頭的陰睿明,則大汗淋漓的站在一側。

見葉争流詫異的看過來。南行謹微弱了點了下頭:“累死我了……”

……好不要臉……

看着老頭兒紅光滿面的樣子,葉争流隐蔽的撇了下嘴。

怎麽看,陰師伯才是比較累的那個吧。那軟塌塌的布包裏,傳來一陣陣的藥香,正是用來改經換脈的七蟲草。不過此法相當耗費體力和靈力的事情,陰師伯剛一出關便如此,這師兄弟之情,倒是深的叫葉争流側目。

“有事快說沒事退下……”南行謹見陰睿明不再動手,蠕動了一下身子不滿的嘟囔。實在是那種又癢又痛的感覺太過瘾了,否則他必定要和心愛的徒弟促膝長談一下的。

葉争流一噎,一時半會覺得那一臉嫌棄的老頭有些陌生,不過還是乖乖的回答:“徒兒來向師父讨一下宗門功法的初級書籍,好早日開始修煉。”

“這……”南行謹面露難色,在陰睿明和葉争流齊齊的目光中,不自在的扭下了身子,萬分和氣的說:“都叫我燒了……”

叫我燒了……

燒了……

了…

……

南行謹飛快的掃了呆立在場的倆人一眼,小聲的補了兩句:“這麽沒想到會有徒弟這種東西嗎……”

你還有理!陰睿明只覺得眼前一黯,差點氣暈了過去。當年他閉關之前,想到這次突破可能要用很久的時間,特意将宗門之中較好的功法選了幾本,交給了這個小師弟。當時晁顯均和洪文師徒倆雖然有些不忿,卻也不敢說什麽。

他的确存了幾分私心。宗門大選,南行謹這種築基初期的師父,便是那些弟子瞎了眼也不會來拜。但是如果南行謹手中有幾本好的功法和法器,便是那些人貪圖這些,也會暫時照拂他一二。

不管用心如何,屁股決定腦袋。一旦有人承了這守道山的衣缽,南行謹在宗門之中,總不會太難過。

誰知……陰睿明板着臉看向矮塌上一抖一抖的拱向角落的南行謹,終究是舍不得下重口訓斥他。只得忍着內心吐血的沖動,嘆了聲氣,伸手将人拎了回來。

“燒了便燒了罷。”

葉争流嘴角一抽,看着護犢子沒底線的師伯,忽然覺得自己或許可以效仿一二。這麽想着,眼珠一轉便哭了起來:“嘤嘤嘤,徒弟好生命苦啊!”

見成功吸引到了兩位的視線,嘴上哭的更加厲害:“徒兒原想好好修煉,在試煉大會時給師父好好掙個臉面來着。如此……又沒有功法有沒有靈器,到時候怕是會被劈成渣渣吧。”

陰睿明眉頭一跳,只覺這師徒倆竟沒一個省心的:“不是給了你兩樣了嗎?”

“就個儲物戒指和把劍,連個防禦寶貝都不給。這樣就叫徒兒去和那群禽獸拼命,徒兒…徒兒做不到哇!”聲淚俱下,哭的那個肝腸寸斷。

禽獸……好歹是同一宗門的師兄弟,當着一宗之主的面這麽稱呼,真的沒問題嗎?

陰睿明強忍住要把這師徒倆揍一頓的沖動,只覺的自己的後槽牙都咬的生疼。但是想到一月之後的試煉和這師弟唯一的愛徒,心裏的小稱還是忍不住一偏。便在葉争流眼巴巴的目光中,萬分不舍的掏出了一個環形玉佩。

賓果!

葉争流只覺的一臉陰郁的陰師伯此刻簡直散發着聖母的光輝一般,心中的小人樂的滿地打滾。然而,就在他雙膝觸地,恭恭敬敬的準備接受來自師伯的饋贈之時,只覺得自己高舉的手上,多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

“哎呀呀!師父忘了,還有一本還有一本!”

南行謹不知何時拿來了一本散發着濃重翔味的古籍,樂颠颠的放在了葉争流的雙手之上。見自家徒弟一臉的驚駭,頓時得意的滿臉菊花盛開,沖着葉争流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眨眨眨眨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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