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幾人打完飯尋了位子坐下來。
“小柔啊,你很餓嗎?”
劉丹看着柯小柔滿滿當當的餐盤忍不住問出了聲。
柯小柔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食量比較大,吃得有那麽一點點多哈。”
何寧靜偏着腦袋細細瞧了瞧,“這怕不是一點點吧?你是今天太累了還是平時就這個量?”
“常态。”柯小柔一點也不避諱,還頗為有些自豪,“我飯量可大了!”
何寧靜就喜歡這麽清新不做作的小妮子,伸手捏了捏吃貨鼓起來的腮幫子,“行吧,能吃是福,能吃還不長肉那是福中福!”
柯小柔瞪大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反抗,“漏了漏了。”
幾個姑娘不約而同笑了起來,新的學校新的環境,可愛的室友,第一頓飯,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晚飯後,由于不同系,四人各自去了所在的院裏參加班會,開學的第一場班會,無非就是和輔導員打個照面,跟班裏同學簡單認識,建了班級群,暫定了幾個班幹作為本次軍訓的聯絡人。
散會後,年沫和舍友相攜去了何寧靜說的商超采購。
每個人的購物車都塞了一堆東西,尤其是小翅膀,就屬年沫的多!
眼看着她還要從貨架上拿,劉丹出聲提醒道,“沫沫啊,你是不是買太多了?不夠的話學校超市也可以随時買的。”
年沫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哈,我都忘了。”
說完,她看了眼購物車裏那堆小翅膀,默默撿了幾包出來放回貨架。
回去的時候經過一家藥房,年沫讓三人在外面等一等,去裏面買了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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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宿舍,就接到宸宸的視頻電話。
“姐姐!”
宸宸标志性的大眼睛和長睫毛出現在鏡頭前,年沫看着虛晃的鏡頭一會兒是眼睛一會兒是嘴巴的有些好笑,“宸宸,你得把鏡頭拿遠一點姐姐才能看到你。”
對面的宸宸還是第一次視頻,不懂什麽是鏡頭,話筒那邊傳來徐雲在旁邊教着擺弄攝像頭的聲音,不多久,一張萌得出血的小臉蛋已經完全清晰的展露在鏡頭內。
“姐姐你剛剛去哪了?宸宸給你打電話都沒有接!”
年沫開的靜音,經小家夥一提才看到屏幕上有未接電話。
“抱歉啊,姐姐剛剛在外面買東西沒有看到,這麽晚了宸宸怎麽還不睡?”
鏡頭裏的小家夥不開心地撅着嘴,“因為姐姐不在啊!”
“姐姐不在,都沒有人給宸宸講故事,宸宸睡不着。”
年沫看着小家夥委屈犯難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那媽媽講的你又不聽。”
宸宸天真爛漫地反駁,“姐姐講得好聽,媽媽講的就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小家夥腦袋靈活,什麽奇奇怪怪的話都學得來,小小年紀,詞彙量豐富得很。
年沫眉眼舒展,“那宸宸在家要乖乖聽媽媽的話,下次姐姐回來,給宸宸講新的故事聽。”
小家夥傲嬌地揚起下巴,“宸宸一直就很聽話的。”
“好好好,我們宸宸最聽話了。”
“姐姐今天有見到大哥哥嗎?”
年沫嘴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滞,她想起下午在食堂那抹不确定的背影,搖了搖頭,“還沒呢。”
不過,快了吧。
“宸宸該睡覺了,姐姐也要休息。”
手機裏傳來徐雲催促的聲音,宸宸撇了撇嘴,老不情願的跟鏡頭裏的年沫揮了揮手。
“拜拜啦姐姐,你的小可愛被催着睡覺覺了,要記得想宸宸哦!”說完小家夥嘟着嘴往鏡頭親了過來,年沫還來不及說晚安,人就跑了,再一轉,視頻那邊換成了徐雲。
年沫斂起笑意,不太自然地喊了聲,“媽。”
徐雲關切地問道,“在學校還習慣嗎?”
“嗯。”年沫點着頭,“挺好的。”
“吃的呢?”
“也挺好。”
“你在外面比不上家裏,飲食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能吃海鮮,河魚也不能吃,知道嗎?”
年沫對海鮮嚴重過敏,由于母女倆分開早,以至于徐雲對自己女兒的身體一無所知。宸宸當初滿月的時候,年沫來張家吃飯,徐雲做了一大桌子菜,年沫不小心吃了幾個混着蝦肉的蒸餃,反應特別厲害,連着在醫院挂了好幾天的點滴。
作為母親連自己親生女兒對海鮮過敏這種事都不知道,還差點要了她的命,這對于徐雲來說打擊很大!
那個時候,年沫在醫院裏躺了幾天,徐雲就偷偷哭了幾天。
後來年沫來了蓉城念書,到張家的次數也勤了些,徐雲在飲食方面格外小心,飯桌上別說海鮮了,連魚肉都不曾出現。但凡年沫在外面吃飯,總要不厭其煩的反複叮囑好幾遍。
這些事年沫都看在眼裏,心裏不是沒有觸動。
她從小跟奶奶長大,老人家身體一直不好,大部分時間都是年沫自己管自己,年國堯人不靠譜,但對年沫還是好,而徐雲,雖然早就有了自己的新家庭,也是時常牽挂關心着女兒的,所以年沫對自己的家庭從來沒有任何不滿與埋怨,因為在她懂事前就是這麽生活的,接受着三份保有距離的愛,她依然身心健康的成長着,善良堅強,開朗且溫暖。
想起今天行李箱裏意外出現的奶粉,阿膠還有一些新衣服和護膚品,年沫乖巧地點了點頭,“知道了,媽媽。”
徐雲愣了愣,年沫很少喊她,更別提這麽親昵地叫“媽媽”,一時間有些無措。
年沫唇角微勾,淺笑道,“快熄燈了,我還要去洗澡。”
“哦,好,好。”徐雲從怔愣中醒來,眼裏的欣喜滿得快要溢出來,“那你快去,晚上洗頭記得要吹幹啊,受了涼下次又會痛經。”
“嗯,知道了。”
挂掉視頻電話,徐雲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她戳着旁邊一直沒有打擾母女倆說話的張啓榮,“老公,你覺不覺得,沫沫她對我有那麽一點點不一樣了?”
張啓榮鼻梁上挂着眼鏡,抖了抖手裏的報紙,擡眼看過來,“就跟你說了沫沫需要時間适應,你就是患得患失,現在不是驗證了麽?”
“是是是,你說的都有道理。”
徐雲心情好,由着丈夫自戀。
雖然已是立秋,但烈日的溫度沒有絲毫減退,即便是偶爾掠過發梢的風也是帶着一股子熱氣,毫無涼意。
操場上一眼望去全是生機勃勃的迷彩,中場休息時,年沫跟着大部隊去操場後面的教學樓上衛生間,成群結隊的女孩子太多,年沫環視了周圍一圈,跟着指示牌去了樓的另一邊稍遠的衛生間。
這幾天還未正式開學,新生是提前報道的,教學樓并沒有學生上課。
一路走來,後面的嘈雜聲越來越小,四下無人,年沫上完洗手間隐約聽到一陣哨聲,遲到是要站軍姿的,她有些着急的從衛生間裏跑出來,沒有注意到拐角處的臺階,猝不及防趔了一下,眼看着要倒下去,腰間傳來一陣溫涼的掌意将她攬了回來。
年沫重心不穩,回身時直接把人撲得踉跄了幾步,兩人因為慣性砸在了旁邊的磚牆上,頭頂傳來一聲悶哼。
年沫惶恐地退出身子,彎着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
一聲清冷飄至耳間。
年沫擡眼看去,瞳孔僵了僵,感覺喉嚨一陣發緊,又極為艱澀地說了句,“對不起……”
對方似乎沒有料到眼前人的反應,好看的眉眼微微皺了皺,重複道,“沒關系。”
年沫心裏翻滾得厲害,将近一年的歲月,她偷偷見過他無數次,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心疼。
既要照顧哀莫抑郁的母親,又要準備高考,想不憔悴都難吧!
看着眼前人冷俊的棱角,年沫聲音哽到發顫,“你……還好嗎?”
對方懶理年沫莫名其妙的神情,冷冷扔下一句“沒事”就走了。
年沫望着人離開的方向,眼鼻酸澀的發疼,無聲朝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反複低喃着含糊不清的歉意。
回到隊伍,年沫還是因為遲到被罰站了半個小時軍姿。
毒辣的日頭曬得人發暈,卻沒能沖散她心底的寒意,她偷偷掃視着場上每一支訓練的隊伍,在衆多迷彩服裏搜尋,看得頭暈眼花也沒找到那個人,好不容易挨過一天,年沫身心疲憊,連晚飯都不想吃,直接回寝室洗澡上床,用毛巾來回搓着還有些濡濕的頭發。
天花板中央的風扇不知疲倦地轉着,直到何寧靜她們回來,房間裏的寂靜才被打破。
柯小柔打包了一份清粥小菜帶給年沫。
“沫沫,明天還要軍訓呢,你下來多少吃一點,補充體力。”
年沫感激地沖柯小柔笑道,“謝謝小柔,明天早飯我請。”
從床上下來,年沫推開椅凳,抽出衛生筷慢吞吞吃了起來。
幾個姑娘圍在桌上閑聊,何寧靜湊到劉丹身邊眨着八卦的眼睛,“诶,你們隊裏最後一排長得特高特帥那哥們兒是誰啊?”
“特高特帥?”劉丹撐着臉回憶了一下,“你說溫燃啊?”
年沫身子一僵,咀嚼的動作慢了幾拍,耳朵也不自覺跟着豎了起來。
“溫燃?”
“這名字……咋聽着那麽熟悉呢!”何寧靜斜靠着桌子鎖眉思考道。
劉丹點點頭,“在我們隊還是帥哥的話,那就只有溫燃了。”
“啊,我知道我知道。”柯小柔舉着手插進話題,“我們今天踢正步路過你們方隊看見他了,隊裏女生都在花癡呢!”
何寧靜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突然叫了一聲,拍着年沫的肩膀,“沫沫沫沫,咱們省今年的理科狀元就叫溫燃吧?”
年沫被拍地嗆了一聲,小聲應着,“是。”
是他,溫燃。
“那沒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