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像韋慎之自己說的那樣,他這次是偷偷跑過來的,絕不能讓韋天賜知道。韋司雲叮囑了他一些事情,又交待他小心保管她為他畫的三張符紙。韋慎之一一應下,便又搭上了回到舊金山的飛機。
韋司雲依然站在海關處目送他離去。也許是因為常年清心修行,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蒼老的皺紋,然而那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卻無法掩蓋她真實的年齡。周圍許多人好奇的目光投了過來,似乎不太能相信一個看上去至多五十歲的女人會有一頭這樣蒼白的發。
韋慎之向她揮了揮手,身影不久便淹沒在人海之中。須臾之間,韋司雲忽然感到了莫大的驚恐。她用力推開面前的人,跌跌撞撞地沖上前去,向着孫子離去的方向伸出了手。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的內心忽然間升起了一絲怪異的熟悉感,眼前忽然閃過無數記憶中的畫面。韋惜潮挽着高浪的手臂向她辭行,韋天賜冰冷的笑意,醫院白色的牆壁,消毒水的味道……
“不,慎之!!!”
然而韋慎之已經走遠了。
…………
從中國飛至北美舊金山的時間大約有十二小時。韋慎之破天荒地訂了個公務艙,因為公務艙的空間比經濟艙要寬敞很多,方便他将文件和電腦攤在大桌板上。他離開了幾天,還沒來得及核對游戲最終确定的主線,也沒來得及處理八叉樹場景穿插造成的不必要的程序損耗。更重要的是,西網的技術顧問因為私自洩漏公司機密而被逮捕了,他還要代替對方為西網公司提供下一步的技術支持。不久前他和西網的幾位總監大概說了說自己的想法,那些人雖然有些顧慮,但最終也都贊同了——畢竟之前的那份企劃書已經洩漏,方案不能再使用了——于是他便要抓緊機會把自己的那部分完成。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全體乘機人員都陷入了睡眠。自從上飛機開始,韋慎之就在努力工作。直到他覺得可以告一段落的時候,飛機已經開始下降了。過海關的過程冗長得讓人頭疼,而韋慎之在飛機上也沒睡覺,等出機場的時候簡直是渾身上下哪裏都不舒服。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因此,縱然渾身不适,韋慎之還是決定先回公司視察一圈。他站在站臺前,剛要伸手攔下出租車時,一輛黑色的奔馳緩緩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駕駛座的玻璃被搖了下來。韋慎之愣了愣:“你怎麽在這裏?”
埃德加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手則拿着手機。他騰出一只手向韋慎之指了指旁邊的車門,一面繼續保持通話。
韋慎之把行李箱放到了車的後座,然後打開了副駕駛座的門,正好聽見埃德加說道:“……我們目前的确有新方案,只是風險性十分大。”
對方又說了一通什麽,韋慎之聽不清楚,只能通過聽筒的聲音,隐約辨出對方似乎有些着急。然而埃德加依然一片雲淡風輕,根本不被對方焦急的情緒所影響:“班尼特先生,之前冒險接受那份合同的是你們,而翡翠信托也已經被告上了法庭。那份企劃書很是完美,如今我們卻不得不棄置,是為了維護雙方的利益。”
餘光瞥見韋慎之已經系好了安全帶,埃德加轉了轉方向盤,車子駛向機場出口:“很抱歉,但是我們不能這樣做。”
“不,不。這是違反了合同的。”埃德加又說了幾句,然後放下了電話,看了看韋慎之。這幾天韋慎之一直在疲于奔命,在飛機上的休息時間也被他用來工作,睡眠簡直差到了幾點。埃德加說那幾句話的當口,他已經完全癱倒在真皮坐椅上。車載香水的氣味熏得他有些作嘔,韋慎之連忙打開了窗戶,深深吸了幾口氣。
“是mars的人?”韋慎之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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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紅燈亮起,幾個行人走過大道,埃德加停下了車,“他們竟然還想要我們追加賠償提成,簡直癡心妄想。”
韋慎之閉着眼睛,忽然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浪潮當初也讓你追加提成,我們還要求修改合同,你竟然同意了。”
“他們又不是你,能讓我做出這麽多讓步,韋大經理。”埃德加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該交代一下,背着我跑回中國,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去了?”要不是塞琳娜聯系他,說韋慎之回國了,他還以為對方又出了什麽事。由于某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他很不喜心愛之人忽然不辭而別。更何況根據賴斯向他彙報的巴托裏家的最新動向,血族那邊已經越來越不太平。韋慎之一旦不辭而別,他就不由自主地往不好的方向去聯想——即使缺乏事實依據。
韋慎之睜開眼睛勾起唇角:“我不是你的私有財産,去什麽地方難道還先要向你報告不成?”然後,他話鋒一轉,問道:“倒是你,我才出去了兩三天,你就立刻獲悉了最新動向。是收買了我身邊的人呢,還是在我周圍安插了什麽眼線?”
聽出對方話裏戲谑的意味,埃德加也不生氣。他漫不經心地踩下油門,一邊開車一邊頗為遺憾地說道:“我忽然有點後悔培養你了。”
以前的韋慎之多可愛啊!幾句話不和就立刻臉紅脖子粗,恨不得揪着你的衣領跟你打一架,這樣逗起來才開心好嗎?再看看這個大經理,怎麽逗都是一副老謀深算穩操勝券的樣子,你逗他他還會反擊回去,樂趣都沒有了好嗎?
埃德加在內心默哀了一下。
雖然他語焉不詳,韋慎之卻還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頓時嘴角一抽。然後,又換上了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你真的想知道我幹什麽去了?”
那個表情實在是太可惡了,根本就是在迫使自己說出“是”字。埃德加看了他三秒,大概确定他沒有受到什麽肢體上的傷害後,在韋慎之“期待”的目光下轉過了臉:“不必。”
沒逗成功,韋慎之忽然有些理解埃德加的心情。
…………
輕松愉快的對話持續了一路,韋慎之也大概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交代清楚了。埃德加聽完後陷入了沉默,再看向韋慎之時目光已然有些複雜。他的母親曾是一位英國的貴族小姐,而父親也來自新英格蘭地區。在他生活的文化價值觀裏,生下子嗣、延續後代并不是什麽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是他也接觸過一些東方民族,他知道他們對子嗣和後裔看的很重——就像他們有一句古話所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那邊韋慎之還在滔滔不絕地轉述着韋司雲的話,越說越激動,簡直手舞足蹈。他的話裏夾雜了太多的廢話,但是概括起來也就那麽個意思——這所謂的陰陽術真正運用起來有多麽多麽厲害。
韋慎之說得眉飛色舞,全然沒有在談判席上簡潔沉穩深謀遠慮的樣子。埃德加默默地萌着反差,默默地感動着。有韋晶晶的存在,韋慎之可以不必去履行生兒育女的職責,但是埃德加很能理解一個人,尤其是快要三十歲的年輕人,對孩子的向往。當年自己得知維多利亞懷孕的時候,不也是欣喜若狂,高興得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嗎?
埃德加默默地把車開入了院子裏的車庫,然後把韋慎之的行李箱拿了下來。韋慎之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被對方拐帶到了他的家裏。他一面繼續演講,一面手腳麻利地下了車,等到最後進了人家的門才發覺不對:“我好像說過我要去辦公室!”
“不行。”埃德加轉着鑰匙,滿面笑容地看着韋慎之,“我對東方的陰陽術很好奇,我還沒有聽夠呢。”
“下次再和你說。”韋慎之推開他就要往門口走,埃德加連忙堵住大門。韋慎之無奈道:“明天,《風流引》的網站就要正式上線了,今天我必須去看看。”《風流引》便是浪潮與雪花聯合制作的游戲,名字也是日本的腳本師起的,美其名曰是為了體現古代東方的文化特色,韋慎之卻略不敢茍同。要不是這個游戲的英文名字還算正常,韋慎之是絕對不會同意的——名字起成這樣,美國人都聽不懂,游戲做了要賣給誰?
現在改成埃德加嘴角一抽。剛才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對方眼皮底下的青色。明明都累成這樣了,竟然還想着要去工作?
再說了,我們幾天沒見,你就不能對我稍稍表現出一點熱情嗎?都到了我家了還要往公司去跑?你幹脆抱着你的實驗組結婚好了!
“可是我想你了。”
埃德加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撐在門上,将他禁锢在狹小的空間內。韋慎之愣了愣,卻忽然對上了對方的目光。男子琥珀色的眼睛裏盛滿了溫柔的笑意,仿若寒冰融化的春水。鋼琴家一般修長蒼白的手指輕輕地攀附上韋慎之的側臉,不輕不重地摩擦着,然後一路向下,緩慢地停在了頸側最敏感的地方。
兩人身高相仿,而埃德加保持着撐在門上的姿勢,整個人比韋慎之要矮一些。他的目光如同深沉平靜的海面,然而眼底卻跳動着些許危險的情緒。黑色的瞳孔輕微地顫動着,停在對方頸側動脈的目光漸漸被快意和血色渲染。
他已經餓了很久了。
第二十七
冰冷的指節擦過他的側臉,動作輕柔得像是撫摸上好的天鵝絨。埃德加的手指蒼白的像冰,指尖卻帶着奇異的熱度。他的指尖描摹着他臉頰的弧度,然後輕輕按住他的下颌,虔誠地吻上了對方的唇。
他的唇和他的人一樣,帶着一種溫和的熱度,卻讓人更加欲罷不能。對方沒有張開牙關迎接他的打算,他卻也沒有客氣的意思,直接用舌頭撬開了對方的唇線,舌尖在列齒上流連不去。埃德加并非不懂情//事之人,更何況血族信奉黑暗七原罪,天生不羁放蕩,又怎會不知如何挑起對方的情//欲?埃德加雖然不熱衷,卻也并非不擅長。
韋慎之眼中閃過了一絲猶豫,伸出手就要推他,卻反而被握緊。埃德加往前擠了擠,将韋慎之完全壓在了門上,另一只手則霸道地鉗住他的下颌,不讓他逃走。韋慎之可以保證不張開嘴,但是卻無法吞咽下彼此交換的唾液。銀色的絲線從他的唇間落了下去,被埃德加伸手抹去,然後再次兇狠地親了上去,另一只手則輕車熟路地解開了他的扣子。冰冷的指腹揉//搓着對方胸前的紅點,時而微微向兩邊扯了扯。原本有些柔軟的地方因為反複的揉//搓而發硬。埃德加又向前靠了靠,左腿很自然地嵌入了對方的雙腿之間。
“你還真的很能忍。”
不知過了多久,埃德加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了他的唇,目光卻一直停留在剛才被自己唇齒蹂躏的地方。韋慎之淡色的唇已經因為長時間的吮吸和舔舐而變成了紅色,微微有些腫。
“不過我卻不能忍了。”
他的指尖輕柔地按捏着對方的唇瓣,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可是,無法讓你陷入高//潮忘記其他感官,可是會很痛的……”
說到“痛”字的時候,他終于站直了身子,完全放開了被自己按在門框上的人。琥珀色的眼睛裏,情//欲血腥之念卻全無掩飾的痕跡。韋慎之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對方忽然又撲了上來,更加變本加厲地親吻他。
“我可不希望你疼……”含糊不清的話語自唇齒交//合間漏出。埃德加放開他的唇,轉而在他裸//露在外的頸子上落下了一串煽情的吮吻。靈巧的舌尖以最能撩起人情//欲的濕度舔過頸動脈的位置,然後不輕不重地印上一串齒印,同時右手繞到他的小腹以下,在某個最敏感的部位不輕不重揉着。
他感受的到手下物什的硬度,也能聽見對方壓抑的喘息,但是對方卻始終沒有任何動作。和其他血族荒淫無度的生活相比,埃德加雖然算得上是潔身自好,但也只是相對的。他見過陷入情//欲的處//子天真而妖媚的神情,聽過妖姬誘人的呻//吟和求饒的話語,卻從沒有見過像面前這個人這樣,即使被情//欲影響,也依然能保證頭腦的清醒。
不被情//欲影響判斷,的确是難得可貴的品質,更是一個成功人士的必備素質。但是在與自己兩情相悅的人做出這樣的誘惑時,還能不動如山的人,是不是太不解風情了!
埃德加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技術退步了,卻不知那邊韋慎之簡直要氣死了。埃德加對敏感點的掌握簡直不要太好,挑//逗別人身體的技術熟練度也全部滿點,要不是自己還算能忍,恐怕馬上就要反撲過去,把對方壓倒在地毯上撕衣服了!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這個大環境,又身在美利堅,韋慎之不可避免地被很多主流吸血鬼電影輕微地洗腦了。吸血鬼,可以不怕陽光,可以不懼教廷,但是私生活絕對不可以幹淨!
什麽?你只有五個情人?說出去都丢臉好不好?老娘可是玩轉二十個男人二十個女人的女王!
本來被挑起的情//欲完全被這個猜想潑了一大盆冷水。韋慎之低頭,冷冷地看着在自己身上實施動作//愛情的某人,眼裏簡直要冒出火星。這尼瑪技術要不要這麽好!
動作//愛情片的男主角都沒有你這麽厲害啊,總裁閣下!
都說熟能生巧,所以這都是經驗堆積成的技術吧?!!
你以前到底和多少人有過一腿,爬上過多少人的床?!
…………
努力了很久的埃德加:果然,很久沒有實施了,技術都退步了,竟然連個男人都搞不定!
他越想越挫敗,越想越暴躁,最後自暴自棄地把韋慎之往旁邊一推,揉了揉已經被舔得紅了一片的頸動脈,發洩似的咬了下去。
“嘶……”
果然好疼!!
韋慎之倒吸了一口涼氣。頸部的動脈被咬破了,他不能随便轉頭,除非他想立刻動脈大出血。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能殺死一頭大象目光惡狠狠地盯着靠在自己頸側吮吸的男人。不用懷疑,一旦對方放開他,他就要抽出祖母畫的符咒,狠狠地貼在對方腦門上!!
韋慎之正咬牙切齒地想着,兜裏的手機一陣震動。護惜身命的韋慎之依然不敢亂動,只好以一種很扭曲的姿态從口袋裏取出了手機。
“hello?”
對面沉默了一秒:“慎之?是慎之吧?”
對方焦急的語氣讓韋慎之心下一驚,也暫時顧不上計較埃德加到底爬了多少人的床,連忙把手機貼到耳邊:“奶奶?發生了什麽事?”
韋司雲顯然是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于是她把自己在機場偶然感應到的事情和他說了說。從她的語氣聽來,他的祖母顯然心有餘悸,大概是因為這種相同的感覺預示着自己乘坐的航班會失事。其實,韋司雲本身是一位出色的天師,算一架航班的吉兇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就算她算出的結果告訴她,韋慎之不會出事,也依然無法打消她的擔憂——她已經失去兒子了,不能再失去孫子了!
“沒事的。”韋慎之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不禁覺得十分溫暖,同時又為韋司雲感到無比的無奈——生了兩個兒子,為什麽老二竟然會是韋天賜那種陷害兄嫂、嫁禍親人的貨色呢?
于是他溫言細語地安慰了一番遠在重洋之外的祖母,完全無視了某只趴在自己身上的血族。
好在韋司雲想起了:“你見到那個弗蘭德斯了?”
韋慎之瞥了一眼埃德加。對方已經直起身子,邪笑地看着他。韋慎之下意識摸了摸剛才被他咬破的地方,肌膚光滑如初,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如果不是埃德加的唇角還殘留着些許腥紅的血漬和頸側殘留的痛感,他絕對不相信自己的頸動脈剛剛還破了兩個洞。
“是啊,他就在我面前呢。”韋慎之用一種“待會再和你算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坐在沙發上,忽然覺得有些頭暈。
“慎之?你怎麽了?聲音聽起來不太好。”
“沒什麽,頭暈而已。”韋慎之完全無視了身後吃飽喝足的某人,毫無形象地躺在了價值不菲的沙發上。長途飛機加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加失血過多,也許還要加上氣急敗壞,他沒有暈倒已經是個奇跡。
“頭暈……?難道是失血?”韋司雲很自然地聯想到了孫子現在和一個非正常人類在一起,“他喝了你的血?!”對面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好幾個八度。韋慎之被吓了一跳,差點把手機摔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埃德加終于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韋司雲顯然也聽見了,聲音立刻又降了兩個八度,低沉得像是雷雨天氣:“慎之,你把電話給他。”
韋慎之盯着一旁好整以暇的埃德加,惡趣味陡升,随把手機放到了埃德加手裏。
“edgarfland...”
埃德加還沒報完姓名,聽筒那邊就傳來了無數花樣繁多的譴責的話語,聲音大到坐在一旁的韋慎之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埃德加頓時驚呆了!他聽到了什麽?
“water”被念成“wa-er”,“r”被念成“do-or”。如此平舌舒坦的英語,措辭還是數十年前的倫敦話!
聽着那些熟悉的字眼和語句,埃德加十分感動——這太熟悉了好嗎?完全是他的生身母親還在世時,英格蘭、愛爾蘭和蘇格蘭的人民說的英語好嗎?罵人不帶髒字且絕無重複……這語氣,這口氣,和去世多年得母親好像啊!
埃德加陷入了詭異的激動中,而韋慎之則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被罵得“熱淚盈眶”。
過了大概有不到十分鐘,韋司雲終于肺活量不夠了:“你聽明白了沒有?!!”
埃德加:……您剛才都說了啥?
但是這麽說絕對是找抽,他不想得罪最心疼韋慎之的奶奶(剛剛奶奶在罵人的過程中早已自報家門),只好态度很好地認錯:“我知道了,是我的不對,非常抱歉。”
“哼,那我提出的條件你答應不答應?”
“啊?您有什麽條件?”
“你不答應?!!”聲音又陡然提高了,顯然是不答應就掀桌的架勢。埃德加用眼神詢問坐在對面的韋慎之,想問問他他那孫子控的祖母到底提出了什麽條件。
韋慎之視而不見。
埃德加只好說:“好的,我一定答應。”同時在心裏盤算着——該不會是要求我永遠不喝他的血?或者“我的寶貝孫子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立刻把你收到葫蘆裏”?
難不成是“趕緊滾遠點”?
“條件也不多,只有一條。”韋司雲的語氣極其勉強,似乎是不情不願地法外開恩,“去把中文學好。”
埃德加僵硬了。
“慎之告訴我,你連他的名字都念不準!!!”韋司雲撂下狠話,“下次見到你,你要是一句中文都不會說,我就要和你比拼一下法術了!”旋即毫不客氣地扣了電話,留下埃德加一個人目瞪口呆。
半晌,他才有氣無力地看着坐在一旁看好戲的韋慎之:“你明知道我最讨厭學語言……”
明知道我最讨厭學語言,還把我發音不準的事情捅給你的孫子控祖母,這是擺明了要玩死我的節奏嗎?!
欣賞完埃德加悲劇的樣子,韋慎之才不緊不慢地翹起腿,高深莫測地看着他。
“本來我也是想阻止祖母的……畢竟要求你學中文,簡直太高估你的智商了……”
“本來?那後來呢?!”
韋慎之笑得一派謙謙君子:“別急,你先解釋一下,你到底勾搭了多少人,才終于輪到了我?”
“……”
“回答不出來?”韋慎之笑得更加溫和,那笑容簡直讓人如沐春風,“那你就慢慢學中文吧。”
然後,他站起身,在埃德加的唇邊吻了一下,就笑着把行李拖上了樓。
——連續工作實在是太累了。
——長途飛機實在是太累了。
——失血過多什麽的……我……
這麽想着,他倒在客房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因此沒有看見随後出現在門口的人。
埃德加停在他身邊,溫柔地看着韋慎之的側臉。然後,他俯下身來,輕輕将對方額前的發攏到了耳後,露出整張輪廓優美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而眼底的青色也就變得十分顯眼。
“連衣服都不脫,被子也不蓋,就直接睡着了嗎……”
半晌,棕發男子悠悠嘆息了一聲,輕柔地解開了他胸前的扣子。他的動作輕柔和虔誠,沒有帶着絲毫情//色的暗示,眼中專注的神色也溫柔得深沉,仿佛一望無際的琥珀色的海洋。
他輕柔地剝下了他的衣服,只剩下單衣。然後,他将韋慎之抱到了主卧柔軟的大床上,用天鵝絨的被子将他包裹了起來。
“那些都是露水姻緣,我只愛過兩個人。”他看着熟睡的戀人,“你是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
“你如果也死去了,我會追随,絕不獨活。”
絕不獨活。
不想再品嘗曾經的絕望和無助。
因為背棄了光明的他,連向神祈禱救贖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