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子,不搞火葬的那一種。但是一想到自己才闖蕩一個月就灰頭土臉的回家求助,比起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哥,實在太丢臉了!心一橫,月彥打算冒一次險——都說獲利總是伴随着風險,沒問題的!
話雖如此,月彥還是對這一單的“客人”精挑細選過的,家裏有錢不必說,看準了家裏只有女兒沒有兒子來繼承,一幹親戚早就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在繼承財産這事上大戰一場,想必不會有心思來發現月彥的異常口糧問題。
就在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眼看又要跨越一個難關時,被關押在産屋敷家的醫師逃走了。
據說是看守的仆人曾經受過醫師的恩惠,加上醫師的苦苦哀求,忍不住放走了醫師,雖然很快就被其他人發現,但醫師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産屋敷陽彥第一時間向月彥通了氣,讓他這段期間先不要開店做生意,收拾收拾回家避風頭。因此當店鋪被團團圍住時,月彥非但不意外,反而還慶幸自己讓員工們放假的時間選得正好,不管他們是在酒館裏小酌,還是在自己的屋子裏呼呼大睡,都好過被牽扯進來。
就是月彥自己的處境比較尴尬一些,誰讓他正好一邊收行李,一邊在店裏各個角落藏錢分散風險呢。檢非違使破門而入的時候,月彥半個身體都在鑽進櫃子裏,正在把錢幣沿着櫃子的縫隙塞緊塞滿,聽到聲響急着要從櫃子裏出來,還撞到了腦袋,哼哼唧唧的。
檢非違使破門的時候已經做好面對面目猙獰、青面獠牙的惡鬼的準備,卻怎麽也沒有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一個看起來長相斯文,有點笨手笨腳的年輕男子。
——該不會是被耍了吧?
腦中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但門都破了,要是現在才說“抱歉弄錯了”豈不是太丢臉了,執法機關的顏面何在!快速端正自己的表情,怒目圓睜好像親眼看過惡鬼,正義凜然地怒大喝:“吃人惡鬼,還不快束手就擒!”
仿佛要來救萬民于水火的模樣讓月彥忍不住怒極反笑。
就算餓得想要生吃活人,但他一沒殺人二沒放火,都已經夾着尾巴做鬼了,只不過在道德底線的邊緣謀生,生意又這麽慘淡,究竟還要他怎麽樣?放棄掙紮等死嗎?別開玩笑了!
即使滿肚子都是火,月彥還是露出迷糊的表情裝傻道:“這位大人是不是弄錯了什麽呢?據我所知,檢非違使的工作是巡檢京城,捕捉賊人,惡鬼一說未免有些誇張了吧?”
檢非違使從懷裏掏出了看似是書信的東西扔在月彥的面前,滲透了紙背的并不是墨汁的黝黑,而是紅褐——是一封血書。
兩輩子以來第一次被如此對待,月彥藏在衣袖裏的拳頭攢得死緊,臉上還是保持着困惑的神情,慢條斯理地彎下腰撿起血書。讀了兩行才意識到這是那位醫師寫給家人的絕筆,大約是怕家人不相信其中的內容,這才用上血書表達決心。
前半段在向祖宗告罪,因為他把代代相傳的醫書古籍全燒了,後半段千叮咛萬囑咐子孫後代切莫行醫,最後有一小段祈求諸天神明息怒的罪己書,看在他會自伐以謝罪的份上,不要因為他個人的妄念造讓吃人惡鬼禍世而降罪子孫。
至于眼下的情況,恐怕是醫師的家人希望可以借由消滅惡鬼以告慰醫師在天之靈的念頭而引發的。在這個迷信鬼神之力的時代,加上訣別的血書,再加上産屋敷家在這場大戲裏頭的角色,要讓“上頭”的人對這看似荒謬的劇碼推波助瀾,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位大人,就憑這一封血書要說我是惡鬼,是不是太牽強了些?”月彥不疾不徐地将血書疊好,交還給檢非違使,一邊好聲好氣地問。
回答他的,是突然襲來的刀光。
下意識的閃避後,月彥才意識到這刀本不是沖著自己的性命而來,而是刻意逼着自己閃躲,目的就割傷他。只是輕傷的話,立即施以救助并且以天皇的名義給予安撫的話,別說是普通的小商戶,就算是大貴族也不得不忍下這一口氣。
雖然及時閃避,但月彥的手臂上還是被劃出一道血口,鬼是不會這麽輕易的被殺死的,就算立刻用另一只手握住傷口遮掩,只要從快速減少的出血量就可以推測出刀傷已經開始收口,幾個呼吸之後就只有浸透了衣服的血痕和裂開的衣物可以證明那處曾經被割傷過。
“傷口一下子就痊愈了!這家夥果然不是人!”看到了這一幕,就算不是血書中的吃人惡鬼,月彥也不可能是人類,檢非違使看着月彥的眼神也越發不善起來。
看來今天是不可能善了,雖然自己被砍幾刀不會有事,但要是被抓到上頭的大人物面前,他是産屋敷家的人這件事就藏不住了,而産屋敷家必定會因為“惡鬼”一事而獲罪。
“啊,真讨厭,我是真心想要老老實實當個小老板來着呢。”月彥忍不住嘆了口氣,揉了揉手臂上曾經受過傷的地方,被普通的刀砍雖然不會死,但還是會痛的。
語畢,鬼之始祖深吸了一口氣,朝着檢非違使沖去,染血的手彎曲成爪,以非人的力量穿破盔甲、血肉,深深埋進檢非違使的胸口。
從那一晚開始,夜裏出門的人漸漸少了,平安京裏流傳着夜裏有鬼出沒的傳聞,無論朝廷派出了多少厲害的陰陽師和武士去驅除惡鬼,都是有去無回。故事發源于平安京郊一間小小的殡葬館,沒幾天就被一則比一則更恐怖血腥的傳聞取代,只有殡葬管的員工們在放了幾天大假,精神奕奕地回頭準備上工時,愕然發現自己工作的地方就是鬼故事的起源,而自家老板早已不見蹤影,賬房裏的錢一文不剩。
原本滿心歡喜覺得跟到了一個善良好東家的員工仿佛聽見了對人性了信賴徹底破碎的聲音。
09
說實在話,把京都弄的人心惶惶不是月彥的本意。
他只是想要拼着自己被砍幾刀不會死的體質,強硬突圍逃走而已。
問題出在月彥沒有練過武藝,唯一的攻擊方式就是用尖利的鬼爪子亂撓一通(全程還要閉着眼睛),即便檢非違使精通武藝,但鬼超出常識外的力量還是輕易的挖穿了對方的護甲,不久前摀著傷口沾染的滿手鬼血就這樣全部進入了檢非違使的體內。
完全沒想要一動手就掏心的月彥也受到了十足的驚吓,急忙把手抽回連連後退。原本氣勢洶洶的檢非違使卻沒有當場氣絕,反而開始痛苦地尖叫,抱着胸口的傷處滿地打滾,而原本正在汩汩往外流血的傷處,肉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劇烈增生,一下子形成了大型肉瘤似的東西,又重新爆開變成一團血糊糊,檢非違使原本端正的五官也随着臉部肌肉的浮動扭曲起來,雙眼暴凸且口中涎水直流。
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感覺告訴月彥,這個人正在變成和自己一樣的鬼,不再是威脅,同時月彥的腦中瞬間湧入不屬于自己的雜亂思緒,清一色全是:“好餓!好餓啊!”的呼喊。
其他包圍在外的人也被屋內的動靜吸引來查看,月彥一聲:“不要進來!”話音還未落,變成吃人鬼的檢非違使就像野獸一樣撲向自己的同僚,大口撕扯著對方露在護甲外的皮肉。
人類吃痛的慘叫,剛剛誕生的惡鬼雜亂的思緒,一切的一切都讓月彥難以承受,在斷定情勢失控的瞬間,月彥連滾帶爬地沖向鎖著財物的櫃子,随手一砸敲壞了鎖,把值錢的東西一股腦全掃到手邊最近的布兜裏,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彼時的月彥腦子裏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控制新生的鬼,他只知道自己要在太陽升起之前盡可能走的遠遠的,走到沒有人認識自己、認識産屋敷的地方,否則死的絕不會只有他一個人,整個産屋敷家都會有更大的麻煩。
雖然已經接受自己是個反派角色的設定,但一心只想要好好活着然後想辦法讓自己重見天日的月彥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不但背着反派設定,還拿着全劇最終BOSS的劇本。他只知道故事中到平安時代都還有鬼存在,自己只要小心一點肯定也可以活個幾千幾百歲。
新生的鬼完全沒有機會和自家老板打招呼,就被切斷一切連結放生在京城中,開始憑著本能自由自在吃人的日子。
因為不能照射到太陽光,月彥只能選擇山路,在山洞或者是茂密的連陽光都照不透的老林中躲過白天。遇到有人煙的小村落,就去“借”幾件衣服鞋子——當然是有留點錢給人家——雖然離京城越